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靠靠!这到底是要干嘛!”许阎鸿看得头皮发麻,凑到秋南亭旁边,试图把手伸到二人之间,想把他们分开。
在好友面前这样亲密的接触,让秋南亭顿时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男人刚把脸贴在他的手上,他手就被许阎鸿掰开了,男人好似有些学乖了,没跟许阎鸿比力气把秋南亭手往回拽,只是丧气地看着秋南亭,然后重新把脸埋进了他的肩膀,仿佛是受到了冷落一般。
“你……别贴这么紧了。”秋南亭看一眼男人,又看一眼许阎鸿,真真是左右为难。
李洮瞥了一眼那傻不愣登宛若幼童的康王世子,站起身追上李汶。
几步走到外面,李洮淡淡道:“二皇叔留步。”
李汶停下脚步,转过身懒洋洋地看着李洮,厚重的衣摆在地上滑出一阵声响:“怎么?来叔叔家吃饭,你还要回去通知你爹一声?”
李洮轻笑道:“那倒不必,否则岂不是回了就不让儿臣出来了。”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轻松了些,“儿臣只是觉得,皇叔真是爱子心切,只是不知皇叔怎么知晓他是皇家血脉的。”
“洮儿又怎么会觉得,他不是本王的亲生子呢?”李汶眼睛微微眯起,“还是说洮儿瞧见兄长,有些羡慕了?”
李洮真觉荒唐,失笑一声,“皇叔还真是锲而不舍,儿臣先收回爱子心切这话吧。”
李汶摇摇头,“你呀,越大越叛逆了,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得亏本王是你叔叔,不然早就生气了。”
李洮不置可否,懒得跟他打太极,回去找秋南亭他们了。
“怎么的,还是不愿起来?”
秋南亭看见李洮进来,犹如救星降世。
“他俩都快打起来了。”
许阎鸿一边奋力想把康王世子从秋南亭身上扯开,一边咬牙切齿地低声嘟囔,“这傻子怎么这么黏糊!你说你干嘛不松手呢!”
然而男人根本不为所动,死死抱住秋南亭,像块黏上了的狗皮膏药。秋南亭拉又拉不动那个,推也推不动这个,显得格外狼狈。
李洮蹲下身,歪着脑袋仔细打量康王世子的脸,轻轻“啧”了一声,“真有点儿像李汶。”
“废话,傻爹生傻儿,这俩绝对亲生的。”许阎鸿翻了个白眼,干脆也凑过去细看,男人被两人打量恼了,抱着秋南亭嘴里发出了抗议的哼声。
许阎鸿下巴一掉,“啥?”
李洮用扇子骨把他下巴托回去,撇着嘴看向秋南亭。
秋南亭迷茫地对上他俩的目光。
“南亭,这种声音,你对我们发出来过吗?”
秋南亭脸色爆红,刚想说些什么,男人却突然动了。他突然站了起来,动作迅捷得让人猝不及防,紧接着就在众目睽睽下将秋南亭打横抱起。
“哎哎,这位祖宗,我真是服了你!”许阎鸿瞪大了眼,连忙伸手在旁边虚虚护住,生怕秋南亭从他怀里掉下来。
秋南亭满脸无奈,挣扎着拍了拍康王世子的胸口,然而手刚碰上去,就被那紧实的肌肉生生吸住,手感出乎意料地好,让他一时收不回来。
罢了,这怎么不算一种很好认的特性呢。
男人并没有因为秋南亭的抗议而松手,反倒是摇了摇头,完全不打算把人放下,旁若无人就开始往外走。
秋南亭经历了他出生以来在这个世界里最尴尬的一段时间。
他甚至觉得比被许阎鸿和李洮举着游街还要尴尬。
他被俩朋友举着,大家都知道是在逗趣罢了。
但是男人就这么抱着他,一路走出客屋,走到走廊,走出佛像殿。
中途遇到李汶,把二王爷给整得一僵,快步追上来确认这个抱着人的人真是他家孩子。
但他家孩子也没理他,抱着人一路走到了寺庙大门。
他腿又长,后面几人都是要快走着,几近跑起来,才追得上他。
出得寺庙大门,男人的步子才终于停了下来。
门外停着三驾马车。秋家的马车规整严肃,许家的马车相对朴素大气,旁边还有一辆马车华贵气派,秋南亭来的时候竟没注意,停在侧面比较远的地方,那是二王爷的,现下得到通报已经驶到门口来了。
男人却没有理会他来时坐的马车。
另一边传来一道女声惊呼了一声少爷。
秋南亭听到萦丝的声音,无奈地捂住了脸,轻轻应了一声。
男人扭头就往那方向看了过去。
萦丝着急忙慌地跑过来,脸上满是担忧,秋南亭偏头安抚她:“没事,别急。”
这时,男人忽然张口,声音带着生涩的语调,却极为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回,家。”
秋南亭听到这话,微微怔了一下。
李汶正好也走过来,笑道:“既然世子想回家,那就跟本王上马车吧,小秋公子你也一起过来。”
谁料,男人根本不理会李汶的提议,抱紧秋南亭,执意要爬上秋家那辆马车。李汶见状,脸色微微沉下,招手让几个下人过来准备将世子扶上自已的马车。
然而,刚一伸手,那些下人就被男人轻而易举地掀翻在地,隐隐带着几分怒气。秋南亭见状,连忙伸手安抚,轻拍他的背,低声说道:“好了好了,别动气。要不,就让世子先跟我回秋府吧?也许是今日事情太乱,将他惊着了。”
李汶站在一旁,几乎已经要维持不住自已的体面。他眉头紧皱,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压下了心头的不悦,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叨扰了。麻烦小秋公子先带我儿过去,稍晚些我派人来接他。”
这时,许阎鸿和李洮也已经站在一旁,见秋南亭和男人上了秋家的马车,便都跟了上去,打算一起挤进去。
秋南亭刚坐定,萦丝和飞絮也准备上来,却发现马车里已经没了她们的位置。许阎鸿和李洮大步走来,车厢里一下挤进四个大男人,顿时显得格外拥挤。
尤其是男人和许阎鸿两人都是人高马大的,把整个车厢的空间填得满满当当。
萦丝和飞絮无奈,只好跟在另一辆马车上。她们对视了一眼,无声叹息。马车本就不算大,平时一面坐秋南亭,一面坐她们两个丫鬟,刚好合适。如今四个高大的男子挤在里面,连侧身都难。
秋南亭见车厢内气氛有些沉闷,便打开车厢里的糕点盒,拿出几块糕点递给他们:“现在好像已是饭点了?吃点糕点吧,垫垫肚子。”
他把盒子里的糕点拿了一块出来递给男人,男人乖乖接过来,低头闻了闻,却没有马上吃。
许阎鸿拿过一块糕点,盯着男人的动作,忍不住说道:“你倒是吃啊,闻什么呢?”
男人像是有些犹豫,在秋南亭的注视下,指了指自已的嘴巴。
“怎么了,不爱吃?还是嘴巴怎么了?”秋南亭凑近了他的嘴唇,男人却抓着他的手,碰碰自已的下唇。
不知是不是和爱人相处久了,秋南亭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他竟然理解了男人的意思──他是想让自已喂他。
秋南亭瞟了一眼对面,轻轻掐了一把男人的手臂,小声道:“自已吃!”
男人目光低垂,跟被骂了似的委屈,不吭声,一口一口把糕点吃了。
车厢里飘着糕点的香气,随着车轮缓缓转动,外面秋天的凉风透过窗帘缝隙轻轻吹进车内。
一路上,秋南亭、许阎鸿和李洮时不时地闲聊几句,但因为车厢过于拥挤,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几分。倒是男人,吃完糕点后靠在秋南亭身上,显得格外安静,双眼盯着窗外,像是沉浸在自已的世界里。
到了秋府,萦丝和飞絮终于有空从另一辆马车上跑过来,疑惑地看着秋南亭,又看了一眼正黏在秋南亭身边的男人。飞絮轻声问道:“少爷,这人是……怎么突然就跟您这么熟络了?”
秋南亭低声说道:“这位是康王世子。”顿了顿,目光扫过眼前还黏着他的男人,又补充道,“可能要在府上住几天。”
“啊……”萦丝和飞絮对视一眼,显然也是听过康王世子的传闻,知道他是个傻的。但她们并未继续追问,只是飞絮抿了抿唇,开口道:“那奴婢去跟夫人通报一声吧。”
秋南亭轻轻点头。
萦丝随即又问道:“少爷,那要给康王世子收拾个房间出来,是住东边还是西边呢?”
秋南亭想了想,摇摇头道:“先不用收拾屋子了,暂时让他跟我睡一个屋子吧。”
萦丝闻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哪能这样待客啊,少爷!”
许阎鸿一听也愣住了,满脸疑惑地问道:“你咋想的?怎么能跟这傻子睡一块儿啊?”
“本来让他住进府里就是无奈之举,是因为他不愿与我分开么,”秋南亭说到这里颇不好意思,但是还是继续说了下去,“现下如此,晚上估计也分不开,还不如睡一间屋子方便。”
许阎鸿皱眉,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又觉得秋南亭的逻辑也说得过去,最终没有反驳。
李洮站在一旁,提议道:“要不这样,我跟阎鸿也留下来住一段时间吧。反正我们都已经请假了,在你府上住几天,热闹一点儿,也省得你一个人制不住他。”
许阎鸿连忙附和:“对对对,我们也留下陪你。”
秋南亭想也行,这样康王世子在自已府上不至于太扎眼。
虽然扎眼也无所谓。
这下不得不收拾客房了,还不用选东西,李洮住东边,许阎鸿则住进了西边。
第161章 我未摘月,月亮却奔我而来(6)
秋府的后院一片幽静,秋南亭坐在院中小茶桌旁,手中正沏着一壶香气四溢的茉莉花茶。
茶香袅袅升起,在微风中弥散开来。他一举一动都透着一种恬静安然的气质,整个人仿佛与这清幽的院落融为一体。
男人静静地坐在秋南亭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秋南亭的双手。他的神情像个好奇的孩子,完全沉浸在秋南亭倒茶的动作中,仿佛每一个细节都带着某种吸引力。
秋南亭感受到他的视线,嘴角微微弯起,但也不多言,只专心将一杯清茶递到他面前。
对面,许阎鸿和李洮坐得有些随意,两人各拿着一块精致的糕点,悠然自得地品尝着。
许阎鸿边对李洮说:“这茶点味道不错,南亭府上的厨子果然手艺了得。”
李洮也轻轻点头,端着一盏茶细品了一口,含笑说道:“确实不错,不过南亭的茶沏得更好,好久没喝南亭沏的茶了,哎。”
正在这时,院门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衣着端庄的女子缓缓步入。袁琼师身穿一袭绛紫色绣纹长袍,面容端丽,眉眼间带着几分温婉的书卷气。
她的神情平静中透着庄重,行走间衣摆微微晃动,举手投足间尽显礼部尚书夫人的风采。
“许公子,端王世子,康王世子。”袁琼师缓步走至茶桌前,略微欠身当做行礼,她有诰命在身,倒不必对皇亲行大礼,只是还是客气着的,“礼数简陋,未曾远迎,多有得罪。”
许阎鸿和李洮见到袁琼师,连忙放下茶盏,站起身还礼。
许阎鸿带着几分谦和的笑意,回道:“伯母言重了,我们都是南亭的朋友,这些日子得打扰府上了,还请见谅。”
李洮亦微微颔首,含笑道:“伯母不必如此客气,倒是我们突然造访,扰了秋府的清静。”
袁琼师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他们坐下,神色温和。
她看了眼康王世子,对他微微颔首,道:“世子殿下,今日在府上暂住,便将这里当成自已家一般,放宽心便好。”
康王世子似懂非懂地看了看她,随后乖巧地点了点头。他虽然神情茫然,却始终牢牢地抓着秋南亭的衣袖不放,像个孩子一样依恋着他。
袁琼师目光落在两人相触的地方,心中虽有些疑惑,这会儿却未多言。
她转身吩咐身旁侍立的大丫鬟道:“通知厨房,准备迎接贵客的晚宴。”
侍女应声退下,不多时,整个秋府的后厨便忙碌起来,为即将到来的晚宴张罗准备。
袁琼师则坐下来与他们闲聊。
天边的晚霞染上了浓浓的橙色,橙红的光晕笼罩在秋府的院落上,映得整座府邸都仿佛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辉。
光线从树梢间透过,洒落在青石小路上,勾勒出斑驳的影子,偶有几片落叶随风而舞,增添了几分静谧而温暖的氛围。
秋府的正门口,秋鹤原刚从礼部回府,刚进入家门时,管家便迎了上来,道:“老爷,夫人吩咐说,今日晚饭安排在少爷的院子里。”
“家中还来了几位贵客,是之前来过的许公子和洮世子,不过还有康王世子也来了,夫人特意嘱咐您过去。”
“来了这么多人?”秋鹤原微微挑眉,摸了摸下巴上的短胡子,疑惑道,“瑞王世子和康王世子?这倒奇了,瑞王和康王两家可是向来不和,世子们怎么反倒一起过来了?而且,今日不是去爬山吗,怎么就把康王世子带回来了?”
他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解和担忧,觉得此事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管家应声行礼后退下,秋鹤原转身进府,换了一身家常衣服,才快步朝儿子的院子走去。
途中,他看到在月亮门处等候的夫人袁琼师,便停了脚步。
“康王世子是怎么回事?”他低声询问,悄悄往门洞里瞧,眼中带着几分谨慎的打量。
袁琼师抬手掩住嘴角,轻声回道:“听他们说,是赏红叶时偶然遇见,便一同回来了。只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来家中便来了,怎么还要住下。”
秋鹤原微微点头,神情中也带着几分忧虑,目光停留在秋南亭笑着给人倒茶的秋南亭身上,语气柔和下来:“今日南亭的情况如何?”
“精神看起来还好,”袁琼师缓缓笑道,“听他们聊天,是从山腰一路走上去的,倒是很不错的。”
两人站在门口低语片刻,秋鹤原心中轻松不少,便随袁琼师一道步入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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