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随觉得不妥,
“行军半月,刚到楹城,大家都或多或少的疲惫无力和水土不服的症状,如今突袭太过冒险。”
“况且就算抓了鄂尔岩的人,他在不知道城中军队人数的情况下是不敢贸然兵临城下的。”
解才转了转脑子,发现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握拳抵在肩处,接命道,
“我明白了,小将军。我现在就去安排弟兄们原地休整,准备晚上的行动。”
空下来的太守府正好成了时随集结众人商议战术的地方,其余的士兵则在主要道路上原地扎营。
百姓们自发把家里的粮食木柴往军营里送。
他们饿两顿没关系,士兵是要打仗的,填不饱肚子怎么上战场?
要想守住楹城不被异族攻破还是得靠这些誓死拼杀的将士。
是夜。
城墙上的守卫懈怠了下来,武器抱在怀里靠着墙打盹。
城门巡逻侍卫的人数相较于前几日明显见少。
黑暗中楹城仿佛失去了最后的屏障,孤零零的立在那里,似乎成了一座被抛弃的荒城。
“统领,我看这楹城估计要被我们拿下了,守卫都不剩几个了。”
前去查看情况的小兵折返,激动地上报。
这是一支数百人的小军队,这几日来每晚都来突袭楹城。
守城军他们也杀了不少,能感受到巡逻的守卫日渐减少。
只是像今日防备如此疏漏倒是之前从未见过。
“不可大意!”
领头的蛮族将领达勒沉声说道,
“鄂尔岩大人再三叮嘱,楹城虽小,但地理位置重要,汉族人向来狡猾多端,我们必须谨慎行事。”
“统领,楹城的守卫军本就不多,这些日子几乎被我们屠戮殆尽。我看他们就是被打怕了,弃城而逃了。”
那小兵还是不甘心,楹城地理位置重要,要是他们能率先攻破,封官赏赐这种好事自然就会落在他们头上。
“统领,今夜就是攻城的好时机,趁他们守卫懈怠我们直接将他们一网打尽,鄂尔岩王子得到消息后一定奖赏我们的!”
被他这么一说,达勒也松动了几分,抓起一块土坷垃捏碎,黄沙顺着他的指缝撒下。
楹城就在眼前,唾手可得的荣耀煽动了所有人的渴望。
“全军听令,分成三个小队,先杀了城门的守卫,随后悄悄入城,一旦发现异常,立即撤退。”
达勒仅剩的理智被冲散,开口下达命令。
看守城门的士兵只有两个。
这两人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来送死的。
倘若城门无一人看守的话,蛮族人自然会知道今夜有渣。
所以必须有人守城,城门的钥匙在他们身上。
杀了人拿了钥匙后,蛮族人自会放松警惕,以为城里已经没了能和他们抗衡的守城军。
这两个士兵都是主动站出来的。
他们都是楹城人,自己的父母妻儿都还在城内。
所以在时随说要选出两个人来做这件必死无疑的事时,他们两个没有任何犹豫地应下了。
被分出来除掉城门守卫的那队悄无声息的靠近。
等两人察觉到的时候,蛮族士兵已经潜到了他们身后。
守城的两人张嘴佯装要喊,却在那蛮族士兵拔刀之际掏出怀里的匕首扎进离自己最近那个敌族士兵的胸口。
刀光一闪,两道血痕出现。
达勒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皱了皱眉,竟然为此损失了自己的两名部下,真是不应该。
搜身的士兵已经找到了城门的钥匙。
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一条缝。
达勒虽然可惜自己的部下,但两个守卫的行为在他眼里也是蠢透了。
这种时候不想着出声通知其余人警备,竟然选择与敌人同归于尽。
看着大开的城门,达勒咧嘴扯出抹狰狞的笑容。
真是天助我也。
如今城门已破,单凭城里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拿什么和他抗衡。
这楹城他是破定了。
第89章 喜怒无常的残疾摄政王33
“将军,现在要动手吗?”
解才看着城门口熄灭的火把,抱拳问道。
“不急,再等一会儿。”
时随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出声道,
“等他们深入了之后再一网打尽。”
熄灭的火把昭示着那两个士兵生命的陨落。
城内的蛮族士兵越走越深,却发现整个城池静得可怕,仿佛一座死城。
达勒把手按在刀柄上,心中莫名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就在他们准备动手之际,突然四周火光冲天,喊杀声四起。
“中计了!快撤!”
达勒大惊失色,招呼着手下的人就要回撤,但为时已晚。
藏于城内各处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箭矢如同暴雨一般从四面八方射来,蛮族士兵们措手不及,瞬间倒下了一片。
达勒挥舞着刀剑,试图杀出一条血路,但事先埋伏好的军队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根本找不到突破点。
“分开走,不要集中在一起!”
达勒大声命令,抬刀砍掉一支箭矢。
然而,时随早已预料到了他们的动向,声音干脆地指挥道:
“按照计划,分小队围剿,尽量捉住几个活口。”
在时随的布置下,楹城的每一个角落都成为了蛮族士兵的葬身之地。
陷阱、绊索、伏兵
闯进城中的人都成了困兽。
“解才,带你的队伍封住城门,不准放走一个敌人。”
时随下令。
城门被解才带人堵住,楹城如今成了有进无出的牢笼。
达勒率领的小队只有数百人,根本经不住围剿,死的死,生擒的生擒,很快就全部丧失了反击了能力。
“我是不可能成为你们的俘虏的。”
见自己没了退路,达勒把自己的弯刀横在颈上就要自刎。
一杆长枪从斜后方破空而来直接钉穿了他的手腕,弯刀落地,长枪横在颈上,达勒被时随生擒。
“布了这么久的阵就是为了抓你这条大鱼,真以为自己能死不成?”
时随一脚踹向他的膝弯,达勒捂着血流如注的手腕应声跪地。
“解才,把他绑起来。”
解才迅速上前,用粗壮的绳索将达勒双手反绑。
达勒自然不会任由他动手,拔出腰间的短刀就要扎穿解才的后颈。
解才早有准备,绳索直接绕上短刀用力一绞,随之抱着达勒的脑袋用膝盖猛顶。
硬是把人撞的口鼻喷血,前额凹陷才罢休。
达勒被喉间的淤血呛到,艰难地咳嗽两声,吐出了几颗牙齿。
“奶奶的狗东西,还想偷袭你大爷。”
解才把已经被他打的失去意识的达勒往地上一推,用绳索里里外外缠了个密不透风。
说罢,还不解气的踩断了他的手腕,骨骼断裂的声音听的人牙酸。
等解才打过瘾抬头时,看到的就是冲他翻白眼的时小将军。
“想打拖回去审讯的时候打,现在还在大街上呢,吵到百姓怎么办?”
有了时随的提前通知,今晚城中的所有人都早早关了门,有些胆子小的还专门把门锁加固了两道。
无论听到什么声音,他们是万万不敢开门查看的。
时随说这话也只是想让解才收敛点。
“知道了小将军,我这就把人拖回去审问,放心就我的手法,他熬不过半个时辰就得把所有东西都交代出来”
解才拖着达勒,招呼着自己手下把生擒到的蛮族士兵带过来。
方才箭雨中死了大半士兵,如今带上达勒,被活捉的只有七个人。
漆黑一片的太守府重新点了灯,所有俘虏都被压着跪在了院落中间,双手反绑在身后,没给他们一点活动的空间。
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达勒幽幽转醒,偏头又喷出一口血沫,在看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后恨恨道,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想着能从我嘴里问出什么东西。”
解才嘲讽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抬头大笑道,
“别人撬不开你的嘴是他们太没用,你爷爷我有的是手段。”
说罢,解才就接过手下递来的麻袋。
麻袋的形状还在不停变换,里面像装着什么活物。
对上达勒恶狠狠的眼神,解才大发善心,决定先解开他的疑惑。
麻袋系扣解开,解才往地上一抖,几只老鼠从里面跑了出来。
“切,你不会以为我们草原汉子,会被几只老鼠吓到吧?简直可笑至极。”
在看清楚麻袋里装着的东西时,达勒不屑地开口。
“不不不,我可不是用老鼠来吓唬你们,等会我把这些小东西放在你身上,用铁桶罩着,然后在桶底点火”
解才不紧不慢地诉说,
“小老鼠受不了烫就会想要逃跑,这种东西最会打洞,咬穿你的皮肉往里钻,在你的身体里逃窜,啃食你的五脏六腑。”
达勒身子一抖但还在强撑着,周围几个士兵的眼神却变了,死死地盯着那麻袋,表情惊恐。
第90章 喜怒无常的残疾摄政王34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背叛我的民族,我的信仰。”
达勒还是死咬着牙嘴硬。
但跪在他周围那些手下的心理防线已经开始崩溃。
本以为的必赢之战,结果成了他们的坟墓。
痛苦绝望的氛围蔓延开来。
解才自然懂得逐个击破的道理,直接一眼挑出了几人中抖的最厉害的那个。
那士兵面色惨白,抖得跟筛糠一样,咕咚咕咚地往下咽口水,干燥起皮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们统领说的,你们都是硬汉子,那你就先来给我们证明一下吧。”
解才嘿嘿一笑,揪着尾巴从麻袋里抓出一只老鼠,往那士兵身上一扔,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我受不了了”
突如其来的刺激彻底吓破了那士兵的胆子,狼狈地在地上滚动试图甩出那只钻进他衣服里的老鼠。
“早这么说不就得了。”
解才大发慈悲地把那只乱窜的小老鼠抓出来,大脚一踩,吱吱叫的小老鼠成了摊血肉模糊的肉饼。
瘫软在地的士兵被解才拎小鸡仔似的拎起来盘问。
“说吧,你们那混账首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那士兵吓得脸都白了,什么都不敢隐瞒,倒豆子似的全交代了。
“鄂尔岩王子原本打算断了楹城供给的道路,把城里的人困住,熬到他们投降。”
“但现在朝廷的支援军已经到了,你们把我们抓了,他肯定很快就会察觉到,直接攻城,王子率了十三万人来打这一仗”
十三万,比原来打听到的十万还要多出近三成人数。
所有人的心都往下沉了沉。
鄂尔岩这人没什么脑子,想不出太高深的谋划。
只是单凭这人数压制,就足以让他占据上风。
有了第一个士兵松口,其余人也纷纷交代。
只是说过来说过去都是那么一回事。
“把他们这些人关起来,领头的处理掉。”
解才观察了下时随的神色,出声下达命令。
直到现在达勒都没有松口,但从这些人的嘴里显然已经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留着他也没用,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直接处理掉好了。
“我们的王子会踏破大余的城池,草原的雄鹰永远不会被折断翅膀!”
被拖走的时候达勒都还在叫唤着,剩下的几人则被关押了起来。
“小将军,待鄂尔岩察觉到不对,定会举兵攻城。”
解才站在城墙上远远的眺望着没有边界的荒野,所有人都整宿未眠,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灰蒙蒙的,看不见阳光。
“让你手下去找百姓寻些灯油,挨家挨户的讨要,用了谁家的东西就补偿点铜板。”
正面对上没什么胜算,除非自己能把鄂尔岩斩于马下。
打仗这种事,用些手段不丢人,能赢就行。
“知道了小将军,我这就去办!”
解才也不去深思时随这做法的意义,他只要服从指令就好。
“首领,达勒他带数百人去夜袭楹城,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数十里外的蛮族营帐中,负责侦查敌情的士兵匆忙报信。
鄂尔岩把手里的酒坛子往地上一扔,不顾四溅的碎片,指着侦察兵的鼻子骂到,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现在才上报!通知下去,全军集结,随我攻城!”
达勒一夜未归,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绝对出事了。
这群蠢货竟然耽搁到现在才通知自己,耽搁了进攻的先机,这责任谁能担待的起?
“是是是,首领,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那侦察兵也知道自己误了事,赶紧冲出去通知,不敢停留片刻。
“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刻了,当初谈掠枝射中我的心脏害我险些殒命,今日我便斩杀大余的将军,以解心头之恨。”
说罢,鄂尔岩就重新拆开一坛酒的封盖,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口中的残存的酒液被他喷到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弯刀上。
刀刃闪着冷光。
隐隐的声响传来,远处是满天卷起的黄沙。
“小将军,他们来了。”
把耳朵贴在地面上听马蹄声的解才缓缓起身,神色严肃冷凝。
“先不要和他们正面对上,楹城的城门建的很牢靠,城墙也高,我们占据地形优势,先消耗他们的兵力。”
大军压境,时随站在城墙之上,目光如炬,审视着远方逐渐逼近的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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