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串,不能再多了!”刘谨安忍痛道,“都给你我吃什么?”
段海平:“……”
好不容易化妆完成,刘谨安捡了别人不要的白麻袋,借了旁边卖臭豆腐大叔的一支炭笔。
磕磕绊绊地在麻袋上写道:“父母双亡无钱葬,好心叔婶来帮忙。有钱咱捧个钱场,没钱也捧个人场。”
白麻袋一撂,刘谨安就哭上了:“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两三岁啊,没了娘啊……”
段海平:“……”
“愣着干什么,唱啊?”刘谨安捅了捅木讷的小段,“不劳动者不得食!”
段海平看了他一眼,好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刘谨安把手都藏背后去了。
主打一个身残志也残。
他嘴角抽了抽,干脆闭上眼睛:“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
丢脸?
他都是个瞎子了,还怕丢脸吗?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已给的。
第75章 感恩的心
小段的演技令刘谨安叹为观止。
“叮叮!”
铜元入碗的声音清脆悦耳,刘谨安喜滋滋地谢恩:“感谢老板赏赐,老板大富大贵,财源滚滚,平安喜乐!”
他捧着那枚铜元朝小段炫耀:“看看,咱们挣到的第一桶金!”
男孩的眼睛干净明澈,他的快乐也是万分纯粹,充满了感染力。
不过是一枚铜元而已。
段海平把刚要出口的嘲讽咽下,尽管他一点也不喜欢这脏兮兮的妆容和破破烂烂的服装。
但他喜欢开心的刘谨安。
“现在可以买糖葫芦了?”段海平问。
虽然不知道这个时代的物价如何,但再怎么也不至于一个铜元都买不起三根糖葫芦。
刘谨安摆摆手道,一副你怎么这么败家的神情:“这是启动资金,不能随便浪费,好好看,好好学。”
段海平不明所以地跟着刘谨安,去市场买了两对快板,还买了一些胭脂。
铜元被换成零零碎碎的纸币,刘谨安将它们重新装进碗里,用胭脂给他的嘴角上了点色。
膝盖手肘等部位也涂了点胭脂,伪装成伤痕累累的样子。
他还给小段也化了战损妆。
柔软的指腹按压嘴唇的时候,段海平不可避免地想起那天晚上的亲吻,还有掩埋于心的狂乱。
“好,好了吗?”他佯装不耐烦地说道。
眼睛不敢与刘谨安对视,不得已偏向一侧。
“马上。”
刘谨安欣赏着自已的杰作,不得不说小段的底子真好啊,被他这么霍霍,还是能看得出对方好看的五官。
“好了,你负责卖脸,我负责卖艺,”他分工道,“争取多赚点零花钱。”
段海平发现,小家伙对挣钱似乎有着极大的热情。
他眼看着刘谨安拿起快板,投入百分之两百的热情。
“竹板这么一打啊,别的咱不夸。咱就夸夸这刘家的崽他真是孝顺啊!”
“前天刚没了爹,昨天没了妈。为了给爹妈办丧事,他跪在这乞讨啊。”
“路过的好心人呐,大爷和大妈。各位就行行好吧,让孩子吃点好哒!”
“来生咱俩当牛做马,把各位恩人报答!”
段海平:“……”
他就不该心软,答应了刘谨安来这儿乞讨!
在穷死和饿死之间,他们选择了社死。
不过社死是有回报的,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碗里的赏钱也逐渐堆满。
刘谨安也不贪多,快板打了三四个来回,便准备收摊了。
“感谢大家对我们的厚爱,一首歌献给所有同情我们哥俩遭遇的好心人们。”
他深情演唱道:“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拽了一把装死的小段,用眼神威胁他:“快点唱!”
“我来自远方,我情归何处……”段海平板着脸,“我看遍这人间坎坷辛苦。”
一首唱罢,掌声雷动,他们的碗也被彻底填满。
还有人问他们:“小哥下次还来么?”
刘谨安不忘一手打造的人设:“还来,等我们攒够给父母买棺材的钱就不来了。”
他拉着段海平,留给众人孤寂的背影。
一拐进小巷,他顿时乐开了花:“小段,咱们发财了,走,哥请你吃糖葫芦!”
段海平直勾勾地盯着碗里的钱,苦大仇深,仿佛里面盛满了他的屈辱。
他们正要动身去街上买糖葫芦,迎面走来一个长相凶狠的中年男人,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刀。
刘谨安礼貌地让了让,继续朝目的地走去。
“站住!”
他只当没听见。
“前面那两个小孩!”中年男人气急败坏地喊道,“我让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刘谨安莫名其妙地回头看去:“大叔,我们的碗已经满了,下次要捐款麻烦请早。”
“我呸!”男人吐了一口唾沫,“捐你麻痹的款,识相的,把钱都交出来!”
原来不是好心人,是来打劫的!
刘谨安把碗塞到小段怀里:“什么钱,我不知道。”
中年男人邪笑道:“还装?老子早就观察你们很久了,想糊弄老子,做梦!”
啧,这世道,还有人连乞丐的主意都打。
真是饿了。
刘谨安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穷到出来打劫,估计也没什么钱。
晦气。
中年男人大概死也想不到,他在打劫两个小孩的同时,小孩也在想着打劫他。
黑吃黑。
刘谨安双手抱胸,不以为然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看来你们是要钱不要命了,好,我成全你们!”中年男子手持匕首,狞笑着朝二人走来。
刘谨安瞥了小段一眼,他不太想暴露小段的异能,那样太惹眼了,除非他把唯一的目击证人也灭口。
“臭小子们,怕了吧,赶紧把钱放下,我可以饶你们一命。”中年男人挥舞着手里的刀,放狠话道。
“我要是不肯呢?”刘谨安微微一笑,“叔叔是要杀了我吗?”
杀,杀人?
出来混打个劫而已,何至于此。
段海平一眼便看出:“是个色厉内荏的怂包。”
言下之意,这家伙估计没杀过人。
“那我把他抢了,留他一命?”刘谨安征询小段的意见。
段海平:“我更喜欢斩草除根。”
“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杨大锤放在眼里?啊啊啊,我跟你们拼了!”杨大锤举着匕首冲向两人。
被刘谨安一拳轰飞的时候,他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一个小孩子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刘谨安捡起他掉落在地的匕首,随意地抛飞再接住,缓缓走到男人面前。
“是我搜身,还是你自已把钱交出来?”他用匕首拍了拍杨大锤的脸,尖锐的刀锋在男人脖颈处游走,“三,二……”
“我给,我给!”
杨大锤差点吓尿了,他赶紧掏空裤兜,把仅剩的几个银元都交给了刘谨安。
“就这么点?”刘谨安嫌弃地皱了皱眉,还不如他挣得多。
“小祖宗,我要是有钱,至于出来打劫吗?”杨大锤哭丧着脸,举天发誓,“真没了,不信你搜。”
刘谨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脚踏实地做人,不要天天想着打劫,早晚把自已的命搭出去。作案工具我没收了,不用太感谢我。”
杨大锤:“……”
刘谨安正要离开,突然想到了什么,把快板送给了他。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该怎么做,我想你已经看过一遍,都学会了吧?”
杨大锤看着那简陋的快板。
欲哭无泪。
第76章 试探
从集市买回糖葫芦,刘谨安以为把糖葫芦给秦凌月,就能完成任务。
没想到无事发生。
他疑惑地看向正吃得香甜的小月:“是糖葫芦不好吃吗?”
秦凌月砸吧砸吧嘴:“好吃,安安哥哥最好了。”
那为什么还没完成她的愿望?
段海平若有所思道:“吃糖葫芦这个愿望太简单,简单到很快就可以完成,这种或许不能被考验者认可为愿望。”
“我明白了,你是说我们还得实现她更加期盼的、长远的愿望?”刘谨安恍然。
段海平:“恐怕是这样。”
可是该怎么询问这么抽象的问题呢?
一个才六七岁的小姑娘,对自已的未来会有什么样的愿望?
刘谨安准备旁敲侧击地问:“小月,你长大了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秦凌月舔舐着糖衣:“我想做叔叔那样的人。”
秦越那样的人,该是学富五车的热血青年,国家未来的栋梁之材。
小凌月要成长为那样的人,首先学业不能落下,其次还要有足够的资金,供她上学读书。
其他的只能靠她自已。
“那未免也太久了。”刘谨安微微蹙眉,寒窗十年,难道他也要跟着在这待上十年吗?
段海平思忖片刻道:“也有可能跟你在上一次考验一样。”
“考验秘境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十几年的时间,现实还不到两个小时。”
刘谨安目露疑色:“你怎么知道我在考验里度过了十几年?”
段海平心头一跳,说漏嘴了!
但他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丝毫没有露出破绽:“是你自已说的,当时你和胡家人聊起考验的内容,我凑巧听到了。”
刘谨安的确和胡家人分享过考验的内容,也许真是他记错了?
算了,纠结这个干什么,当务之急是得找秦越,了解他有没有把小月培养成才的打算。
两人找到秦越,彼时秦越正在写信。
青城发生的一切,他都要如实告诉远在他乡的师长,至于刘谨安和段海平,他决定隐去这两个孩子的所作所为。
刘谨安的目光落在镇纸之下,苍劲有力、如行云流水般的墨迹,不由赞叹:“秦兄真是写得一手好字。”
秦越没有纠正刘谨安对他的称呼,他放下毛笔,眼底含笑:“二位寻我有何事?”
“我来找你,是想问问你打算怎么培养小月?”刘谨安开门见山道,“小月可是跟我说了,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成为像您一样的人。”
“像我一样?”秦越摇头失笑,语气里似乎带着自嘲,“我是什么样的人,连我自已都不知道,怎么敢做小月的榜样。”
刘谨安:“那你就错了,小月可是相当崇拜你呢。”
秦越叹了口气:“二位请坐吧,咱们慢慢谈。”
他为刘谨安和段海平泡了茶,这才将小月的身世娓娓道来。
原来,秦越和秦凌月生于青城外一处贫困的农村,秦家为了培养他上学,将他兄长,也就是小月的父亲留在村里种地,供他上学。
最困难的时候,家里甚至动过把小月卖给村里的老头补贴家用的念头。
他救下了当时被绑在柴房里的小月,带着她来到青城。
一边上学,一边靠在学校勤工俭学,养活他们两个人。
但好景不长,学校停课,他也没了收入来源。
不得已,只能带着小月投奔同校的同学林婷。
好在林婷心地善良,加上她是小组的策划者,便邀请他加入他们的组织,为争取国家权益而奋斗。
“我其实,也没有那么爱国。”秦越赧然,“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已的私心,为了小月不要回到那个闭塞封建的囚笼里。”
刘谨安:“您过谦了。”
如果不是因为爱国,秦越这样的人才完全有更多的选择,他可以不闻不问,可以冷眼旁观,但他没有。
秦越,还有秦越们,分明是这个时代最鲜明的亮色。
秦越垂首道:“所以你说关于如何培养小月的事情,说实话,我心里没底。”
“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小月平安长大的那一天,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小月。”
……
回到客房,刘谨安疲惫地躺在床上。
他和小段的衣服都是新买的,用来乞讨的衣服被他们藏在衣柜里,不打算让任何人看见。
“我觉得我可能太扣字眼了,”刘谨安闭着眼睛分析,“小月的愿望,与其说是成为像秦越那样的人,不如说是她希望能和秦越好好生活,健康成长。”
段海平提醒他:“那还不是绕回来了,难道我们要陪着她长大吗?”
“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刘谨安忽然想到什么,看向小段,“这么久了,你居然还没有消失?”
段海平:“时间流速不同的原因吧。”
刘谨安试探道:“这么说和我在嘉林河遇到的情况一样咯?”
段海平仍旧语气淡淡:“或许吧。”
刘谨安默然,这小子不上套,他如果再追问下去,恐怕会显得太刻意。
他现在有点怀疑。
小段可能见到过灵宝思亲的考验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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