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宴平快帮落落说话!他都要碎了!】
而接收到求助的乐宴平……
您的小乐哥拒绝了您的求助申请,并返还给了您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江池落:……
十七岁的男孩眼含着热泪,最终还是失去了他所有的快乐源泉。
至于剩下的几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提前听到了风声,除了岑溪不幸地失去了他的便携式养生壶,节目组仔仔细细地搜了一圈后,竟愣是没再搜出来什么违禁品。
尤其是乐宴平,别人好歹还带了个行李箱,而他倒好,两手空空就背了个包,去掉换洗衣物和必备的生活用品后,里头便只余下了一支笔和一本笔记本……
嗯?笔记本?
“乐老师,请问可以看看这个笔记本么?”因着职业习惯,工作人员好奇地问。
正望着一旁的石阶出神的小乐大人闻言霎时抖了个激灵,下意识地就回了句:“不可以。”
速度之快,语气之坚决,成功让工作人员狐疑地眯了眯眼:哦?
【老实说,其实我本来没有那么好奇的】
【确实,但是被他说了不可以后……】
【搞得我现在好想去抢乐乐的本本哦】
【切,他能有什么东西。无非就是看到折衣带了本书,所以也想学呗。】
【就是,学又学不像,东施效颦的玩意!】
【前面的,你们有毛病吧?乐乐这本笔记本上次节目就有用过好不好,怎么,难道你家主子也上回就拿书了?】
【就是啊,到底是谁学谁啊,搞笑!】
【嘿,那他为什么不给人看,一看就是做贼心虚!】
【那是乐乐自己的笔记本,难道他还不能做主了?】
弹幕上吵得密密麻麻,陈导在监视器前看得感慨万千。
还记得第一期直播的时候只要镜头扫到乐宴平,那弹幕上必然是骂声一片。谁曾想到了如今,他竟然也已经拥有会为他说话的粉丝了呢。
当初把他定为常驻嘉宾果然是一个正确的选择。看着自家节目节节攀深的热度,陈导对自己的高瞻远瞩表示非常满意,抬手打了个手势,示意工作人员先放过乐宴平。
有争议的东西就是得留一留才能惹人惦记,要是直接揭露谜底,那不就没有意思了嘛~
这般想着,他的眼中划过了一丝算计。
但无论如何,小乐大人终是暂时逃了过一劫,他火速将自个儿的小本本塞进了背包内袋,刚拉上拉链便听见陈导拍了拍手,笑意盈盈地道:
“既然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那现在就请向着山顶出发吧!我们会在山下等你们归来哦~”
刚走了一步的众人始料未及地顿住了脚步:“陈导,你们不录了?”
“那怎么可能。”陈导道,“相关的录制人员前两天就已经上山了,至于登山的这一段路嘛……”
螺旋桨转动的声音蓦然响起,五架无人飞机飘至众人面前,整齐划一地冲他们摇了摇身上的摄像头。
“所以各位不用担心,顺便,友情提示,虽然第一位到达相国寺的人没什么奖励,但是最后一位,可是有惩罚的哦!”
“好了各位,抓紧登山。记得把自己的行李也带上去哦~”
众人:……!!!
望着眼前根本看不到尽头的石阶,江池落忽然无比感谢节目组收走了自己的快乐源泉。要不然,他大概是真的会死在半路上。
劫后余生般地叹了口气后,他认命地拎上箱子便欲往上走,然而方一转身便见乐宴平立在原地,正抬眸凝望着眼前的明心山。
目光专注,却又仿佛不在此间,一如当初他们拍摄的时候。
“小……”
“想什么呢?走了。”
出走的神魂被唤了回来,乐宴平哦了一声快走两步跟在了萧策身边,瞥了眼他手上的箱子后忽然鲜活地笑了起来:“萧策,后悔么?”
萧策无奈:“是啊,后悔了。要不然你行行好,回头帮我拎一段?”
“不要。”乐宴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然后在萧策佯装受伤的控诉中跑到了岑溪身边,轻道了几句后接过了人手里的箱子。
在他的身后,萧策的目光温柔似水。
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二人,江池落的脑海中蓦然回想起了自己两天前在热搜上看到的照片——
靠窗的卡座里光线正好,埋头认真吃小蛋糕的青年应是听见了谁人的呼唤,叼着勺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镜头,随后弯起眉眼配合地比了个耶。
“@萧策:为新来的小朋友接风洗尘^_^@乐宴平”
他们的关系真的很好。
江池落这般想着,抬脚快步跟上了队伍。
作为缙朝皇室祭祀祈福的重要场所,明心山这条上山的路其实并不难走。
毕竟人皇上还得自个儿一步步地走上去呢,要是因为太陡让人失了风仪,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所以乐宴平在头一回来的时候就觉得,能从这么座小山头上硬扣出九百九十九级台阶,这些工匠们也属实是实力不凡。
说起来,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是第几次走这条路了。
岁月悠悠、王朝更替,他认识的许多人,知道的许多事都早已化成了一抔随风飘散的黄土,到了最后真正万古长青的,好像也只剩下了这古道两旁的银杏。
一千年前它们郁郁葱葱,一千年后也依旧枝繁叶茂。
小乐大人背着个包提着个箱子,一路感慨着走得闲庭漫步。
等到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时,身后除了萧策,剩下的三个都已经快躺在半道上了。
尤其是江池落,这孩子最后还是为他那个半人高的行李箱付出了代价。
从乐宴平这个高度看下去,完全分不清到底是他在扛行李箱,还是行李箱在扛他。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会儿,终是忍不住小声嘟囔了句,“都有点虚啊。”
跟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等到人停下的萧策:……
看着全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乐宴平,萧大影帝咬紧牙关,默默地撤回了一个喘息。
江池落最后完全是被乐宴平和萧策拎上去。
缺乏锻炼的小孩在看到放完东西后又再度折返的二人时,激动得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再生父母。
“呜呜呜,小乐哥萧老师,谢谢你们!”道谢的话方说完,他便看着二人一人一边地轻松地抬起了自己的箱子。
脚步平稳呼吸顺畅,体力基本为负数的小宅男震惊地瞪大了眼,“那个……你们不累么?”
萧策:“嗯。”
乐宴平:“还行。”
乐宴平是真的觉得还行。
毕竟当年祭天地的时候,他是跟着萧季渊九步一叩首地跪上去的,比起那时候,现在这样可要舒服得多。
至于萧策……
别问,反正问就是不累。
最后的结果毫无悬念,纵使有人帮忙,小江同学也依旧成为了实至名归的倒数第一。
他们到的不巧,相国寺的僧人们刚刚过完堂。
于是江池落连气都还没喘匀,就被节目组打包扔去了洗碗间。等到人奄奄一息地爬回来的时候,乐宴平他们都已经喝过了一轮茶。
“好,既然所有的嘉宾都已到齐,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宣布本期的任务。”
“相国寺作为缙朝最为重要的祭祀祈福场所,其历史文化底蕴深厚,遗留下了诸多来自缙朝的风俗传统与佳话美谈。”
“在接下几天的时间里,就请各位在体验寺内日常生活的同时尽可能地找寻这些来自过去的痕迹,最终结算时搜集数量最多的即为本期的胜者!提示:各位可以向僧人们求助,但请注意不要打扰到他们的清修哦。”
缙朝的风俗传统啊……
乐宴平喃喃地重复着,思绪骤然飘远。
不知何处拂来的微风吹动了檐角垂落的风铃,于当啷脆响间轻轻搅碎了亘古的时光。
曾经,他也在这里,挂过一枚风铃。
第27章 铃铎
乾安四十年春,帝崩,享年五十七岁。
丧钟哀鸣举国悲戚,太子萧季渊奉遗诏继位,但在葬礼之后大典之前,他还有二十七日的守孝。
那是乐宴平成为记史的开始,也是萧季渊最后一次以太子的身份进入相国寺。在这不长不短的时间里,他们需要做很多事。
第一件,长明灯起。
乾安帝在位四十载,一生励精图治勤政亲贤,生前光明磊落,死后也理应在长明灯的照耀下步入坦途。
两盏长明,一盏引魂一盏指路。
自火光燃起后,太子便必须亲自守候保其不灭,以告慰先帝亡魂。
于是,披麻戴孝的萧季渊端端地跪在大殿中央。除了偶尔挑亮灯芯的动作,他的目光始终凝望着高台之上慈眉善目的神佛,不见悲喜。
昼夜不歇,如此便是三日。
直到第三日清晨寅时过半,洪钟三叩。
一百零八声钟鸣伴着僧人的唱偶,颂家国颂众人,悼先帝已逝往日不可追,愿新君将立来日犹可为。
身后的殿门被人轻轻打开,僧人垂目而入带来了些许粗茶淡饭。勉强饱腹后,摆满了丝帛笔墨的书案便被轻轻地放在了萧季渊的面前。
先人离世,三日归家七日回魂。长明灯烛火摇曳代表魂魄不安留连世间,故需抄写往生咒一百零八遍安抚亡魂。
所以说,佛祖对于一百零八这个数字到底是有什么执念呢?
膝行至几案边为萧季渊磨墨的乐宴平默默地想着。
那些个和尚老说着一百零八苦,但若是这世间的苦难真能这么轻易地被数清,那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神终究是站得太高,所以它们不懂人间。
乐宴平不信神佛,他觉得萧季渊应该也不信,但奈何古制不可违。
就像萧季渊的字一样,无论往日里有多么的豪放不羁,到了这殿前,他也得规规矩矩地写下一堆工整的蝇头小楷。
时间一晃又是三日,或许是往生咒起了作用,长明灯火始终明亮安定。
厚厚一叠的帛书在僧人的诵经声中被投入了火盆,素白被火舌舔舐成了焦黑。等到他们再次离开后,萧季渊面前的几案上只余下了最后一张帛书——
上面将由新君为先帝作下称功颂德的悼词。
然而这一次,萧季渊却迟迟没有落笔。
仅剩他们二人的殿中,唯余墨条划过砚台的轻微声响。乐宴平就这样沉默地磨了许久,直到耳畔忽然响起一声略带嘶哑的问话:
“乐昭,你觉得父皇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是自先帝崩逝以来,萧季渊同他说的第一句话,然而乐宴平却不能回答。
他顿住了磨墨的手,道:“你不该问我的。”
浸润了墨汁的毛笔被轻轻放下,萧季渊垂眸望着未有一字的素帛,声音清浅:“我知道。”
“我只是觉得,父皇大抵是不想要我的诔辞的……乐昭,你还记得前年南巡的时候,我们路过的那处村庄么?”
乐宴平稍愣了愣,但很快他便记了起来。
那是他们回京路上发生的事。
先帝突发奇想地临时改道,叫侍卫行了一条阡陌小路。本意是想借机瞧瞧百姓们秋收的盛况,却不料茫茫稻海四下无人,入眼唯见丧幡飘摇。
数里白衣缓缓而行,哭声震天哀婉凄绝。
随行的公公被这情形吓了一跳连忙让侍卫易路而行,然而却被乾安帝制止了。
他们没有上前打扰,只是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那送葬的队伍,直到彻底望不见了才悄然离去。
乐宴平不知道萧季渊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事,但他没有问,只是安安静静地等着下文。
萧季渊顿了很久才继续道:“父皇后来遣人去查了下,那天出殡的是当地一位远近闻名的儒商,而原本真正的送葬队伍其实只有其中的三成。”
“剩下的那些人是自己来的。他们主动披上白衣加入了队伍,只为能送他最后一程。”
听完侍卫回禀后,已经年过半百的帝王独自静坐了一整夜,第二日,他派人唤来了萧季渊。
这是最令他骄傲的孩子,是大缙的皇太子,也是未来的天子。
乾安帝静静地看了他很久,开口向他讲述了那位儒商的故事。然后,他问了萧季渊一个问题。
而这个问题,也成了他逝世前最后的挂念。
【阿渊啊,你说等朕死了以后,会有百姓为朕哭么?】
萧季渊深吸了一口气。
“乐昭,”他极力地克制着自己声音中的颤抖,问:“你说,会有么?”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似有何处吹来了一阵凉风。长明烛火明灭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何人未尽的执念。
“我不知道。”
在几欲凝滞的寂静中,乐宴平轻轻地开了口,“作为史官我无法评判。但作为乐宴平……”
“先帝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这样么……”萧策呢喃着闭了闭眼。
摇曳的灯火不知何时悄然安定,而自开始守孝那天起便始终挺直的背脊,也终于在这一刻有了些许的放松。
“如此,那便足够了。”
长明灯安安稳稳地燃了二十七日。
而在最后一日殿门开启之时,萧季渊已然脱去了一身缟素换上了冕服。
很快他便会离开相国寺去进行登基大典,但在这之前,他还需要完成一次祈福。
但这一次不是为先帝,而是为他自己。
萧季渊亲手取下了曾经,他父皇继位时悬挂的那只铃铎,然后他拿着自己的那只抬眸望着那一角空荡的屋檐许久,忽然转身冲着乐宴平招了招手。
“乐昭,过来,和我一起。”
闻言,众人皆是一怔。
乐宴平站在原地小声道,“皇上,这不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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