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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环效应(近代现代)——流光

时间:2024-12-18 09:29:32  作者:流光
 
他们几周没见,岑今山抱着他坐在沙发上,汶家光把头靠在他肩上,他隐约察觉到对方心情不佳,但又想不到是因为什么,岑今山越沉默,他的心就越往下掉,最后,还是他先开口了:“哥哥,我以后和别人吃饭不喝酒了。”
 
 
 
 
上次喝酒醒来后,岑今山严肃地教育了他一顿,说他在外面喝酒,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要不是有司机在附近,他晕成那样,要是被人拖进巷子里,像电视上演的那样被人分尸了怎么办?他说得有鼻有眼的,一下就把人给唬住了,事后汶家光战战兢兢地保证以后不会再喝了。
 
 
 
 
岑今山垂眸看着他,依旧不言语,汶家光小心翼翼地说:“是不是因为我好久没回去了?我不是故意不回去的,老师调课了。”
 
 
 
 
“我知道。”岑今山回道。
 
 
 
 
见他终于说话了,汶家光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红着脸说:“每天都有想你的。”
 
 
 
 
“嗯。”岑今山还是没有亲亲他。
 
 
 
 
汶家光坐直了身子,“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有的人就是这样,他养成了木讷的性格,偏偏又能敏感地立马察觉到别人的一点点情绪变化,可脑子又不够机敏,解读不出来什么意思,于是只好惴惴不安地思考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
 
 
 
 
看到汶家光微红的眼眶,岑今山这才恍过神来般说道:“抱歉,吓到你了是吗?”
 
 
 
 
汶家光摇摇头,抱住了他,岑今山抚着人的后背,不知道在想什么。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岑今山经常去他们学校,往返需要四个多小时,但是他时常三天两头地过去,明明周五晚上就能见面。
 
 
 
 
他过来时不会告诉汶家光,更多的时候是坐在车里看着汶家光走出校门口回公寓,他换了一辆车过来的,汶家光认不出,他记不得车牌号,甚至连车牌子都分不清,自然也不知道岑今山频繁过来看他。
 
 
 
 
甚至汶家光有时走在学校里,他远远跟在汶家光后面,对方都不知道,汶家光总是喜欢低垂着头走路,他低头不是为了看清路,反倒像是在专注地发呆,所以即使眼睛看着路,也时常被路上的一些小石子绊到,看到他身子要倒不倒的模样,岑今山总想上前扶住他,但每当他这么想时,汶家光稳了稳身体又站直了。
 
 
 
 
偶尔地,他会和同学一起走,有时候汶家光被路上凹凸不平的地方绊到,身边的同学会扶住他,两人的言行举止没什么特殊或者逾矩的地方,就像许多同龄男孩一样并肩走着,旁边的人嘴里时常动着,也不知在说什么,汶家光大多时候都安安静静地听着。
 
 
 
 
宏飞说像汶家光这样性格内敛的小孩,在学校可能会不合群,但现在看来似乎还好,他一直是个缺爱的小孩,如果有更多的人对他表露出关心,这样更好,这样就不用太担心他在学校受欺负了。
 
 
 
 
只是汶家光的情绪波动不再因他而起伏了,他开始也对着别人笑了,以前是岑今山主导着他的喜怒哀乐,现在不是了。
 
 
 
 
汶家光一直是一棵木讷的树,曾经树叶的摇曳都因他而起,可现在站人群中又是那样活泼鲜艳。
 
 
 
 
吹向这棵树的风不止他这一道了。
 
 
 
 
晚上,他跟岑今山打电话,说郑浅跟家里吵架,闷闷不乐好几天,和汶家光走一块时问该怎么办,这其实也不关汶家光什么事,郑浅随口一提,他也就那么一听,然后回去后说给岑今山听,就像说平时的日常一样,只是聊着聊着,视频里的他皱起了眉,还问岑今山该怎么办,说郑浅看起来很苦恼,而岑今山看着他思索的模样,问道:“然后呢?”
 
 
 
 
“啊?”
 
 
 
 
岑今山的语气近乎冷漠:“这关你什么事?”
 
 
 
 
汶家光急忙从被窝里起来,坐直身子,磕磕巴巴地想解释:“因、因为他......”
 
 
 
 
岑今山打断了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关你什么事?”
 
 
 
 
对面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生气了,汶家光低垂着脑袋思考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怎么想都没头绪,但是他还是说:“对不起,我错了。”
 
 
 
 
他的道歉也莫名其妙,他不想岑今山生气,所以不管是不是他的问题,他总会自己先认错,没有一点底线。
 
 
 
 
“不,抱歉,是我的问题,今天先不说了,好吗?”岑今山双手交叠,将视线移到窗外,虽是问句,但未等对面人回答,便挂掉了视频,他一想到汶家光温声软语地去安慰别人,心里就止不住地躁郁,这关他什么事,为什么他的眉毛也要跟着皱起来。
 
 
 
 
他想起岑与小时候抱回家的一条狗。
 
 
 
 
那是岑与七岁的时候上小学,岑今山接他回家时在路上看到的,那并不是什么名贵的宠物狗,只是一只被雨淋湿的普通小土狗,蜷在路灯脚下瑟瑟发抖,如果不把它带回去,毫无疑问,它会死在雨夜里,岑与那时候拉着他的裤腿撒泼,甚至跑出伞外抱那脏兮兮的小狗,祈求他把奶狗带回家,不然自己也蹲在那儿淋雨。
 
 
 
 
岑今山没办法,他们两兄弟年龄相差太大,平时聊天聊不来,大概是觉得孤单,岑与总是很渴望有只小动物,于是他同意了将那只灰色的小奶狗带回了家。
 
 
 
 
其实那只狗也不是灰的,洗完澡后是黄色的,岑与因此更稀罕了,他很喜欢那只小狗,甚至自己动手给它组装狗屋,带它洗澡打疫苗,恨不得睡觉都抱着。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别的东西吸引去了,孩子的心性就是这样,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岑今山严肃地教育他要对自己捡回来的生命负责,岑与也郑重地点头如捣蒜,可他还是不像以前那样对小狗感兴趣了。
 
 
 
 
岑今山很多次看到那只小奶狗守在岑与房间门口,但岑与正在里面呼呼大睡,丝毫不知道那只小狗就蹲在门口等他开门。
 
 
 
 
小狗很乖,它每夜都蹲在门口,却不扒门,有次岑今山半夜回来看到了,难得心里生出一丝恻隐之心,他弯下腰摸了摸小狗毛茸茸的头,小狗原本耷拉着的尾巴立马欢快地摇晃起来了,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看,只要摸一摸它就好了。
 
 
 
 
其实有时候汶家光的眼神很像那只小狗,甚至性格都很像,自那夜后,小狗也不再粘着岑与了,而是每天守在大门口等他回来,他上楼时小奶狗就哼哧哼哧迈着小短腿爬楼梯跟在他后面。
 
 
 
 
岑今山感兴趣的东西不多,生活堪称乏味,他除了必要的学习和工作,平时几乎就是在书房看书,那只小狗经常坐在一旁看着他。
 
 
 
 
岑今山很享受被那样专注看着的感觉,那只狗满心满眼只有他。
 
 
 
 
后面岑与发现小狗不跟他亲了,还有些后悔,用很多好吃的来诱惑它跟自己玩,但小狗都不为所动,岑今山私心里把那只小狗划到了自己的归属物里。
 
 
 
 
此后,岑今山难得有的休闲时间,都拿来陪那只小狗了,带它在附近遛弯,玩游戏,岑今山有时因工作上的事心情不佳,那只狗都能察觉,然后用温热又柔软的毛发轻轻地去蹭他的裤腿,讨他欢心。
 
 
 
 
直到后来狗长大了,生病去世,它躺在宠物医院,奄奄一息,佣人给他打电话,岑与也在旁边,虽然小狗已经跟他不亲了,但看着它快不行了的模样,岑与还是哭得撕心裂肺,岑今山皱着眉让佣人带岑与回家,而那只小狗也在看到他的最后一眼时咽了气。
 
 
 
 
它好像就一直吊着一口气等岑今山来看它。
 
 
 
 
岑今山沉默地摸着那已经没有温度的黄色毛发。
 
 
 
 
最后,岑今山给它找了个宠物殡葬火化了,埋在了别墅庭院的角落里,那只小狗有时会蹲在那儿透过窗户看他。
 
 
 
 
岑今山认为那只狗会喜欢被埋在那里的,它总喜欢望着他,死了也应该一样。
 
 
 
 
可是汶家光呢?
 
 
 
 
汶家光从小到大没被人爱过,于是别人稍微给予他一点关爱,他就满心满眼都是这个人了,汶家光感受到了他的善意和温柔,就看不到他的劣性了,无论岑今山做什么,他都觉得对方这样做一定是有道理的。
 
 
 
 
他不过十几岁,岑今山稍施手段就能骗到他,别人自然也可以。
 
 
 
 
岑今山其实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只能充当着长辈的角色操持他的学习和生活,再用怀抱和温温柔柔的语气一步步将人哄骗。
 
 
 
 
学校里的学生那样朝气蓬勃,他们说说笑笑,抱着书走在铺满树叶的大道上,被风吹起的衣角都带着鲜明的活力,那是他所没有的,他少年读书时也没有这样过。
 
 
 
 
他大汶家光十六岁,他不确定汶家光的目光会不会被同龄人吸引。
 
 
 
 
岑今山不喜吵闹,没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话也少,像古老沉闷的钟,只在拂晓之时敲响,周而复始,没有变易。
 
 
 
 
汶家光以前失踪那几个月,岑今山设想过他万一真的被拐到山区里怎么办,会不会像新闻里那些被拐的人一样被卖给别人,然后一辈子都雌伏在别的男人身下,下面那朵脆弱娇嫩的花被陌生男人日日夜夜地肏开,医生说他可以怀孕,说不定他的肚子还会一点点鼓起来......
 
 
 
 
一想到汶家光会被别人压在身下,岑今山眼前就仿佛出现了一个虚影,迷离惝恍。
 
 
 
 
刹那间,他的眉宇间尽是阴鸷之气。
 
 
 
 
他想将那道虚影活刮了。
 
 
 
 
明明是他把人捡回家的,汶家光伤心难过的时候他哄着,生病的时候他陪着,做噩梦害怕时他抱在怀里安慰,他怎么会把他拱手相让给别人?
 
 
 
 
汶家光总乖乖地喊他哥哥,他自然也可以当他的父亲、朋友、甚至是爱人。
 
 
 
 
倘若有一天汶家光有了伴侣,那么伴侣这个角色也只能是他。
 
 
 
 
啪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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