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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淼身体越来越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但很少出现这样的突发情况，连一向稳重的孟玉书都慌了神。
和星星被楚奚攥着手，呆呆地望着手术中三个字。
杭聿闵站在厉泊砚身边心乱如麻，但厉泊砚却异常淡定，甚至安抚孟玉书，“别急，他不会有事的。”
孟玉书不可能不急，但着急没用。
手术室里的杭淼一度心跳暂停，守在外边的人也像是跟着死了几回。
看着不着急的厉泊砚却将自己的掌心抠出了血来。
一直到杭淼平安从手术室出来，大家才松了口气。
杭聿闵看杭淼被推进了病房，厉泊砚见了瞿秘书，又拿了多年不曾再吃的稳定情绪的药吃下去。
怎么可能不着急，厉泊砚最怕杭淼出事。
“回去上课，你爸这里我守着就行。”杭淼昏迷的第三天，厉泊砚终于反应过来身边还有个杭聿闵。
“不是什么重要的课，等爸爸醒了我再去。”
之前杭淼不是没出现过已经出了手术室，医生也说度过了危险期，可却一直醒不过来，躺了几天后睁开眼睛却开始大口大口吐血，然后再次被推进手术室。
“嗯。”
平时厉泊砚对杭聿闵溺爱的没话说，关键时刻在杭淼的指挥下也会对他严厉。
但现在杭淼一出事，厉泊砚却是半点心思也匀不出来给他的。
第五天的时候杭淼才悠悠转醒，当时厉泊砚出去接了通电话，是杭聿闵守在他身边。
喊了医生过来检查没事之后，杭聿闵看着杭淼虚弱的模样，开口第一声便是哽咽。
“爸爸……”
“吓到了吗？”杭淼的声音有些沙哑，几乎是在用气音和他说话，“别怕，爸爸没事，别哭。”
冰冷的指腹扶上杭聿闵的眼角，不管怎么捂，杭淼的手都热不起来。
“大男人哭哭啼啼的，赶紧收拾收拾去上课，你们辅导员给我打电话了。”厉泊砚推门进来的时候看着清醒的杭淼，有那么一瞬间的忡怔，反应过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撵杭聿闵。
一听他这几天都没去上课，杭淼也催着他赶紧回学校。
等杭聿闵一走，厉泊砚关上了病房门，低着头不去看杭淼的眼角，坐在病床前，就那么垂着脑袋。
他不说话，杭淼只能拉拉他的手。
商场上手段雷霆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将脸轻轻地放在杭淼的胸前，听着那衣料和薄薄皮肤下微弱的心跳，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掉。
“傻狗。”杭淼揪了一把他的头发。
第112章 多年之后（二）
这次从医院出来之后，不管杭淼再怎么反对，厉泊砚还是将重心从工作移到了杭淼身上来。
而年纪轻轻的杭聿闵早早就被厉泊砚催着进公司学习。
“天天守着我干什么，大眼瞪小眼的你也不嫌烦。”杭淼每天都想方设法撵厉泊砚去上班。
他不想让杭聿闵和厉泊砚把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
特别是厉泊砚。
怕要是哪天自己真的不在了，厉泊砚忽然没了重心，空落落的难活下去。
“知道了老婆大人。”嘴上顺从，但步子是半步没挪。
杭淼的心思他知道，只是没办法，他的人生早就变成了围绕杭淼转动的星球。
如果杭淼没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对这个世界还有任何期待。
算是为了家里这一群哭包，杭淼也会用心努力地活着。
——
“杭聿闵那小子，最近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近段时间杭聿闵总是早出晚归，闲出屁了的厉泊砚终于将目光从投向了他。
自上次杭淼进医院做手术，现在已经过了三年，期间杭淼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也没再有过什么病痛。
但厉泊砚就是赖在家里不走，今天逗逗杭淼养的花，明天惹惹杭淼养的鱼。
年纪越大越烦人。
“他最近写论文都快烦死了，哪里有时间谈恋爱。”杭淼淡淡地将茶杯放下。
连喝的都是养胃的茶，杭淼感觉自己的嘴巴都要淡出个鸟来了。
厉泊砚看着杭淼蹙眉的模样，卷起了袖子，“给你做个甜点吃怎么样？”
“行。”杭淼面上波澜不惊，眼睛却亮了起来。
这下倒是不赶厉泊砚了。
过了没多久厉泊砚才知道杭聿闵在忙什么。
那天厉泊砚抱着杭淼午休起来，发现家里都被装饰得乱七八糟，刚要骂人，脑袋上砰地一声，礼花炸开。
“厉叔叔生日快乐！”
“快乐快乐，小兔崽子。”厉泊砚牵着杭淼的手，看看杭聿闵，又看看他，知道这是父子俩合谋干的。
蛋糕是被戚黎推上来的，许愿的时候厉泊砚紧紧地攥着杭淼的手。
他要杭淼没病没灾，健健康康。
不敢再有更多的要求，他的愿望就只有一个杭淼。
——
等杭聿闵正式接手公司之后，厉泊砚和杭淼便开始了养老生活。
哪里的气候适合杭淼养病，厉泊砚就带着人往哪里跑，大多数时候杭聿闵想要联系人都联系不上。
“今年过年回来了吗？”彼时的杭聿闵已经穿上定制西装，白皙的手腕上戴着冰冷的商务表，眼前摆着电脑给不知在哪个国度的厉泊砚打电话。
只要有杭淼在，厉泊砚在哪都是过年。
“回来。”杭淼挪到听筒面前来。
厉泊砚垂眸看他，顺势低头在人唇上亲了一下。
“好好工作啊。”挂电话之前厉泊砚还不忘嘱咐一句。
杭聿闵无奈摇头，放下手机继续投入工作。
近年关的时候杭淼和厉泊砚才回来，得到消息的杭聿闵亲自到机场接人。
下了飞机的杭淼身体有些不舒服，被厉泊砚抱在怀里哄着，到了家开始发烧。
医生过来挂了些水，第二天中午便好了起来。
这些年厉泊砚的付出还是看到了些回报。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厉泊砚一看杭淼表情不对劲就满脸紧张。
杭淼笑他小题大做，把厉泊砚气得够呛。
每次杭淼都烧得能滚鸡蛋，别人着急上火，他自己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还能逗人两句。
“爸爸，你别老吓厉叔叔，他年纪也不小了。”杭聿闵刚下楼，换了一件休闲装。
越长大，杭聿闵杭家的基因就越明显。
他和杭淼长得很像，加上这几年总是被自己爸爸和厉叔叔扔在公司里被那群老董事欺负，不说话的时候一张脸冷得厉害。
简直就是厉泊砚和杭淼的集合。
“什么叫我年纪不小了，臭小子。”厉泊砚顺了个橘子丢过去。
杭聿闵精准接住，剥开放在手心给杭淼递过去。
“你们俩，跟长不大似的。”杭淼掰开吃了一块，转头发现厉泊砚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又揪下来喂了厉泊砚一块。
嘴里叼着橘子的男人一脸得意地看向杭聿闵，“听见没，叫你成熟一点。”
“厉泊砚！”杭聿闵忍无可忍，“爸爸，你看到底是谁不成熟。”
“都成熟都成熟。”说着，杭淼又招招手让杭聿闵过来，往人嘴里塞了个橘子。
得到橘子的杭聿闵半点不像公司里传闻的冷血狠厉小杭总，幼稚地朝厉泊砚摇头晃脑。
“小兔崽子！”
两人跟没完了似的，一年到头，但凡全家人都在，一定要从年头吵到年尾。
起初管家还以为这俩是真吵起来，还会劝两句，后来在小柚的劝阻下才任凭他们自生自灭。
大多数时候两人都是打成平手，或者就是被杭淼一人一拳头打成小狗。
要是和星星没事到泊杭湾遛弯，那简直就是世纪大战，一般他都站在杭聿闵这边，两人的战斗力强得没边。
“外面是下雪了吗？”大年初一这天，厉泊砚和杭聿闵在厨房吵闹着，杭淼坐在沙发上放下了iPad。
管家和小柚都各自回家过年了，阿姨和院子里的园丁也在昨天晚上就走了，整个泊杭湾就只剩他们三个人。
厉泊砚赶紧洗了手走到沙发前摸了摸杭淼的额头，杭聿闵去查看恒温系统。
“冷不冷？”温度是正常的，厉泊砚又怕杭淼冷，不由分说把毯子给人裹好。
“不冷，好想出去玩雪啊。”杭淼亮着眼睛仰头望着空中纷纷扬扬下落的雪花。
小时候他还是喜欢玩雪的，后来身体不好了，又怕冷，京城每年都下雪，更加见怪不怪，便很少对雪花感兴趣。
杭聿闵热了一杯奶茶给杭淼放桌前，“等吃完饭再玩，到时候地上那堆起一层雪。”
“好吧。”杭淼捧着热奶茶乖乖坐着。
厉泊砚看着杭淼小口喝奶茶的模样，心里也跟着甜滋滋的，“马上就能吃饭了。”
说着又在人嘴角落下一吻。
“厉泊砚，赶紧的，汤要糊了。”杭聿闵催促道。
“没大没小。”说完又亲了杭淼一下。
几分钟后，厨房里又传来两人拌嘴的声音。
吃完饭杭淼坐在沙发上研究怎么堆雪人，厉泊砚上楼去给他拿保暖的衣服和手套。
等人下来的时候，杭淼平板一扔，往沙发上靠，“太冷了，又不想出去了。”
“那就不出去。”厉泊砚松了口气，他更怕杭淼跑出去着凉。
“爸爸想堆雪人的话，我和厉叔叔给你堆怎么样？”杭聿闵帮杭淼把平板捡了回来。
杭淼立马抬头，“可以。”
“走吧厉叔叔，看看爸爸更喜欢谁的雪人。”
“那必然是我的。”
“话别说太满。”
两人特意找了个视野开阔，能让杭淼看到的地方开始铲雪。
坐在屋里的杭淼手里捧着热茶，弯着眉眼看着窗外的两个人。
雪越下越大，杭聿闵的鼻尖被冻得通红。
厉泊砚不放心杭淼，时不时回头看看他，再一次回头的时候，杭淼靠着沙发睡着了。
“爸爸睡着了。”杭聿闵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从兜里掏出手机，给两个丑丑的雪人拍了张照，厉泊砚转头往屋子里走，“回去了。”
两人轻手轻脚地进门，等驱散了身上的寒气之后才坐到杭淼身边。
杭淼睡眠浅，厉泊砚不好把人抱回房间，便又找了厚的羽绒被给人盖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杭聿闵和厉泊砚就那么安静地守在杭淼身边，等到快饭点的时候又到厨房做晚饭。
杭淼醒来的时候才发现今天格外安静。
“你俩不吵了？”杭淼走到厨房看着自顾自忙碌的两人。
“醒了，来，拿着小粥先垫一些，饭马上就好。”厉泊砚端着个小碗带着杭淼往外走，“我不和小孩子计较。”
“我听得见。”杭聿闵喊了一声。
厉泊砚将勺子放到杭淼手上，“别搭理他。”
安静没多久的两人又吵了起来，三个人的新年也过得像是七八个人一般热闹。
第113章 孟玉书（全文完）
“听说这场会议杭总也会出席？”
“看来杭总对这场会议很重视啊，这些年他已经很少亲自赴宴了。”
“听说身体不太好，厉家那位不让，现在想见到杭总那简直是难如登天。”
“这位杭总是？”
“你是年轻人，不认识杭总正常，现在杭氏都是小杭总管理，那杭总啊，也算是个风云人物……”
刚给小年轻介绍完杭淼的事迹，会议大厅门口便传来了响动。
只见一身黑色西装、面色冷硬、得一丝不苟的背头上掺杂着几根白发的男人在一群保镖的簇拥下出现。
男人的目光在新来的几位年轻人脸上顿了几秒，随后又偏头跟身边的保镖说了句什么，那些保镖便往四处散开来。
“那位就是杭总吗？”年轻人看着气场强大的男人问。
有人摇头解释，“那是杭氏的孟总，也是杭总身边最得力的干将。”
“这位孟总也是个厉害人物啊，三无背景，在杭氏闯出了一片天地。”
“要是孟总独立出来单干，凭借他的能力，就算无法和厉杭两家并肩，那在A市也是响当当的。”
“也不知这杭总是怎么说服孟总为杭氏效力这么多年的，现在的小杭总虽然手段雷厉，但在孟总面前也是不够看的，人孟总倒是专心辅助新皇帝……”
“说不准啊，杭总那张脸——”几个老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言下之意不言自明，“孟总都这个年纪了，身边还没个人。”
他压低了声音，但懂的人几乎都懂。
不懂的也只敢小声问，“杭总那张脸怎么了？”
“杭总来了！”
检查完会议大厅，孟玉书便让人引着杭淼往里走，他等在电梯口，杭淼一出来便跟在他身后汇报这场会议来了哪些人。
那个看上去不会笑、对谁都冷面以待的孟总一见到杭总便柔和了不少，甚至像是怕杭总听不清，还特意低下头附到杭总耳边说。
这孟总如今也是五十好几将近六十岁的人，但保养得当，看上去也就三十多的模样。
本以为这张脸已经足够惊艳，可知道杭总的出现，才让人觉得是见了世面。
明明是同岁的两人，可杭总在孟总面前，却像个高中刚毕业的清秀学生。
加上杭总面上带着笑，对谁都和和气气的。
趁着会议还没开始，不少人上前和杭总搭讪，只是没说两句，那位杭总便开始掩唇咳嗽，而站在他身边的孟总立马蹙眉，将前来攀谈的人都谢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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