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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冲喜怀了权宦的崽(穿越重生)——三九十八

时间:2024-12-17 07:25:25  作者:三九十八
  萧约抄着薛照胳膊,用尽力气搀扶住了他,轻声安慰:“别怕,一两不会有事的。先天有病但后天能治,如今发现得早,能及时治疗……有名字的小狗,不是没人要的,阎王爷不会轻易勾走……薛照,薛照你别担心……”
  薛照听着萧约一声声呼唤,头脑恍惚。
  有名字的小狗,不是没人要的……
  可如果是本来就不该存在的小狗呢?
  活着就是原罪,报应随身。
  萧约会嫌弃小狗吗?
  裴楚蓝:“阎王爷还管狗命啊?人死了是黑白无常拿锁链来勾魂,狗死了是拿狗绳来拴吗?”
  萧约瞪他一眼:“这时候你还说得出风凉话?”
  裴楚蓝耸耸肩:“我这人就这样,天塌下来都得玩笑两句再伸手去撑。放心,我开几副药,虽然保不住小家伙长命百岁,也没法给你俩送终,总归不会英年早逝的。”
  萧约得了保证放心许多,却见薛照依然失魂落魄,萧约心里也跟着难受,忙问:“韩姨呢?她平时面色红润光泽,怎么会突然长出那么多红疹来?”
  裴楚蓝收回扎在韩姨各处穴位银针的同时,用针尖挑起一点絮状的东西:“喏,就是因为这个,以后不再接触就是了。”
  萧约定睛一看,原来是芦花,应该是下午他和薛照去郊外骑马时附着在衣服上,被带回了府里。
  韩姨大概是对芦花过敏,难怪他们回来不久她就身体不适,萧约想,于是点头: “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裴楚蓝收拾药箱要走:“好了,我扎了针让今晚她们可以安睡。药方我都放桌上了,注意别给弄混了,明早再去抓药就是——虽说薛照出生入死不知多少次,有九条命似的,但身上的伤还是要顾忌着点。要不要我给开点止血和安神的药?”
  裴楚蓝伸手要把薛照的手腕,薛照防备十足地快速抽手,汗涔涔地看着他,然后摇头:“……不必。””
  “得,我又自讨没趣了。”裴楚蓝也不强求,收回手拍了拍药箱,“哑巴给人冲喜,反而把自己冲得口齿伶俐了。先天不是哑巴,后天哑得乐此不疲。破棉絮似的,四处裂口,还觉得针线累赘——你们府里还真是人才济济。”
  萧约腹诽,狗从裴楚蓝面前过,都得被骂两句。
  薛照额角跳了跳,眼中充满疑惑:“你是说,韩姨不是先天口不能言?”
  下午萧约只告诉薛照,裴楚蓝主动提出要给韩姨治嗓子,并未说起韩姨的哑疾不是生而带来——萧约不懂医术,不知道病由先天还是后天有多大差别。
  “是啊。”裴楚蓝见薛照神色古怪,不明何故,“先天的缺陷和后天的损伤,旁人分不清,我可是一眼便知。这嬷嬷的哑疾是先天还是后天所致,很重要?”
  薛照面上的血色逐渐恢复,他眸色深沉,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复杂情绪,他对裴楚蓝道:“不要告诉梁王。”
  裴楚蓝挑眉,还真是关系重大啊,薛照牵扯的秘密还真不少,于是借机讲价:“要想让我守口如瓶,你得答应我的条件。”
  萧约察觉裴楚蓝目光从自己脸上快速扫过,心道难不成他要提的条件和自己有关?
  薛照眉头紧皱,沉声道:“我可以配合你阻止梁王兴兵作乱,但仅此而已。”
 
 
第70章 药浴
  薛照和裴楚蓝的谈话没背着萧约,萧约听了全程,既觉得凶险忧惧,又觉得热血沸腾。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但这二者,距离百姓都太过遥远,百姓关心的不过穿衣吃饭,所认为的大事不过养生丧死,所希望的不过安居乐业,这些都和战争不能共存。
  在维护和平、安定天下之事上,薛照和裴楚蓝具有共识。二人分析如今梁国朝廷势力分布,将各自能调动的力量都共享出来,利用梁王自负的性格,谋定了一整套阻止开战的计划。
  双方达成一致,但裴楚蓝夜半是骂骂咧咧出的薛家。
  一方面是因为要装模作样给暗中监视的人看,另一方面因为裴楚蓝先前提了一句裴青,萧约便又顺势问起裴青的下落,说除了“殴打师父,轻薄师娘”再想不出什么会被逐出师门的理由了,问裴楚蓝裴青到底是怎么个反法,裴楚蓝仍然含糊其辞,薛照脱口而出说就是字面意思。
  殴打师父,轻薄师娘,字面意义的反……萧约瞬间了然,红透了整张脸。
  就你们两口子心有灵犀是吧?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非得再刨根问底,不知道是真听不懂别人的话,还是故意装傻充愣。
  裴楚蓝临走之前,愤愤地收回了送给萧约的药膏。
  “等着遭报应吧!”裴楚蓝咬牙切齿,“黑心肝一对儿豺狼虎豹!有本事一辈子当对食,姓萧的,别让我逮住你也开荤!”
  萧约这下终于明白过来这药膏是做什么用的了,从脸到脖子全红了,整个人像是熟透的虾子,红彤彤地冒着热气。
  相比于萧约,薛照今夜表现得很古怪,先是忧心如焚,后来像是在某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情绪,神情木然郁郁寡言。他也不是存心让裴楚蓝丢脸吃瘪,只是因为失魂落魄心不在焉,顺口接话并没过脑子。
  安置好韩姨和一两后,薛照对萧约道:“整整累了一昼夜,去睡吧。”
  “你呢?你不是更需要休息?”萧约问他。
  薛照摇头:“我守着他们,免得出什么差错,不必管我……”
  萧约见他周身被汗水打湿,神色也倦怠憔悴,皱眉道:“裴楚蓝说得不错,你的伤还没痊愈,不能一点不顾。府中有药浴的药包,好像你一次都没有用过……韩姨和一两的病情稳住了,裴楚蓝的话,难道你还不信?”
  薛照抬起疲乏的眼睛看着萧约,萧约在四目相对的同时错开视线,转身往厨房去:“反正,家里不能再有更多病人了,你别忧心,我……你只管药浴,我守着她们就好,反正天也快亮了……”
  萧约快步跑到厨房,舀水进锅添柴入灶,坐着个小木凳呆呆地对着灶膛,跳跃的火苗一闪一闪,萧约的心脏扑通扑通。
  自下午打猎意外发出声音时,萧约就想顺势向薛照说出真相。薛照连大雁都能怜悯,应该也会理解做兄长的想保护妹妹的心情吧?
  可是在那一瞬间,萧约竟然鬼使神差地编出了什么“医学奇迹”,话一出口就羞愤得想咬自己舌头,糊弄三岁小孩呢?薛照怎么会信?
  然而薛照就是信了,甚至还提醒他别将如此蹩脚的戏码演到别人面前。
  双方都不按常理出牌,但又互相接得住荒诞的表演。
  在这场闹剧里,薛照既是专心捧场的观众,又是倾情出演的演员。
  这个事实让萧约感到心慌,以至于下午向薛照学习射箭时,完全心猿意马。
  咫尺之间,肌肤相贴,温声热语,丝丝入扣。芦花漫天,水鸟翔集,天地之广,二人而已。
  薛照是个好先生,萧约却不是个好学生。
  薛照教他扣弦要举重若轻别使蛮力,萧约满心想的都是薛照的手掌包裹着自己的,完全掌控又不至于压迫禁锢,仿佛捏着一颗心又涨又挤;薛照说瞄准时身体不必太过紧绷,放松之后才能调动全身射出最精准的一箭,但萧约的鼻子在嗅薛照的香味,萧约的眼睛余光将薛照的下颌与薄唇囊括在内……根本就不能专心。
  萧约忍不住想,薛照到底知道多少?
  伪装之人处处露出破绽,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可怕的是根本不知对方将自己看穿到什么地步。若是贸然自首,说多了就是不打自招;说少了……则和如今的处境没什么差别。
  不如就这么耗下去,反正薛照也不是什么坏人。
  眼前亮堂堂黄灿灿的一片光黯下去,萧约回过神来慌忙添柴,却听见锅里已经沸腾,于是起身将水舀进木桶里。
  以静制动,敌不动我不动,薛照拆穿自己之前,无论这场戏演得有多烂,都要继续演下去。哑剧都演过了,有了台词岂不是更好发挥?
  萧约打定主意,循着香味找到薛照所在,提着大半桶热水来到卧室:“药浴能让伤口愈合得更快,泡热水澡也能解疲乏,你——”
  萧约正要绕过屏风,却来得不巧,被屏风上的投影吓得险些脱手把水桶砸在自己脚上——
  洗去一身浊汗刚从浴桶中起身的薛照与萧约隔着屏风对立,双方都怔在原地。下一瞬,灯烛被撩起的水花打熄,屋内昏暗一片,萧约听见哗哗水声,是屏风后的薛照又躲回了浴桶里,那一道轮廓分明的人影也和室内的暗色完全融为一体。
  但萧约记忆深刻。
  薛照……果然不是太监,他可……太不是了……
  萧约瞠目结舌,屏风后悄然无声,显然也在以静制动。思索一番,萧约提桶已经提得手酸,既然费力费时烧了水,总不能浪费,还是提着水桶往里,摸索着来到浴桶边,伸手试了试里面水温,果然这个季节从井里直接打上来的水和冰水没什么差别。
  在黑暗中,薛照攥住萧约手腕以防他冒冒失失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哑声问:“你做什么?”
  萧约听着他声音已经隐隐有了伤寒的征兆,可算是占理了,把手挣开:“没听说过药浴用冷水的。要是全病倒了,我一个人伺候不过来三个。你往旁边退一些,我给你加热水,免得烫着你。”
  薛照感受着萧约肌肤的温热,与之相反,自己周身冰冷。
  人的血是热的,而畜生一般的孽种就该是冷血的,薛照感到疲乏倦怠,更觉得自身不配:“不必,我没有那么娇气。”
  握在萧约手腕上的力道一松,萧约敏锐地捕捉到薛照的失意落寞,于是另辟蹊径:“我不算什么,但是你忍心韩姨偌大年纪,疾病才好又被你传染伤寒?还有一两,小狗会得痫症从前我没听说过,但我知道小狗也会伤风咳嗽。”
  “没有不在意你……”薛照说完沉默了许久,然后响起轻微的水声,薛照挪了位置,后背贴在浴桶另一侧内壁。
  “热水才好激发药效,对身体也好,毕竟还在正月里。”萧约提起水桶要往里面倒,却又想到,骤冷骤热,这不是制作冻豆腐的原理吗?恐怕比泡冷水澡还伤身体,于是萧约少量多次地加着热水,“你慢慢适应热度变化……再心乱心急,也不该这样虐待自己。”
  随着浴桶内温度渐升,药包的气味也逐渐散开,但苦涩的药味根本就压不住浓烈的血腥,没有灯烛室内昏暗,萧约看不清桶里,但能想象,一定是鲜红一片了。
  奇怪的是,萧约没有感到丝毫恶心厌恶。
  或许是因为梅雪臣的死让他完全脱敏,抑或是薛照身上的香味具有安抚作用,可是,时至今日萧约没法再拿这样浅显的理由说服自己。
  稍加分析,就有太多疑点——
  梅雪臣死时,薛照在场,这是奉安人尽皆知的事,当梅雪臣的血溅到自己脸上时,薛照在做什么?
  萧约对极致的香味有着近乎狂热的追求,为了制香,他什么风险都敢承担。可是面对触手可及的香饽饽,他竟然并不想探寻具体香源,也不想提取复刻,关注点时常跑偏。
  相比于薛照为什么这么香,萧约更想知道,薛照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薛照身上的伤痕都是怎么来的,受伤时该有多疼……想知道,薛照,和自己到底是什么关系?
  在萧约记忆的断裂处,缺失的,到底是谁?难道会是……
  忽地两声野猫叫唤,将萧约的思绪拉了回来,春天快到了万物复苏,动物们被本能胁迫,发出嘶哑痛苦的求偶声。
  薛照低声说:“这算是虐待吗?只是泡会冷水而已,就算是惩罚、虐待,也是我应得的……一两会好起来吗?如果它能选,它也不会想要这样带着原罪的躯体……你不会知道它有多痛苦,有多不甘,有多……羞愧……”
  萧约诧异会从薛照口中听到这样悲观的话语,他想了想,安慰道:“你将一两照顾得很好,它生病,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它的错。小狗才不会胡思乱想,或许痛苦不甘,但有什么值得羞愧的?自己造的孽才能叫罪,小狗又没做错什么。”
  薛照像落水小狗似的蔫蔫地垂着头,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萧约:“本来就是这样。它自己又选择不了父母,就连它的父母,也做不了选择。是有人为了卖出好价钱做的孽,怎么能怪罪受害者?疼它还来不及。只要悉心照顾,一两还是可以寿终正寝的,虽说不能儿孙满堂,但小狗自己活得快乐不就够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辈子,小狗不需要顾忌别人的眼光和评点,只要快乐就好。小狗的主人愿意怎么宠它,都碍不着别人的事,别人同样也没资格指手画脚。”
  “快乐就够了……不能儿孙满堂,但罪恶的血脉也就到此为止……主人会宠它……”薛照喃喃。
  “是啊,一两这种情况,自然是不能再繁衍后代了。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在我们老家,家养的猫猫狗狗都是要绝育的。”萧约道,“若是你不放心,就请裴楚蓝来给一两做手术,虽说他不是兽医,但——”
  萧约未尽的话语被咽回肚子里,本来隔着整个浴桶的薛照突然探身凑到萧约面前,撩动哗啦一片水声。
  即使在黑暗中,薛照的眼睛也粲如明星,像是举世罕有的华彩宝石,又像是从地狱中开了一扇门,有光眷顾了无望的冤鬼。
  “是啊,没有后代,血脉延续就到此为止。前人受过的苦难和不堪,没有后人再经历一遍,也不会有旁人知道。不堪的秘密会被藏得严严实实,待百年之后,与这副肮脏的躯体一同埋葬。与之合葬的,还有……最珍贵、最神圣的东西,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留住……理应如此,本该如此……”
  薛照说着萧约听不懂的话,而且语速越来越快,神色近乎痴狂。
  薛照沉迷地注视着萧约,目光真切虔诚又充满欲念,他的呼吸也越来越贴近萧约,直至两人鼻尖相碰,他还没有停止的意思,他温声如蛊:“凡我所有,尽付于卿,生死喜忧,随卿心意。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我离不开你,你也不能离开我。犹鸠醉桑,犹鱼渴水……天作之合,正如我们,再般配不过。没有旁人,儿女也不过前世债,只有我们,一生一世,永生永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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