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玩意儿?他是在做梦吗?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冷不丁地听到那光球突然出声,“宿主。”
梁悉沉默一瞬,有些牙痒痒,“原来是你。”
他这系统如今是越发喜欢装神弄鬼了。
“怎么了?”梁悉松了口气,继续擦头发。
系统大概也觉得自己的出场有些夸张,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它虽是询问,语气中却难免带上了焦急,“严京慈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太大了,再不离开,这里就要崩塌了。”
它知道梁悉仍在犹豫,因此加大了砝码,“如果没有在崩塌之前离开,你将会陷入时空乱流,到那时,就连我也无可奈何了。”
系统带来的,果然不是个好消息。
梁悉放下毛巾,沉默地叹了一口气。
他总想着拖延时间,可现在看来,却是再也拖不下去了。
看来,这个世界必须要有个着落了……
“我还剩多少时间?”他又问。
“一个晚上。”
“算了,今晚就走吧。”梁悉下定决心,“免得夜长梦多。”
系统终于得到他的肯定答复,在镜子里消失。
梁悉双手撑在台面上,垂着头安静了好一会儿。
让系统悄无声息地带他离开,显然不太可能,以严京慈的性子,恐怕得把这个世界搅得翻天地覆。
所以,他该思索一下,怎么才能让严京慈接受这个事实。
明明前不久才跟严京慈保证过,说他不会离开,可现在看来,他还是要食言了。
回到卧室时,严京慈还没有睡着。
虽然有些困顿,但他还是强撑起精神,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摆弄着那两条链子。
他明明有钥匙,但不知为什么,还是情愿自己被锁链桎梏着。
“京慈。”梁悉走过去喊了他一声。
“嗯。”严京慈放下手,微微仰头看着他,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见他如此,梁悉却忽然没了声息。
“怎么了?”严京慈又问。
梁悉顿了几秒,忽而俯身亲了一下他的唇角。
严京慈与他对视片刻,像是明白了什么,但他假装不察,装傻充愣道:“才刚结束呢,你又想要了?”
梁悉抿了嘴唇,手掌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他的头发。
严京慈嘴角的笑意逐渐隐去,他终于忍不住揭开那层和平的假面,声音也冷了下来,“你想说什么呢,嗯?”
梁悉垂下头,几乎不敢告诉他真想,但他还是忍着悲切说了出来,“我该走了。”
“梁悉。”严京慈坐了起来,“把话收回去,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京慈……”
“我还是留不住你,是吗?你骗我,你永远都在骗我!”
严京慈红着眼睛,看上去几近崩溃。
他身上还带着刚刚亲密过的暧昧痕迹,可此刻却头一次失了以往的冷静和分寸,声嘶力竭地控诉。
梁悉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只得把他死死抱进怀里,“对不起,京慈。”
“我要去完成没有完成的事情。”梁悉能感受到怀里的人是如何颤抖的,他鼻子一酸,闭着眼强忍着情绪,“但我保证,我们还会相见。”
“你是不是又在骗我?”严京慈牙关紧锁,声音似乎都是挤出来的。
梁悉默然。
无力感再一次席卷全身,因为他确实没有一个绝对的理由,能让严京慈信任他,他只能一遍一遍告诉严京慈,“我爱你是真的。”
虽然听起来很像渣男语录,但他别无他法。
严京慈低笑了一声,“你确实知道怎么拿捏我……”
两人僵持了半晌,久到梁悉抱着人的两条手臂开始发酸发胀,严京慈才终于有了动静。
“你走吧。”他挤出一个笑,“去做你没有做完的事。”
随后,他的语气陡转直下,“但你若是没有遵守承诺,哪怕世界之外,我也一定会找到你。”
他猛地推开了梁悉 。
梁悉一时没有防备,一个踉跄跌坐在地毯上。
他回头去看严京慈,却见对方周身突然奇迹般地涌现出一团光芒,与系统方才出场时如出一辙。
他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伸出手想去触碰严京慈,不料光芒蓦然变得刺眼,他一时难以承受,只好用手臂遮住了眼睛。
当他再次看清眼前的场景时,他发现自己和严京慈所在的空间已然扭曲。
就像以前在各个世界穿越时一样,一切景象就此模糊,一切声音就此消失,而严京慈的身影也在他的眼里逐渐变淡。
梁悉看着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对方却没有给他说出口的机会。
他直接被严京慈弹出了这个世界。
第146章
熟悉的眩晕让梁悉难以承受, 他闭上了眼睛,脑海里留下的最后一个影像,竟然是严京慈饱含着深意的眼睛。
滴、滴、滴……
意识迷蒙中, 他仿佛听到什么东西发出的示警的声音,那声音异常熟悉,仿佛已经成为他灵魂中的烙印,怎么也摆脱不了。
他试图保持清醒,却总是得不到要领,越来越密集的警报声四面八方地朝他压了过来, 几乎令他窒息。
“梁悉……”
谁在喊我?
“梁悉, 魂来!”
梁悉应声睁眼,却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片虚无之中,黑暗蔓延至边界, 而他所在之地,竟成了这个空间中唯一亮堂的地方。
他下意识抬头四处张望,却见一道模糊的身影逐渐在自己眼前显现。
对方衣袂飘飘, 红衣猎猎,三千青丝尽数散落在背后,只用一根丝带松松垮垮地拢在一起, 额间一抹朱砂红, 衬得那张脸更加貌似桃花、面若好女。
梁悉看着眼前这个神秘人,缓缓睁大了眼睛,沉默几息, 他蓦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在一阵心悸之中,他喃喃喊出了他的名字:
“宓川——”
……
“滴,正在载入。”
“载入成功,任务愉快。”
“0913, 都合作这么久了,你的台词还是只有这一套。”梁悉在塌上睁开了眼,笑道。
0913对他的玩笑充耳不闻,依旧一板一眼,“一小时后,存在关键剧情,请做好准备。”
真没劲儿。
梁悉无奈地摇了摇头,坐起身来。
可他甫一动作,腹部便传来一阵刺痛,他低头一看,“我倒是忘了,这具身体受了伤。”
他忍着疼在塌上打坐,运转起内功。
这是一个修真世界。
这个世界并不太平,修仙界宗门林立,各大宗门对内有机缘的争夺,对外又和魔族屡次生出嫌隙。
若非有留仙宗、玄天宗和青云宗三大宗门坐镇,恐怕这修真界早已乱成一锅粥。
三宗鼎立,互为牵制,其中留仙宗已绵延百年,久负盛名,为三大宗门之首。
而梁悉现在这具身体的身份,则是留仙宗宗主的首席大弟子,任明雪。
任明雪身为宗主的亲传弟子,自然是人中翘楚。
他是个剑痴,及冠之时,便凭借一柄名为雪镜的剑,在宗门大会上扬名天下。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却遭人暗算丢了性命。
可依照这个世界本来的发展轨迹,他本不不应该在此时殒命。
这个小世界已经发生了偏移,主脑察觉事情有异,特地派遣梁悉和编号为0913的系统,前来纠正这个世界。
而梁悉则理所应当地替代了已经死去的任明雪,利用他的身份查探真相,保证小世界轨迹不变。
梁悉体内的功力运转一周天后,这才觉得自己身上的疼痛缓和了许多。
他下床整理一下衣物,站在了镜子前。
镜子里的人有一张俊美的脸,一身云纹白衣,但因为受了重伤,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唇色也有些苍白。
哪怕已经执行过这么多次任务了,但变成另一个人时,他还是觉得有些陌生……
梁悉摸了摸这张脸,心道:“为了完成任务,我不得已占了你的身体,但我会替你找出凶手,聊以慰藉。”
语罢,他对着镜子拜了一拜。
一阵风从窗口的缝隙吹进来,撩动了梁悉的发丝,似是那个惊才艳艳却早逝的任明雪在做出回应。
梁悉微微一笑,走到门口打开了雕花木门。
吱呀——
眼前云雾缭绕,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清醒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不愧是留仙宗。”他感叹道。
留仙宗伫立在山脉上,也不外乎有如此景色。
梁悉抚了抚袖子,学着任明雪的模样冷着脸站在连廊里,脑子里还一刻都不耽搁地捋着这个世界的剧情。
本世界的主角是留仙宗宗主的儿子,也是任明雪的师弟,任骄。
作为一个龙傲天主角,任骄最开始必定天资不佳,疏于修炼,可即使这样,他也总能获得各种机缘,一路打怪升级,并在途中遇见自己后宫们,最后回到留仙宗接任父亲的宗主之位,乃至登天成神。
但剧情发展到如今,不但任明雪死错了时间,就连任骄也不知怎么偏离了原来的剧情,他至今还留在宗门里,完全没有下山历练的自觉。
可他若是不下山,他的那些个机缘又如何送货上门呢?
思及此处,梁悉摸了摸下巴,心里开始琢磨着怎么合理地把任骄赶下山去。
“大师兄,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怎么起身了?”一个穿着修士服的少年跑着进了院子,声音老远便传了过来。
少年跑至梁悉身前,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让他不得不抬起头来仰望着自己的梁悉。
他的眼神里满是对自己师兄的仰慕与担忧。
“无碍。”梁悉朝他摆了摆手,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方。
来者正是任骄,十五岁的任骄。
作为一个主角,任骄当然有一副相当不错的皮囊,虽然他现在年岁不大,尚未长开,但也依旧可以窥见他长大后是如何风华绝代。
怪不得以后会得到那么多姑娘的芳心。
“师兄,对不起。”任骄手指搅动,有些扭捏地道着歉。
梁悉略一回想,便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任骄这个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这回趁着他爹不在宗门内,总算让他找到了机会跑出去溜猫逗狗、到处惹事了。
身为主角,出门必有祸事,这简直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贪玩归贪玩,但他偏偏追着一只松鼠闯进了留仙宗的禁地。
留仙宗的禁地由来已久,从任明雪记事起,那个地方便已存在,据说,里面是第二十八代宗主在任时用仙法镇压的一个魔头。
如今留仙宗已传至三十六代,那个魔头是谁,又因何事被镇压在此,早已不可考究。
偌大一个宗门,或许只有宗主和长老们才有可能了解这些事,但他们都对此地绝口不提,仿佛那段故事已经随着时间的远去从留仙宗弟子的心里消失。
而任骄作为一个从小不学无术的仙门公子哥,便更不会知道这些秘幸了。
他闯入了洞穴,不慎碰到了那阵法禁制,情急之下,他释放了留仙宗特有的求救信号。
那时任明雪正在附近打坐,看到信号后便立刻赶去救下了他。
但禁制松动,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事,任明雪因此受了重伤,直到宗门内的长老们赶到禁地,数十人联合才堪堪将那封印重新压了下去。
也难怪任骄现在是这幅表现。
真是个倒霉孩子,机缘还没碰到,祸事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我已无大碍。”梁悉多嘴提醒了一句,“日后莫要再去那个地方了。”
“嗯。”任骄连连点头,面上却有些心不在焉。
见他如此,梁悉又问,“怎么了?”
任骄假咳一声,靠近几步压低了声音问:“大师兄,你知道那禁地里关的是谁吗?”
梁悉闻言有些意外,任骄竟然还对此时感兴趣,这是忘了不久前是怎么被打得哭爹喊娘的吗?
“我也不知,但师父应当知晓,你怎么不去问他?。”
“哦,好吧。”十五岁的小少爷失落地低头。
“我要是问我爹,他估计又要骂我了。”他语带抱怨,“我回去还要继续关禁闭呢,哪敢触他的霉头。”
提起此事,他就一阵心烦,“唉,不提了不提了,回去晚了我又要挨罚了。”
“大师兄,我日后再来看你。”语罢,他对着梁悉作了一个揖,转头就溜了。
梁悉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任骄这幅不着调的模样让他有些担心,只盼不要再出什么差池才好。
他仍然站在廊上,等着系统所说的“关键剧情”。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任骄的父亲便用一道千里传音喊他过去。
梁悉在脑子里搜寻着任明雪记忆里的御剑之术,不消半刻钟,就从自己的住所来到了宗主的院子。
修仙练剑之人的寿命往往更为长久,任骄的父亲任重山于二十七岁那年继任宗主,在位二十余年,可眼下看来,他的模样也只不过三十来岁。
看着眼前过于年轻的男子,梁悉俯身道:“师父。”
“起身吧,不必多礼。”任重山伸手扶住他。
“身上的伤如何?”
“已无大碍。”梁悉觉得这对话似曾相识,好像他今天已经说过很多遍类似的话了。
“这次是骄儿连累了你。”提起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任重山就是一阵心烦,“他这孩子不擅修行便算了,还整日溜猫逗狗的不着调,这回惹下此等祸事,该让他关几天禁闭好好反省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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