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床铺的分布,万无秋明显没那么高兴了。
众人陆陆续续地组队找室友, 紧接着挑选房间。谢铭迟本想着让三位夫子住在一起,带着贺岐, 这样会保险一些。
谁知听了他的想法,岑夫子严厉拒绝:“我和姜夫子还有曲夫子都是没有成婚的人, 怎么能直接这么住在一起?不妥!”
谢铭迟:“……”
好讲究的夫子啊。
他现在十分好奇,岑夫子这么讲究的德行,之前都是怎么在傀界里活下来的?
队友……哦,都是姜夫子和曲夫子, 两人都习惯了, 也不会嫌弃。
但他在找魂线的时候, 一不偷二不抢,难道全靠一张嘴教育鬼傀, 让他们自愿双手奉上吗?
真是好可怕的人民教师。
考虑到岑夫子不能和女生住一间、也不能把他单独分配出去,于是谢铭迟和万无秋只好与岑夫子和姜夫子一起住了。
谢铭迟心里默默祈祷。
愿睡梦中不会有说教。
有夫子在,万无秋只好压下了自己那点小心思,几人挑好房间之后就休息下来。曲夫子他们四个全都住在隔壁,如果出了什么事双方都方便支援。
谢铭迟把放在兜里包着黑虫的纸团拿了出来, 这才看到那黑虫几乎都要把纸巾给挠破了,他赶紧把纸团带黑虫全都扣在一个杯子里,拿茶碟封顶。
这下严丝合缝了,黑虫是绝对没法从缝里跑出来的。
除非它的脚够坚硬锋利,能把瓷杯都给挖穿喽。
把杯子放回桌上时,谢铭迟注意到了桌子上的油灯。
油灯是很古老的那种,外面是纸糊的一层灯面,里面棉线搓的灯芯浸在油里。
这样的油灯在桌上放了两个。
谢铭迟纠结了一下,决定询问其他三人的意见:“这个灯,我们要不要点?”
去后山埋尸之前,少年曾以“洗青寨有灯火”来威胁他们,字里行间的意思都是洗青寨的灯火会很特殊,可以抵挡鬼。
但……
姜夫子坐在床上,看向这边:“你们觉得,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来吗?”
仔细思虑一会儿,谢铭迟摇摇头:“我有个猜想,但不确定。”
万无秋正准备开口安抚他说出来,岑夫子先行一步:“有什么想法都要先说出来,就算错了也没关系,这是纠错的好时候。”
谢铭迟艰难地绷住即将翻涌上来的学生时代记忆,点点头:“那我就说了……我觉得洗青寨有鬼的可能性很小,一般有鬼或者有恐怖的东西时,傀界里的NPC直接就会警告我们,晚上不能出门。”
“但在洗青寨里,夜幕已经降临,我们却还能在外面逗留,即使刚才去后山埋尸,少年的警告也没有很紧迫的样子。他刚才的话,我觉得可以理解为——有灯火的地方更安全,没灯火的地方也不见得就是危险。”
万无秋接道:“我同样这么觉得,也许洗青寨内恐怖的东西并不是鬼一类,而是一些别的东西。”
岑夫子:“比如?”
万无秋:“蛊虫。”
清寨多蛊虫,擅异术,洗青寨百分之九十九也是如此。
蛊虫能控制的东西很多,譬如活人心智,譬如死人尸骨。
所以在洗青寨,蛊虫也许是比鬼更可怕的存在。
“啊,小谢猜得挺对,”姜夫子一把拢起散落在地上的草杆,说,“我刚才算了一卦。”
没想到姜夫子还会这个,谢铭迟意外道:“就拿那些草杆吗?”
“对,”姜夫子点点头,“最开始时,占卦用的都是这个。”
岑夫子更加关注于结果:“卦象怎么说?”
“我分别问了点燃油灯和不点燃油灯的结果,”姜夫子浅笑着,面色和蔼,“你们猜怎么着?”
三人纷纷竖起了耳朵。
姜夫子说:“点燃油灯,大凶。”
谢铭迟:“……那不点呢?”
姜夫子:“还是大凶。”
三人:“……”
他们是犯了什么天条吗?
岑夫子的表情瞬间难看起来:“看来不管点不点灯,我们今晚都会遇到一些东西了。”
所以灯火并不能驱散什么东西,某些东西来的契机并不在于灯火。
关键在于,他们今晚的“大凶”,是指向这间房间的四人,还是进入傀界的所有人?
如果不是指向所有人,那极有可能是他们四个触发了傀界的大规则。
想到这儿,谢铭迟连忙问:“姜夫子,您还能再占一卦吗?就问所有卷入者今晚的命运。”
“倒是可以,”姜夫子端正地坐着说道,“但一天只能占三卦,这是最后一卦。”
思索几秒后,谢铭迟坚定地点点头:“就这个!”
他总得弄清楚他们怎么就大凶了。
“好吧。”
姜夫子说着,开始摆弄手上的草杆,自己又拿了个石子不知道在拈算什么,片刻后,他有些惊讶道:“咦?”
谢铭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突突着就快跳出来了:“怎么了?”
“占不出来,没有结果,”姜夫子叹了口气,“也可能是我学艺不精吧,毕竟我不是专业干这个的,这是跟小曲学的。”
岑夫子的脸色瞬间更精彩了,声音都掺杂着隐隐的绷不住:“你跟曲夫子学的?你怎么信得过的?你……”
“小岑啊,”姜夫子叹了口气,说,“小曲虽然当方士的时候混得一般,不然也不会被迫回泮宫教书……但是,但是!她的实力还是在水准之上的,当时只是因为太爱说实话所以混不下去而已。”
这下谢铭迟和万无秋的脸色也都绷不住了。
曲夫子的人生可真是精彩啊。
姜夫子看了看两人:“你们要不谁去找小曲,让她也占一下?”
“我去吧。”万无秋立刻就站了起来,朝隔壁走去。
万无秋一走,房间就安静下来,谢铭迟正思考要不要先发会儿呆,就听姜夫子叫他:“小谢,能不能把桌上的杯子放正呢?你刚才用过之后就一直倒着,我看着怪难受。”
作为一个强迫症,他真的已经忍很久了。
“啊……”谢铭迟挠了挠头,“可能不太方便啊夫子,我在茶杯里放了只黑虫。”
说着,他就把自己在后山的经历给二人说了一遍。
谁料姜夫子眼神立刻就变了,十分激动道:“什么样的黑虫?是硬壳的吗?有没有特殊的花纹?”
谢铭迟一下被问懵了,下床走到桌边,小心拿起茶杯来看了一眼。
黑虫已经挠破了纸巾,彻底释放了自己。
不过看着有点暴躁,动作很快,谢铭迟只好迅速把茶碟盖了回去,说道:“背上反光,应该是硬壳,好像是有一点红色的花纹吧?就在背上。”
岑夫子看向姜夫子,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姜夫子顿了片刻,摇摇头:“不太确定,不过以前听说有很多蛊虫是这样的,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身上有花纹,但我不知道那花纹是什么样子。”
也是,只存在于清寨的神秘蛊虫,寻常人确实很难见到,姜夫子能听说过它的样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过就现有情况来看,这黑虫很可能是一只蛊虫。
但蛊虫不是一般很珍贵吗?都是养蛊人费心力养起来的蛊虫,怎么会跑到棺材里?
总不能是故意放进去的吧?
那目的是什么?控制尸体让它诈尸吗?
正想着,万无秋就从隔壁回来了:“曲夫子那边的结果也是一样,占不出来。”
姜夫子释然了:“看来我这两把刷子还是有点颜色的。”
“不过我自作主张,让曲夫子又占了两个问题,”万无秋说着,面作沉思状,“一个是她们那边今晚的情况,另一个是随便点的西面的一个房间今晚的情况。”
然后就见万无秋笑了:“曲夫子那边也是大凶,不过另一个房间却很普通,平平淡淡,无凶也无吉。”
“噢,原来是这样,”姜夫子欣然抚掌,道,“原来是因为今晚所有人的命并不都是大凶,所以卦象显示不出啊。”
看来是这样的。
不过谢铭迟也大概猜得到他们大凶的原因了——触犯了傀界的大规则。
“本以为这个野生傀界会很不讲理,没想到还遵循了规则,”谢铭迟挺意外的,“但,我们八个有做什么别人没做的事吗?”
岑夫子沉默一下,说:“会不会是因为,守门鬼傀在估测卷入者的实力,要先把实力最强的削掉,所以选中了我们。”
在他解过的傀界里,不乏有这样的情况,守门鬼傀为了能轻松宰割所有人,所以会先想着把最强的处理掉。
不过事实上就是你大爷还是你大爷,守门鬼傀偷鸡不成蚀把米。
“……也许,还有一个可能?”谢铭迟犹豫着,指向了桌上扣着的杯子,“会不会是因为我拿回了那只蛊虫?”
因为它在他们这间屋子里,所以会招来一些东西。
万无秋思索几秒,就要转身出去:“我去问问。”
然而诡异的事在此刻发生了。
“砰——”
原本可以自由开关的门突然毫无征兆地合上了。
屋外风声呼啸,但从巨大的门缝中,并没有一点风吹来。
第139章 隔绝
他们被隔离在了这间屋子里。
这是谢铭迟当时唯一的想法。
他的床铺离门最近, 就在刚才说话时还能感受到外面的凉风吹进来,现在外面风声明显更大了,他却感受不到一点风了。
万无秋皱起眉, 推了一把面前的门, 纹丝不动。
又走到旁边去推了把窗户, 依旧不动。
他们似乎突然被关在了这里。
现在就算怀疑是蛊虫招来的大凶,他们也没法再去隔壁找曲夫子求证, 更没办法把蛊虫丢出去以求平安。
但外面的声音还在传进来。
岑夫子蹙眉道:“大凶来了?”
姜夫子穿上鞋收起了那些草杆:“也许吧。”
“我们被关在这里,逃得过吗?”谢铭迟眼皮直跳,虽然这间房间里除了他的三人, 作为非人存在的实力都很强,但如果那东西进来找他们, 他们来得及跑吗?
房间内气氛焦灼,四人均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忽地, 耳边传来一阵奇怪的闷声。
谢铭迟竖起耳朵来:“大家听到了吗……是不是有谁在说话?”
“好像有……”仔细辨别片刻后,万无秋指了指隔壁,“好像是从隔壁传过来的?”
但是因为房间被隔离开来,声音并不真切。
听他这么说, 与隔壁仅仅一墙之隔的岑夫子就纠结了一下, 最后还是作为老师的责任感战胜了礼义廉耻, 让他把耳朵贴在了墙上,仔细听着那边的话。
“是曲夫子。”
岑夫子艰难地辨别着, 脸色已经狰狞起来:“她在说什么……什么虫?什么……紫虫子?木什么……木头做的?”
其余三人:“?”
这都什么驴头不对马嘴的东西?
谢铭迟等不下去了,眼看外面的月光也被黑压压的不知道什么东西遮住,最后一点月光消失,他也把耳朵凑在了墙上。
片刻后,他面色复杂地看着岑夫子:“夫子, 下次不要再把字拆开来理解了好吗?有没有可能,曲夫子说的是子母虫,不是紫色的木头做的虫子。”
岑夫子的脸登时红润起来,尴尬地轻咳一声,挺直腰板:“好的。”
“小曲说子母虫?”姜夫子的眸光亮了亮,“难道说他们那边也拿了虫子,想到了这些?”
事实上,五分钟前,万无秋离开隔壁后,隔壁的四人就开始反思他们一起做了什么招来大凶,最后,桑茉默默地拿出了一个随身的小盒子:“会是因为它吗?”
“什么什么?”贺岐紧张极了,连忙凑了过去,然后大惊失色,“……虫子??”
桑茉点了点头:“刚才在后山,我亲眼看到它从棺材里钻出来的,当时觉得它背后的纹路很奇怪,所以就带回来了,还没来得及和你们说。”
曲夫子很快就猜测出那是蛊虫:“不好,蛊虫在洗青寨肯定是十分特别的存在,就这么贸然带回来……才会给我们带来大凶。”
桑茉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企图把蛊虫扔掉时,门窗突然自动锁上了。
眼见这情况,曲夫子连忙清了清嗓子,然后大喊道:“小谢!小万!你们听得到吗?!!”
屋内三人纷纷被她的嗓门震得捂住了耳朵,觉得自己的耳朵鼓膜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但隔壁并没有一点动静传来,像没听见似的。
“不是吧,隔绝得这么完全?”曲夫子惊呆了。
贺岐壮着胆子,凑近桑茉的那个透明盒子,看着那四处扑腾的黑虫眯起眼睛:“嘶,这个虫子挺小啊,会不会只是子虫?桑茉姐,你抓它的时候看到母虫了吗?”
桑茉眼神里带着不解:“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母虫长什么样,就是随便抓了一只。”
贺岐仔细想了一会儿,脑海中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浮现:“一般这种蛊虫都有子母,子虫由母虫供养,和母虫的关系密切。有些子虫寄生在人体里,需要定期由母虫喂养,否则就会反噬人体;有些干脆不能和母虫离开太远,否则可能就会破体而出,自己回过头去找母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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