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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厉泊砚是身形顿了两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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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叔叔好厉害，居然会刺绣！”杭聿闵捧着热乎乎的奶，一脸崇拜地看着一手拿针一手拿线的厉泊砚。
旁边管家的眉头高高蹙起，小柚一脸看戏的表情。
在厉泊砚回国当天晚上，杭淼正好下乡，两人匆匆见了一面，现在家里就只有他们四个。
管家和小柚一看厉泊砚那架势就知道这人不会用针线，不过在杭聿闵一句又一句的夸赞中，厉泊砚逐渐迷失自我。
瓢泼大雨被挡在窗外，屋子里暖融融的，如果杭淼在家，厉泊砚一定会把人困在怀里。
“哇哦，厉叔叔简直就是二十四孝好男人，怪不得爸爸会喜欢你。”看着厉泊砚磕磕绊绊绣出个杭字，杭聿闵奶都不喝了，举起小手给厉泊砚鼓掌。
厉泊砚难得不好意思，“这样真的可以吗？”
“可以！很好看！”杭聿闵持续性夸奖。
“那我把这些东西收起来，你小心别扎到。”
厉泊砚被小家伙夸得心里怪异地舒畅，嘴角扬起，抬手去收针线。
“嘶。”高兴过头被针扎了一下。
“厉叔叔！”看着厉泊砚手指上冒出来的血珠，杭聿闵吓得不敢动了。
厉泊砚眉头微拧，看着那伤口，只是扎了一下，却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手指钻入心脏狠狠地给了他一刀。
不好的预感从后脊蔓延至全身。
“厉叔叔，你的电话一直在响。”
第91章 会没事的
手指被杭聿闵捏住，管家赶忙将剩下的针线收好，小柚跑去拿医药箱。
血珠格外刺眼，像是瞬间夺走了厉泊砚的魂魄。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三年前我和杭淼说过什么吗？”
“厉家的子孙，怎么可能跟一个男人厮混，厉泊砚迟早是要娶妻生子的，你一个大男人留在他身边，只会耽误他的前程。”
“更何况，难道你觉得厉泊砚是什么会爱你一辈子的正常人吗？”
“离开厉泊砚，对你来说才是正确的选择。”
爷爷会对杭淼说出这些话，厉泊砚并不觉得意外，他只是好奇杭淼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脚步只是顿了一下，厉泊砚便想通了，不管当时杭淼说了什么，三年前做了什么，但那对杭淼来说，都是最优的选择。
“他说——”
“就算你现在带走了厉泊砚，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你就别想控制他。”
“我相信，厉泊砚不会成为你的傀儡，不用几年的时间，他就能完全凭借自己的力量掌控厉家。”
即使不在现场，他都能想象出杭淼当时倨傲的表情来。
摆在大理石桌另外一头的手机震个不停，厉泊砚这才发现刚刚自己走神了。
冷汗一层一层地从后背冒出来，等回神的时候，厉泊砚的心脏像是被高高吊起了一般，连呼吸都艰难。
“喂。”厉泊砚喉咙沙哑。
“老板，杭先生的团队在乡下遇到了泥石流，情况紧急，现在还没联系上人，救援队被挡在外边进不去。”
轰隆一声，明明屋子的隔音很好，但窗外的雷声却像是直接在厉泊砚耳边炸开了一般。
他猛地站起来，身子晃了两下，眼前花白一片，巨大的轰鸣久久萦绕在耳边不散去。
“厉叔叔，你怎么了？厉叔叔？”杭聿闵看着厉泊砚发白的脸，急忙去拉男人的手。
爸爸走之前交代过，要好好照顾厉叔叔的。
厉泊砚挂断了电话，眨了眨眼看向杭聿闵，“没事，没事。”会没事的。
一滴泪水猝不及防地掉在杭聿闵的手背上，厉泊砚将其抹去，蹲下身和杭聿闵交代，“你爸爸出了点事，叔叔去找他，你在家里待着，听管家叔叔的话，知道吗？”
“我会听话的。”杭聿闵小小的脸上满是凝重。
管家和小柚也看出情况不对劲，从厉泊砚口中得知大致情况后，又目送男人穿入雨幕。
“人已经调过去了，目前还在开路，里头通信断了，暂时联系不上人。”瞿秘书脸色难看，收到消息的时候差点没站稳。
这次杭淼下乡，厉泊砚一再强调过要确保人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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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次的大雨来势汹汹，谁也没想到会引发泥石流。
“嗯，辛苦你们了。”厉泊砚眸光黑沉，看着前方的路。
他握着手机，不断在给杭淼打电话。
一个小时之前，杭淼还给他发了消息，说山里的空气很好，就是下雨没法外出。
还和他说了那里很适合养老。
厉泊砚当时在给杭聿闵做手工没看到，等他接到电话再看手机，已经联系不上人了。
从这里到杭淼所在的乡镇开车最快也要五个小时，好在半路的时候救援队那边已经开了路，正在搜寻。
瞿秘书看着坐在后座上的厉泊砚，男人没有发火，也没有催促，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就好像被这场雨淋去了所有戾气。
如果杭淼在这里，一定能看出厉泊砚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就算厉泊砚真的爆发了，也是无声的、难以察觉的疯。
除了厉泊砚这辆车，后头还跟着几辆救援补给的车辆，天色渐渐暗去，雨天总是比往常天黑得要早上一些。
五个多小时，雨大山路不好行车，等到地方的时候已经用了将近六个小时。
这个乡村地势崎岖，救援队还在不断搜索，被救出来的人源源不断地被送出去。
一辆辆车停下，锃亮的皮鞋踩在黄泥上，厉泊砚面色沉着，“人找到了吗？”
“厉总。”天空还在下雨，负责人看着厉泊砚直愣愣地站在雨中，连忙将伞偏向他，“还……”
“杭总找到了！”
有人喊了一声，厉泊砚目光一凛，朝那头看了过去。
年轻的村支书挥舞着手臂，白净的脸上满是泥水，正在被雨珠冲刷着，“老张家那个淘气孩子也找到了！”
负责人一听这话，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早在杭淼下乡之前，厉泊砚便和村上联系，要给这边捐款盖学校，负责人知道杭淼和厉泊砚的关系，不愿意将人得罪，让人寒了心。
“这位是？”村支书跑到负责人面前，喜悦的目光在转向厉泊砚时转为好奇。
负责人连忙介绍，“这是杭总的爱人。”
“啊？”村支书愣了两秒，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和失落，随即又摆出笑来，“您好。”
“人呢？”厉泊砚看出了村支书的心思，但他现在没心情计较。
“在那！”
杭淼是被救援队从废墟里挖出来的，当时他还带着个孩子，被挖出来后紧绷的精神一松便晕了过去。
“杭总胸口被树枝贯穿得快点送去医院急救！”救援队的人认识厉泊砚，语气严肃。
厉泊砚的目光扫过杭淼苍白的脸，上头沾着的血液和黄泥正在被雨水稀释，那单薄的胸口氤出大片大片的红来。
刚刚兴奋的村支书看到这场景，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村子里几乎没什么人重伤，杭淼这是到了山里去找老张家的孩子，本就不熟悉山上的地形，这才……
“已经安排好了。”厉泊砚冷静地安排着人将杭淼送上了车。
医护人员赶紧给杭淼清创止血。
厉泊砚跟着上了救护车，杭淼情况紧急，只能先去最近的医院进行急救。
事情发生的突然，好在厉泊砚先前就在这边放了医护人员，村子里很多受伤的人都得到了及时救治。
“可能伤及心肺……最好还是到上一级……”
杭淼被转到厉家医院的时候，厉爸爸和厉妈妈已经得到消息赶了回来。
厉泊砚守在手术室外，一言不发。
察觉不对的杭聿闵哭着求管家带他去找爸爸，小柚便给厉泊砚打了电话。
“把真实情况告诉他。”厉泊砚神色冷淡，一旁想要上前询问的厉妈妈都没敢开口。
杭聿闵到医院的时候杭淼还在手术中，他蹲在厉泊砚身边，看着不说话的厉泊砚红得像是要滴血的眼睛，边流泪边拍拍厉泊砚的手，“厉叔叔别怕，爸爸会没事的。”
像是被窗外冰冷的雨丝冻住的厉泊砚脑中一片空白，眼前却满是杭淼满身是血躺在白色急救床上的样子。
听着杭聿闵克制压抑的哭声，厉泊砚动了动睫毛，僵硬地低头垂眸，“嗯，他会没事的。”
守在手术室外的人越来越多，孟玉书来的时候正好有护士从里头出来。
“家属过来签一下字。”
孟玉书视力很好，一眼便看到了那血红的几个大字。
心脏猛地一缩，他险些站不住。
眼前穿过一只筋脉明显的大手，一笔一划地在签下了“厉泊砚”三个字。
对，这人是杭淼的配偶。
孟玉书的目光从护士匆匆忙忙进手术室的背影转到了厉泊砚那张发青的脸上。动了动嘴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不是厉泊砚第一次给杭淼签字，他的心脏不断地往外渗着血，寒意一股一股地往上冒着。
没一会儿，又有人出来。
“小淼怎么样了？”厉妈妈连忙上前问。
小护士满头大汗，“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调血浆。”
早在上次杭淼出车祸起，厉泊砚便让人存了相应血型的血浆。
“我和杭淼是同一个血型，如果不够，可以抽我的。”孟玉书站了出来。
小护士看了他一眼，“过来抽血。”
第92章 像个流浪汉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整个A市在凌晨三点迎来了一场暴雨，街道被堵塞，雨水哗哗沾满了车道，气温骤降。
手术室外死寂一片，所有人都格外煎熬。
一直到上午十点，医生才推开门来。
“病人的情况暂时稳住了，只是需要在ICU观察一段时间。”
听到这话，手术室外的人都松了口气。
厉妈妈靠着厉爸爸，泪水一个劲儿地掉。孟玉书攥紧的拳头缓慢松开，但手指已经僵硬到没法伸直。
小杭聿闵晚上太困又不愿意回去，趴在厉泊砚的肩膀上睡着了。
小柚和管家眼底的神色也放松了下来。
“谢谢医生。”厉泊砚的眼睛红的厉害，血丝爬满整个眼球，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医生微微蹙眉，“厉总，您好像在发烧。”
“没事。”厉泊砚转头对其他人说，“你们先回去休息，我在这里看着就行。”
“泊砚，你自己都生病了。”厉妈妈擦了擦眼泪说。
厉泊砚摇头，“我挂个水就行，把宝宝带回去，别让他病了，不然杭淼醒了还得操心。”
说着，厉泊砚将杭聿闵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厉爸爸怀里。
杭聿闵被抱走之后，厉泊砚摇晃了两下，又被管家搀扶住。
“厉总，先给你挂上水。”小护士带着厉泊砚坐在杭淼的病房外头。
他不愿意回到病房躺着，即使医生说杭淼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可看不到杭淼，他的心就不踏实。
“谢谢。”厉泊砚嗓子被烧得干哑，眼皮有些沉重。
但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杭淼面无血色躺在手术室里的样子，即使他从未看到过现实的杭淼躺在手术室里的场景。
“厉泊砚。”
走廊上有人急忙跑过来的脚步声，厉泊砚微微抬头，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白毛。
“淼淼怎么样了？”和星星的眼睛很肿，一看就知道是哭了很久。
他跑得着急，停在厉泊砚面前的时候还在大喘气，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连体能一向很好的楚奚都没能抓住他。
“稳定下来了，这两天需要在ICU观察。”厉泊砚语气平淡，每一个都说得极其艰难。
听到这话，和星星深深地吸了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没事的，没事的，情况稳定了，你别着急。”追上来的楚奚护着和星星的后背，不断给人顺气。
“我没事。”和星星咬着牙忍着泪水，坐到了椅子上。
得到消息那一刻，楚奚犹豫了几秒要不要告诉和星星，这段时间和星星情况好了很多，也没再出现过睡不着的情况。
楚奚自私地想要把这个消息给瞒住。
但晚上和星星忽然急促喘息着醒来，满脸泪水地哭着说要给杭淼打电话。
楚奚这才将杭淼出事的消息告诉和星星，本以为和星星要和他生气，但对方只是平静地让他安排回国的机票。
一路上和星星都是哭着过来的。
楚奚哄了一路，和星星半句话都听不进去，泪水无声地流着，到了医院更是连他都拦不住人，一下子就蹿进了电梯。
住在ICU的人是杭淼，可外头的人来来往往，各个面色凝重，生怕出些什么岔子，和星星和厉泊砚更是半步都没离开过。
三天观察下来，杭淼都没有任何异常，于是便被转到了普通病房。
厉泊砚的烧反反复复退了又烧，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等到杭淼进了普通病房当天下午才恢复了正常温度。
“泊砚，去吃点东西吧，你这样下去身体要熬坏的。”厉妈妈看着厉泊砚比杭淼好不了多少的脸色，十分担忧。
厉泊砚望着床上无声无息的杭淼，轻轻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之后，瞿秘书给厉泊砚送了餐过来，他就坐在床边，目光一刻不停地注视着杭淼，这才硬生生吃下去半碗。
和他一样一直守着的还有和星星和楚奚，说什么和星星都不愿意走。
不管谁和他说话他都不理睬，他就那么蹲在床边握着杭淼的手，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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