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明朗从小到大都被郭柔珍女士冠以“食物垃圾清扫机”的称号,在各种类型和档次的饭桌上一视同仁,横扫千军。
而他这人设被家里人嫌弃,在江总这反倒稀罕得很。
江独慎就喜欢看明朗这副吃什么都很香的模样,连带着让自己的食欲也有了质的提升,自从明朗住进他隔壁两人约好每天一起吃晚饭后,短短两周,他脸色都变得红润不少。
因此现下看着眼前这人狼吞虎咽大快朵颐的模样,江独慎不由地又勾起了一抹“饲养员”般的欣慰微笑。
“时间还够,慢慢吃。”已经八分饱的男人递过去一张纸巾,明朗接过来胡乱擦了擦继续埋头吃肉,但眼珠子却不安分地抬起盯着人,嘴里塞得鼓鼓的,含糊道:“你又笑了。”
“嗯?”江独慎给他递了一个疑问的眼神,随手拿起一旁的餐巾优雅地抿嘴,和狼吞虎咽的某人完全是两种画风。
“慎哥,你今天笑了好多次啊。”明朗指出,然后吞下嘴里的肉,咧嘴笑道:“真好。”
江独慎挑挑眉,眼里依旧含着一抹淡淡笑意没有接话,这神情在明朗眼中就像冰雪消融,春风拂面,他有点没头没脑地,自顾自地接了下去:“我会守护好的。”
那双漆黑的眼垂了下去,掩盖眼底无法控制泛滥而开的万千思绪,以及那抹隐藏极深的春意。
许久,男人低低“嗯”了一声。
*
两人饱餐一顿,才慢悠悠前往机场,好在飞机没有延误,不然对奔波一天的两人来说实在煎熬。
明朗一坐下就七仰八叉地瘫倒在座位上,江独慎很守约,来的时候被小朋友暗搓搓埋怨了两句,答应要陪着人,回程便没有再拿出笔记本电脑工作,认真和明朗闲聊,但聊着聊着,看这人眼皮子直打架,反倒变成了是明朗在强撑着应和他,江独慎忍不住在心底发笑,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对方。
“睡会儿吧,待会喊你。”
明朗如获大释,明明困得不行,还要耍流氓往他慎哥的肩膀上倒,然而他们坐的是头等舱,座位之间非常宽敞,中间还隔着桌子,最后反倒他自己坚持不了太久,扭回身体老实地靠着飞机座椅,一脸哀怨。
江独慎摇摇头失笑,然后好心情地询问小朋友意见:“在明助理休息这段时间内,我可以拿出电脑工作吗?”
明朗有被哄到,懒洋洋地掀开眼皮,微微扬起下巴,一副得意高傲的小模样开口:“那我就恩准了叭。”
江独慎按捺住自己想伸手揉对方脑袋的冲动,仅抬起手掩饰了下嘴边的笑意,等身旁的人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才轻悄悄地拿出装在公文包里的电脑开始处理工作。
两个小时的行程很快就过去,客舱语音播报降落提示时,江独慎才将笔记本电脑合上,轻声唤身旁熟睡的人,但低声唤了半天对方也毫无反应,无奈他只好伸手轻拍明朗肩膀,似乎是等着他一样,在他触碰到对方肩膀的一瞬,另一只大手突然抓住他手腕,看起来迅猛但力道却非常轻柔。
江独慎抬头,望入明朗那双闪烁着恶作剧笑意的眼。
“偷摸我。”某人懒洋洋地指控,睁眼说瞎话:“你是不是馋我身子?”
明朗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坐他们前排的一个中年男人立即扭过头看他们一眼,一脸便秘。
这场景对一般人来说是社死瞬间,但桀骜不驯如明助理反倒扬起下巴挑衅地瞪向对方,中年男人看小伙子人高马大凶神恶煞很不好惹的模样,便扭回了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明朗心大不在乎他人目光,江独慎只会比他更不在乎,毕竟他从小到大都是活在各种怪异审视的目光中。
但江总到底对明朗那句“馋我身子”的话感到一丝脸热,不敢深究自己心底那种莫名像是被拆穿的燥热感从何而来,只得再次毫无震慑力地轻斥一句:“别闹。”
明朗乐呵呵地把飞机座椅调直,很听话地不闹人了,但也没放手,牢牢抓着江独慎的手藏在男人给他盖的小毯子下。
这短短一天却让他们两人的距离变得无比贴近,明朗感受到了他和江独慎之间产生了前所未有无比珍贵的羁绊,尽管他们是在飞机这种公共场所中,但每次目光相触都像流过一股令人心旌微麻的电流,仿佛连呼吸都亲密交融。
在飞机上睡饱觉的明朗自告奋勇接过了司机的重任,负责从机场开回挽月公馆,这次轮到江独慎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原本他只打算让眼睛歇一歇,没想到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明朗喊醒他时,江独慎才惊觉自己刚才陷入了睡眠,心里闪过一丝轻微的惊惶,但很快又回归平静。
小时候那场事故后,他坐车向来只是闭目养神,从不会在车上真正入睡,或者说,他其实是无法入睡,但在明朗身边时,那种环绕他全身的安心感会让他不由自主放松下来,尽管这是明朗第一次载他,他甚至并不了解年轻人的驾驶技术。
“走吧,慎哥,快十一点了。”明朗轻柔地掰开男人握在公文包手柄上的修长手指,自己左手提过包,然后无比自然地顺势将自己的右手塞进对方手里,十指交握,牵着人往电梯的方向走。
也许是刚睡醒,也许是还在沉思自己刚才在车上熟睡所代表的含义,江独慎竟也一声不吭怔愣着被明朗拖着走。
手心紧握传来的温度让走在前面的明朗眼底控制不住蔓延起笑意。
进到电梯时,裤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明朗舍不得松手,左手别扭地伸到自己右边的裤袋里掏出手机,一按开锁屏,明宸的信息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我下周六过去你那。】
明朗挑挑眉,心道看来霍锐已经把他拜托的事传达到位了,得,本想着下周去找楚焰提前打草稿,倒是省事。
他侧头看了看身旁不知道在神游什么的可爱男人,觉得自己是时候加快脚步尽早扫清阻碍。
电梯到达31层,明朗拉着人走出电梯,在江独慎家门口停住,男人回过神,两人站在大门前,谁也没有放开彼此的手。
沉默了会儿,江独慎有些紧张,率先开口低声道:“今天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周末,我打算明早买多点菜,你方便的话……”
“慎哥。”明朗打断,将人轻轻往门边压,抬起长臂撑在墙上,用自己的胸膛和双臂形成一个小小的“牢笼”,几乎将男人拢在自己怀内。
他微微低头,认真地望着眼前的人,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江独慎僵硬着身体噤声,明朗在他身边时总像头收起爪牙的猛兽,仿佛生怕用力点就会吓到他一样,这还是年轻人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现如此强硬的姿态,充满操控力和压迫感。
但他并不讨厌这种强硬,甚至心底深处泛起隐秘的欢喜,只是他多年来过度谨慎克制的神经产生了应激反应,让他绷紧肌肉,紧缩身体,发不出声音。
“你说过回来就会给我答案的,还记得吗?”低沉轻柔的声音带着一丝危险,明朗微眯起眼,露出了盯住猎物般的眼神。
他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每一滴血液,每一个细胞都在催促他去追捕自己想要的,明朗觉得他已经无法再忍耐下去。
“……”江独慎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终于挤压出自己的声音,故作镇定问:“一定要今天?你今天奔波了一天也累了。”
“我是累了。”明朗应道,又压低了点身体,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让江独慎颈侧的皮肤起了一片疙瘩,然后逐渐泛起潮红,燃烧上耳朵尖。
“所以,慎哥,不如你帮我放松放松?比如,给我一直想要的答案。”明朗用一种江独慎从来没有听过的,像是低喃般的声音在他耳边诱导,这种声调懒洋洋的,黏糊糊的,十分亲密,不像他之前结识过的那些情人直白又娇滴滴的撒娇,却真真正正能给他心脏带来无比强烈的酥麻感。
江独慎突然有一丝出神,这还是他第一次将明朗和之前那些记不得名字的情人对比,他仿佛从来就不认为明朗和那些人存在可比性,明朗于他而言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突然,肩膀被一双大手抓住,轻轻摇了摇,然后年轻人不可置信又不满的声音传来:
“你还走神?”
明朗简直气死,他虽然张牙舞爪装凶,想要在今晚逼江老板“就范”,但实际上心脏一直高高吊起,嘴上牛逼心里怂逼,打醒十二分精神观察着男人的表情,生怕江独慎会露出一丝抗拒或者厌恶,没想到这人倒好,在这种场合下竟然还能走神!
瞧不起他年轻是吗?瞧不起他处男是吗?
明朗长时间的“欲求不满”在这瞬间被点燃,心底像是变出了一头暴龙兽,歇斯底里地喷火暴走。
“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敢办你!我今晚——喂,你干嘛……”明朗正想发作重振“夫纲”,却见男人推开他,转身按下指纹开锁,迅速拉开大门,那动作比他还猴急。
下一秒,在明朗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江独慎涨红着脸,猛地将他推进了自己家。
“嗯嗯嗯?哎哎哎……等会等会,我开玩笑的……别冲动啊慎哥!”
大门“啪”一声被甩上,空荡的走廊重回夜晚应有的宁静。
江总: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小明(土拔鼠尖叫):你你你,你别过来啊!(小心我扑倒你!)
第57章
明朗被推进门后还没完,直接一路被推进了江独慎的房间,再推上了江独慎的床。
他一脸震惊地退到床头,手莫名捏紧自己衣领,一副守护贞操的诡异架势,但那人把他领上床后,倒是没了动作,呆立在床边也不看他,耳朵尖红的似乎要滴血。
明朗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发现自己这个姿势特别受,赶紧撑起身体,但看到男人那副强装镇定却紧张得浑身微颤的模样,又忍不住笑出声。
真是要命。
“没想到你是这样狂野的江老板。”他笑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忍住,嘴角仍噙着一抹笑,身体往前挪了挪坐到床边,两条大长腿伸展放到地上,然后伸手将男人拉到自己大腿间,微仰头温和地望入那双黑眼眼底,笑道:“怎么没下文了?慎哥,你把我推到床上,是想对我做什么?”
牵着的手被轻轻晃了晃,江独慎看着眼前笑吟吟的年轻人,明朗天生凌厉的眉眼笑开后变得柔和,眼角微微向下耸拉,热烈的目光里饱含期待,仿佛是个讨奖励的大狗子,但嘴角那抹坏笑又像是擅于伪装的大尾巴狼。
直至看到那双盈满笑意的眼忽然一滞,瞳孔开始变深,眼底浮起一丝危险,江独慎才猛然回神,竟发现自己抬起了手细细抚摸着对方的眉眼。
原本松松圈住他的大手猛然收紧,轻拽了他一下,江独慎踉跄着向前一步,另一条有力的手臂绕过他的腰,强硬地将他往下扯,明朗掌心的温度透过西装外套清晰传导到腰间的皮肤,甚至让他产生一种灼烧感。
江独慎有些慌神,他抽出被捏着的手按在明朗肩上,想要阻止自己身体前倾,但明朗却突然坏心眼地往后仰,男人失去平衡只能狼狈地歪歪扭扭压向明朗——
四目相对,两人的气息近距离纠缠。
“……让我起来。”江独慎侧过脸,声音紧绷,已无法维持镇定的面具,明朗有些诧异地发现这人竟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男人还抿紧了唇,似乎是在阻止嘴唇的颤动。
像是一种生理应激反应,让人心疼又怜爱。
“好。”明朗轻声应道,腰一绷,又轻松地从后仰姿势恢复成坐直,但两条手臂却顺势下滑,托住了男人的大腿。
江独慎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瞬,明朗猛地站起身,让他无法控制地像个树袋熊一样双腿岔开攀附在对方身上——
“明朗!”江独慎几乎是惊慌失措地叫起来,换来的只是耳边年轻男人低沉的轻笑。
“你不是要起来嘛,怎么又不高兴了?”明朗懒洋洋道,嘴角勾着一抹痞痞的笑,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模样摇着头假惺惺抱怨:“一会要推我上床一会又要我帮你起来,江老板,怎么这么多要求啊?”
故意曲解的暧昧话语让江独慎涨红了脸,发不出声音,这样的明朗让他感到陌生和无所适从,昏暗的房间,被压皱的床单,清晰可闻的呼吸声仿佛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让江独慎深陷其中,脑子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于是他梗着脖子去推对方的胸膛,双腿也挣扎起来,但明朗却适时地颠了颠他的身体,刚拉开的距离瞬间又密不可分。
“慎哥。”一声带着压抑的低哑轻唤让江独慎停止了挣扎,他怔愣地望入那双映射着窗外月光的眼。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四周仿佛全部褪去了颜色。
江独慎漆黑的瞳孔被明朗的身影占满,不留一丝空隙。
他突然停止了颤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都似乎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眼里汹涌的情意安抚,逐渐沉沦。
呼吸悄然变得急促而灼热。
“很难熬。”就在一切即将失控的边缘,明朗突然低喃出声,让江独慎微微回神,他看到年轻人粗大的喉结压抑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后就听到明朗继续哑声道:
“这一刻,不吻你真的让我很难熬。”
仿佛只是自白,又仿佛是一个警示,江独慎突然了然,这是明朗在面对他时永远恪守的自控——永远在最后给予他拒绝的契机。
然而,他再也不想做那个懦弱逃避的自己。
江独慎眼眶发酸,倾身微微低头——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明朗在捕捉到的那一瞬就热烈地迎上。
肌肤相触的温度烧得烫人,唇碾着唇,气息凌乱而急促,他们都不懂,一切遵循本能,也能将彼此焚烧殆尽。
混乱之间,金丝眼镜歪歪斜斜地挂在男人鼻梁间,被另一个男人轻柔拿下,然后粗暴地甩到桌上。
他们死死环抱着彼此,一个仰着头急切攻城略地,强壮的脖子因激动绷出明显的青筋,另一个低着头被动笨拙迎合,却又在喘息间追逐挽留。
难舍难分。
直至明朗感受到怀里的男人又开始微微颤抖,他才松了唇,稍稍放过对方,急喘间仍紧紧盯着江独慎泛着潮红的脸,男人仿佛是条快窒息的鱼一样微张着红肿的唇低喘不已,那双狭长漆黑的淡漠双眼此刻泛着湿润与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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