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被刺痛的祁岁桉眼睫不由轻颤了一下。就在这一霎,他感觉手腕一沉刺痛袭来,陆潇年劈手砸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再看手中的剑已经回到了陆潇年手中。
一个旋身,剑重新落回凌霄的剑鞘中。
“看好你的剑。”陆潇年朝凌霄投去冷厉的一眼。
仿若做错事的小学徒,凌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剑,又看了眼前恨不得将对方啖肉吞骨的这对仇人,才明白刚才那番相敬如宾到底是假象,这才是他们的真面目。
两头龇牙咧嘴的狼平静了下来,都收起了獠牙和利爪。祁岁桉恢复如常,面色如霜,“辰时可快要到了,脱皮露骨,血肉腐烂,浑身疼痛如遭火焚,这样的感觉将军也想感受一下吗?”
【作者有话说】
Ling~ling~ling,短小预警----
本周四更,但都不长(我有罪,已跪)
长度不够,次数凑嘿嘿
第0023章 学坏
宫门外,殿前司副都指挥使籍飞把浑身是血的肖炳权拦在了宫门外。
“肖大人这是……筵席已散,宫中宵禁,没有皇上旨意擅入可等同于谋逆啊。”
肖炳全单眼猩红,只好咬咬牙后退开。
远远眺望许久,一脸餍足的六皇子祁礼踱着悠闲的步子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清瘦的少年为他撑着伞。
肖炳全健步如飞冲上前,只被简单包扎的纱布上渗出血来。
“哥!”撑伞的少年险些站不住倒在地上,他冲过去,却一把被身前的人大力拽住。
“这里可不是你们哥俩叙旧的地方。”
祁礼使了个眼色,肖炳全生生停住了脚步。而那少年眼泪喷涌而出,被祁礼拽上了轿子。
轿子被抬起,摇摇晃晃,肖炳全默默远远一路跟着。轿子里的少年被祁礼拉着手,一下下轻拍着。
少年紧抿双唇直到来到了被净了街的无人之处,祁礼才命人停下轿子。他给少年身后塞了个厚厚的软垫,微微扬声道,
“真是无用。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都吓到弟弟了。”
肖炳全喉结滚动,眼睛如针刺般疼痛,但他迫切地跪下仰起头,渴望能从被风掀开的一角看弟弟一眼。
“是属下无能,将人跟丢了。属下在沿途找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痕迹,但还目前还是没有找到他们。”
“连你都找不到,是你太蠢还是他们太会藏了?”
“再给属下两个时辰,属下定能将祁岁桉和陆潇年找到!只是卑职有个请求,”肖炳全的声音微微梗住,他稍顿后再次开口,“柄玉蠢笨在王爷身边只会惹王爷不快,卑职想将他带回去。”
轿厢里冷笑一声,“到底还是亲兄弟,血浓于水啊,看你们感情这么好本王都羡慕了,我怎么没有这样好的弟弟。”祁礼贪恋地揉着肖柄玉的手不肯松开,“不过,要不要离开还是得先要问过他自己啊。”
话音落,窄小的轿窗被推开一条缝,肖柄玉微红的眼眶和眼下的乌青露出来。肖炳全心头狠狠一疼,怒火冲上脑门他几乎要冲上去将弟弟抢下来。
回想起祁岁桉说的那番话,耻辱、心痛交割着他的心。“弟……哥带你回家。”
血迹模糊脸上空洞洞只剩了一只眼,肖柄玉已经快认不出他的哥哥。自他家满门被抄他二人侥幸逃脱捡了一条命,他们改名换姓讨吃讨喝哥哥将他一路养大,他好容易考中功名做了官,却鬼迷心窍受人蒙蔽做了傻事,而现在竟落得……
他倔强地从祁礼手中挣开,扒着窗棂泪眼朦胧地望着跪在下面的哥哥,咽了咽眼泪方才开了口。
“哥。”
肖炳全闻声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哎,跟哥回家吧。”
可不料,下一瞬他听到肖柄玉哽咽的声音说,“不了,王爷府上还有很多经书等着我抄,王爷待我也很好,锦衣玉食好吃好喝,我就留在王府给王爷做门客了,你我二人好好报答王爷之恩,回家之事,莫要再提了。”
肖炳全独眼圆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但是转念间他就想明白了,弟弟是拿自己做了人质只有他在祁礼身边,祁礼才会放心用他,也才会留着他们二人的命。
小窗被他亲自关上,随着那张清瘦的脸消失,肖炳全咽下翻涌上来的苦涩。“卑职这就继续去找人!”
肖炳全起身,轿子里面传出声音,“等等。你之前说是那个小太监给他当了替身?是不是只会傻乐的那个?祁岁桉平白养个废物在身边做什么?”祁礼思索了片刻,“必然还是有用的,抓来问问。”
“是。”肖炳全起身,一直站在原地看着那顶摇摇晃晃的轿子消失在巷子深处。
*
当那匹栗色骏马被牵进王府后院时,天边已蒙蒙透出黑蓝色。
陆潇年有毒发初期的现象,双目猩红,浑身滚烫燥热难耐。
祁岁桉原本想把他丢进浴室下面的密室里,但转念一想到他脸上的易容被他毁掉了,于是一进府门,祁岁桉就将斗帽罩在了他头上,架着他的手臂将人拽进了屋里。
“不能喝还硬要喝,真是废物!”祁岁桉故意呵斥并将人拖拽到床上,转头吩咐侍女,“就让他在这睡!谁也不许来管他!都退下,明天等他醒了看我不好好罚他!”
等下人都退散干净,祁岁桉转身淡淡一笑,“这不过才第一日,陆将军就反应这么明显么?”
陆潇年一路强撑着骑马已经毫无力气,体内的气脉被横冲直撞,无论他怎么运内力都无法将那火焚之势压下去。
“你该不会给我下的是情药吧?”陆潇年眸光中现出怒火,猩红一片。
“陆将军想什么美事呢,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侍卫,也是我随手可以捏死的死囚。”
陆潇年突然起身将人推压在厢壁上,“殿下,就不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祁岁桉突然凑近,唇角浮笑,“舒服我也不亏,就怕你没那个本事。”
浑身被焚烧啃咬的陆潇年猛地甩了甩头,仿佛试图分辨清眼前说话的究竟是何人。他失去力度判断的手猛地掐住祁岁桉的下巴,扬起他的头。
“你学坏了。”
五年前,被碰一下都会脸红的祁岁桉,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作者有话说】
学坏一出溜。
第0024章 幼猫
他记得是祁岁桉被他救下的三日后,他们搭上去往武陵的货船藏进船仓底层的阴暗夹缝中。
舱底幽暗潮湿,黑暗纵容陆潇年的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祁岁桉脸上,但实际上除了那片微微泛红的唇,他什么都看不见。
突然船身摇晃了一下,陆潇年感觉左肩上忽然落下一点重量,好似是祁岁桉的身子靠了过来,带来一阵微微的暖意,可转瞬那暖意就又消失了。
陆潇年能感觉到祁岁桉抱着自己的双臂默默移开,徒劳地想离他远一点。
浓稠的黑暗如一张密网,沉默加重了黑暗的分量。一阵长久的静默后陆潇年感觉到船板在微颤。
等陆潇年注意到的时候,祁岁桉浑身已经湿透,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浑身水淋淋的。
“殿下?”陆潇年先是伸手想去探他额头,却被祁岁桉偏头躲开了。
他尚有意识,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取暖,上下牙齿仿佛在打颤,含混细微的声音几乎令陆潇年以为是黑暗中自己的错觉。
但很快,陆潇年就感觉一团湿漉漉的热气在朝自己靠近,像一只飞虫本能地靠近光源。
没想到刚才连额头都不让触碰的人,此刻却突然靠过来,双臂紧紧抱着他口中呢喃不清,“冷……”
像一只落水的幼猫,祁岁桉忽然仰起头朝他露出的脖颈上蹭,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侧。他被蹭的有些手足无措,又一时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殿下?”他想推开他的头,但是对方像是将他当作了救命稻草,死死拽着不松手,怎么也叫不醒。
就那样陆潇年像一只展开羽翼的巨鸟用自己的体温将湿漉漉的祁岁桉护在怀里过了一夜。
可不料等第二日祁岁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陆潇年的怀里,他的脸瞬间从耳朵红到脖颈,像一块透明的红翡翠。
他腾地坐起身,使劲往一边挪,可这个堆满麻袋的窄缝只容得下两个人。他窘促地扫了一眼陆潇年后眼神迅速弹开,正色道:
“这几日奔波你定是太累了,我尚可理解。但我素不喜与人这样亲近。念在这次情况特殊,下不为例。”
仿佛又觉得这样的话没有什么震慑力,祁岁桉仰头补道,“否则我、我会扣你钱。”
陆潇年无奈地指了下自己,笑道,“殿下,你昨夜恨不得钻进我身体里了。”
那双微蓝的眸子里,眼神既迷茫又难以置信,然后很快恢复了往日的高傲。“不可能,我不是那种人。”
陆潇年:……
自那后的夜里,陆潇年都会守在他身边睡,尤其是住在破旧客栈的通榻,一旁还睡着别人的时候。
五年前的祁岁桉,断不可能说出这种污言秽语来。心里这样想着,还没等到祁岁桉的解药的陆潇年就已经被折磨地昏了过去。
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祁岁桉就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隐约听到有人在争吵。
“我不是小破孩,我是大夫!”
“你?”
“不信你让我扎你一针试试!”暮冬小脸红涨,说着甩出一根银针就要扎往杨静山的峨眉穴上扎,杨静山单手一推石桌,运内力将自己推离开。
而暮冬紧追不舍,杨静山佯装摔倒,反擒住小暮冬的双手。将他拎上树梢,倒挂在树枝上。
祁岁桉披了衣裳走出来,一迈出门槛便看到树梢上一正一反两只蝙蝠。
“都下来。”祁岁桉沉声。
听到声音,杨静山才放开他两人飞身下来。
“大哥哥!”小暮冬冲的太猛没收住脚,一头扎进了祁岁桉怀里。
毫无防备的祁岁桉被猛撞得后退往后跌去。
“殿下!”
“大哥哥!”
小暮冬和杨静山同时伸出手去拉,但都晚了一步。小暮冬吓得闭上了眼睛。
祁岁桉感觉后背撞上了门,但又没那么疼。一转头,看到了陆潇年那张脸。自己撞进了陆潇年的怀里,被抱了个结结实实。
第0025章 疯子
怕陆潇年被院落里的其他人发现,祁岁桉一把将人推回去关上了门。
陆潇年眼神不解,好似刚才不是接住他、救了他,而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的脸。”
他摸了摸下巴,他这才想起那张寒碜的假脸被他扯掉了,转头时他瞥见祁岁桉低头时脸上一抹稍转即逝的微红。
原来也会害羞,只是更喜欢从后面。陆潇年心底暗道。
这时杨静山冲着门缝低声道,“殿下,我有事情禀告。”
一旁的暮冬努力地踮起脚尖,也冲着门缝压低声音,“大哥哥,我也有事情禀告。”
祁岁桉瞪了一眼陆潇年,转身将他二人放了进来。
“我先说。”杨静山神色十分着急,“殿下,乐安不见了!”
杨静山将昨夜带着乐安给祁岁桉打掩护的过程详细说了。就在他二人准备回府时,乐安忽然说想吃糍粑,于是他们去了榆兰巷,可是买完糍粑后,乐安又说太甜想吃点咸肉,吃完腊肉他又想喝冰酥酪,就这么吃了大半个盛京之后,杨静山一转头乐安居然不见了!
祁岁桉眉心微皱,不用想也知道乐安是被谁抓走了。 想必陆潇年说的那些痕迹线索也是假的,不过就是为了迷惑肖柄全,害他徒劳无功,所以祁礼一气之下才会抓了乐安。
“乐安公公会不会被吓唬一下全招了?”
杨静山有些担心。
“不会。我对他有信心。”祁岁桉捏了捏手指数了数道,“扛个半日应该没问题。”
……
杨静山望了眼陆潇年,感觉这两人有时候还挺像的。
“那暮冬大夫来是有何事?”祁岁桉转向小医郎。
似乎是十分满意这个称呼,小暮冬从怀里掏出一份东西,交到祁岁桉手上。
“这是我家主人给你的,是刚刚收到的秘报。主人说……”小暮冬转头瞪了杨静山一眼,然后抿了唇不再说话。
“无碍,暮冬大夫你不妨直言,这里的人都不用回避。”
小暮冬挠了挠头,为难得地想了想,然后一挺胸脯道,“我家主人想让你做皇帝,杀光这名单上那些贪官污吏!”
语一出,惊住了屋内所有人。
幸好昨夜祁岁桉就将下人都赶了出去,这话要被别人听到,尤其那两个门客,他的脑袋立刻就要落地了!
杨静山率先反应过来,啪啪两下封了这小子身上的两个穴位,然后抹了把头上的汗。
“这是哪来的野孩子,怎么什么都敢说?”
祁岁桉看了他一眼,然后道,“他是凌云阁。”
杨静山眼神中闪现一丝惊讶,似是没料到凌云阁还诱拐这么小的孩子出来作恶。陆潇年这时候幽幽开了口,“看来,他们是要杀进来了。”
“谁?谁要杀进来了?”杨静山问道。
陆潇年转身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匈奴人,应该不出半月就会杀到盛京城外了。”
“怎么可能,沿途的京备驻军,各路各府镇守怎么能一点消息都没有?”杨静山满脸难以置信,与此事一比,乐安被抓的消息的确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朝那小孩看了一眼,最后眼神投向正在沉思的祁岁桉。
祁岁桉开了口,“这就是你们昨天说的计划?卖国投敌,引敌入城?”
他看陆潇年的眼神简直就像看一个疯子。
陆潇年缓了缓,喝了口茶,“所以,我昨天才不同意的,殿下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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