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年轻小伙子打闹一番,心里更是期待。
等轮到秋南亭和程木深的时候,陈跃抬头看了一眼程木深,提前跟他打了预防针。
“你们今年就干了一半不到的活,是要比他们少点儿的哈。”
“没事,你照常算就行!”
陈跃点点头,低头一页一页地翻着两人的手册,最后在年末那儿写了个总数,从脚边的两个大箱子里掏了两沓钞票和领粮食的凭证,点了点数目,发给了二人。
秋南亭拿到手上就先数了一遍,足足有七十块钱,看得他直发愣。
程木深后半年比他出的工更多,拿了三十八。
拿了钱程木深就拉着秋南亭往大坝子那边走,刚排队的时候就有人喊他过去帮忙杀猪,帮一次忙也能多分不少猪肉呢。
秋南亭跟在程木深身后,手里紧紧攥着那沉甸甸的七十块钱,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激动与感慨,这算是他亲手挣来的劳动成果,虽然实打实的说也只有一半是自已的,但那也已经让他足够满足。
他抬头望向程木深,对方只是笑着摸摸他露出来的眉毛,把自已手上的三十八塞进了他的衣兜里。
“别!你自已收着呀。”秋南亭想掏出来,却被他按住了手。
程木深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你不是总说我花钱花得太多了么,这个让你管着。”
秋南亭哪是那个意思,他是心疼程木深给自已花得那么些钱。但又拗不过他,只能暂时替他保管着。
两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大坝子中间。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欢声笑语中夹杂着猪只的嚎叫声,一股浓烈的年味扑面而来。程木深被熟人招呼着去帮忙杀猪,他朝秋南亭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便大步流星地加入了忙碌的人群中。
第56章 种好地养好猪,娶好媳妇读好书(14)
就在分完钱和猪肉这天晚上,村里的食堂开了这一个旧历年的最后一次火,做了几十桌热热闹闹的小除夕年夜饭,满满一张桌子上有十个菜,其中五个都是有肉的。
年轻力壮的男人跟着妇人指挥在后厨里掌着大勺,剩余的年轻人则龇着大牙把冒着热气的菜一道道往桌上传,馋嘴的小孩儿们扒在桌边缘,悄悄咪咪地伸手去摸盘子里的油水往嘴里喂,被坐在旁边的老人打了一巴掌还嘿嘿笑。
秋南亭被几个知青簇在一边桌上坐着,耐心地回答他们地里的问题。这几个知青仔细读了几遍秋南亭写的论述,对农业油然而生了不少兴趣,往秋南亭跟前凑了一段时间,发现他不仅懂种地,还懂怎么养殖。
当从秋南亭口中得知“立体生态种养殖模式”这个东西的时候,连周围好几个农民都听了一耳朵,悄悄围了过来。
“真的吗?那鸭子不会把稻苗给吃了吧?”有个知青想起有天经过村里的养殖场,一群白毛肥膘的家伙一张嘴满嘴牙的场面,大冬天吓了一身汗。
“你是不是傻,那是鹅!”
“就是嘞,小同志,鹅凶得很,肯定不给放出来养的。”在旁边听得正入迷的农民喊了一声秋南亭,让他快接着说。
秋南亭点点头,“一般情况下,鸭子的主要食物是水、谷物、小鱼虾、水草之类的。尤其是喜欢吃小鱼虾和水草,这也是稻田养鸭的一个优势,它们的习性里就不会吃那些植物的苗。”
“对对,我们家养的鸭子都是自已去河塘里自已找吃的,我都不喂,不知道怎么长那么大个的。”
“而且若是担心鸭子误食,或者误啄了稻苗,可以选择不让鸭子在稻苗生长初期进入稻田,等到稻苗长高了之后再慢慢引入鸭群。”
“还能这样,那还是要给鸭子搭住的地方奥。”
“咱们村养殖场那么大嘞,再养几百只都行,就是确实养在地里省好多饲料,还给地里省肥。”
秋南亭点点头,示意他说得特别到点子上。
这些村民几乎是第一次听秋南亭说那么多话,对他从前的印象都模糊了不少,趁着这会儿这边堆着的人不多,凑过来问他都是哪里学的这些东西,还挺高级。
“我以前在地里玩的时候,听从前的佃户们说的,但是他们也只是这么想,还没试过,你们若是有意向,明年试试也未尝不可。”
秋南亭温言细语跟他们解释,说话说得太多嗓子都有些哑了,低头咳了两声。
听到“佃农”二字,村民们又有些忌讳他的身份了,不过这新奇的种养殖方式确实让他们记在了心里。
一只手伸过来,往秋南亭跟前放了个水杯,他抬头看,发现程木深穿着个大围裙正站在他身后。
“程哥,你们菜做好啦?”
“嗯,喝点水儿。”程木深每次从后厨钻出来往这边望,都看见他在说话,刚走过来都听见他咳嗽了,要不是顾忌着周围人太多,恨不得把水亲手喂到嘴边去。
秋南亭拧开程木深专门给他买的杯子,小口小口喝了快半杯水,站起来帮他把围裙背后系的结给解开。
“背上都打湿了。”秋南亭看见他领口后面,单衣露出来的一截都被汗水浸透了。
程木深不在意地扯了扯背后的衣服,顺手摸了一下他的手,“里面火烧的大,有点儿热。你在外面冷不?”
说是外面,食堂也是室内,他们还十好几个凑在一堆,哪里会冷。
秋南亭摇摇头,拿兜里揣的小布巾给他擦汗垫背。
周围十来个人看他俩这旁若无人的互动,总觉得怪怪的,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等程木深回后厨放围裙的时候,其他人才继续跟秋南亭说话。
“小秋,你跟程哥关系真好,要不说我都要以为你们是亲兄弟了。”
秋南亭微笑道,“他比较会照顾人,我很感激他。”
“可不是,程哥特别贴心,做朋友都这么好,我真的不敢想象以后他媳妇会有多幸福。”
一个在来时路上就被程木深帮着拿过东西的知青感叹,殊不知一句话让好几个村民都起了心思。
“小秋,你们俩聊过么,程哥他喜欢哪种的姑娘?”
好似曾相识的场面!
秋南亭维持着嘴上的笑意,弯弯的眼睛却恢复了圆溜溜的模样,只道从来没聊过这种话题。
一向心绪清淡如水,也对大多数事物都和善的他,竟然在一瞬间起了一种心思,那么好的男主,村里的这些女孩儿是配不上他的。
【宿主多虑了,男主都已经跟你在谈恋爱了。】
事实确实如此,但是二人这种关系并不能登大雅之堂,他难免觉得有些飘忽。
他还曾纠结地问过818这个世界有没有女主,818说好像从上个世界开始,它的系统就匹配不到有女主的世界了。
不知道是男主都孤独终老了,还是女主没有收录到世界线的主要剧情里去。
但最终对秋南亭而言,无论是秋宴乾也好,程木深也罢,都像是他抓不住的一捧水,他只能顺从地享受那捧水慢慢流过掌心的那一个瞬间。
呃,至于李辰轩,在秋南亭的记忆中留下的印象,有点像男朋友在那段时间里脑子不太好使。
不多时小年夜饭就开宴了,村民们欢呼着把筷子往肉盆子里钻。
等程木深回来后,周围人自动在秋南亭旁边给他留了个位置,随即那个想给程木深牵红线的年轻村民就坐在了程木深另一边,颇为自来熟地问他对婚姻大事有没有什么打算。
程木深下意识看了一眼敛着眼皮低头安静吃饭的秋南亭,跟那男人说在城里的时候其实已经订过亲了。
“啊?”
桌上好几个人包括秋南亭听了这话都惊讶地抬头看他。
“真假啊程哥,从来没听你说过!”
程木深点点头,“我自已相看的,等什么时候回去就结婚。”
秋南亭半张着嘴看他,心里惴惴地,忽地从桌下面伸来一只手,把他另一边的手给捉住了。
“多吃点。”程木深面不改色,左手抓着他,右手还给他夹了一筷子梅菜扣肉。
不得不说不要钱的大锅饭,还是有五个荤菜的大锅饭,那是要多香有多香,很快桌上的人就完全没有说话的心思,一心沉浸在干饭的满足中。
秋南亭忍不住攥紧了手心里略微有些粗糙的大手,悄悄歪过头去看程木深的神色,收到了一个安抚的眨眼。
————
是夜,秋南亭扶着喝了些酒的程木深,深一步浅一步地往家里走。
程木深像个双肩包似的双手挎在秋南亭肩膀上,脚尖抵着他的脚后跟。
秋南亭走几步就感觉要一踉跄,但是又会被身后的人给稳稳扶住。
多弄几次,他也恼了。
“你醉没有呀,可不可以自已走了!”
程木深仗着天色早早就暗下来了,紧紧贴着人不放,在他耳边说醉得马上就要晕倒了。
秋南亭被他贴得脸热,转过身把他往外推。
“你再撒谎我自已走了!”
听见他要走,原本还腻歪着的程木深不知为何,脸上的笑一点儿也挂不住了,胸口的闷痛一阵阵袭来,潜意识操控着他把面前的人狠狠抱住,感受到怀里的实体,那种牵扯着每一寸经络的疼痛感才略有减轻。
“别走,南亭,不要丢下我”
听见他嗓子里的哽咽,秋南亭吓了一跳,连忙回抱住他。
“我还没走呢,哄你的,你别难过。”
“嗯。”程木深紧紧抱着不松手,两人就在路中间这么杵着。
秋南亭拿他没辙,又提心吊胆的,生怕忽然有人走同一条路经过,只得艰难抬头,循着酒气亲了亲他温热嘴唇。
“我们回家吧,好吗?”
程木深想追着两片唇瓣去,但是被躲了过去。
“回家再亲。”
于是人就这么被哄得振作起来了。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炮响,想来是大晚上还兴奋着的小孩儿在点火炮玩,然后又是一阵小孩儿的干嚎,整个夜就安静了下来。
厚厚的大棉被里,秋南亭被嵌在滚烫的怀里,红着耳根被身后的人逼问是不是晚上是不是吃醋了。
秋南亭半条光洁的手臂露在外面抓着枕头边儿,红得熟透的脸直往自已的肩膀上钻。
“我还,还没问你说的那些荒唐话呢”
“我说什么了?”程木深咬着他的耳朵,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纯粹兴奋的,身上体温比秋南亭高很多,因此抱得很紧的时候让秋南亭有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
“你说你在城里定了定了亲”秋南亭压抑着鼻腔里的声音,转过脖子泪涟涟地去掐他的胸膛,“你是,你是狗吗?”
“跟你定亲了,我哪里说错了吗?”程木深从善如流在他脖子上又咬了一口。
秋南亭不想跟他说话了,逮住他的手,闭上眼睛说睡就要睡了。
程木深不折腾他了,打了点水来给他洗,末了抱着稍微多了点儿肉的腰杆,舒舒服服窝在被子里睡了过去。
虽然这一晚上很快翻了篇,但是秋南亭却发现了程木深遗留下来的异常,好似神经质一般,几分钟看不见他人就非要来找,不是一般的黏人。
秋南亭把锅里自已按照818给的教程尝试蒸的酥合丸夹起来,软哒哒的糯米丸子黏得蒸格和筷子上到处都是,尝了一口,味道倒是还行。
他转身把吃了一口的丸子夹到程木深嘴边,黏糊糊的糯米糊了程木深一嘴。
“是不是太黏了?”秋南亭之前吃的不是这个口感的,不仅黏,还有点稀。
“嗯——”程木深被粘得说不出话来,低头往秋南亭的嘴上粘。
“唔”秋南亭费了半天劲才把两张嘴给分开,“跟你一样黏!”
程木深勾着嘴唇笑,并不辩解,自从那天听见秋南亭说要走,心里就总是很慌,只有秋南亭一直待在视线范围内才稍微好一些。
等秋南亭又在灶台边尝试了三四炉,终于做出来了看上去像模像样的酥合丸,他给程木深吃了半个,自已吃了一个半,端着剩下的一屉打算拿去送人。
初一那天知青们全来这边走了一趟,给他留了不少礼物,他没那么多东西答谢,只好送些心意过去。
程木深便帮他拿着热毛巾裹住的蒸格,陪他在村里逛了一圈。
————
年来得令人期待,走得让人留恋,待得后面种的那批大豆也成熟了,年也结束了。
与此同时,早稻也要开始耕种了,因着冬天田里做了种豌豆和大豆的“实验”,这一次的耕种所有人都摩拳擦掌的。
但与秋南亭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主导“实验”的知青们并没有他想得那么热血澎湃。
知青们开小会的次数越来越多,很多次程木深都带着秋南亭去熊元圆住的那家大姨家里,十六个知青伙同着陈跃一起,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秋南亭有的时候晚上洗完澡,便发现程木深站在柜子前翻他之前的包袱,取出来两本翻得破旧的书,然后又放回去。
这天晚上吹了灯躺下,秋南亭忽然开口道:“是不是高考快要恢复了?”
程木深一震。
“谁说的?”
“没谁说,看你们总在一起说话,我猜的。”知青们说话虽然没特别避开他,但是也没邀请他,他便一直都没参与他们之间的谈话,一般都是坐在旁边跟大姨理理菜洗洗东西。
“熊元圆的父亲上个月给他打电话,说正在讨论要不要恢复高考了。”程木深把下巴搁在秋南亭头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他的后颈。
秋南亭把脸埋在他软韧的胸肌上,想着第二个任务开始提前发愁。
这个考试对所有的读书人来说,那重要程度根本不是现代的高考和古代的科举可以比的,这一年,或者说这一段时间内的高考,对人命运的改变几乎是立竿见影的。
没有哪个读过高中的人,会放弃这次机会。
结果秋南亭作为反派,又要做这种挨千刀的事情。
“如果恢复高考,我就把你接到城里去。”程木深以为他在担心未来的事,抱着他低声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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