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钟书闻言看向白萧:“他出手阔绰,你就觉得他适合做朋友。那我呢?”
你?白萧侧眸看向秦钟书,微微一笑:“你和他自然是不一样的。我与他最多不过萍水相逢。与你……却已经算的上至交了。”好听的话谁不会说?更何况与程怀远相比,他和秦钟书,最起码是盖过同一床被子的。这在白萧的世界观里,算得上是亲密无间了。
“至交?”秦钟书细细的揣摩着这个词,心中终于舒坦了些。
“那你为何要让他给你付钱?”秦钟书皱着眉头问到。
白萧:“?”这是什么问题?纵使他惯会察言观色,也看不出这秦钟书究竟在别扭什么。
“有他给我付钱,你也能省一笔。这不好吗?”这可是几万两白银啊。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啊兄弟。
“不好。”秦钟书坚定的摇了摇头:“这不好。”
“既然你我二人的关系更为亲近,那你身上的衣物也应该由我来添置。那程怀远算什么?他凭什么?”只要一想到白萧身上穿着的衣裳是别人买的,他就浑身难受。
白萧从未见过秦钟书露出这副专断独裁的表情,也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歪理。可能这就是当权者的通病吧,他们总会有一些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怪癖。白萧虽然觉得疑惑,但也没有在意。他以前见过的怪人难道还少吗?这一个两个的,白萧都已经麻木了。
“可是这些衣服他都已经买了,总不能让他再退回去吧?”让别人把买了的东西退回去,这就有些侮辱人了。
秦钟书听闻这话沉吟一瞬:“我来处理。总之,你以后只能花我的钱。”
白萧:“……”
他沉默着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这是被包养了吧?长这么大,他还从没见过有人强迫别人花自己的钱的。这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有钱没地儿花是吗?让别人这么嚯嚯。不过竟然秦钟书都开口了,那他也就不推辞了。
你钱多是吗?那就让本公子来给你败败。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花钱如流水。
白萧撸了撸袖子,决定大干一场。但却不是今天。今天这店里的衣裳都被他挑完了,他已经没有用武之地了。
秦钟书抬了抬手,让掌柜的将玉佩送了过来。
用红色丝绢包裹着的玉佩,被掌柜的双手奉上。
秦钟书将玉佩递给白萧。白萧敛下心神,接过玉佩。那枚玉佩足有巴掌大,雕工精美,色泽清透,一看便知道绝非凡品。
白萧将那枚玉佩握在手中,细细把玩。果然像秦钟书说的那般,质地细腻,触手生温。这一把玩,便有些爱不释手。
秦钟书见白萧喜欢,便将那枚玉佩拴在白萧的腰带上。兀自欣赏了一番。
“这样就很好。”
白萧也觉得很好,便微微一笑:“归元有心了。”
之后,秦钟书又给白萧找来了一顶绣着青竹的帷帽,亲自给白萧戴上。
至于程怀远给白萧买的衣裳,秦钟书则给白萧换了一批。还按照白萧的尺寸增加了几十件衣裳一并送给白萧。白萧也不客气,来者不拒,一并收了。
他今天收获的衣裳,足够让他穿到二十岁了。
掌柜的看着被江陵王换下的衣裳,迟疑的问到:“王爷,这些衣裳要怎么处理?都送到程公子府上吗?”
秦钟书闻言沉吟一瞬,反问道:“今天白公子与程怀远选衣裳的时候,是怎么选的?”
掌柜的不知道江陵王问这个做什么,便唤来了店小二。
店小二战战兢兢的将白萧试衣服时的场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秦钟书听完后,面色陡然一沉:“你说白公子是一件件试穿给程怀远看,让程怀远选的?”
店小二胆怯的点了点头。
秦钟书冷笑一声:“那就把这些衣服都给他送过去吧。他这么喜欢看,就让他自己穿。切记,要在程大人在场时送过去。”
“是。”掌柜的应了一声。
随后,秦钟书便和白萧一起回了南风馆。白萧一回南风馆,便直奔自己的小猫咪。
“白雪,有没有想我啊?”
白雪软软糯糯的喵了一声。白萧闻声眉眼一弯,将白雪抱在怀中,亲昵的挠了挠它的下巴。
秦钟书站在白萧身后,瞧见这幅场景,心中暖洋洋的。仿佛他就是白萧怀里的那只猫,被白萧抱在怀中。鼻尖萦绕着白萧身上的清香味,浑身的戾气在此刻都被白萧抚平了。
程相府的书房中。
程怀远正在被程相大人抽查。程怀远虽然做足了功课,但到底根基薄弱,几个问题下来,就让程相大人识破了他临时抱佛脚的本质。一戒尺打在了程怀远的肩膀上。
“今天你就给我跪在这里,没意识到错了就不准起来。”
程怀远听闻这话,立马哭哭啼啼的对着程相大人磕了个头:“爹,我知道错了,我这就起来。”
程相瞧见他这副没骨气的样子,气的胡子都歪了:“跪着!不准起来!”
程怀远又灰溜溜的跪了回去,委屈的嘀咕到:“我都承认错误了……”
“你——”程相一口气没上来。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走了进来。
“老爷,少爷。锦绣成衣店的掌柜的说少爷买了衣服,要给少爷送过来。”
程相闻言眉头一皱,咳嗽了一声:“让他送到书房里来。”
“是。”小厮应了一声。
程相待小厮走后,侧眸看向程怀远:“你无心念书,倒是有心情去成衣店买衣服。”
程怀远听闻这话表情狐疑。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昨天才去成衣店里定制衣裳,怎么今天就做好了?按照成衣店的制作速度,少说也得等十天半个月吧?怎么这次这么快?
成衣店的掌柜的将程怀远给白公子买的衣裳,贴心的装成了好几箱,一字排开给程怀远送了过来。
程相看着这一箱箱的衣服,脸都黑了。待掌柜的离开后,直接操起身旁的戒尺,朝程怀远的身上招呼了过去。
败家子,败家子啊!他程家这是遭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一个不肖子!不学无术耽于酒色也就罢了,买衣服还成箱成箱的买。这些衣服少说也要几万两银子了吧?有这些钱去做什么不好?败家子,败家子!
程怀远看清这些衣服的样式,也立马反应了过来。他身上挨着打,脑子却转的飞快。这些衣服不是他买给白公子的吗?为什么会送到这里来?而且还故意装成这么多箱……
难道……是报复?
程怀远心头一凌,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这分明就是蓄意报复!
可是,为什么?
程怀远不解。这些衣服是他花大价钱买给白公子的,白公子应该不会报复他。那剩下的人就只有江陵王了……
江陵王为什么要报复他?
程怀远陷入沉思,脑中不断闪过白萧和江陵王的脸庞。难不成他们两个……
程怀远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重点。在成衣店时,江陵王对白萧的态度便有些模糊不清。
如果江陵王和白萧只是朋友,那他怎么会对自己的出现那么排斥?还让他滚。以往江陵王就算再看不起他,也不会对他说这个字。毕竟滚字对于天家来说,太过粗俗。
程怀远恨自己现在才看出来。明明江陵王带着一个男子来逛成衣店就已经够惊骇世俗了。他却傻傻的以为白公子和江陵王是好兄弟。他第一次见到白公子,就克制不住的动心了。江陵王和白公子若真的是好兄弟,那他们整日朝夕相对,江陵王对白公子,就真的能做到无动于衷么?
这相处久了,就算一开始真的是兄弟情,后来也极有可能变质了。
以往皇城里的人都说,江陵王身为王爷,却活的像个带发修行的和尚。如今再看江陵王,却发现,他根本算不上什么清心寡欲的和尚。他只是有自己喜欢的人罢了,所以才能做到对其他人无动于衷。
想想也是,有白公子这样的心上人,谁还会在意其他人呢?如果是他的话,要是能和白公子在一起,他也能做到从一而终。
程怀远庆幸自己还没有傻到无药可救。虽然有些迟钝,但好在还是猜出了江陵王和白公子的关系。可他猜出来后,却莫名更激动了。
白公子和江陵王,若真的是恋人关系。那这是不是就说明,白公子已通双阳之道?那他拉自己的袖子,同自己撒娇,是不是说明他对自己也有意思?(白萧:?小兄弟你都脑补了什么?)
程相打了程怀远好半天,手都打酸了。见程怀远仍旧一声不吭,不哭也不叫,便觉得奇怪。这臭小子该不会是被他打坏了吧?
程相皱着眉头歇了一会,而后一个健步走上前,将程怀远提了起来。程怀远被吓了一跳,立马变换了表情,哭丧着一张脸。
“爹……”
他这一声爹叫的凄惨哀婉。
程相见程怀远没死,便松了一口气:“从今日起,你就住在这书房里。不熟读四书五经,不准出来。”
“爹!”程怀远的声音更加凄厉了。
程相走后,程怀远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痛了起来。他爹下手可真不留情。
书房落了锁。程怀远被关进书房后,没过几日,太子殿下就来看他了。
程怀远听闻太子殿下来看他了,眼中快速的闪过一抹希冀。在白公子这件事上,他没有能力反抗江陵王。但太子殿下可以。
第119章 南风馆(十九)
太子殿下来看程怀远时,程怀远形容憔悴,脸色蜡黄。活像从蛮荒之地逃荒而来的难民。
“程大人是少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怎么关几天禁闭,就颓废成这个样子?”
秦玄清一撩衣袍,坐了下来。他身穿明黄色丝绸长袍。举止优雅从容,处事得体大方。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贵族,从头到脚都透出着一丝矜贵。令人不自觉的想要诚服于他。
明灭诡谲的烛火下,他鼻梁高挺,五官精致,剑眉星目。深邃的眼神仿佛能洞察人心。分明是一副盛气凌人的长相,但气质却温润如玉,暖人心扉。仿佛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沉着冷静,显示出他与众不同的君子风度。
程怀远听闻太子殿下的话,便哭丧着一张脸埋怨到:“太子殿下知道我的秉性。我这个人是闲不住的,把我关起来比杀了我还难受。”
“既然如此,那本宫这就去请求程大人,让他杀了你?”
“不不不,千万不要。”程怀远立马站了起来,生怕太子殿下来真的:“我只是……太累了而已。整天看书写字,头都晕了。”
“你只是看书写字,便觉得头晕劳累。可知道这世上还有多少人在为生计发愁?他们多想像你一样,每天有吃有喝,还能念书。而你生下来就锦衣玉食,不愁生计,如今却连用功读书都做不到。到底还是丞相大人,宠你太过了。”秦玄清说到这里,表情严厉了起来。
“身为相府嫡子,不说出口成章,最起码也要对论语诗经对答如流。而你却连自己的名字都写的歪歪扭扭,如何当的起相府公子的名号?”
程怀远被太子殿下说的面红耳赤。
“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草包。可我就是不喜欢读书。这相府里也不止有我这一个儿子,我不行,自然有其他人能继承父亲的衣钵。我只想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生。你们个个饱读诗书,文武双全。我便是再用功,也追不上你们。而且,我也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这朝堂上的事情,交给你们就足够了。我没必要再横插一脚。”
他生性鲁莽,天资愚笨。让他去上朝堂,还不如让他去斗蛐蛐。最起码后者是他所擅长的。而前者对他而言,无异于洪水猛兽。他都能想象到他在朝堂上舌战群儒的样子。恐怕还没张嘴,就先咬了自己的舌头。
程怀远有自知之明,他很早就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他只是一个有钱有势的纨绔子弟而已。不过,最近好像又有了些许不同……
程怀远侧眸,悄悄的看了太子殿下一眼。
秦玄清没想到程怀远这个人,活的还挺通透的。不过他今日来看程怀远,也不是来当说客的。他只是听手下的人说,程怀远在成衣店内偶遇了江陵王。所以便顺势前来探探口风。
他老早就怀疑锦绣成衣店和江陵王之间必定有什么联系,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不知道程怀远那天有没有什么发现。
“你今日这番话,幸好没被丞相大人听见,不然他又要罚你了。”秦玄清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但在唇边晃了一圈,却并没有喝。
“听说你前些日子在成衣店内买了好几箱衣服?”秦玄清眉头一挑,揶揄的问到。
程怀远听闻这话一惊:“我买衣服的事情都已经传到东宫了?”
秦玄清微微颔首,不置可否:“你买那么多衣服做什么?”
程怀远纠结的叹了一口气。心中却有些窃喜。他方才正发愁应该怎么把自己的事情透露给太子殿下呢,想不到太子殿下居然主动提起。程怀远唉声叹气的措了会儿辞,随后详略得当的将白公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将自己对白公子的感情,说的至死不渝,可歌可泣。却省略了白公子和江陵王之间的关联。说到最后,程怀远自己都要感动哭了。
“太子殿下,求您帮帮我。帮我把白公子约出来,或者把他的家庭住址告诉我。等我从这间书房里走出去,我立马就去找他。”
秦玄清听完程怀远说的故事,抬手揉了揉眉心。他觉得自己的思绪有些混乱。
“你的意思是,你在成衣店里买的那些衣裳,都是送给这位‘白公子’的?”
程怀远点点头。
“你喜欢他,可他却拒绝了你,还将你买的衣裳都送了回来?”秦玄清问到。
程怀远又点点头。
秦玄清眉头一皱:“可他不是个男人吗?”难道这世上会有女人叫白公子?
“他是男人,但我还是喜欢他。”程怀远坚定的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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