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羽挥挥手把人打发走,这师爷心眼倒是不坏,就是师爷当久了,看多了历年青山县县令的所作所为受到影响变得失望了。
叶青羽翻阅楚家村案卷的过程中,夏哭夜等人也来到了县衙。
夏哭夜让村里力气最大的陆城叔去敲登闻鼓。
大夏朝没有什么敲登闻鼓要先廷杖三十的规定,不过新帝登基后为了防止刁民的恶意上访,特意派了专人守着登闻鼓。
大夏朝的登闻鼓并未设在县衙门口,而是在县衙左侧另外建造了一座高台,高台上面便是登闻鼓,登闻鼓巨大,一旦响起来,鼓声可传遍整个青山县。
咚——
咚——
震耳欲聋的鼓声一阵一阵传到青山县各处,百姓和县衙里的衙役瞬间忙碌起来。
登闻鼓,十几年里他们只听过一次。
四年前陆家村一个哥儿就曾敲响过登闻鼓,他们记得那哥儿敲响登闻鼓是为了状告自己亲爹和继母,还因为子告父被当时的县官大人打了三十大板。
敲击登闻鼓,儿子告亲爹,这在大夏朝可不是一般的案子。
大夏规定,子告父要先打三十大板,这三十大板既是打子告父的不孝,也是借此告诉原告他此番行为可能会断了他与父亲的亲缘。
再有,大夏朝也明文规定,百姓有冤情申诉,敲击了登闻鼓,官员就必须如实上报,凡有阻拦,一律重判。
所以当时这个案子还挺轰动,案子审了三天,连青州府当时的知府大人都来听审了。
没想到这才过了没几年,他们竟再次听到了登闻鼓的声音。
一时间,衙门变得热闹非常。
敲了登闻鼓后没多久,夏哭夜等一行一百多人全部被带到了公堂之上。
站到公堂之上,夏哭夜还有些好奇,他以前还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这种场景。
再次看到夏哭夜,叶青羽还有点诧异,上次在青山镇听完夏哭夜的话,他就让仆从去打听夏哭夜了。
然而得到的回答却挺出乎意料,海外来客,昏迷四年,昏迷之前和当年击鼓状告亲爹继母的哥儿陆鸣育有一子,醒来之后才和陆鸣办了婚书。
之后因陈家独子当街调戏陆鸣,夏哭夜一怒之下将陈家独子陈颤生打成重伤,而当天晚上陈颤生因“意外”而死。
是个有仇必报,并且必须是当天仇当天报的一个人。
叶青羽打量夏哭夜的同时,夏哭夜也在打量这个新来的县官大人。
五官端正俊俏,眉眼柔和,温文儒雅气质斐然,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来自书香世家精心培育的世家子弟的书卷气。
有这气质也不奇怪,刚才他就在街上听到了一些关于这个县官大人的事,但也仅仅限于他是京城来的,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个状元郎。
其余有用的消息是一点没有,甚至连这县官大人是来自京城谁家的子弟的消息都没有。
没有叶青羽的消息其实也正常,青州府地处偏远,这么多年别说考上进士,就是考上举人的人都屈指可数,更别说进士了。
这么多年,青山县考上进士的,其实也就楚家村那位心术不正之辈。
两人暗戳戳打量了下彼此便进入了正题。
公堂之上的人实在太多,叶青羽有些头痛,指指夏哭夜,“你起来,你是姓夏是吧?夏哭夜,你来说,你们陆家村击登闻鼓是要状告谁?”
夏哭夜脑子里升起几个大大的问号,这县官好像知道他。
“回大人,陆家村全村状告楚家村村长楚沟,”夏哭夜走到楚沟面前,看着叶青羽指着楚沟,“草民状告楚沟身为一村之长,蔑视大夏朝律法,带领全村村民攻入别村,强占他人财产,试图谋财害命。”
第44章 夏哭夜的强大之处
楚沟听完,立马就要反驳,“大人,草民……”
叶青羽重重的拍了下惊堂木,“本官还没问你话,等本官问你了你再说。”
说罢,又让夏哭夜继续说。
夏哭夜拱拱手,走到楚剩身边,又道:“草民状告楚家村楚剩,以祭祀河神之说,利用亲子谋草民之财,夺草民之地,此事公堂上陆家村全体村民均可作证。”
楚剩哪敢反驳,这一路上,全村村民就他被人左一拳右一拳的打了个半死,虽然脸上没任何伤口,但他前胸后背大腿现在都痛得要死。
夏哭夜告完楚剩,继续走向其他人,“草民状告楚禽,五天前殴打邻村张工匠七岁小儿,使其重伤,直到如今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还请大人派人去将张工匠请来对峙便知。”
“草民状告楚山三天前诱拐张员外十岁独女,将其侵犯致其死亡,埋尸荒井,这件事仅仅过去三天,现在去还能找到小姑娘的尸首。草民状告……”
公堂上到最后只剩下夏哭夜一个人的声音,他硬生生将楚家村的八十三人全部告了个遍,并且每个人的罪状都不一样。
而楚家村的人听着夏哭夜的声音,有些胆子稍微小点的,已经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不仅是楚家村的人惊恐,就是陆家村跟来的那些壮汉也头皮发麻浑身冒冷汗。
不为别的,只为夏哭夜的可怕。
他们很清楚,夏哭夜现在说的这些事,都是刚才在路上时夏哭夜和楚家村的人“闲聊”聊出来的。
当时夏哭夜其实也只是随意询问了几句他们有没有杀过人,害过命。
之后楚家村这群蠢货觉得自己头上有人撑腰,夏哭夜和现在的县官大人拿他们没办法,就非常肆无忌惮。
听到夏哭夜问他们有没有杀人害命,他们竟嚣张得仰着脖子把自己杀人的过程都和夏哭夜讲述了一遍。
末了还给夏哭夜来一句我说了又怎么样,你难道还敢告我?
陆泽等人当时也跟着,他们都只以为夏哭夜只是想知道楚家村的人做过些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也没想到夏哭夜会状告所有人。
毕竟楚家村八十三人,要是真一个个告过去,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这些细节都给记住。
然而,他们还是低估了夏哭夜的强大。
夏哭夜不仅记住了,还记得非常清楚。
县衙外已经聚满青山县的百姓,听到夏哭夜一刻不停的念着楚家村众人的罪状,有人义愤填膺,有人感到疑惑,有人怒气冲天已经想冲进公堂打楚家村这群畜生。
叶青羽的惊堂木不知道拍了多少次,夏哭夜声音停一次,他就要拍一下示意公堂外的百姓安静。
“大人,草民要告的人全在这里了,还请大人为这些枉死之人及其家人做主。”夏哭夜朝叶青羽拱手,退到一边。
他没有直接说楚家村全村谋财害命的事,他并不知道楚家村这些年残害了多少女子哥儿。
要是县官问他具体的,他回答不上来,反而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而他现在说的这些事都是楚家村村民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这种情况下,绝大部分人说的都是真话。
更何况,这些人说起自己的犯罪过程时,连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这还能有假?
按照这群蠢货的智商,除了会说一句头上有人,也实在说不出其他话来了。
有理有据,还能找到目击者与被害人,他们即使想反驳也反驳不了。
至于掩盖破坏证据?人都在这里了,如何掩盖破坏?
再者,当年那些被楚家村村民害死的人尸体在哪他也不知道。
这么多年,状告楚家村的人那么多,结果所有人都无疾而终,历代县令也都没查到什么踪迹,用脚想也知道这些人的尸体肯定被处理得非常干净。
所以,此路不通,他就另辟蹊径。
只要把楚家村的人钉死在杀人害命这根桩子上,真相迟早会浮出水面,这只是时间问题。
寒冷的十二月,叶青羽额头上硬生生出了一层薄汗,说实话,夏哭夜说了一大堆,他记住的没几个。
他看了眼旁边的师爷,师爷从刚才就埋头奋笔疾书,愣是将夏哭夜的话全部记了下来。
叶青羽拿过师爷的簿子翻看一阵后拿过惊堂木啪的拍了一下,“来人,先把楚家村村民全部收监,待本官查清案件真相后再做定夺。”
楚沟都傻眼了,他不是第一次被人告上公堂,但以前县令听完原告的陈述,都会再问他是否认罪。
怎么这新来的县官大人什么都没问就直接把他们收监候审了?
楚沟张嘴想要大喊冤枉,旁边的衙役见状立马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直接拖了下去。
他们早就看不惯楚家村这颗毒瘤了,青山县地方贫穷,平时也没有什么大案发生,所以平时他们都挺清闲的。
然而,每隔几个月都会有人来状告楚家村,他们明明知道楚家村有问题,但就是查不到有什么问题。
加上楚家村还有个在京城当大官的靠山,这就导致他们每次跟随大人去查案,都会受到各种各样的窝囊气,甚至连楚家村的小男孩都敢对他们又踢又踹还吐口水。
因此,他们对楚家村的早就愤懑许久。
前任大人升迁走后,他们就一直希望来个厉害的县令大人将楚家村这些毒瘤全部收拾了。
现在终于看到了希望,他们怎么可能让人搞破坏。
把楚家村的村民全部收押后,叶青羽立即派了人去取证,生怕去晚了那些罪证自己跑了。
叶青羽的审案速度太快,快得夏哭夜和围观的百姓脑子发懵。
夏哭夜都准备好跟楚沟等人舌战了,结果叶青羽直接就把人收监了,甚至都不给楚家村的人说话的机会。
他摸摸下巴,觉得有一点意犹未尽。
不过,从叶青羽的反应来看,这人不是个坏的,应该是个想做出点成绩的好官。
当然,他也不能保证这人不是跑来青山县这小破地方镀金的,毕竟在古代这些世家子弟的父母都已经给他们铺好路,就等着他们在外面混个两三年,回去后直接一飞冲天。
“其余人都散了吧,夏哭夜留下,本官有事问你。”
第45章 读书人怎么就不能进灶房了?
夏哭夜正好也想多了解了解大夏朝,便带着陆鸣崽崽和楚稚跟着叶青羽去了后堂。
“坐吧,”叶青羽坐下道,“我听说你是来自海外?”
夏哭夜从善如流坐下,回道:“是,不知大人想问什么?”
叶青羽呷了口茶,也不拐弯抹角,“你今日真正想状告的是楚家村用祭河神一事谋财吧?”
“是也不是。”夏哭夜道,“不瞒大人,其实在押解楚家村一行人来之前,他们正在分割草民的十二亩地,无意中草民听到了楚家村这些年一直用祭河神一事谋害女子哥儿及其家人。”
“但这也只是草民无意中听到的,很多内情都不清楚,所以才采取了状告楚家村八十三口人这种笨办法防止他们回去转移尸体破坏证据。”
叶青羽回想起刚才看的那些卷宗,虽都是状告楚家村的村民,但很少有被告是同一个人的。
叶青羽心下了然,看来以前那些县令没有查到什么就是因为楚家村是集体作案,一旦有一个人被告了,其他人都会帮着掩盖证据。
叶青羽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底也暗暗发寒。
穷山恶水出刁民,来青山县之前他就想过这边可能会遇到无法无天不把官员放在眼里的刁民,但他实在没想到,这些人竟会如此猖狂。
这是根本不把人命当人命啊。
知道楚家村是个怎样的村子后,叶青羽打算亲自去一趟楚家村。
“我观你是个读书人,后年的科考,你打算参加吗?”叶青羽问他。
上次在书斋夏哭夜才看了一会书就将大夏如今的现状了解得七七八八,他觉得这人不仅聪明,洞察力也相当强,若是入朝为官,说不定能给圣上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是有这个决定。”夏哭夜点头。
得到肯定回答,叶青羽心中高兴,脱口而出,“我这边有几本书,你带回去用心学习,看完后年的科考不说进士及第,但考进士是没问题的。”
夏哭夜:“……”倒也不必那么热情,而且,他怎么感觉这个县官大人对他期望十分高啊?
不过,有个具体方向,也省了他不少精力,至少他不会再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他欣然接受了叶青羽送的书,“多谢大人。”
随后叶青羽让人将书拿了过来,整整一大箱。
临走时叶青羽还送了他两套笔墨纸砚,热情得夏哭夜都怀疑他是不是看上自己了。
带着书夏哭夜也不好去逛街,就将书和笔墨纸砚都交给村里要回去的人请他们帮忙带回去,而自己和陆鸣带着两个崽子去逛街。
县上比镇上要热闹,夏哭夜还挺喜欢这种热闹的。
青山县离陆家村也不是特别远,坐牛车两个小时就到了。
一路上夏哭夜带着陆鸣三人买买买,看呆了路上行人。
陆鸣也有点汗颜,“别买了,实在拿不下了,家里也没地方放了。”
他们现在还住在原先的小破屋里,之前夏哭夜在镇上买了不少东西,家里已经快塞不下了,今天夏哭夜又买了一大堆。
现在天气冷,小屋子有些潮湿,陆鸣都担心那些东西发霉变坏。
夏哭夜这才发现他买的东西实在不少。
他尴尬的咳嗽一声,“行吧,我看时间不早了,咱们找个地儿吃饭吧。”
陆鸣本来想随便在路边找个馄饨摊儿吃点馄饨得了,结果夏哭夜直接带着他们到了聚仙楼。
夏哭夜这人走到哪里都能凭借自己那张脸成为焦点,这不,他一进酒楼,全酒楼的人目光都黏在他身上了。
离得远的,还将他额间的火焰标志给看成了孕痣,把他当成了哥儿,想和他搭讪。
结果等走近了才发现这人居然是个男人,关键是,这个男人长得比哥儿好看就算了,他妈的,他居然还比自己高比自己壮,简直是没有天理了。
夏哭夜早就习惯了被人围观,泰然自若的带着陆鸣三人往楼上走。
陆鸣也见怪不怪了,这些人第一次见夏哭夜,被蛊惑到了很正常,别说他们,就是村子里那些姑娘哥儿都看半个多月了,见到夏哭夜还是会脸红耳赤流鼻血。
“客官,吃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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