秦贺心里松了一口气，冠冕堂皇道，“有也没什么。”
“刚才你的表情可不太像没什么。”施朗调笑一句。
他是个很有分寸的人，知道这样的玩笑并不会让秦贺难堪，更有利于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秦贺确实不在意，闻言笑了笑，“那麻烦你，可以再说一点有关欢欢的事吗？”
“那能麻烦秦哥，咱俩交换个微信吗？”施朗掏出手机，“打工人真的需要回去交差。”
两人迅速交换了联系方式。
施朗心满意足，歪着头想了想，“其实也不都是不开心的事，师兄最难的就是研二那一年。后来他父母离世，他就在实验室安心写论文。我和思思学长怕他闷出毛病，就隔三差五带他出去玩。有一次我们跑出去参加一个论坛，师兄被抽中回答问题，技惊四座，没想到刘教授当时就藏在人群里。”
“刘教授真的，就像B大的扫地僧一样，总是出现在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他在论坛上一眼相中了师兄，回来就问师兄愿不愿意跟着他读博士。”
“刘教授知道欢欢在邓老师那里的事吗？”
“嗯，小老头可八卦了。”施朗点头，“国内研究生环境挺封闭的，你跟了一个老师，就自动被划为那一派，换师门就跟叛变一样。刘教授算是力排众议，把师兄要了过去，什么人找他都没用。”
“邓老师在办公室气得摔杯子，哈哈哈，笑死我了。”
“他原来还想在毕业论文上动手脚，没想到刘教授直接找了校领导，把师兄安排到自己这里写论文和送审，除了最后签字就没过邓老师的手。研三下半学期刘教授还给师兄介绍了一个公司实习，师兄才能那么快还清债务。”
“刘教授是欢欢的贵人。”秦贺道，“你也是。”
“当不起，嘿嘿，毕竟我的毕业论文也有很多东西都是师兄帮我做的。”
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宋时欢发来消息问他们在哪。
“还要麻烦你，帮我暂时隐瞒一下。”秦贺说，“我们现在……”
“我懂我懂。”施朗自觉跟秦贺已经混熟了，拍了拍秦贺的肩膀，“这种事哪有我插嘴的份儿。”
“谢谢。”秦贺又说了一次。
两人提着十几杯奶茶，送到宋时欢实验室楼下。实验室的小朋友们欢呼起来，施朗指着秦贺说：“去谢谢老板，今天老板结账。”
“谢谢老板！”
“老板大气！”
秦贺笑了下，拎着一杯奶茶来到宋时欢身边。
尽管已经快到寒冬，可宋时欢还是被这一下午的活动累的脸颊通红。他察觉到秦贺望向他的目光深沉，里面有他看不懂的情绪，便笑着问，“这是怎么了？施朗说我坏话了？”
“有什么坏话可说？”秦贺也笑了，“小宋博士做坏事了？”
他声音压得很低，就凑在宋时欢身边，宋时欢的耳朵当即就红了。
“没有。”宋时欢矢口否认，“有也是他瞎编的。”
秦贺笑容淡了淡。
他也希望施朗下午说的那些事是编的。
他的宋博士，独自一人在艰难的道路上走了很远，才再次来到他的身边。
自责，却无法回拨时间的齿轮。
秦贺终于按捺不住，将宋时欢圈在自己怀里，用力抱了他一下。
“辛苦了，欢欢。”
宋时欢愣住，却也只停顿了一瞬，就回抱了秦贺。
不远处的施朗回头看，轻轻弯起嘴角。
今日份功德圆满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贺:心疼！
欢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抱抱很开心！
施朗:阿弥陀佛。
第20章
宋时欢一场跟实验室的老师和同学们喝到九点多，离开饭店时已经有点意识模糊了。陈思他们二场安排在烧烤店，距离很近，宋时欢说自己可以走过去。
才走到一半，就被来接他的秦贺找到了。
宋时欢见到秦贺时，眼睛倏地亮起来，快步走到秦贺身边，问：“学长怎么来了？”
秦贺一眼就看出他喝多了，揉了揉他的发顶，“怕你找不到，出来接接你。”
宋时欢笑起来。
他自认为还清醒着，其实已经路都走不直了。秦贺无奈叹气，却没说什么。
到烧烤店的时候，陈思他们正开始喝，见宋时欢这状态，直接给他点了一杯牛奶。
“你怎么喝成这样？”陈思端起啤酒跟他碰杯，“有人灌你酒？”
宋时欢摇摇头，“实验室30多个人，一人一杯就多了点。”
“这还差不多，不过那我们怎么办？”陈思不满道，“主角喝奶，谁替主角喝？”
“我。”秦贺拿了一个空杯放在自己面前，“喝多少，我陪。”
陈思本来是开玩笑的，听到这话立马来了精神，“那可太好了，我还没见哥你喝多过。”
贺州心头猛地一跳，他想起自己下午拍得那张照片。他抬头去看秦贺，秦贺与他对视，面上坦坦荡荡的。
施朗笑着说：“秦哥酒量这么好？那今天一定要喝个尽兴。”
宋时欢处于半下线状态，此刻正在努力剥花生。他像只仓鼠一样吭哧吭哧剥了一小盘，然后推到桌子中间，“你们吃。”
说是给大家，但明明推得更靠近秦贺一些。
有陈思和施朗凑在一起的局就不怕没意思，他们天南海北聊着，秦贺和贺州偶尔加入，只有宋时欢保持安静。
但他脸上一直挂着笑。
贺州面上不显，但有意识控制陈思，还不到十一点就叫停了酒局，“就到这儿吧，我们一起送时欢回寝室。”
陈思不解，“老公，明天周六哎！”
“再晚宿舍要关门了。”
“可博士生宿舍没门禁，而且欢欢可以去我们家睡啊。”陈思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哥也去，上次不就这么睡的。”
说完眼神扫到施朗，施朗连忙晃了晃手机，“我得回家，我媳妇儿在家等我呢。”
贺州难得没有纵容陈思，“改天再喝，时欢今天已经喝很多了。”
秦贺对贺州笑了下说：“我送时欢回去。”
贺州：“我们一起……”
秦贺：“我自己就可以，时欢带我去过。”
“哥……”贺州欲言又止。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秦贺道，“也知道什么不该做。”
贺州却摇了摇头，“哥，不行。”
另外三个人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贺州给自己倒了杯酒，又给秦贺满上，低声说：“哥，时欢父母走了，这几年很多年节都在我们家过，就跟我们亲弟弟一样。”他端起酒杯，“如果我不知道就算了，既然我知道了，就不能让他这么不清不楚地跟你走。”
秦贺抿唇笑了下，“行啊，成家就是不一样，这么有担当了。”
但他也没解释什么。
他和宋时欢现在是什么关系呢？暧昧？炮友？好像都不准确。他自己都不知道宋时欢想跟他亲密到什么程度，他如何能给贺州一个“清楚”。
这边陈思还在试图说服宋时欢去他家，宋时欢拒绝，“我不去，你家隔音太差了。”
“我跟州哥都不打呼噜，睡觉还能影响你啥？”
“睡觉不影响，睡觉之前影响啊。”
宋时欢是真喝多了，秦贺立马往他嘴里塞了一瓣橘子，堵住他接下来想说的话。
陈思妥协道：“好吧好吧，那哥你送他回去，今天先散，等这小孩哪天清醒了我再好好找他算账。”
宋时欢把橘子咽下去，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向秦贺，“我还想要。”
秦贺又喂了他一个。
宋时欢吃得满足，眼睛微弯起来，补充道，“要学长送我。”
贺州无话可说，“那好吧，哥你务必把时欢送回寝室啊。”
秦贺带着宋时欢送走他们，只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宋时欢身上绷着的弦终于松开，直接把头搭在秦贺肩膀上，小声呢喃，“头好疼。”
“时欢？”
“学长。”宋时欢应他，“喝太多了。”
秦贺见他这样子，更不舍得把他一个人送回寝室。
他将人半抱在怀里，靠近他问：“去我家，好不好？”
宋时欢靠在他怀里没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好。”
秦贺笑了笑，牵住他的手，让他从自己肩膀上站起来，望向他的眼睛。
宋时欢有一双十分明亮透彻的眼睛，如今被水雾浸湿，更显得柔软。他身上总是带着让人平静的力量，温柔又坚定，秦贺一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他们像普通情侣一样，牵着手穿过校园，走到秦贺车里。
“累了就先睡会儿。”秦贺替他调平椅背，打开空调，“到楼下我叫你。”
宋时欢闻言闭上眼睛。
真的把车停到地库里的时候，秦贺才意识到，自己又把人骗回来了。
上次他们在这间房子里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白皙的皮肤、颤抖的呻吟，拥有的满足还有释放时的欢愉，每一个画面都在眼前循环播放着。
秦贺无奈，大概是因为没谈过正经恋爱，他对宋时欢在自己心里的分量总是估算得不够准确。每当他觉得已经能确认自己心意的时候，喜欢都更进一步。
宋时欢还睡着，秀眉微蹙，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呼吸变得急促，嘴微张着想发声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的眼角沁出一滴泪。
这是被梦魇着了，秦贺低声唤他，“时欢，醒醒。”
宋时欢缓慢睁开眼睛，眼角的泪水沿着脸颊蜿蜒而下。
“学长……”
宋时欢抬起手，手指抚上秦贺的眼睛。感受到秦贺深邃的眼窝，睫毛微颤，宋时欢才呼出一口气。
“学长，别走”他轻声说，“别离开我。”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岌岌可危！
这几章都走剧情，节奏缓一缓～
第21章
秦贺带宋时欢回到家。
这次再来，秦贺家里准备的东西更加齐备，甚至连睡衣都有三套。他从衣帽间拿出一身和自己常穿的那身同款的黑色，连带着内裤一起塞到宋时欢怀里。
“去冲一下，速战速决，然后回来睡觉。”
宋时欢动作确实很快，不一会儿就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秦贺把他按在椅子上给他吹干，然后把人塞到被子里，自己从床的另一侧钻进去，躺在宋时欢身边。
被子里，秦贺轻轻捉住宋时欢的手。
秦贺：“宋时欢。”
宋时欢本就有点醒酒了，闻言瞬间紧绷起来，“啊？”
秦贺失笑，又靠近他一些，“你怕什么？”
“你叫我大名。”宋时欢诚实道，“学长很少这么叫我。”
“只是想确认下你是不是清醒的。”
宋时欢点点头，“醒酒了。”
“转过来。”
宋时欢转向秦贺，就听见秦贺问，“想聊聊吗？”
两人面对面，距离不过一掌，宋时欢的每一个表情都清晰地困在秦贺眼里。
他眼神有些闪躲，咬了咬嘴唇，没有回答。
秦贺早就发现，宋时欢是一个防御性特别强的人。他们四个凑在一起时，他会分享生活中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会分享短期计划，可他更多时间都是倾听者的角色，基本不会输出情绪。
今天看来，他跟施朗相处也是差不多类似的模式。
陈思和施朗应该算是宋时欢最好的朋友了，宋时欢依旧很少抱怨。那他的感受？负面情绪呢？他的难过呢？
秦贺想起今天施朗说的那些事，眼底涌现一点戾气，心里又酸疼起来。
却不料宋时欢眨了眨眼睛，问，“师兄带我回来，就是盖被纯聊天？”
“啧。”秦贺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以为呢？”
这倒出乎宋时欢意料之外。
宋时欢不是喜欢追根究底的人，又回去回答他的问题，“聊什么？”
“随便，你最近的生活，你的朋友，什么都行。”
“我给你讲讲我最近在做的课题？”
“你！”秦贺又抬起手，这次捏了捏他脸颊上的软肉，“你可别，不然我会以为我是在跟邱洋躺在一起。”
宋时欢吃吃笑起来。
秦贺叹了口气，又问：“刚才在车上梦到了什么？”
宋时欢慢慢收起嘴角的笑意，“梦到……梦到他们站在十字路口，突然来了一辆卡车。我努力跑过去想把他们推开，可我摸不到他们，只能看见卡车穿过了我的身体，他们不见了。”
“经常做这样的梦吗？”
这次宋时欢沉默了更长时间。
“嗯，之前思思还带我去看过医生，好在并没有生病。”宋时欢顿了顿，“医生说，我只是太想他们了。”
秦贺又靠近一点，“你愿意给我讲讲有关他们的事吗？”
宋时欢眼睛眨了眨，迅速点头，“嗯。”
“我妈是一个从小就很有主见的人，她在家里排行最小，上面有五个哥哥，完全是被宠着长大的。她大专毕业后回到县城的小学当老师，老家有人给她介绍了我爸。我爸是大学生，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可金贵了，所以我妈当时特别主动，直接去我爸家院子前面看我爸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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