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时宴垂眸看着杯中的茶水, “前两个我可以答应你,也可以让烨王答应你,但最后一个......立后之事应由烨王自己定夺,我不会插手。”
“不插手?”元麒的声音微微拔高:“你就不怕他登位之后把你立为皇后?”
祝时宴并未被他刺激到, 面容平淡:“他不会。”
元麒压低了声线,“祝哥可别把他想的太好了,元氏一族的人性格偏激,都是......疯子。”
“祝某已经领教过了,不劳殿下费心。”
元麒挑了下眉,没骨头般躺在椅子上,“行吧,我退一步,把第三个条件修改一下,改成若是烨王登位之后要立后,这个女子必须出自林家,怎么样?”
祝时宴抬眼,神情冷淡地重复了一遍:“立后之事由烨王自己决定,我不会插手。”
元麒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嘴角突然露出一抹古怪的笑:“祝哥,你不会对烨王动心了吧”
祝时宴的眼里闪过一道暗光,很快,几乎没有人察觉,他的神情冷了几分:“烨王与我只有君臣之情,无任何苟且之事,还请殿下勿要胡乱揣测。”
“你说是便是吧。”元麒懒懒散散的,单手撑着头:“第三个条件我是不会换的,你若是想让烨王顺利登基,最好答应我的条件,否则......”
“否则怎样?”
元辙踏入房中,冷冷地看着他:“本王倒不知容王殿下何时当上了媒婆,对他人床榻之事如此热衷,连本王未来的后位都意图染指。”
元麒抓着椅子站起身,怒声道:“本王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听话守在门外,来人!”
“容王殿下别喊了。”元辙施施然的在祝时宴身边坐下,“殿下安排在外面的人都被我打晕了。”
元麒冷笑一声:“安国皇室的人果然没让我失望,都是些言而无信的阴险小人!”
元辙似笑非笑的说:“殿下似乎忘了,你也是安国皇室的人。”
他将祝时宴挡在身后,神情慵懒:“而且殿下知道的,本王自小幽禁在冷宫,爹不疼娘不爱的,没什么教养也正常。”
元麒赶不走他,没好气地坐下:“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一字不落。”
他在“一字不落”四个字上加了重音,然后轻飘飘地看了祝时宴一眼。
祝时宴藏在袖中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然后不甘示弱地看回去。
元辙低笑一声,心情大好。
元麒见不得他开心,恶声恶语道:“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父王死的冤,追封为文瑞王并风光下葬合情合理。你们容王府受了不少委屈,要一个免死金牌也说得过去。但第三个......”元烨神情淡淡:“你还没资格对我立妃之事指手画脚。殿下还是换一个吧,不管是荣华富贵还是封官进爵,本王都可以答应。”
“你越是不情愿本王越不会松口,你们元家欠我容王府太多,一个皇后之位而已,是你们应得的。”
元辙静静地看着他,突然道:“殿下还没有心仪之人吧?”
元麒眉毛一横:“与你何干。”
“我记得陛下之前想给殿下和本王一同赐婚,后来因边疆战乱暂时搁浅,殿下可曾想过,若陛下赐婚的女子殿下不喜欢,殿下该怎么办?”
元麒冷嗤一声:“你以为本王是你?情爱一事,最是无用。”
“那是因为殿下还没有遇到真正喜欢的人。”
元麒不耐烦的说:“废话少说,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元辙没有一秒迟疑:“不答应。”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元麒冷下脸:“慢走不送。”
元辙看了祝时宴一眼,转过身一字一句的说:“我此生都不会有子嗣,以后必会从宗室子弟中挑选一个孩子继承皇位,我可以允诺,若你容王府有了世子,我会培养他成为太子。”
元麒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过了几秒,他意识到什么,又一脸震惊地看向祝时宴。
祝时宴:“......”
他拽了下元辙的袖子,低声道:“你在瞎说什么?”
元辙覆上他的手,语气认真:“我说的句句为真。”
元麒张了张嘴,一脸这人比我还疯的表情。
元辙扭过头,微微一笑:“殿下与林氏一族亲近,也不想看到林家女子进了宫后守活寡,成为深闺怨妇吧?”
元麒被堵的说不出话来,自清醒以来,他还没受过这么大的气。
他强压下一拳打到对方脸上的念头,冷声道:“巧言令色,本王才不会受你迷惑!”
元辙啧了一声:“朽木不可雕也。”
元麒脸色一黑。
元辙拉着祝时宴往外走,“你冷静下来再好好考虑一下我说过的话,告辞。”
临出去的时候他停了一下,眼神冰冷:“还有,若是没有国师出手相救,殿下恐怕到现在都还是个痴傻的孩童。本王没有父母,无人教养,但殿下可是容王亲手养大,应当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至少,也该真心实意地道声谢谢,而不是威胁和施压。”
元麒目光一怔,手指慢慢攥紧,声音暗哑:“若不是因为他,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站在我面前?”
元辙语气嘲讽:“那殿下报恩的方式还真是特别。先生,不用理他,我们走。”
祝时宴一直安静地跟在他身边,任由他拉着手腕离开。
出了容王府后,元辙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问:“先生,难得出来,我们要不要去逛逛?听说今天会放花灯。”
祝时宴瞥他一眼,抬起手,“还不松手?”
小心思被看穿,元辙不舍地放开手,“先生,我刚刚说的都是真心话,我不会娶——”
祝时宴及时打断他的话,“好了,此事以后再议。”
元辙瞪着他,不高兴地撇了下嘴。
祝时宴的嘴角往上弯了弯,他往前走了几步,见对方没有跟上来,他扭过头,眼中含着藏也藏不住的笑意:“不是说要去看花灯吗?还不快跟上。”
元辙双眼瞬间一亮,小跑几步追上他,“来了!”
.
一个月后,元帝下旨立烨王为太子。
次日,五皇子元星阑带兵谋反,一路杀进皇宫。
他提着剑走进龙和殿的时候,元帝刚接到消息,衣衫不整地慌忙爬下床,脸上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孽子!你敢谋逆?!”
元星阑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是父皇先抛弃儿臣的,儿臣不这样做,只有死路一条。”
元帝气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你,朕的所有儿子里朕最疼爱的就是你!朕做梦也没想到你竟然会谋反!”
“最疼爱我?”元星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眼神阴狠:“因为容王,你根本不可能让自己最受宠的孩子登上皇位,表面对我十分纵容,实际上连亲王都不肯封给儿臣,连那个冷宫的小畜生你都封了王,我却还只是一个皇子!”
元星阑用力将他丢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父皇,你以为儿臣看不出来,你真正想传位的人就是太子,这么多年,我不过是你磨炼太子的工具罢了。”
“如今你还要立元辙为太子,那我算什么?父皇,你说啊!我算什么?!”
元帝喘着气,“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朕被奸人所害,你非但不为朕分忧,反而——”
“嗤——”
他的声音与刀剑划过脖子的声音同时响起,元帝瞪大双眼,脖颈处鲜血喷涌,死不瞑目。
元星阑面无表情地收回剑,“话真多。”
他直起身,刚想喊手下的人来收拾残局,一道带着杀意的箭直直地从他背后射来,他反应极快地闪身躲过。
箭虽躲过去了,但杀意还在,元星阑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抬起头,厉声道:“是谁?!”
大殿门口,元辙举着一把弓箭缓步走进来,箭头直直地对准他的心脏:“五哥,好久不见。”
他看都没看躺在血泊中的元帝一眼,嘴上却道:“五皇子谋逆弑君,本王护驾来迟,父皇不幸驾崩。来人,将此等乱臣贼子打入死牢,不日问斩!”
元星阑哈哈大笑:“就凭你?这整个皇宫都被本殿的铁甲卫包围,你拿什么抓我!”
“是吗?”元辙拿着弓箭,闲庭信步的像是在花园里散步:“那五哥就不好奇,我是怎么进来的吗?”
元星阑神情一僵,一种不可抑制的恐慌涌上心头。
不,不可能。
舅舅说过,他是一个人回京的,京中根本没有他的军队!
但元辙一字一句打破了他的幻想。
“我藏了五万大军在京郊,就等着五哥谋反这一日。”
“如今外面全都是我的人。”
第73章
元星阑被下入狱, 五皇子一党悉数被剿,废太子在收到消息后于隔日饮毒自尽。
至此,这场持续了十几年的夺嫡之争由六皇子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十年前, 怕是谁也没有想到, 最后会是那个从冷宫里爬出来的六殿下登上帝位。
.
三日后,新帝登基。
祝时宴站在高台, 看着元辙在文武百官的拥护下一步步走上皇位,眼中满是欣慰。
书中的三个关键剧情点,年少时被诬陷——一场大火烧没了。
被推向边疆遭奸人陷害险些丧命——那些人都被元辙处理了。
回京途中被刺杀——元辙是秘密回京,无人知晓。
如今的他才智双绝, 心思缜密,得百姓拥护, 得百官敬重, 从幽禁冷宫的废皇子一步步变成权势滔天的君王。
他的任务应该算是已经完成了。
找个机会查看一下元辙胸口的印记, 若黑雾逐渐消散, 他便可寻一个山林小院静候离开。
他师父说的对,帝王之心深不可测, 当一个人拥有无上的权力时, 他这个辅佐其上位的国师便会显得格外碍眼。
更别提,朝中有超过一半的官员都是他暗中提拔的。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这句话对元帝使用, 对元辙同样适用。
至于对方说的心悦于他, 祝时宴信, 但与皇位相比,帝王之爱远远不及。
——礼成。
元辙在最高处停下,与祝时宴遥遥相望。
他的眼神深邃而幽暗,像是酝酿着什么未知的风暴。
但祝时宴与他隔得太远, 并未看清他眼底的神色,只看到那人伫立在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中,俊美如天神。
登基大典过后,祝时宴正准备离开,小林子匆匆走过来,压低声音道:“公子,五皇子想见您一面。”
祝时宴看了眼高台,转过身:“带路。”
天牢。
祝时宴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元星阑正靠在墙边看书。
看到他来,他的脸上露出习惯性地露出一抹灿烂的笑:“阿宴,你来了。”
祝时宴站在门口:“殿下见我所为何事?”
元星阑翻了一页书,状似苦恼:“阿宴你说,为何我就无法像你一样,就算身处死牢,也能平静无波地看书。”
“因为殿下心里很清楚,这次没有人能够救你。”
元星阑叹了口气,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阿宴,如果我说我现在很后悔对你做了那些事,你会原谅我吗?”
祝时宴没有一丝犹豫:“不会。”
元星阑的面容扭曲了一下,语气中也带上了怨恨:“是,你会原谅的人只有六弟,我算什么?你的眼中从未有过我。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偏爱六弟,他究竟哪里比我好?”
祝时宴眼神冷淡地看着他,任由他发疯。
很快,元星阑便收起了怨恨的表情,似陷入了某种怀念:“从小到大,我都认为阿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最有才华的人,即便你对我不算亲近,我也喜欢跟你待在一起。我曾想过,等以后我当了皇上,就封你做皇后,我们一同治理国家。你那么厉害,我们一定可以创造出一个太平盛世。”
“将心爱之人囚于后宫,背负祸国殃民的妖后之名,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君,惶惶不可终日,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
“你以为六弟比我好得到哪儿去?”
元星阑表情阴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敢保证,他从未这样想过?他见识过世间百态,体会过人情冷暖,只会比我更偏执,更疯狂。”
祝时宴的眼神波动了一下,眼眸微垂:“若殿下找我过来便是为了说这些,请恕我无法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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