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逸惊呆了:“你这都是怎么知道的?行家?”
“嘿嘿,”贺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就是喜欢看点奇闻异术的书,这应该也是从书上看来的。”
他看着已经被挠出一个小破洞的透明盒子,心里有些不安:“桑茉姐,你说你抓的这只,它现在是不是就在狂躁啊?像不像是要破开你的盒子去找母虫啊?”
桑茉仔细看了眼黑虫,赞同地点了点头:“像!太像了!”
曲夫子一拍手,道:“噢!所以你和小谢都是带了子虫回来?但是……如果子虫会吸引来一些东西的话,会不会是母虫啊?小贺,子母虫会互相奔赴吗?”
贺岐点头:“会的……”说着自己又不确定了,“吧?”
曲夫子默认只听到了他的“会”,思路瞬间打开:“我知道了,我们把子虫带回来,子虫会想回去找母虫,同时母虫也会来找子虫。我们的运势是大凶,很可能就是因为母虫会来找我们。”
既然子虫是在棺材上找到的,那么很可能母虫就在棺材里,它出来只是透个气,并不是因为母虫在寨子中心的某个地方,那样的话,早在路上时那些子虫就该鱼贯而出了。
试着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一只巨大的黑色虫子——母虫应该只是巨大吧,应该不是有很多个吧,不然怎么叫大凶呢?
咳咳,那么一只巨大的黑虫,从后山的棺材里钻出来,破开厚厚的土壤,一路直奔他们所住的院子而来……
桑逸浑身抖了一下,虽然自己见过不少恐怖的场景,但这种有关于虫子的恶心场景,还是让他浑身一阵恶寒。
妈妈,他想回家。
“不行,我得提醒小谢他们一声,”说着,曲夫子牟足了劲,深吸一口气,朝着隔壁喊道:“子母虫——是子母虫啊!!!!!”
这个时候贺岐才意识到,刚才的曲夫子还是收着力了。
怎么会有人的音量可以高成这个样子?
曲夫子没去当女高音,反而来教书真是大材小用了。
足足喊了两分钟,等曲夫子缓了口气转过身去,就见三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默默挪到了整个房间里离她最远的地方。
曲夫子:“?”
“你们干嘛?呼——”
她吹了一口刚才落到自己身上的墙灰,又看了看房顶上几块隐隐坠落的墙皮,皱眉道:“啧,这房子是危房了吧?墙灰掉这么厉害,都来客人了他们怎么不晓得修一下?”
三人:“……”
老师,有没有一种可能,墙墙原来还是挺坚固的?
“也不知道他们听见没,”无视了三人的表情,曲夫子自己嘟囔道,“这下好了,咱们都出不去,等母虫来吧,我倒要看看这虫子是爬过来还是跑过来,还是骑着棺材俯冲过来。”
说完,她拖了一把桌边的椅子,直接坐了下来。
贺岐惊呆了:“那个……夫子,不是,咱们就这么等着吗?”
等到母虫来找他们讨孩子??
“不然嘞?”曲夫子甚至想喝口水,只是拿起水壶,却发现里面一滴水都没有,只好失望地放回去,“现在我们根本没办法出去啊,既然母虫来找我们讨孩子,肯定是要进来的,等那个时候我们才有出去的机会。与其这么紧张着——不如你们也来坐会儿啊?”
贺岐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劲。
但是仔细一想,真是好有道理。
于是便也心安理得地坐在了曲夫子旁边,方便一会儿跟着一起跑。
桑茉和桑逸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得不服”几个字。
就算是他们,在明知危险即将来临的时候也做不到这么坦然,但看这两个人——尤其是那个被叫做曲夫子的女人,真的太坦然了。
他们还是太嫩了。
两人默默想着,挪到了她的旁边,但还是没敢放心坐下。
夜风不断呼啸,像黑暗中冲出的猛兽,狂躁地拍打着窗户和木门,要把这个年久失修的小屋彻底吹散。
贺岐打了个寒颤:“你们有没有觉得……温度好像降了好多啊,我突然觉得好冷,还有落叶扫地的声音,越来越重的,外面风到底刮了多少叶子下来啊?”
曲夫子仔细感受了一下,点点头:“好像确实是。”
她知道贺岐的五感比普通人和鬼傀都要敏感,他感受到的一般不会错。
“但是……”桑茉纠结地说,“现在傀界里不是秋天吧?怎么会有这么多落叶?我也听到声音了。”
“不对,”桑逸皱眉,“不是落叶,它在动!”
如果是落叶,只会是一整片区域传来落叶扫地的声音,并不会是像现在这样……
好像落叶凑成了一团,急速朝小屋这边来!
“让让,”曲夫子朝身后的桑逸摆摆手,示意让他离远一点,随后一只手搭在了椅子的顶端,“现在可以紧张一些了哈。”
桑茉忍不住了,说:“姐,其实你这样一点都不像紧张的样子。”
简直是超绝松弛感啊……
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近,曲夫子笑了一下:“是吗?”
不等桑茉再说什么,木门突然被一只手穿过,木屑掉了一地,捅穿木门的那只手泛着诡异的青色,整条手臂青筋暴起,但皮肤却是松弛的,好像只是披在上面。
贺岐瞬间就想到了傩祭仪式时被扒了皮做寿衣的那六个人。
诈尸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
不等他反应过来,已经破碎的木门瞬间又多出了一只捅穿木板的手,一时间,木门稀碎,而外面披着寿衣皮的尸体流着脓水和不知道是什么的人体组织,发出“咯咯”的声音就朝他们这边来。
第140章 死尸
耳边突然传来了破风声, 贺岐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擦着自己的耳朵过去了,准确无误地砸在了已经冲破木门冲进屋内的尸体身上,直接把人砸在了一边。
“走啊愣什么!”曲夫子大喊一声道, “把子虫带上!”
懵了的贺岐和正准备采取措施的桑茉桑逸这才朝门口跑去。死尸动作僵硬, 一时间不能很快把身上的木凳给挪开, 三人很快便冲出了屋子。
曲夫子怕死尸太快追上来,更是直接端起了桌上的一整个茶盘, 路过死尸时劈头盖脸就砸在了它的头上。
死尸:“……”
刚站起来一点,立刻又倒了回去。
听见桑逸问道:“不是,你们战力这么强?”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单手把一个实木凳给抡出去那么远的女人……
贺岐瞬间汗流浃背:“嗯……是的吧。”
就在刚才之前他还不知道曲夫子竟然这么能打啊!
他这也只是第一次和曲夫子一起进傀界啊!!
即使如此, 死尸不知疼痛,那点创伤也只是延缓了它的一点移动速度, 一行人连忙赶到隔壁,曲夫子在门口摩拳擦掌朝木门推去, 却没想到木门很轻易就开了。
迅速扫了一眼室内,只看到了不明所以的谢铭迟四人,并没有死尸的影子。
看来死尸先去找了他们。
时间紧急,曲夫子只喊道:“拿上子虫走!”
四人反应迅速, 见屋子不再被隔绝, 谢铭迟立刻就端着茶杯跟着跑了出去。
整个院子里一片寂静, 有些屋子还亮着灯,有些已经熄灭了, 还有的听到外面的打斗声,直接从里面锁上了门。
谢铭迟冷笑一声,要不是死尸是冲着他们来的,就算他们锁上门,难道就能躲得过了?反而是拖延了自己逃跑的时间。
刚走到院门口, 众人便遇到了另一只死尸,应该是来找谢铭迟他们的。
曲夫子顺手抄起门口的木棍,朝着死尸劈头盖脸就砸了下去,还不忘踹他一脚,直接把它踹飞到对面人家的院门上。
谢铭迟目瞪口呆。
不愧是能在泮宫教武斗的曲夫子,简直是傀界里最可靠的女人!
“快,我们去把子虫放回棺材里!”曲夫子边跑边喊,根本不带喘气,“子虫会把对应的母虫招来,母虫一定都在那些死尸的身体里,母虫直接操控着他们来了!”
虽然她刚才打俩不是问题,但死尸不会累,更不知道疼,他们总不能一直带着子虫,然后跟死尸这么争斗一晚上。
最靠谱的办法就是拿着子虫,把死尸吸引回后山的棺材里,再把死尸和子虫一起埋回去。
果然,众人身后很快就传出了死尸喉咙里发出的“咯咯”声,谢铭迟抽空往后面瞥了一眼,只见两只死尸都已经追了上来,而且速度奇快!
看来虽然死尸的动作僵硬,但这种跑直线的活还是干得十分顺腿。
噢,其中一个身上还残留着类似瓷杯的碎片。
谢铭迟终于体会到了被提着刀的鬼追是什么感觉了,虽然死尸并没有拿刀,但被已经被瓷片扎成刺猬的死尸追也差不多了。
他猛地加快了脚步,在一众人中一骑绝尘。
“嘿,小谢可以嘛!”曲夫子眼睛一亮,瞬间跑得更快了,“来来来,咱俩比一下,看谁先到后山!”
谢铭迟要崩溃了。
他是要比赛吗?啊?!这是比赛的时候吗?!
但曲夫子跑得起劲,连带着后面一群人都生出危机感,跑得比刚才快了不少,没一会儿就甩开死尸一截,谢铭迟也就不能说什么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不逼自己一把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吗?
一群人没命般朝后山跑,比之前埋尸时快了不止三倍,没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谢铭迟气喘吁吁地捧着茶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这一路上,他明显能感受到茶杯里的子虫挠杯子的声音小了很多,像是被死尸体内的母虫安抚到了。
看来曲夫子他们猜得没错,这种子虫和母虫必须待在一起。
只是洗青寨的族人为什么要把蛊虫放到死尸的身体里?很明显不是单纯为了让他们诈尸吓人,只要他们没有手贱把子虫带走,根本就不存在死尸会追着他们的这种情况。
譬如安安静静的其他屋子里的人,他们没有拿走蛊虫,这一晚就很平安。
来不及细想,谢铭迟找到了自己之前埋棺的那个坑,只见原本埋在棺材上的泥土已经被胡乱刨开,棺盖直接被掀翻到了一边。
眼看死尸已经追了过来,谢铭迟二话不说就把手里的子虫连带茶杯一起放在了棺材的一个角落,桑茉那边也是如此,然后众人纷纷退开了一段距离。
靠近了子虫,死尸明显不再狂躁,安静了许多,缓慢地一步一步朝棺材走去。
曲夫子嫌他们太磨蹭,直接一尸给了一脚,送了它们一程,踹进了棺材里。
除了岑夫子觉得她这样不太尊重死者,有点不满,其他人倒是接受度挺高的。和曲夫子在一起待久了,这种略显粗暴的手段也就见怪不怪了。
众人安静地抄起铲子,再次把棺材埋了起来。
“呼……”贺岐已经累瘫了,整个人表情跟被女鬼吸了魂似的,“太可怕了,简直太可怕了。”
“这就可怕啦?”曲夫子不满道,“小贺你以后可要好好练练,就这个水平不行的啊。”
直觉自己不该说话,贺岐连连点头后闭上了嘴。
然而命运并没有给他安静的机会,谢铭迟转头就问:“贺岐,你有没有看过相关的书,这种蛊虫种在尸体里是干什么的?”
贺岐却摇摇头:“哥这个我真不知道了。”
他都不知道,看来其他人知道的概率也很渺茫。正失望着,岑夫子却犹豫开口:“或许,是为了镇风水。”
众人目光瞬间亮了起来,姜夫子意外道:“你还知道这个?”
岑夫子看起来十分难以启齿:“之前没收的一个学生的闲书上有写,他当时刚好翻到的就是那页,我跟着看了两句……大概是说,有些地方的风水会因为人为或者其他因素截断,为了补上这里的风水,就需要把尸体埋在这里。但因为风水出了差错,埋在这里的尸体就很容易诈尸,而且还会如同正常人一般继续发育生长。”
那六人刚死,他们还看不出来他们是不是还在继续生长,但如果顺着这条思路想下去,那么蛊虫的作用也很明显了。
“这蛊虫是镇煞的吧?”桑逸猜测道,“既然尸体埋在这里容易诈尸,洗青寨族人肯定不会任由这种情况发生,一定会采取补救措施。刚才大家也都看到了,这种蛊虫的子母虫分开会暴躁,反而在一起时就会安静下来,也许就是这样,才能对死尸起到安灵镇煞的作用,防止他们诈尸危害到寨内。”
众人纷纷点头,目前看来,蛊虫大概就是这个作用。
只是究竟怎么样,还得靠明天在洗青寨内多探查。
折腾了半夜,众人现在都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走。他们这次来时没有带火把,也没有带油灯,却一路安全到了后山,现在走回洗青寨内也还安全,看来灯火的确不是必要的。
一路上,家家户户几乎都熄灭了灯,众人只能靠微弱的月光照明。
走过一会儿后,谢铭迟突然看到前面的一处院子里似乎还有亮光。
“那是祭堂,”万无秋的夜视能力更好,瞬间就给出了答案,“祭堂里面的院子里亮着灯。”
“好像我们第一次埋尸的时候那里就亮着光,”桑茉皱眉说,“我当时上山上到一半,看到各家的灯都陆续亮起来,只有那边的一盏很早就亮起来了。”
谢铭迟思索起来,明明他们刚才已经试验过了,灯火对于驱邪或者招邪都没有效果,那祭堂的灯为什么一直燃着?
是有什么别的用处吗?
祭堂旁边就是少年家的院子,那里却没有亮灯。
少年在自己家吗?还是在祭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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