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帝瞳孔骤缩,手脚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那两人死状可怖,几乎辨别不出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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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一夜过去,天色大亮。
元星阑早早地来到大理寺门口,等着接祝时宴出来。
还未踏入其中,却见贺立轩慌里慌张地跑出来:“殿下!殿下不好了!烨,烨王来了!”
元星阑蹙了蹙眉:“你脑子被驴踢了?烨王远在千里之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贺立轩一脸惊慌:“是,是真的,烨王他真的来了!”
元星阑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眉心狠狠一跳,脚步匆匆地走进大堂,然后便看到一个容貌俊美、身材高大的男人坐在主位上,手上把玩着一道圣旨,眼皮微抬:“五哥,好久不见。”
元星阑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握紧拳:“六弟,无诏回京可是死罪。”
“是否有罪父皇自有判断,就不劳五哥费心了。”元辙懒洋洋的说:“我此次来,是来宣读父皇圣旨的,还请五哥接旨。”
元星阑没动,倒是跟在他后面的贺立轩连忙跪下。
元辙似笑非笑地问:“五哥这是要抗旨吗?”
元星阑咬了咬牙,不甘心地跪下:“儿臣领旨。”
元辙打开圣旨,一字一句地念出其中的内容,“朕昨日收到密信......三日为限,不得有误。”
“怎么可能?!”
元星阑越听越震惊,最后怒而起身:“陛下不可能下这样的命令,你竟敢假传圣旨!”
元辙瞥了他一眼,随意地将圣旨丢给他:“是真是假五哥自己看吧。”
然后他直接转身往牢狱深处走。
元星阑没有拦他,拿起那张圣旨不敢相信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双拳死死地攥紧,“本殿下要进宫见父皇!”
贺立轩在一旁看的大气都不敢出,颤颤巍巍的说:“下,下官这就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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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时宴等了元辙一夜,到天亮的时候他渐渐有些撑不住了,双眼慢慢合上,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元辙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安静地靠在墙上,肌肤如雪,眉目如画。
元辙的眼神瞬间变得很温柔,他走过去将人小心翼翼地抱起来。
“先生,我们回家。”
第70章
元帝身体欠安, 一连十几天不上朝,但圣旨却是一道接一道的下。
先是下令重审通敌叛国案,由烨王主审, 其他任何人不得插手, 随后肃清整个朝堂,被冤枉入狱的大臣们接二连三的被放出来。
笼罩在京城上的阴霾被逐一扫空, 朝堂上下一片欢声笑语。
——唯有一个地方与这欣欣向荣的景象格格不入。
五皇子府中气压低沉,几个臣子战战兢兢地围坐在大厅中,其中一人道:“陛下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如此偏袒烨王一党, 莫不是想......”
他话中的意思未尽,但其他人都听得出来他是什么意思。
太子被废, 储位悬空已久, 在烨王回来之前所有人都以为那个位子会是五皇子的, 连元星阑自己都这样认为, 谁知竟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
兵部尚书娄光耀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缩了缩脖子, 不敢再言。
娄光耀扫视一圈:“你们都下去吧, 我跟殿下有话要说。”
“是,下官告退。”
不相干的人都下去后, 娄光耀看向元星阑, 问:“陛下还是不见人?”
元星阑脸上阴云密布, 手指死死地攥着椅子, “我求见数次,父皇皆说身体欠安,不肯见我。”
他咬牙切齿的想,定是元辙那个阴险小人对父皇做了什么, 不然父皇不可能把阿宴放出来。
疑心病那么重的一个人,在得知对方早已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必会杀之而后快,怎么可能轻易把人放出来?
“现在的局势对我们很不利,朝堂上立储之声越来越大,照这样下去,太子之位迟早是他烨王的。”
“但父皇现在不肯见我,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付诸东流。”元星阑的眼中染上了焦急:“舅舅,现在该怎么办?”
“慌什么。”娄光耀眼神阴冷,“我派人查过了,陛下身体状况很不好,他既然不见你,那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元星阑瞳孔一缩,脸上露出了惊慌之色:“你是要我逼宫?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娄光耀冷嗤一声:“你与烨王早已不死不休,你觉得他登基之后会放过你吗?他抛下边疆十万大军孤身一人回来,连永昌侯府的私兵都不带在身边,根本不足为惧。我们只需要攻破皇城的禁卫军,便可一举拿下皇位。”
说完见元星阑一直沉默,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训练这支军队,为的就是以防万一。如今时机已到,殿下,该早做打算才是。”
元星阑攥紧拳,眼中的神情晦暗不明。
过了许久,他哑声道:“这是大事,舅舅容我好好想想,三日后我给你一个答复。”
娄光耀拍了拍他的肩,“好好想想吧,不要让舅舅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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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府一片低迷,烨王府却是张灯结彩。
“痛快!”
周叙用力放下酒杯,大笑道:“你们早上瞧见五皇子那脸色没有?黑的跟锅底一样,看到他吃瘪我就高兴!”
薛成文脸上也带着笑:“陛下不见他,他再怎么着急也没用。”
周叙感叹:“真没想到,陛下竟会为冤屈的臣子做主,这一道道圣旨下的真是大快人心。”
薛成文看了眼坐在首位的元辙,站起身:“下官还未曾谢过王爷,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王爷回来之前,他被元星阑构陷入狱,差点满门抄斩,王爷回来后不仅保住了他的命,还洗刷了他身上的冤屈。
此等大恩,薛成文永生难忘。
“说的没错!”周叙也举起酒杯:“这次多亏了王爷,薛大人之前说王爷定会回来,下官原本还不相信,没想到王爷您真的赶回来了。多谢王爷为我们这些臣子们忧心,下官敬您一杯!”
元辙抬手:“你们为我办事,出了事也是受我牵连,不必言谢。”
周叙扬起酒杯一饮而尽,“王爷爽快!”
坐下后他左右看看,疑惑道:“王爷,祝大人呢?下官听说他一直住在王爷府上。”
元辙神情微变,瞥他一眼,“周大人有什么事吗?”
周叙摸了下鼻子,“也没什么事,就是好久没见到祝大人了,想问问他身体怎么样。”
元辙意有所指地问:“周大人与国师很熟?”
“还好还好。”周叙笑着摆摆手,“下官与祝大人一见如故,王爷不在京城的时候下官经常去敬远寺看望祝大人,与祝大人下棋谈——嘶,薛大人,你掐我作甚?”
薛成文面不改色地收回手,委婉地劝道:“祝大人有王爷照顾,周大人不必担心。”
周叙觉得他莫名其妙,扭过头继续道:“说起这个,下官看王爷府上没多少丫鬟伺候,祝大人身体不好,不如让大人去我府上住着,我那里——”
眼看着王爷的脸越来越黑,薛成文听不下去了,拉起周叙就往外走,“时候不早了,王爷早点休息,下官跟周大人先行告退。”
周叙被他拖着往外走,一脸茫然:“薛大人,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这是在干什么?”
薛成文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话:“周大人可知,薛某为何如此肯定王爷会回来?”
周叙愣了下,试探地回:“因为王爷害怕陛下立五皇子为太子?”
薛成文:“......”
他微微一笑:“因为王爷喜欢祝大人,所以必不可能让祝大人身陷险境,周大人明白了吗?”
周叙一脸震惊:“???”
什么?!
两人走后,元辙放下筷子,抬眸:“来人。”
赵管家匆匆走进来,“王爷。”
元辙眯了眯眼,语气凉凉的说:“以后烨王府禁止大理寺卿踏入。”
赵管家一懵,大理寺卿?
周大人???
可是周大人不是刚刚才......
元辙冷冷地扫他一眼,赵管家不敢再往下想,慌忙应下:“是。”
“先生回来了吗?”
“回王爷,国师大人还未回来。”
元辙蹙了蹙眉,一个时辰了还未回来,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坐不住了,起身往外走:“备轿,本王要去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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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
沈施熠没想到祝时宴会来找他,怔愣了一下后忙把人带到书房,“祝大人,请坐。”
祝时宴轻点了下头,在他对面坐下,“沈大人,好久不见。”
沈施熠给他倒了杯茶,“大人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状态好了很多。”他笑了下:“不过也是,一处是死牢,一处是王府,自是没有可比性。”
祝时宴道:“还未曾谢过沈大人之前的慷慨相助。”
沈施熠苦笑了一下:“大人是由王爷救出来的,沈某也没帮上什么忙,本来还想着能与大人做笔交易,帮我妹妹脱离苦海,只可惜......”
祝时宴拿出一样东西推到他面前,“沈大人虽然没有救我出来,但我们的交易还在,沈大人只需回答我几个问题,令妹的这份和离书我便赠予你。”
沈施熠一脸惊喜:“祝大人此话当真?”
“自然。”
沈施熠立即道:“大人请问。”
“相府究竟是太子的人还是容王的人?”
第一个问题沈施熠便停顿了很久,他收起脸上的笑,眼中浮现出了挣扎之色,手指也慢慢攥紧。
最后,他偏头道:“大人接下来的问题若是都与容王府相关,请恕我无法回答。”
祝时宴轻挑了下眉,“沈大人可想好了,令妹是否能从二皇子府出来只取决于你的一句话。”
沈施熠的手指颤抖了一下,他缓缓闭上眼:“若是祝大人有别的条件,就算赌上沈某的命沈某也在所不惜,唯有容王府,请恕沈某无法配合大人。”
他说完后对面一阵沉默,沈施熠的心不断往下坠,丝丝绵绵的绝望不断从他心底生出。
......唯一一次救佳音的机会就这样被他毁了。
这时,他听到对面传来一声低笑,随后那位国师大人随意的将和离书递给他,语含笑意:“相府之子,名不虚传。”
高风亮节,忠心护主。
沈施熠愣了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大人这是何意?”
祝时宴喝了口茶,淡淡道:“我今日来相府的主要目的便是给沈大人这份和离书,所以无论沈大人回不回答我的问题,这份和离书我都会赠予沈大人。”
沈施熠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顿时高兴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抱着和离书一个劲地道谢,“多谢大人,我相府欠大人一个人情,以后若是有用得上的地方,大人尽管吩咐。”
“沈大人不必放在心上,令妹风华绝代,祝某也不愿看到这样的女子深陷泥沼无法脱身。”
沈施熠怔怔地看着他,一句话不过脑子地脱口而出:“若是当年佳音嫁给了大人该有多好。”
祝时宴:“......”
“祝某当年年仅15,沈大人慎言。”
沈施熠话说出口才觉不妥,连忙道:“沈某失言,大人勿怪。”
“无事。”
说起这个,祝时宴想起王府里还有个人在等着,算算时间,从他出府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了,那人最近看他看得紧,若是再不回去,恐怕他要直接找来相府了。
于是他站起身,拱手:“时候不早了,祝某告辞。”
沈施熠道:“大人不如留下来用个晚膳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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