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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山早月(近代现代)——境风

时间:2024-12-18 09:43:39  作者:境风
  梁愿醒重新说:“Hello大家好,我们今天在格陵兰岛西侧, 乌佩纳维克镇上。雪踩上去的声音听着好爽, 像捏方便面哈哈哈哈……
  “对了, 签证拿到之后就一直在做拍摄准备…欸老板小心点, 背后有个路灯, 说到哪儿了, 噢对拍摄准备, 我们带了超级保温的极地睡袋——
  “懒得拽, 不拿出来了, 看个睡袋的角吧, 就是这家赞助我们来格陵兰岛的, 非常感谢,还有他们寄来的保温杯, 零下二十度拧开都还是热的,手套围巾还有我脸上这个……
  “哈哈哈今天露脸了, 不对,是露眼睛了, 真的太冷了露出眼睛已经是极限,脸上蒙的这个是防风抗寒的面罩,能包住耳朵, 大家有需要可以去官方网店看一看。”
  到这里,甲方的任务就完成了。
  其实露一双眼睛并不是厂商要求, 他们自愿的。梁愿醒的眼睛好看,眼眸明亮,笑起来有恰到好处的弧度。
  甲方只需要他们在视频里有一个简短的展示, 露出商标并且说出品牌名即可,他们也会在视频最末尾加一个“感谢某品牌对本次出行的赞助支持”字幕。
  现在观众慧眼如炬,暗戳戳地露商标啊或者搞些生硬的推荐,大家早就不买账,不如这么明明白白的,搞不好还能在弹幕上拉一波好感。
  他们经过了一个路灯,梁愿醒低头看手机,镜头走到他身侧,段青深问:“能开机了吗?”
  “应该……啊,开了。”梁愿醒眉眼弯着看向镜头,“手机冻关机了,贴了好久的暖宝宝才打开……开了,看,这是我第一次、人生第一次在天气预报上看见‘今天无日出’!”
  手套可以滑动屏幕,他把手机举到镜头前,向下滑动着天气预报的信息,说:“我们正在经历格陵兰岛的极夜,今天一整天太阳都不会出现在地平线以上,所以天气预报上是——距离下一束阳光:超过7天后。”
  镜头里的梁愿醒穿厚厚的羽绒服,一圈毛边的羽绒服帽子里面还有个针织帽,口鼻位置戴防风面罩,围巾,全副武装。因为针织帽压着刘海儿,正好压到有点戳眼睛,手套太厚了,他自己拨了两次都没拨开。
  接着镜头外一只手伸过来,捏着那缕头发移开,梁愿醒对这个动作早已习惯,很自然地接着说话:“我们要走路去住的地方,哇这个镇真的好漂亮,它的居民区域就在山坡上,所以明天我们要爬到那个山上拍照……太冷了,不要在冬天来北极圈…哈哈哈这句话和虎跳峡旁边的‘禁止游泳’好像是一个效果。”
  段青深搭话,故意夸张地说:“不会真的有人一月份极夜来北极圈吧?”
  梁愿醒转头过来看了镜头一眼:“不会的吧,不会真有人冬天极夜来北极圈吧,谁来啊,又黑又冷,海都冻上了,走快点,相机还有电吗?”
  “有的。”段青深说。
  梁愿醒接着说:“我们在伊卢利萨特雇了一位向导,因为前两天伊卢利萨特都是阴天,云层太厚了,别说极光,月亮都见不到,向导说他有亲戚在乌佩纳维克,可以住在他们家等极光,所以我们飞机转雪地摩托,结果摩托坏了,又转狗拉雪橇到这里了……狗拉雪橇太可怕了,可怕的因素是向导叫狗来跟我们打招呼,我差点爬老板脖子上…开玩笑的没那么夸张,那些狗看起来气血很足,比我强多了。”
  “这话说的……”段青深无奈。
  走着走到了向导的弟弟家里,他们已经做好了晚餐,因为圣诞节刚过去没多久,这些天家里装饰物还有一些。向导招呼他们去坐下和热茶,房子里有暖气,两人要先把层层厚衣服脱下来,光脱就要脱上一阵子。
  向导弟弟一家是当地的渔民,他们的大女儿在哥本哈根上大学,圣诞假期回来过一趟,给家里买了许多小礼物,向导弟弟正在向他们炫耀。
  蓝色海浪图案的围巾,小美人鱼的摆件,以及餐桌上的奶酪。
  弟弟的家人们说自己其实觉得极夜是很舒服的,虽说他们也热爱太阳,但极夜依然具有魅力。有时候会经历长达一周的暴风雪,那时整个镇子都是寂静的,他们会抱着狗盖着毯子在沙发里看电影,煮麦片。
  “我们能给狗拍几张照吗?”段青深问。问完,向导再翻译给弟弟。
  “他说当然可以。”
  “好。”段青深离开餐桌,把相机打开。他们家里的狗是一只小型犬,穿着毛线背心,脑袋上扎了个小辫子,它刚刚吃完晚饭,趴在房子最暖和的地方打盹。
  段青深靠近它,梁愿醒也放下勺子轻手轻脚地跟过去。
  “你不是怕狗吗?”段青深不解。
  “它扎着小辫子呢。”梁愿醒说,“看起来很有礼貌。”
  段青深想拍它是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北极圈的居民们大多养功能性更强的雪橇犬,事实也的确如此,并且这里的雪橇犬和宠物犬很不一样,体型更精壮,眼神更凶悍,据说有极地狼血统。
  而此时这只小小的毛茸茸的狗狗正在极地岛屿的房子里睡觉,不用出去拉雪橇,也不用管这里是北极还是赤道,反正吃饱了睡觉。
  虽然已经是一月份,但家里的圣诞装饰还剩有一些没有拆掉,比如狗窝上的雪花挂件。梁愿醒蹲在他旁边看相机屏幕,评价:“会拍山水会拍狗,偏偏不会拍人。”
  “?”段青深难以置信地看向他,“我拍过你那么多好看的。”
  “我是说上礼拜你给妤姐她堂妹拍的婚纱照。”
  “我那构图,那光影,那……”段青深说到一半,“好吧,多谢有你,否则青山醒的招牌算是砸我手里了。”
  梁愿醒拍拍他肩膀,站了起来。
  向导大哥正在和他弟弟的小女儿玩国际象棋,小姑娘刚学,需要妈妈在旁边提醒她走法。梁愿醒帮向导的弟弟收拾餐盘,结果水池里已经蓄上水,他们家小女儿的轮船玩具正飘在水上。梁愿醒看见后跑去客厅,用英文说:“船长,我们要洗碗啦。”
  小姑娘笑着说“oh sorry”然后放下棋子去收她的船。
  段青深正在收拾等下出去要用的东西,回头看了看他,笑着说:“我以为她会拿个玻璃瓶去收船。”
  “你这让画风一下从海绵宝宝变加勒比海盗。”
  “格陵兰海盗。”段青深纠正他。
  昨晚在他们家铺睡袋睡在客厅,今天要睡在外面了。带的是甲方提供的极地睡袋,介绍说能够抗住零下40度高海拔雪山的低温,推荐攀登珠峰使用。
  然而向导听闻后攥着他们两个人死活不松手,铿锵有力道:“绝对不行!”
  又因为向导的英文一般,但情绪很到位,坚定地接着说:“你们不能死在我的城市!”
  梁愿醒看向段青深,见对方眼神,说:“我知道你想吐槽什么——向导并不是在表达要死死远一点。”
  “……”
  怎么说呢,总之感受到了大哥热切的关爱,最后弟弟把自己的车借给他们,在车里睡睡袋,晚饭后就准备出发上山。出发前弟弟还拿来了剩有一半的珍藏的威士忌,要他们出门前暖一暖。
  梁愿醒震惊:“这不酒驾吗?”
  “你喝吧,我来开。”
  盛情难却加上小梁确实好奇这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酒是什么口感,倒出来抿了一小口,弟弟用眼神投来了一个期待的问号。所以要不怎么说梁愿醒讨人喜欢呢,抿了一小口,发出世界通用的“嗯——”,一种惊喜的赞许。
  好像全世界的人喝点儿酒就能突破语言障碍,向导大哥直接拎来几个杯子,连带着他弟媳,几个人就这么站在门边品茶似的品这烈酒,还聊天。
  但聊天就是大家各说各的,也不翻译了,他们说当地的格陵兰西部方言,梁愿醒跟段青深说中文:“其实我不太会品酒,但我感觉如果现在要大哥给我找瓶冰红茶的话,也是挺刁钻的一个要求。”
  “确实有点难为人家了。”
  这时候弟弟的眼睛忽然如电灯泡增压般看向妻子,说了句话,妻子也一样眼睛亮起来,接着放下酒杯,去厨房拿出来了另一瓶酒。梁愿醒定睛一看,好么,伏特加。
  只听一声美妙的“嘭”,这位女士微笑着把酒倒进另一个小杯子里递给梁愿醒,梁愿醒依然是只抿一点点,然后回头,严肃说:“深哥,你站远一点。”
  “怎么了,喝完要变异了?”
  “不,”梁愿醒看着他,“医用酒精味儿,对你杀伤力可能有点大。”
  “是的,我一会儿就出去把头埋在雪里哭。”段青深走过来,把他酒杯放下,用英文跟向导说,“真的要走了,我们还有拍摄任务。”
  小镇在晚上亮着路灯,今天云层稀薄,他们要去山上拍星空,等着从伊卢萨特就开始期待的极光。
  上山的路有车辙印可以跟着走,段青深开车,梁愿醒在副驾驶看气象app。他舔了舔嘴,说:“你准备好生日愿望了吗?”
  “还没过零点。”
  “马上了。”梁愿醒放下手机,转过头,“我连蛋糕都没有给你买。”
  “我需要的你都已经给过我了。”
  接着昏暗车厢里,有布料和座椅摩擦的声音。
  “……”段青深失笑,“宝宝你不能在我开车的时候亲我。”
  零点过后是1月5号,段青深的三十一岁生日,他们正在去等待极光,黑洞洞的乌佩纳维克一辆车慢慢开上山,然后下车,支三脚架,装镜头,和从前的无数次一样。
  梁愿醒觉得这像做梦一样,他从山坡向下俯瞰小镇,屋顶盖着雪,路灯照着他们彩色外漆的房子,恍若童话故事书的插图。
  他走去段青深旁边支另一个三脚架,段青深很默契地给他递一颗16-35的镜头。
  梁愿醒看着他递的镜头笑了笑,不过嘴巴被盖在面罩里,说:“我都不用说要什么……深哥,忽然感觉,这个时候甚至有没有极光都没关系了。”
  当然最好还是有的,不仅因为他们转了八百次机,和向导见面前沟通时算错了时差,极夜天气下做什么都要打着手电,因大风滞留机场等等出远门常常遇见的问题,还因为马上是段青深的生日。
  梁愿醒从来觉得自己是个潇洒的人,看不到就算了,世界还有那么多奇观。但今夜他踩在雪上,头顶是璀璨的北极圈星空,寒风凛冽,冻得皱眉头都没感觉,还是希望能出现哪怕一点点幽暗的北极光。
  他设置好相机快门时间,查看电池余量,风如浪涌。两个人像往常一样聊天,梁愿醒看看旁边的越野车,忽然说:“不知道阿合力大哥的羊都找回去了没。”
  段青深知道他是看着借车的向导弟弟想到了当初一样好心的阿合力,便说:“放心吧,天山会庇佑它的子民。”
  “嗯。”梁愿醒仰着头看了一圈天空。极光出现前往往没有任何征兆,在康克鲁斯瓦格转机的时候有同样来拍极光的国人告诉他们,无论极光预测指数如何,只要天空晴朗,月亮照射范围小,运气不错,就能观测到极光。
  一切就绪,最抗冻的尼康z9开始定时拍摄,梁愿醒设置好自己的相机,向下拍房子和不远处冻海上停着的船。
  “录点视频。”梁愿醒拿手机出来,摄像头对着段青深,开始录制,“现在是当地时间晚上十一点四十分,老板已经设置好了相机,这个尼康拍的北极圈星轨之后会单独发一个短视频,好冷啊~明天就走了,希望今天能拍到极光。”
  “老板跟大家打招呼。”梁愿醒叫他。
  段青深也戴着防风面罩,看向镜头,他眼型要窄一些,只露眼睛时显得冷漠。于是梁愿醒又说:“笑一点嘛。”
  段青深笑了,柔和了些,就笑了那么一下。
  梁愿醒在那边开始介绍拍摄参数,讲ISO和光圈,拍摄环境和……
  “醒醒。”
  “嗯?”
  起先是从地平线那里的天空开始出现一小片幽幽的绿光。梁愿醒下意识地不敢相信,因为前几天在格陵兰岛其他地方一直没有极光,其他游客说自己特意找了极光猎人但一无所获。
  在他以为这只是云层大气反射的一些光亮时,它开始渐渐变强,同时像被风吹拂般慢慢晃动——像一条绸缎在暗夜中摇曳,它由弱转强,生成、爆发、消失。
  梁愿醒整个人僵着,凝滞了片刻后,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塞回口袋,要去拿相机时,被段青深握住手腕,拉到身边来:“看着它,可能就这么几分钟,尼康在连拍的。”
  梁愿醒“嗯”了声,没有再去找构图拍摄,就这样看着。也不知道有没有过零点,总之在北极光下,梁愿醒说:“生日快乐。”
  “谢谢醒醒。”
 
 
第52章 
  段青深觉得三十一岁大概没什么特别之处吧。
  一月中旬从格陵兰岛回国, 又是转八百次机,先回了杭州梁愿醒家。快过年了,虽然暂时没人住, 但还是要给房子换一副对联, 贴点窗花。
  今年在哪里过年这个问题两个人完全没聊过, 或许是这一年年过得实在快到没感觉, 从前段青深在医院里看日期的主要目的是核对手术表, 然后在那个“手术及操作医师”下边一栏看“术者”后边跟着的“1助、2助”里自己在哪一栏。
  他对时间没有什么感知, 二十九岁三十岁, 都无所谓。
  而三十一岁的前期阶段, 感知来了, 非常非常明显的感知——回杭州的第三天中午, 梁愿醒爬半天爬不起来, 段青深去卫生间洗漱完回来发现他醒了,并且正在床上艰难爬行, 于是问他:“这是怎么了?”
  “腿和腰使不上劲,所以下不去床。”
  “那你怎么不叫我?”
  “因为我现在跟你讲话的音量, 已经是我能发出的极限了。”梁愿醒真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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