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延冒出浑身的冷汗,粘腻在身上,湿透了下身的被褥。
难怪她甘愿被幽禁在后宫,难怪杀害皇子们的凌云阁能随时潜入宫中。
原来,凌云阁根本就是她一手操控!
皇后扫了眼窗外,满意地笑道:
“既然不能都杀掉,我留个玩偶不为过吧。祁岁桉算他命大,陆潇年又不听话。但祁禛乖啊,我一拦住他跟他一说我能帮他,他立刻就同意了。多会审时度势的孩子,知道他那个只会哭唧唧的娘一没了刘臻这个娘舅根本也帮不了他。
“我养个傀儡,养谁不是养,他靠个大山,靠谁不是靠?你不是最在乎你的江山,你的贤名吗?
“等你身后不久,我也会送个美人给他,不,多多的美人,像你一样,流连床榻最终死在榻上,哈哈哈哈……”
“疯、疯……咳咳咳咳……疯子!”
“是啊,”像是笑累了,陆菀宁抬眸望向窗外黑沉沉的夜幕,“这深宫大内,住久了,哪还有正常人呢?”
忽然她从袖中抽出一把刀,刀刃泛着寒光。
祁延瞳仁剧颤,“来、来人……”可惜他气息太微弱了,声音连床帐都没传出去。
“别怕,菀宁不杀生。何况五日散,得熬满五日才有意思。陛下您说,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怕宝前情忘了,来提示一下:
皇后的儿子是大皇子,也就是前太子祁琮。
祁琮被凌云利用,被诬陷造反,后被迫自裁于东宫。
他俩的故事浓缩一下就是《爱上敌国亡命疯批太子,他假装爱我,不料只是利用我复仇》
那间密室,就是他俩的。
感兴趣的话,可以小写个番外,maybe:)
◇ 第109章 秘密
下了渡船,待陆潇年看清岸边立着的人,不由地讶然失语。
那人戴着斗笠,粗布烟霞长衫,帽檐遮掩下露出的一小截面容,白皙清冷。
肖柄玉?
陆潇年之所以记得这个人的名字,是因为他的那个臭名昭著的哥哥肖炳权,他在诏狱里可是没少受他磋磨。
但他万没想到,自己在凌云阁里找了很久没找到的人竟会出现在这里,还一直和祁岁桉保持着这么紧密的联系。
陆潇年不禁朝身旁之人看去,长发半束,步履轻松,神色泰然,倒是一副干净磊落的君子模样。
那日祁岁桉说有办法,当他说可以利用福寿沟时所有人大惊失色。
“所以你早就写信给他,让他做好了准备?”
祁岁桉点点头。
“也就是说,这些年你跟他、跟京中其实一直有联系,除了我?”陆潇年神情明显不悦。
祁岁桉唇角微勾,但淡笑转瞬消散。“陆将军,这个关头了还有空吃醋?”
陆潇年暗暗咬了咬后牙,才勉强将那种被祁岁桉玩弄于股掌的感觉强压下去。
他祁岁桉扮君子,倒落得自己成了斤斤计较不知轻重缓急的小人。
难养,实在难养。
那个戴斗笠的人朝他们快步迎上来,为了掩人耳目只是朝他们简单行礼,后对祁岁桉道,“一切都已按公子吩咐准备妥当,请诸位随我来。”
经历了这几年的历练,肖柄玉已经褪去了当年在祁礼府上初见时的青涩阴沉。人虽仍消瘦,但眉目间多了几分明朗,像是重新获得了生活的朝气。
当年祁岁桉离开,身中剧毒昏倒在林中,幸亏是混在凌云阁中的肖柄玉救了他。肖柄玉趁机逃离凌云阁,并将他带离京城,隐居豫州,还将小暮冬也葬在了这里。
陆潇年好奇他们之间的过往,换句话说,他好奇祁岁桉离开盛京蛰伏在这茫茫人世间的所有过往。
可现在的确不是追问这些的时机,一行人乘着肖柄玉准备的马车,赶到了豫州城外十几里的一座寺庙外。
寺庙幽静古朴,古松苍老。
进了寺庙,里面的住持出来相迎,祁岁桉行了佛礼,态度亲切又恭敬。
“方住持,这位是陆潇年。”
住持对这个名字既不意外亦不陌生。“阿弥陀佛,陆施主里面请。”
陆潇年身后跟着孟春和清秋,一路被请进寺庙院内。
寺庙香火不算旺,但清雅干净,让人一走进来心先定了三分。
虽然不知道为何来此,但此刻,表面维持八风不动实则心焦如焚的孟春确实是心静了几分。
“凡遇大事,需凝静气,阿弥陀佛。”清秋含着笑意将他戳穿,还双手合十,边走边故作高深地教导孟春。
孟春瞥他一眼,牙根痒痒忍住想教训他的冲动,腹诽道:也不知道方才是谁在马车上像个活猴上蹿下跳,手脚不老实地攥着他不放。
进了佛殿,绕过佛龛,方住持引他们来到后面的禅场,这是平日和尚诵经习法的地方。
坐在蒲团上,祁岁桉先闭眼随住持颂了一小段经文。
他长睫茸密,覆盖在眼睑上,更衬得皮肤似雪。陆潇年盯着他微微开合的双唇,清越梵音缭绕,仿佛将五脏六腑的之淤气全部排清了。
方住持缓缓睁开眼,淡然笑容里带着几分赞许。“阿弥陀佛,解我相人相众生相,公子似找到了系铃之人。”
祁岁桉有些赧然,长睫微垂没有抬头,双手合十道,“不过是罪孽深重者以求心安,甚为惭愧。”
方住持摇头,“皈依佛门是功德,以身殉天下亦是功德。公子之恩德后世铭记。”
陆潇年听出他说的是金砂一事,心想确实一把火烧了世人都找不到,免去多少杀戮和生灵涂炭,确实算得上是一件大功德了。
“事不宜迟,”说罢,方住持掏出一个羊皮卷,双手呈递至祁岁桉面前。
“这是这一路各城池之间相连的福寿沟舆图,肖施主自接到公子消息起,就已经从这里实验往返数次,走过最快一次的路线只用了十个时辰,这是他标注出的最近的路,大家在此稍事休整,他现在去为各位准备车马干粮了。”
接过舆图,祁岁桉递给陆潇年,耐心解释道:“当年刘家为了运输金砂,将原本低矮狭窄的福寿沟以汛期加固之名义拓宽了数十倍。里面可容三匹马并驾齐驱,且里面设有驿站可供中转休息,原本一千多里的路途直接缩减了三倍。”
陆潇年看着详尽的舆图,再次大为震撼。
他抬眸望着祁岁桉。
祁岁桉眸中含着浅淡笑意道,“我并非第一个想出此道之人。当年橦关一战,你利用橦关地下的福寿沟绕到匈奴军后。我是受你启发,才开始想到要研究各地的福寿沟。既然刘家花真金白银建了,不用岂不浪费?”
方住持闻言笑道,“当年殿下为此可是没少钻沟遁地。”
他看几人茶水饮尽,正色道,“京里那边也已准备妥当,随时恭迎殿下。”
这次方住持郑重地称呼祁岁桉为殿下,因为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试图寻找方向的迷茫年轻人了。
“多谢住持。”祁岁桉道谢,没再多说什么带着陆潇年等人离开了。
“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当陆潇年看着面前黑洞洞的入口,侧目问祁岁桉。
而祁岁桉故作神秘,但神情郑重,“不多,只剩两件。”
陆潇年轻啧一声,此刻没时间同他计较是哪两件,只是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下马,从马背上拽下祁岁桉的,让他附身朝自己贴下来。
陆潇年不知他这两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但他有预感祁岁桉的筹谋远比他想像的多得多。
他将手心里的香囊挂在祁岁桉的脖子上,无视他人目光,两人相隔极近,鼻尖几乎相抵。刚从佛法清修之地出来,祁岁桉就被陆潇年灼热的呼吸和目光撞得心跳加速。
他听见陆潇年在他耳边悄声道,“篱落雪还你,路上不要再犯心疾,我承受不起。”
倏地,祁岁桉耳根觉得发烫。不等陆潇年反应,他将那个香囊塞回衣领,将他推开催马挥鞭,率先飞一样地没入了黑漆漆的洞口。
*
养心殿被包围了三日,祁禛早没了耐性,和皇后里应外合,闯进皇帝寝殿。
当宰相张阑赶到时,太后也匆匆赶来。
“大胆!无诏擅入,罪同谋反!”张阑呵斥道。
祁禛笑了笑,“本王只是担忧父皇安危,你们拦着不让进,不让本王知晓父皇的情况才是真的有谋逆之心!”
“禛儿,这皇位迟早是你的,何苦被人利用了去?”太后瞪了一眼皇后,拉着祁禛看似苦口婆心地规劝。
但其实对她来说,哪个皇孙继承皇位对她太后来说区别不大,她来只不过是因为她曾答应过一个人。
“哈哈哈,都说迟早都是我的,为何却一直迟迟,不见早早?”
这时祁延又剧烈咳嗽起来,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诏书,取诏书……”
陆菀宁自刺一刀,说是不舍皇帝要陪皇上同去。但实则是为了自证清白,同时弄出动静御前侍卫冲进大殿,毕竟有籍飞这张牌在手,她心里才有底。
显然,皇帝已经被毒药折磨得再也坚持不下去,他几乎哀求地拽着陆菀宁,撕裂火灼的喉咙里只剩下沙沙声。“解药,我传位……求……”
众人都没听清皇帝说什么,但是皇后和福安贵听懂了。
两人目光相视,福安贵装模作样地附在皇帝耳边听了一会,然后抬身宣道,“请宣诏书!”
霎时殿内安静下来,所有人跪拜在地,等待。
福安贵转身离开,再回来时手中托着一道明黄圣旨,开始宣读。
祁禛心跳加速,掠过前面的一串冗长官话,只听最后一句——
“朕将位传于……
三皇子祁禛捏紧双手,手心里的肉几乎掐破一般。
“传位于三皇子,祁禛,钦此!”
三皇子几乎雀跃地想跳起来,若不是他的腿不允许的话。
就在他膝行三步上前接旨前,突然有道声音乍响起来——
“皇上,”
一个声音虽沉,却震慑心脏,让殿内人俱是一震,“万万不可!”
【作者有话说】
如无意外,今日完结
◇ 第110章 有愧
宰相张阑,一身紫红官袍手执一封奏折站起身,神情肃然,目光铮铮瞪向与皇后勾连的福安贵。
“请陛下三思!”殿前司使籍飞也忽然站列出队。
皇后浑身一颤,指向籍飞,“你、你竟然背叛本宫!”
籍飞不言语,眉目凌然地望着皇后,“自始至终我籍飞只效命于大盛!”
这时,守在殿外的群臣齐声开口,“请陛下三思!”
祁禛转头,看着那一张张面孔目眦欲裂,其中不乏那些登门拜府与他表过衷心的大臣。“你、你们这些阳奉阴违的小人,竟敢耍弄本王!”
宰相张阑不慌不乱地将手中奏折打开,“三皇子祁禛罪若丘山,勾连匈奴,结党营私,谋逆篡位。今日在此的每一个人皆是人证,身为执宰有权调动枢密使将三皇子羁押,以待候审!”
“不,本王是亲王,你无权抓我!”祁禛倒慌起来,站了好几次站不起来。坡脚不听使唤地用不上力,致使他半个身子颇为可笑地斜着。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宰相厉声道。
他终于站起身来,“你们联手冤枉我,是你们,是你们对我行贿在先!”
宰相目光掠过他,拿出第二封奏折。“这是陆将军南下临行之前交与我的,说若皇后有欲夺权篡位这一天就拿出来公布于天下。”
宰相不再管叫喊不休的祁禛,开始朗声念出奏折上的内容。
这封是弹劾皇后的,每一条罪证都明明白白,皇后陆菀宁听得头皮发麻,险些跌倒,她没想到陆潇年竟然会将刀尖对准她。
众人听完陆潇年列举的五十多项罪名,都傻了眼。想不到凌云阁、皇子的死竟都是皇后手笔,他们皆被眼前这个看似娴静淡然的皇后震撼到无言以对。
“拿下!”张阑挥手。
“谁敢!?本宫是大盛的皇后,谁敢乱动!”
陆菀宁指着张阑,“陆潇年才是乱臣贼子!他死了,倒将这些他做下的这些事一并推到本宫身上,休想!况且你只是一介宰相,岂有代替皇上颁布政令之权!?”皇后临危不惧,仍竭力保持着最后的理智强辩道。
张阑毫不意外,他蛰伏三朝,对于这个有着蛇蝎心肠的女人颇为了解。他缓缓从袖中抽出一封第三封,只不过这次不是奏折,而是一封盖了金印宝玺的圣旨——
“皇上早料到会有难支的一天,所以自将你囚禁于后宫之时就对你有所防备,特允我监国之权,只为将奸佞一网打尽,还我朝野清明!”
“来人,将三皇子和皇后押至宗人府!”一声令下,殿前司的御前侍卫一拥而上。
祁禛剧烈挣扎扭动身体,面目狰狞道,“本王是未来大盛的皇帝,是皇位继承人,方才皇上已经颁布了圣旨!你们才是谋反!禁军!禁军速来救朕!”
祁禛已然胡言乱语,但大臣当中也不乏有人被带偏,怔忡着琢磨起祁禛的话。
福安贵方才确实宣读了圣旨,明明白白地说是将圣旨传给了三皇子,若继任的新帝被抓,这岂不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何况皇帝病危,这龙椅总要有人继承才是。
不料众人惊愕无措之时,福安贵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奴有罪,老奴方才假传圣旨,但求一死!”
说完,他将方才宣读的圣旨展开,上面一个字都没有,根本就是空白!
皇后陆菀宁眼睛干巴巴地瞪着空白圣旨,干涩的双目又转向福安贵,口中喃喃不清,“不可能,这不可能……”
福安贵转向皇后,道:“那日金僖来找我时,我的确收下了他送来的东西。他虽是我亲徒,但皇上才是我的主子,我陪同皇上自幼一起长大,断不可能就此背叛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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