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下去,弓箭手准备,不要急于出手,等待小将军的命令。”
解才扯着嗓子下令,无数弓箭抵在城墙的豁口处准备迎敌。
“放!”
时随终于下达了命令。
箭雨如同飞蝗一般射向敌军,鄂尔岩没有事先做足准备,外围的士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丧命于密集的箭矢之下。
但仗着绝对的人数优势,鄂尔岩还是率领着军队压到城下,开始搭建云梯往上攀爬。
灯油自上浇下,被火把点燃就成了条蜿蜒的火蛇,攻城梯上的蛮族士兵受不了烫,惊慌松手,从半空中坠下。
箭射光了。
源源不断的士兵人叠人往上攀爬。
“开城门,全军听令,随我杀出城去!”
方才的奇袭已经乱了他们的阵脚,现在就是最好应战时机。
城门大开,穿着玄黑色铠甲的乌骓铁骑士兵一涌而出,如一道利剑贯穿了蛮族混乱的阵型。
时随的目标很明确,直冲鄂尔岩而去。
擒贼先擒王,他要是有本事能砍下这蛮子的首级,这一仗大余就赢定了。
似乎没料到大余派出来应战的是个年轻的小将军,鄂尔岩愣了片刻,随后笑的轻蔑,
“看来大余是真没人了,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都来打仗了,今天我就用你的项上人头来祭奠我的宝刀。”
随着两匹战马的接近,鄂尔岩挥舞着弯刀,发出一声怒吼,刀锋划过空气,带着一股凶猛的气势向时随劈来。
时随不慌不忙,他紧握长枪,迎着鄂尔岩的刀锋,轻轻一挑,将刀锋拨开。
看似轻而易举,但只有时随知道他的手被这排山倒海似的力道震得生疼。
鄂尔岩能成为蛮族的战神,靠的就是他这一身拔山扛鼎的力气。
时随不动声色地甩了甩发麻的手。
然而,鄂尔岩并没有给时随太多喘息的时间。
刀刃带着更加凶猛的劲风,如同狂风暴雨般袭来。
时随虽然再次挡下,但并没有找到还击的余地。
几个回合下来,时随已经开始感到吃力。
长枪在弯刀碰撞中,逐渐出现了裂痕。
金属摩擦的声音刺耳,两人纠缠不下,鄂尔岩的弯刀也被玄铁的长枪震出豁口。
“我现在就杀了你!”
见陪伴了自己这么久的弯刀受损,鄂尔岩目眦尽裂,怒吼一声,从马背上飞身而起,举刀劈下。
时随赶紧后仰,整个身子几乎仰躺在了马背上,长枪横在胸前挡住了砍下的弯刀。
巨大的力道冲击下,时随只觉得自己的手臂已经没了知觉,只能用力往上一推,把凌空的鄂尔岩挑飞出去。
时随故意卖了个破绽。
鄂尔岩眼中闪过喜色,弯刀斜挑,直接砍入他的肩膀。
弯刀被骨节和铠甲卡住,一时竟拔不出来。
就在鄂尔岩以为自己占了上风的时候,时随突然往前一松,让刀刃没入的更深,随之扯了扯唇角。
“蠢货,你要死了。”
几不可查的声音响起,鄂尔岩终于察觉到不对,脸色骤变,双手握住刀柄,用力往上一挑。
“噗嗤”一声。
藏在袖中的短刺不知何时贯穿了鄂尔岩的咽喉。
弯刀坠地。
一截断臂在空中划过,血色溅起弧度。
第91章 喜怒无常的残疾摄政王35
尖刺从脖颈后穿出,鄂尔岩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翻身从马上坠落,身躯轰然倒下。
“咳咳噗”
时随也握不住缰绳,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半截长枪插在地上,时随扶着枪杆勉强站立,呛咳两声,喉间一痒,喷出一口血。
“饭桶,我不是让你提前开了痛觉屏蔽。怎么还会疼?”
饭桶急得跳脚,
“都说了我是个废物系统,各项权限都很低,我已经把屏蔽拉爆表了早说了让你不要来不要来”
鄂尔岩已死,蛮族士兵没了主心骨,如黄沙般溃散。
“这不是没死吗?问题不大。”
时随撑着枪身的手向下滑了几尺,低头又咯出口血。
“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饭桶嘴上恼怒,实则已经开始调试程序,看看能不能拆东墙补西墙,把痛觉屏蔽数值往上提一提。
“完了,饭桶,有人要偷袭我。”
明晃晃的长刀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时随抬头对上那突围到自己身边将领狰狞的脸。
“我现在就杀了你替三王子殿下报仇!”
那人大喝一声,挥刀砍下。
解才被人堆围住,看见了这场面目眦尽裂,利落地抹了几人的脖子后,朝小将军这边飞扑而来。
“将军小心!”
时随闪躲不开,索性闭上眼睛等死。
谈掠枝的腿好了没?
时随也没想到最后浮现在脑海中的竟然会是这么一句话。
手握在断掉的半截长枪上,掌心被血濡湿滑到几乎站立不住。
已经袭到面前的长刀被突然射来的箭矢射落,充斥眼眸的是远处翻飞的赤红色铠甲。
“小安他怎么还没醒”
“娘,你别太过于担心。”
“摄政王殿下,老臣实在是无能为力,断肢重生这事本就难度极高,而且”
哭泣声,叹息声,谈话声在耳边交杂。
苦涩的药液顺着喉管滑入,时随没来的及吞咽,呛得咳嗽不止,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大概他真的睡了很久,坐起以后浑身酸软无力不舒服,就又老老实实躺了回去。
时随诈尸般的动弹惊住了床边的两人。
半晌,时言蝶和鹿婉林终于缓过神来,抱着人就开始哭。
“小安你终于醒了,吓死娘了。”
“祈安醒了就好阿姊终于能放心了。”
两人大抵是哭了许久,眼睛都是红的?
时随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刚准备伸手安慰,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撑着身子坐起来。
“娘,别哭了。”
时随磨了磨牙尖,缓解身上疲软的无力感,帮鹿婉林抹了抹眼泪。
不哄不要紧,时随一开口,鹿婉林眼泪掉的更厉害了,抓着他的手呜咽。
“小安,小安你如今这个样子让娘怎么放得下心来”
如今这样子是什么样子?时随心里也清楚。
毕竟当初他就是算计好了,卖个破绽给鄂尔岩,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过,时随觉得这结果并非不能接受。
一条胳膊换鄂尔岩的命还有这场战役的胜利,稳赚不赔的买卖。
“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我这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吗,虽然缺了条胳膊,但是没少腿。”
时随夺过鹿婉林手里的帕子,胡乱帮她抹着眼泪,依旧是一副笑嘻嘻不当回事的样子。
“祈安,是阿姊对不起你,当初要是我愿意和亲的话,也许你就能免遭此劫。”
时言蝶心里也堵的艰涩,她从小就和这个弟弟最为亲近,现如今时随因她受伤,没顶的愧疚几乎要将她溺毙。
“阿姊莫要胡说,这事本就与你无关,蛮族觊觎中原已久。”
“哪怕没有和亲这回事,也会想着法子挑起争斗,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时随自然不会让时言蝶把过错背到自己身上。
他拼死拼活地打仗,可不是为了让阿姊后半生活在愧疚中的。
“你们不用担心,我右手又没问题,照样写字吃饭,不耽搁我活着。”
时随挠了挠头,不在意道。
“你这孩子,本来脑子就缺根弦,现在又缺胳膊少腿的,以后哪家姑娘还愿意嫁你”
鹿婉林被他逗乐,又哭又笑,只用手锤他。
“夫人,摄政王殿下来了。”
婢女进来通报。
“快快快,赶紧让王爷进来,就给他说小安已经醒了。”
鹿婉林丝毫不敢怠慢,谈掠枝可是自家小儿子的救命恩人。
当初若不是他及时解了毒,率炽翎军支援,时随现在可能头七都过了。
“你是说,是谈掠枝率兵支援我把我带回来了?”
时随从时言蝶的口中慢慢拼凑起他离京之后发生的事情。
谈掠枝解了毒,完全不考虑自己的身体状况,拿了虎符就率兵离京。
谈掠枝解了毒自然就成了谈望的心头大患,下了死命令不准他出城,甚至还派了御林军阻拦。
谈掠枝自然不会被这小皇帝蹇碍,硬是斩杀御林军率兵离京。
好在他来的及时,当初时随失去意识前看到的那支箭就是他射出的。
炽翎军支援的及时,蛮族又没了统领,十数万大军被尽数斩杀。
元气大伤,再也翻不起什么波澜。
楹城没有医术高超的郎中,谈掠枝只能先找人简单处理了时随身上的伤,然后快马加鞭把人带回京城。
“多亏了王爷,不然祈安你就凶多吉少了。”
时言蝶心有余悸地感慨。
房门打开,时随看过去的时候不偏不倚正好撞上了谈掠枝夹杂着不明情绪的眼神。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时随伸出手冲谈掠枝晃了晃招呼道,
“好久不见”
谈掠枝看透了他的心虚,却没打算放过他,只是不冷不热道。
“算不上好久不见,这段时间我天天来看你,只是某人只顾着睡觉,连睁开眼睛看我都懒得动。”
鹿婉林和时言蝶见两人有话要说,主动离开,临走时还不忘交代时随好好给摄政王道谢。
“咳咳谢谢你哈,百步穿杨救我于危难之中。”
时随低着头,感受到床边压下的重量,底气散了个干净。
“我要是没赶到呢?是不是就能看见你被长刀劈成两半的被那群人悬在城上示众了?”
浓浓的压迫感袭来,时随小声嗫嚅着,试图狡辩,
“我觉着我们应该能打赢,所以就算我被砍成两半,解才应该能守住我的尸体,不让我被挂上城墙。”
“你还真准备等死?你忘了你当初离开的时候是怎么答应我的了吗?”
“我答应你了要平安回来,但现在也算做成了一半儿,起码我回来了。”
时随犹犹豫豫地开口,警觉地观察着谈掠枝的神色,手紧紧捏着被角。
已经做好了打算——要是谈掠枝生气训斥自己的话,就把被子拉起来蒙在头上不听他讲话。
谈掠枝快被眼前这不知死活的人气死,但终究是心疼压过恼怒,他长长的出了口气,揉了揉时随的发顶。
“我听闻有人能把断掉的肢体重新接回来,但我没有找到你的左臂,抱歉”
谈掠枝赶到的时候,战场遍地狼藉,纵然他想去寻,也无从下手。
“没关系,我听我阿姊说,当初离京的时候你还和谈望大闹一场,如今你回来了,他会不会对你下手?”
按谈望那阴险算计的性格,不可能会放过谈掠枝的。
“他既然不愿意安稳坐这个皇位的话,就把他拉下来,当初我中毒落了残疾才不想去争这个皇位。”
“谈望在那个位置上坐久了,就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上位的了”
谈掠枝眼底藏着杀意,对谈望大有除之而后快的想法。
皇宫中有他的人,谈望是怎么背叛太子上位的,他一清二楚。
先前谈掠枝懒得去争这个位置,但现在不行了。
谈望独自掌权的心思太过于明显,不解决掉他,早晚会反噬到时随身上。
“祈安放心,我定会护你周全。”
谈掠枝垂眸就看到抬头乖顺望着自己时随,神色一缓,就连语气都柔和了下来。
“谈望这事,我很快就会解决,你安心休息就好。”
第92章 喜怒无常的残疾摄政王36
“祈安有什么想法?”
谈掠枝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句话。
“什么想法?”
时随不明所以。
“你娘不是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哪家的姑娘愿意嫁你吗?”
谈掠枝意有所指。
“我能有什么想法,那都是我娘胡说八道,我本来也就没打算找个姑娘。”
时随扁扁嘴,很是无奈。
看上去鹿婉很是着急这档子事,但他自己确实是不感兴趣。
“不找姑娘找什么?”
谈掠枝像是在故意调笑。
时随隔着被子蹬了蹬他,没好气道,
“找白净的大胖小子行了吧?净问些有的没的,我怎么看着你比我娘还要着急。”
谈掠枝平白挨了他两脚,也不恼,只是装作沉思,
“非要白净吗?非要胖吗?”
时随被惊吓到似的睁大了眼睛,伸手在谈掠枝面前晃了晃,
“你把这话当真?谈掠枝你脑子出问题了吗?”
谈掠枝抓住他乱晃的手,严肃又认真,
“祈安的四个要求我身上有两个,可否在宽限些?”
时随皱眉,
“哪来的四个要求?”
谈掠枝掰着时随的手指细数,振振有词,
“白净,大,胖,还有小子。”
时随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也被带着系统的任务者夺了身体,否则怎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你管这东西叫要求?白净和胖就算了,大和小子又是什么东西?”
谁知谈掠枝竟还真在一本正经地解释,
“性别不是对上了吗?是你亲口说的不要姑娘,至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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