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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博士，”祁义正辞严地提出抗议，“我喘不过气了。”
安娜正致力于将比自己高两个头的祁埋进自己丰腴的身躯里。Eleven看着一头耀眼银发、年纪能当他们奶奶甚至太奶奶的安娜，有点不确定，又有点安心。
安娜忽然将视线转过来：“这位是……”
“你的新邻居。”祁说着将捧花塞到Eleven怀里，狡黠地对他眨了眨眼，Eleven确定所谓的“小妮子”就是耍着他玩的，带着绝望的表情将花双手递出去。
“哦，谢谢。”安娜的嘴巴张得可以吞鸡蛋，接过花后对祁说，“你放弃‘盾’系统之后搞起了人体实验吗？那还不如加入我的项目组……”
祁没理会，将雪茄递过去：“还有从边境带回来的伴手礼。”
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的安娜将皱纹笑成一朵花：“这可是好东西。”
不待他们再说点什么，红屋顶的大门打开，音乐和笑声比人群先涌了出来，“祁博士，你可算来参加一次了！”里面竟然在开派对。“大家快进去吧，杵在外面既没有歌听也没有酒喝。”
难怪千叮万嘱要今天还烤盘，避不掉的团建啊。祁被乱舞的群魔抓进屋里，除了第一研究所的同事，还有很多他都不认识的各行业和各职能部门的人，以及不同形态走来走去的机器人。作为祁的一枚挂件，Eleven也被围了进去，墨镜和帽子都不知道哪去了，淹没在欢乐的氛围中。
祁敷衍了好些八卦的问题，不外乎他退出实验所后捣鼓了些啥之类的，然后侧过身，于千钧一发之际将怼到Eleven唇边的啤酒夺了下来，再混酒喝说不定真要送医院了。
祁不着痕迹地将人群挡过去，反正热闹一番大家也就散了。等到终于寻到空隙，祁将Eleven带到角落，之前可能存了些看乐子的心，这回是真有点抱歉：“我只想到她会很热情，没想到她家在开派对。”
Eleven直直往祁身上倒，祁拽住了。
“教、教授。”Eleven翕动着嘴皮，看起来很崩溃。
祁得俯下身去才听清他在说什么。
“……想……想尿尿。”Eleven从今天起床知道要体检之后就一直紧绷着神经，又喝了威士忌，“很急，很、很急，不想、不想在这尿裤子。”受惊应激的狗狗此刻慌得脸都白了，手劲儿挺大，把祁的指尖当救命稻草般捏着。
“他怎么了，脸色很差哎？”有人走近关心。
祁半拖半扶他去卫生间，又有人走过来好奇：“你们干嘛去，这是单人卫生间哎。”
Eleven感到一阵绝望，他张嘴，想像呕吐那样说话，叫他们别再拦着他，他要尿了，他没资格谈论什么尊严。祁捂住了他的嘴巴，轻轻松松扯了个由头：“喝醉了，我带他去吐会儿。”
“哦，看起来是很难受呢。”那人恍然大悟。
Eleven紧张到没办法思考了，人多到让他头晕目眩，他一心只想着不能在这种场合尿裤子。教授是怎样腾挪走位避开众人把他带到卫生间又锁好门的他不清楚，只觉得得救了，刚解开皮带拉开裤链，瞥见马桶上金属手柄的两个倒影，惊得弹起来，立马将裤链拉回去，又痛得弓起背。
“又怎么了？”祁在他后面凑过来。
“你、你怎么在、在里面……”
祁略过他的问话：“我看看，夹到了？”祁直接上手，看见夹到的地方红肿起来，好在没有破皮，“夹到这里很痛的哎。”
Eleven感觉祁的手指碰到了他，很仔细地看了他，甚至说话时的呼吸吹到他的脖子上，他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还好我手快，是吧？”祁帮他扶住，对准便池，“这是我很喜欢的裤子，可别又弄脏了。”
才怪，这条裤子的标签都没撕掉，他根本不喜欢。
Eleven尿了一段才勉强憋住，那水声太令人羞耻。祁拿鞋跟敲了敲他的鞋子内侧，让他的腿分开点站，用一只手很不客气地按他的肚子：“胀得可怜巴巴的。”
他又在教授面前尿了。
教授在人前维护了他的尊严，但只剩两个人的时候，教授并不在意他的尊严。
第10章 10 做客（三）
有些人出门是充电，有些人出门是耗电。
注意在电量耗尽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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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even失魂落魄地闭上了眼睛，教授对他说：“自己拿点纸巾擦干净。”
他的手摸了两下，把纸巾盒扫了下去。祁叹了口气，在半空中接住了，替Eleven擦完，又帮他穿内裤，拉拉链，扣皮带，冲马桶，到外间洗手。
带出卫生间后Eleven才敢睁眼睛，他还在左顾右盼怕被人撞见，祁已经大大方方地拉着他回客厅了。
Eleven觉得众目睽睽之下牵手不好，挣了两下没挣脱，忽然有人端着烤盘噌一下出现在他面前：“你俩刚刚去哪啦？真会挑时机出现，披萨烤好了，赶紧来吃吧。”安娜展露出大大的笑颜，没等他俩说话，极其自来熟地将一小片塞进Eleven嘴里，“祁博士说你只吃蔬菜和海鲜，这个怎么样，好吃吧？”
祁转过身来看Eleven，Eleven一开始不知所措，嚼了两下之后眼睛微微睁大了，手拿着披萨又咬了一口。
“合胃口吗？”安娜笑眯眯地问Eleven。
Eleven重重地点了头。
“太好了，看起来很没精神呢，多吃点吧。”
安娜又去招呼别的客人了，祁在客厅沙发给自己和Eleven寻了个位置。
电视上的新闻在播下届联邦总统的竞选宣言，祁问Eleven：“你知道他吗？”
Eleven点点头，表情有些微妙。很久以前他接过跟这个人——卡拉玛·扬——有关的任务，那次可真是弄得鲜血涂地。
联邦与对战国签署的临时休战协议马上到期，在对于是否续约的这个问题上，内部分裂成好几股相左的意见。卡拉玛·扬穿着军服，在众人的簇拥下慷慨激昂地呐喊着“不要觉得和平是永恒的，联邦不是乌托邦”的口号，客厅里有人很大声地咋了下舌，立刻换了台，聚集在这里的大多是学者，非常抵触主战派，然而目前主和派太弱势，大家憋着气却无可奈何。
频道跳了几下都没意思，不知谁插上碟片机，播了一部近期的新电影，Eleven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尴尬，把目光放在电影上，祁跟旁边的人闲聊了会儿，过了十来分钟看见Eleven的披萨已经吃完了，油乎乎的手还举着，黑眼珠子定定地盯着画面。祁跟着瞄了眼，是一部讲间谍和军官的爱情片，在炸弹袭击下你侬我侬，一看就是经过多重手法美化的芭乐故事，不知道Eleven作为知晓该行业真实情况的专业人士为什么看得如此沉醉。祁又去找了块披萨放他手里，他也没注意，只是自动塞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看来得给廿八买个升级厨艺的插件了，但要做到安娜这种水平是不可能。
有人喝醉了在追逐打闹，大咧咧地踩到插线板又走了，屏幕上一片雪花，少数几个认真看电影的哀叹一声，拍了拍电视机也恢复不过来，Eleven求助地将视线投向祁，发现祁正在跟一位金发女郎聊天，正是刚刚愤而换台的人。
不过这会儿早就风轻云淡地聊着八卦。
“真的哦？王医师的小女儿也出生了啊。”女郎的嗓音清亮，不笑时也含着三分笑意，非常讨喜。
“那家伙比我还小两岁呢。”祁说。
“哈哈，那祁博士可要抓紧了。”金发女郎将胸脯贴近祁的手臂，“祁博士想要孩子吗？”
祁看起来很自在，也没有避开，抿一口酒：“养孩子可不容易。”
“生一个吗？祁博士的基因这样好，亲生的孩子肯定长得好看，不生可是损失。”
“是吗？”祁忽然转过头来，伸手抬起Eleven的下巴，大拇指顺便抹掉他嘴边的酱汁，把他当商品展示给金发女郎看，“我捡的这个孩子不好看吗？”
“啊。”金发女郎一敲手，这才看清Eleven的脸，“他长成这样，怎么你给他穿成那样，就像把小葱包装成韭菜了啊，还有这个头发，长短都不齐。”
“她喜欢小葱，讨厌韭菜，比喻句还用得很烂。”祁对Eleven解释。
“这个不是重点。”金发女郎推开碍事的祁，凑近Eleven，“你的相貌基因也很好啊，测过智力吗，你是什么专业什么文凭？”
“我……我没有测过智力，没有上过学。”Eleven缩在角落。
“捷西·维德是安娜主持的永久性细胞再生与修复项目组的组员，问这样没礼貌的问题没有任何恶意。”祁补充。
“接下来的问题可能更加唐突，我能采集一下你的精子吗，我保证不会未经你的允许就拿来生孩子，比祁博士那个不知道想干什么的人体实验项目人道多了。”捷西说。
“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拿我当科学怪人。”祁扬起眉。
“我、我不……”Eleven不知所措地看向祁。
“就在这里怎么样，去一趟卫生间的事，或者去我家，我就住在隔壁，那个蓝色屋顶的房子。”捷西压低后的声线非常魅惑，“不用担心撸不出来，借我的胸给你。”说着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脯上。
Eleven整个人都僵硬了，眨了眨眼。
“怎么样，这个硅胶乳的弹性和触感都相当真实吧？”女郎看见他的蠢样，笑了，“哇，你的反应真可爱，祁博士，可以把他给我吗？不管你想要养一个孩子还是找一个实验对象，我绝对换给你一个完全符合你条件的。”
“哦，”祁冷淡地应了一声，轻飘飘地把话题丢给Eleven，“你想跟捷西走，还是跟我回家？”
Eleven没怎么听，此刻他一心想着自己为什么没看出捷西是男扮女装呢，是因为觉得教授跟美女很般配吗？他失去了很多能力，见光的能力，识人的能力，自主生活的能力，他本来拥有的已经很少，现在还在失去更多。
绝望再次攫住他的口鼻，令他无法呼吸，他又想掐自己脖子了。
“Eleven。”
教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面前，双手攥住了他的手腕，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教授没用手劲，说话声音也很轻，却让他瞬时清醒过来。Eleven被美丽的假女郎唤醒了对外貌的敏感度，发现原来教授长得这般英俊，眼睛的弧度先是略微下垂，然后像月牙那样翘起一点，是人们常说的桃花眼。教授用这样的眼睛注视他的时候，Eleven感觉自己就像被漩涡吸引，不由自主地只能仰头回视教授。
Eleven结结巴巴地说：“教、教授。”
“嗯？要做什么，告诉我。”
“回、回家，我想、我想回家，带我回家。”
教授对他露出个他看不懂的微笑。
第11章 11 回家（一）
开玩笑要注意分寸和对方异于常人的世界观认知。——祁在不久之后意识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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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玩噢。”安娜站在门前热情地挥手。
“Eleven，我会去找你的，到时记得帮我做项目！”捷西的手虚握着，做了个收集精液的奔放动作。
Eleven下意识看向祁，捷西对他的条件反射啧啧摇头，朝祁竖起大拇指：“才养了几天啊，这么乖。”
欢乐的人回到红色的屋顶下，Eleven沿着来时的路走回自己的笼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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