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三年里也不都是坏事,这三年中,他与军中郎中独女白清婉互生情愫,谢将军当时很赏识他,知道此事后,便为他和白清婉牵了线,至此他的人生便发生了改变。”
“白清婉便是你娘亲,你娘亲就如她的名字一样,她生得很美,美到军中一半将士都喜欢她。”
随着武安侯的话音,夏哭夜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在这个时代,女子生得太过貌美并不是什么好事。
武安侯似乎看出了夏哭夜的想法,叹息一声道:“女子,这个世道对女子哥儿并不公平,特别是貌美的女子哥儿。”
“当时营中有不少医女哥儿,但他们都得谢将军护着,军中倒也没人敢造次,而这些女子哥儿当属你娘亲和胡将军生得一副祸国殃民模样。”
“胡将军生性彪悍,进入军营当天就当着谢将军的面砍了一个出言不逊的将士,加上她的身份,因此从那以后军中再无男子敢多看她一眼。”
“而你娘生性温婉,脾气好,待军中将士向来温和有礼。因为两人脾气性格刚好相反,所以经常被军中男子挂在嘴边做对比。”
“然宣平十五年,大顺朝忽然来犯,谢将军领命前往西陵关,那年你娘刚和罗定成婚不久,新婚燕尔,双方都舍不得分开,加之你娘又是军中医女,便亦然决定跟随大军前往西陵关,到西陵关后,你娘便怀上了你。”
“然而,悲剧也在这一年发生,那年,你娘刚生下你,军中便混进来一个大顺朝细作,当时你娘和你爹已经是军中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此人在营中听闻你娘和胡将军的事迹后,便心生歹意,将你娘掳走以此威胁你爹为他所用。”
谢绥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后来呢?他,他……”
武安侯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瞬间,谢绥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瘫软坐在椅子上。
“一万将士,被大顺坑杀在松源谷,就连谢将军当时都差点死在松源谷,你爹成了大夏的罪人,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你娘祖上受谢家的恩,便成了谢家的门客,后来更是世世代代也都为谢家门客,他们这一支人是谢家的死士。”
“她在被大顺朝细作掳走的当晚就知道自己回不来了,她再温婉,骨子里也是有血性的,在谢家军中她能收谢将军的庇护,但在大顺朝的营中,那是不可能的,为了避免一切可能,她被抓走的当晚就服毒自尽了。”
“可是你爹不知道,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成了大夏的罪人。”
谢绥呆愣愣的,整个人都没了生气。
武安侯看谢绥这样,拍拍他肩膀。
“后来谢将军亲手结果了罗定,谢将军和军中将士都无法原谅他,有些军中将士更是闯进他的家中想要将还在襁褓中的你虐杀。”
“但他曾是谢将军最赏识的将士,谢将军到底不忍心,更何况你还是白清婉的儿子,最后他暗中将你抱走。”
“迄今为止,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谢将军和胡将军跟我,你被抱走后没两月,胡将军就声称自己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四个月后,胡将军训练时不小心动了胎气,导致自己早产,诞下一名男婴。”
“而这个男婴,便是你。”
“但后来随着你越长越大,军中逐渐有人把目光投向你,觉得你和谢将军长得一点不像,谢将军和胡将军听闻,便谎称你生了病,将你送去了青山县萧家。”
“这些年为什么完全不见你,我想,谢将军应该是没有勇气见你吧。”武安侯叹息一声。
当年的事对谢平安和军中将士的打击都很大,罗定的事就像是横亘在他们心间的一根刺一样,谢平安不恨谢绥,但他也不想见谢绥,因为一看到谢绥,他就会想起罗定,想起白清婉。
他也知道谢绥没有错,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他才刚刚出生,但有时候,即便知道他没错,他也踏不出那一步。
所以这些年他们没见过谢绥一面,也很少给谢绥写信,唯一写的一封还是在几年前让谢绥走文科举这条路时。
谢绥长大了,和谢平安长得不像,和胡静姝长得不像,他像他娘亲。
若是他入了军营,一定会被人认出来。
他们保护他的同时,也不想见他。
或许很多人会说这跟谢绥没关系,那是他爹犯下的错,但心结就是心结,哪里是那么好解的呢?
谢平安这辈子,能给予谢绥的仅仅如此,再多就没有了。
他是将军,他要为那些死去的将士负责。
谢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他发不出声音,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撕裂了,剧痛让他失声,让他空落落的心更加无所依。
夏哭夜和陆鸣垂眸不语,这个结果是他们没想到的,只是他们也清楚,谢绥知道或是不知道真相,谢平安和胡静姝都会成为他心里的刺。
知道和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对谢绥来说,都是痛苦。
武安侯拍拍谢绥肩膀,然后离开了房间,去照顾自家夫人了。
夏哭夜和陆鸣看着谢绥,谢绥此刻,似乎连哭泣都不会了。
良久,他像是在喃喃自语,“你们说,有的人是不是,一生下就是个错误?”
夏哭夜皱眉,“不要胡思乱想,那些事都跟你没关系。”
谢绥摇摇头,起身失魂落魄的走了。
第345章 调查
看着谢绥逐渐淡去的背影,夏哭夜和陆鸣均摇了摇头,是非对错很难评断,战争,永远都是罪恶之源。
“希望他可以振作起来。”陆鸣说。
“但愿吧。”
——
宴会过后,京城似乎变得风平浪静,但大街小巷仍旧是热闹非凡。
武安侯的请求,墨九卿一直没答应。
如今的大夏蒸蒸日上,要想稳固住大夏现状,墨九卿身边的人就不能出大乱子。
而武音,念在这次事情被武安侯巧妙化解,而武安侯又整天来求情,墨九卿最终还是没杀了武音,只是将其贬为庶民,驱逐出京城,终身不得踏入京城。
墨九卿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武音这次差点酿成大祸,若不是武安侯自己脑筋转得快,化险为夷,别说武音,哪怕是武安侯他也不会放过。
休息了几日,夏哭夜和陆鸣再次上值。
从华春殿出来,夏哭夜想了想还是去了一趟御书房。
“你怎么来了?”看到夏哭夜墨九卿疑惑道。
夏哭夜行了一礼,道:“皇上,微臣想去一下翰林院和户部。”
墨九卿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他问夏哭夜,“可是为了朝旭的事?”
夏哭夜点头,却有些答非所问,“最近四国来朝,京中不平静。”
墨九卿默了片刻,他听明白了夏哭夜话里的意思,夏哭夜这是担心京中太过热闹,那个隐藏在暗中的人要想利用这份热闹搞事也不是没可能。
墨九卿想了想,皱眉道:“这事儿都过去六七年了,这几年他都没再对朝旭动手,夏卿会不会有些杞人忧天了?”
他是真这么想的,崽崽是三四岁时出现被绑架一事的,现在崽崽都十一岁了。
这么多年过去,那个当初绑架崽崽的人恐怕早就忘记崽崽这个人了。
夏哭夜敛眸,“皇上,崽崽这事儿哪怕过去十年二十年,只要没把人抓到臣都是不放心的,而且,就算他放过崽崽了,那其他孩子呢?这世界上每天都有孩子出生,跟崽崽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不在少数。”
“这人一天不抓到,我一天都不安心。”
“或许在我们没注意到的角落,这人这几年就已经害死了无数孩子,当初唐悬府上查到的孩子就上百,更遑论我们不知道的时间里呢?”
夏哭夜尊重墨九卿,也想将这件事的危害和墨九卿说清楚。
当年在唐悬府中查出上百个孩童被风干的心脏,可想而知这几十年里唐悬等人杀害了多少孩子。
一想到那么多无辜的生命终结在这些刽子手中,夏哭夜的心就不可抑制的发疼。
墨九卿也被夏哭夜说得心一颤,唐悬的事大理寺那边查了很久,始终没查到杀了唐悬的人是谁。
查到唐悬杀害了许多孩子后,章知便将唐悬之死定位成仇杀,说是杀了唐悬的人很可能是那些孩子的亲属。
但事实上,具体情况如何没人知晓。
而那些孩子的尸骨,至今未找到,他们有的,只有那一颗颗被风干的心脏。
一想到此事,墨九卿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过了许久,他点头,“好,你去查吧,务必要把事情查清楚,把人给朕揪出来,朕给你写封密旨,免得你被人为难。”
夏哭夜点头应下。
墨九卿写好密旨后夏哭夜却仍旧没离开,墨九卿挑挑眉,“怎么?还有事?”
夏哭夜笑笑,“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一下,褚相怎么样了?臣好像好些时日没见到他了。”
那日宴会褚先同中途就和墨九卿告假了,之后上朝他也没再见过褚先同。
而褚先同这几日不在,他的工作也落到了夏哭夜头上,搞得夏哭夜现在一个人都得分成两个人来使用。
“褚相染疾,这些日子你多担待点。”墨九卿道。
夏哭夜若有所思,随后跟墨九卿道别。
离开御书房后,夏哭夜直接就去了翰林院查找史书。
这五年吉良一路火花带闪电干趴了其他人坐上了翰林院学士的位置,他一去翰林院就被吉良拉着聊了好一会天。
吉良也没想到,几年前才入朝为官的小子现如今竟成了朝廷从一品大员,这升职速度,简直是比他上茅房拉粑粑还要快。
得知他是来找史书的,吉良立即带着夏哭夜去了使馆。
“你没在京城这几年是真亏了,你不知道,咱们翰林院,还有六部,那是做了一场大翻新。”吉良边走边笑道。
这几年六部还有翰林院跟在陆鸣屁股后面赚得盆满钵满,都有闲银修缮官署了。
夏哭夜笑着东看看西瞅瞅,他几年前刚考上状元那会儿也是在使馆待过的,不过那会儿的使馆还没现在这样辉煌,那会儿使馆就只是个院子。
几年时间能改变的东西还是很多的。
一路上都有人进进出出和夏哭夜打招呼,不认识夏哭夜的则都躲在角落好奇的打量夏哭夜。
没一会两人就来到了存放史书的房间,“咱们历朝历代的史书都在这里了,嗯,五六十年前的史书,第三排,第三排都是,你慢慢翻看,我去忙了。”
“好。”
存放史书的房间罗列了十多排书架,书架上陈放着密密麻麻的书籍,夏哭夜一眼看过去头都大了。
他小心翼翼的从第三排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翻看。
之前他请墨九卿调查过,墨九卿调查的时候查的也只是当年的卷宗,其他书他也忙,没时间亲自调查。
现在他想找到蛛丝马迹,只能一本一本的进行翻阅。
他从早上开始翻看,一直到下午也才翻看了没几本书。
这里书实在是太多了,目前为止他也没翻看到重要的记录。
吃完午饭,他再次蜗居在房间里翻看,一目十行的看。
不知过了多久,夏哭夜身边的书都堆成了小山包他才终于看到一本谈及黎源太傅和那个侍郎去青羊县的书。
“楚季?”夏哭夜蹙眉盯着楚季二字。
这个楚季便是当初和黎源太傅一起的侍郎大人。
之后的时间里,夏哭夜就着重找有关楚季的书。
第346章 去户部找档案
可惜的是,之后几天他都没在书中翻查到有关楚季的信息。
在使馆待了几日,始终无果后夏哭夜又去了户部。
户部掌管天下户籍,楚季作为朝廷工部侍郎,没道理一点记载都没有。
这日一下早朝,夏哭夜便喊住了户部尚书,“礼大人。”
“夏大人,夏大人有事?”户部尚书笑呵呵的看着夏哭夜问道。
夏哭夜也笑了笑,这几年他在沁州这老头总觉得自己回不来了,三天两头写信骂他。
现在他和陆鸣回来了,骂战没了,脸色也没了,看到他和陆鸣比看见自己亲夫人还笑得开心。
“是这样的,本官最近翻阅了几本与沁州相关的史书,发现书中几位官僚的情况与当地情况不符,所以本官想去你们户部查一下那几人的档案。”
他话里七分假三分真,反正这些都是老狐狸了,他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户部尚书嘴角抽了抽,什么官僚情况不符合,他看就是这小子又要搞谁了。
这几年沁州官员被他收拾的没有二三十也有八九个,他看啊,这小子就是想继续为皇帝肃清朝堂呢。
现在谁不知道夏哭夜就是那皇上手里的利刃呐?
总之,能不得罪夏哭夜就不得罪,更何况,人家夫郎还把持着大夏银钱,你想一直吃香的喝辣的,就得识时务。
“如此夏大人便随本官一道去户部吧,正好最近我们户部在处理那些陈年档案。”户部尚书笑道。
夏哭夜心里一紧,“你们户部在整理陈年档案?是准备将以前的档案烧毁吗?”
户部尚书点头,“是啊,本来这些档案是五十年处理一次,但这几年户部忙碌便搁置下来了。这不最近有时间了,上次丞相大人来了户部一趟,看到陈放档案的隔间脏乱差,就痛斥了户部一顿。”
“呵呵,小栗子他们被骂得狗血淋头,当即反省了三日,然后就开始火急火燎的整理隔间了。”
听到褚先同也去了户部,夏哭夜眉头紧蹙,“褚相也去了户部?他去做什么?”
户部尚书边走边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是褚相一个远房亲戚,这个新科状元也颇得皇上赏识,被皇上破例扔到咱们户部了,他来看看这状元郎有没有借他的名义行不好之事。”
说起这新科状元,夏哭夜也来了兴趣,但凡墨九卿早两三个月召他回京,他都能第一时间见到这位新科状元了。
只可惜墨九卿召他回来的时候都已经五六月了,他正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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