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故事?什么故事?”伊万笑着问,显然他并不讨厌李观这样撩他。
“我记不太清了,但是就是两个故事,是的,我没说谎,即便这听起来很不靠谱,”李观极力想要证明自己的话,“在梦里也是我们两个,你一边画画一边跟我讲的故事,应该是两个恐怖故事,因为我在梦里感受到那种窒息感。而且在梦里,你一直强调着问我记住没有,我好像说了什么梦就奇怪地醒了。”
伊万听后若有所思,“梦就是不稳定的,没事,梦境不是现实,现实里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的......”
“可我觉得现在也像梦!”李观斩钉截铁道。
伊万不说话了。
李观更加坚定心里的想法,他情绪也更加激动,“你不回答我,那就证明我猜的是对的,对不对?这里也不是真的,是假的!我总是要去给塔季扬娜讲故事,总是要莫名在她的房间里晕倒,最后再从自己床上醒过来!这一切肯定也都不是真的!这个城堡里的一切都是阴暗的,房间里总是摆着一些莫名其妙诡异的画,还有你们所有人都非要让我听什么故事!”
伊万看他的眼神越来越震惊,甚至李观能从里面看到害怕。
“伊万,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是你在梦里一直嘱咐我让我记得画,记得一切的,你现在这样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又不是什么神经病,楼下的那些画,那些会动的画,你们都没有注意到吗!”
伊万匆忙站起来,试图说着一些安抚的话,“弗拉基米尔先生,也许你知道发烧烧得有点厉害,暂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这里很安全,没有什么会动的画,而且,你从来没有在吉娜的房间里晕倒过,你每天讲完故事就自己走回去休息了——除了两天前发高烧晕倒。城堡里的其他人都可以证明,你可以询问达丽雅或者吉娜。”
“不可能,我发烧前才不清醒,就是因为发了烧脑袋才清醒了,嘿,伊万,你为什么这么害怕,你说实话,是不是有人逼迫你才不能说出实情的?”李观挣扎下床边说边朝伊万走过去,伊万上前扶住他想要他冷静点。
李观顺势倒在伊万的怀里,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伊万,你的反应一点都不对,你害怕的不是我,那你在害怕什么?是因为我说了一些不能说的东西吗?我说的话里一定有部分真相......”他的声音越发地小,“我不知道这个城堡里到底有什么,但是我知道你一直在这里保护我,我真的很多事都在忘记,我记不清了......真的......求你,告诉我离开这里的方法......我一点都不想再讲那些什么奇怪的故事了......”
到最后李观浑身都忍不住地战栗发抖,他的肌肉记忆不会骗人,那些故事一定让他经历了非人的折磨,他才会下意识地都这么害怕。他只是一个来做家教的学生——他甚至都还没有毕业!为什么这些事要缠上他,为什么是他!他只是想来挣一点点钱!他不知道自己要被困在这里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讲多少个故事,他只想离开!离开!回到自己的家里去!他的父母还在国内等着他呢.....
伊万什么都没说,只是有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在李观不解的视线里推开了他。李观能看出伊万眼睛里有关心,但是语言又是那么像是个来来回回重复着几句话的npc模板,“那只是梦,不是真的,你只是发烧烧得过了头,缓一缓就好了。今天晚上吉娜那边我来照顾,你就好好休息就行了。”
在说到“晚上”两个字的时候,他感受到伊万用力地捏住了他的肩膀。
李观心里立刻明白了过来,脸上却加重了悲伤的神色,跌躺回了床上目光空洞仿佛行尸走肉。
伊万临走前还劝李观有空多在城堡里转转散散心。李观抓住了这个关键信息点,干躺了一会后装作无事的样子,重新逛起了整个城堡。以前他这觉得城堡阴森不要乱跑,现在有了伊万透漏的信息,他反倒心安下来。
他踩着吱呀吱呀的楼梯来到客厅,一抬头就看到餐桌前的那堵墙,那里多了两幅画。他的脑子再没有比此刻更清醒的了!这些话绝对有诡异的地方!
他抬头重新审视起来这些画,新多的那两幅是......他轻声念出来那两幅画得名字:“《母爱》《面纱》......”
他念出这个名字,脑袋突然一阵疼痛,疼得他捂着脑袋蹲在地上拼命揉着头,在他疼得忍不住呻吟出声时,眼前突然闪过了伊万站在画室的画面。而伊万的身后.....就是现在的这两幅画!
画、画、伊万讲故事、故事......画和故事是对应的!这两幅画描绘的场景,也一定是自己在梦里听到的伊万讲的两个故事。
怎么会,怎么会梦里的画出现在了现实里?他晕过去之前绝对没有这两幅!
第43章 第六夜
李观强忍着心里的不适,观察着墙上诡异的画作,从最初的举着十字架的索菲亚到最新的面纱,他一一的浏览过这些画面,想要从这些画中想象出故事的发展。
但这画实在是太抽象了——为什么伊万要画这么抽象的东西出来!能把每一幅画都画得抽象又诡异的人,在另一种角度来看,也是算是一种天才。
李观干脆放弃了想象故事,转头寻找起其他的线索。
现在他只能确信一点,每每当他讲过一个故事,这个墙上就会新挂出来一幅画作。
为什么非要让他讲述这些故事?这些故事这家人肯定早就知道了,让他来讲述肯定是有非让他不可的理由。仅仅是为了多这几幅画?他是不信的。他要讲到什么时候?所有故事讲完之后他又会怎么样?这些他都是不知道的。
这些故事之中一定有联系。他想。可是每当新的一天来临,每当他睁开眼睛迎来的第一缕阳光开始,脑子里的那些故事就会自己消散,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那他要想办法去吉娜的房间里继续读故事,顺便把之前的故事也都记住吗?
他脑子里很快否决这个想法。一旦他踏进去,等着他的只有莫名其妙地从床上晕乎乎地醒来,不可能记得住什么东西。
他伸手抚摸过这些画,想要从细枝末节处发现这些画的共同之处。依旧没找到。李观甚至想出来,干脆直接继续抱着伊万哭一哭好了,哭一哭,说不定他愿意把这些故事再复述一遍给自己听。但前提是得避开塔季扬娜和达丽雅的监视。
突然,他感受从画框感受到一些坑洼。平整的木制画框上有细微的刻痕。他立刻集中了精神,不确信地又去摸了一遍,确实是有坑洼的地方。想要看弄清这些刻痕到底是什么样的,可这个角度视野受限压根看不清。于是他赶紧扶住这幅画,又左右张望确定没有人看到他,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把画摘了下来。
他把画放到了桌子上,将画倒过来凑到眼前去辨认刻痕,还真是俄语字母!他赶紧在心里把这些字母拼凑出来,“我们......终将......”
有字母不太清楚,他用指头去描摹刻痕的走向,才断断续续地拼出来,“我们终将杀掉......最爱的那个人。”
什么意思?爱情悲剧?李观只能猜到这里。他又把画反过来端详,画面上是一个面容痛苦扭曲地女性,正在以一种夸张到身体畸形的动作举着十字架,狠狠地刺向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举着十字架的索菲亚》。所以......索菲亚是杀掉了自己最爱的人?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
他琢磨了一会,最后推理出一个合理剧情。这个男人肯定是索菲亚的丈夫,然后男人出轨了,被索菲亚发现了,于是索菲亚在一气之下把十字架刺进了男人身体,失手把男人刺死了。对,没错,就是这样!
想到这里,他又赶紧去看其他的画,想看看别的画框上是不是也有类似的刻痕。但是一无所获。最后他干脆天马行空根据编写故事了。这个第二幅《英雄》,有床,有镜子,窗外还有人在鬼鬼祟祟偷窥,这跟英雄有什么关系?想不明白,过,那这第三幅么,嗯,河水,白色的骨头,所以这是——抛尸现场!第四幅......嗯......《母爱》,他懂了,一定是有人要迫害画面里这个母亲的孩子,所以她英勇献身,为爱奉献出了生命,好,第五幅,《面纱》,嗯?为什么叫《面纱》却画了一个大湖?湖里有面纱?
李观头一次为自己高中走理没走文而懊恼!他就应该多培养自己一点浪漫细胞和艺术爱好的,不然也不会对着这个场景发呆了!
沮丧一时间涌上心头,沮丧退去后就是对未知的恐惧和烦躁,他真的想把这些东西都给一股脑砸了,把这里一股脑烧了!看看到底还有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
显然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他大口大口呼吸着平静自己的心情,等自己情绪稳定后才把画重新挂回原处。
既然从画上找不到什么灵感,他可以找找别处的。看着四处无人他拉开了主人家里的橱柜,除了日常用品再没有其他的特殊之处。他随手拿出一个结了蛛网罐子,发现沾了自己满手的灰尘,又捏着鼻子打开盖子,里面全是一些黄褐色的晶块。他拿起来一个捏了捏,硬邦邦的,再拿到鼻子下闻了闻,忍住了要伸舌头舔一舔一探究竟的冲动,他又把东西全都放了回去。
把橱柜重新归回原处,他又接着溜达到厨房,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刚探头到门口,就迎面对上一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
“......娜娜,你一个人在这里?”李观心虚地说着,试图找点话题来给自己的探头探脑找个理由。
小女孩不说话,只是用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只有女孩手里的刀还在哐哐地剁着,好像......好像她的手能和脑袋分离,两个身体部位都各自有了自主意识,而那样冰冷的眼神,好像是在为自己手下的菜刀寻找着最佳的猎物!
而那案板上,那水池里,那厨房粘糊的地板上,堆满了血糊糊的各种东西......
意识到这一点,李观立刻被吓得连连倒退,嘴唇颤抖着说了些什么前言不搭后语地话,然后慌不择路地跌撞着离开了厨房,跑过客厅,想要直接打开门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眼见着自己的手就要触碰上大门,却被一只粗糙的大手给拉住了胳膊。
李观顿时渗出一身冷汗,不知道该不该回头。
“弗拉基米尔先生,”熟悉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是达丽雅!“您是想要出去吗?外面雪那么地大,要是出去了会有危险,您还是快回来吧。”
明明是关切的话语,可李观只听出了阴沉机械的语气。这样的语气让他遍体生寒,身体反射地就想要挣脱开对方对自己的钳制,却发现自己压根就没办法把自己的手从达丽雅一个女仆那里拉回来!
这怎么可能!他可是个成年男人!一个女仆的力气竟然能有这么地大么!
达丽雅把李观的挣扎看到眼里,又一次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这里不对!这里什么都不对!被束缚住的李观几乎陷入了绝望,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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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客人们:
由于一些原因,本熊餐厅暂时歇业,预计七月初会重新恢复营业,感谢各位的支持~
第44章 第六夜
“达丽雅!”
伊万的声音打破了这样诡异的僵持,一声呼唤让女佣重新有了人的神采回了头,也把李观从地狱拉回人间来。
他感激地看向伊万。伊万正拎着画架站在楼梯口。此时的他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神色冷冽严肃,蓝色的眼睛如两颗玻璃珠般一动不动地盯着两个人,比与平时那个随地躺随地画、闲散不管事的神经质画家截然不同。一时间李观竟然分不清,到底是力大如牛的达丽雅可怕些,还是不远处这个站在高处紧盯着他们两个雕塑般的人儿骇人些。
达丽雅一转刚才呆滞如同机器的模样,恢复了往日里的唠叨忙碌,“瓦西里耶夫先生,瞧您,又要去作画了吗?您就好好在画室里呆着不行吗?现在可不是什么写生的季节,只要一开门,风雪都能把人给埋起来......刚才弗拉基米尔先生就想要出去,还好我及时拦住了,您也帮我劝劝他,外面现在多危险啊,那么大的雪,一不小心就迷路了再也回不来了。”
“我会的,达丽雅,”伊万依旧盯着他们看,“弗拉基米尔,吉娜有事要找您,您最好现在过来一下。”
弗拉基米尔如蒙大赦般低着头快速地掠过达丽雅,“好的,我这就来,我这就来。”
达丽雅不再强硬要把人留下,只是瞪着李观的移动的身体,看着他快速上了楼梯再快速地和伊万共同消失在楼梯口。
避开了那吓人的视线,李观的一颗心才算是落了地,他又是感激又是侥幸地说道,“谢谢你,伊万......”
“记住,不要出去,你也出不去,那门是锁着的,钥匙我也没有,只有管理这个城堡的人才有钥匙,”伊万疾步向前走着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回头或者停顿,“外面风雪很大,弗拉基米尔,你最好还是呆在城堡里,外面有你想象不到的危险。”
李观听着伊万这样客气与事实相缠在的话语,提取到了想要出去是绝对不可能的信息。那他就不能再继续铤而走险。他小心翼翼地紧跟着伊万,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那个梦境,也可能是因为被对方的美色迷惑——他不相信这样的美青年会迫害自己——如果真的对方要迫害自己,李观在心里凄然一笑,那他在这样封闭的城堡里,只能抹干净了脖子等人吃掉了。
就算到了那一步,他希望亲自收走自己生命的是眼前这个人。
伊万依旧向前走着,直到把人带到了画室里。他才放下画架关上了窗户。
还不等李观问清楚城堡里古怪的一切,伊万就又匆忙地摁了摁他的肩膀,语气快速又坚定地说道,“呆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不管谁来敲门都不要开,有很多事情是说不清的,也是我不能说的,总之,待在这里你才会安全。”说完他又开门匆忙地走了出去。
李观只能按着伊万的要求呆在房间里。画室关了窗户又拉上了窗帘,这个屋子更加空灵阴暗。再次被一个个蒙着白布的画架围绕,李观他现在已经没有第一次见到那么害怕。伊万既然把他带到这里,那么这里一定相对来说是更安全的地方。于是他好奇地开始对这个屋子进行探索。
他随手掀开一个白布,想要看看这下面的画作的真容。随着厚重的白布缓缓拉扯下,画作也显露出来。李观原先以为是客厅墙上那些画作的复刻般,但是他显然错了——
人物肖像画。里面画作的人是他——弗拉基米尔,或者说是李观。
李观一瞬间如同被雷击了久久反应不过来。因为画作中的李观面色惊恐地倒在地上,而他的左前方,也就是被画作边框的地方,隐隐有一把十字架的尖端直冲着自己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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