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将手往前伸,钥匙一插,在锁芯里仅转半圈,铁门直接被拧开了。
嗡——
心里有根紧绷的弦彻底断掉了。
符忱的瞳孔收缩,下意识咬紧牙关,人没迈往家里,手机还在掌心传来振动,是戴司雲问他怎么还没开灯。
立在门外的符忱,余光注意四周,心跳得过速,飞快地敲下不知带有敷衍意味的文字。
小财福:【到家了,灯有些接触不良,你快回去。】
他只想快点解决好麻烦,同时,在不暴露异常迹象的情况下,让戴司雲放心回家,别害喜欢的alpha卷入纷争之中。
但好在,戴司雲没怀疑他的说法,让他早点睡,到家会和他说一声。
小财福:【好。】
小财福:【晚安。】
消息发送成功。
符忱揣起手机,捏紧拳头,用胳膊肘顶开了门,脸色泛着明显的寒意。
嘎吱——
铁门的背后站着个不请自来的beta。
这个beta有四十多岁,个子不算矮,身形却骨瘦如柴,看着精神萎靡,不知这么多年逃到哪里生活,与当初动不动就揍他的那个高大养父形象相差甚远。
“你来干什么。”
符忱冷冷地出声,平视着他,没再往里靠近,脸上的厌恶早已溢出言语。
“来?”
符东临扯着嘴角冷笑:“不应该是回来?”
他试图纠正这个字眼,以证明逃离港城多年的他,与这套老破房子的关系:“房产证写的不是你老子的名字?”
这人混成这副德行还敢像小时候那样对他。
符忱压抑着怒火,积攒了无数年的仇恨,在这瞬间膨化,叫嚣着他应该把这人揍到吐血也不该停下。
可他不能这么做——
他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生活,替这个该死的赌鬼还了债,不用再隔三差五地吃药,再被送进医院体检,他还交了很好的男朋友,没理由为了垃圾放弃现在的一切。
符忱握紧拳头的指尖泛白,重重地砸了铁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动静:“你要住就住,我马上收拾东西搬走。”
可眼前的beta像是没听到话,一动不动,逼得符忱凶狠地骂道:“滚开!”
符东临眯起眼,说话带着酒气味,竟然咧嘴笑了起来,“你现在翅膀硬了,有了靠山是不是?”
“我知道你还分化成了S级。”
“怎么——”
“不应该感谢爸以前给你买的那些药?”
符忱听得浑身难受,胃里不住地犯恶心,东西也不想拿,摔门就要走,却被符东临在身后叫住了他:“儿子。”
“我知道你现在有钱。”
“再给爸五十万就够了行不行!”
符忱狠狠踹了一脚纸箱子,骂他傻逼,想把恶毒的诅咒送给他,不能更凶地快步下楼,准备开间便宜酒店凑合一晚。
正颤着手指滑动订房界面,没注意有人,不小心撞入了熟悉的怀抱:“……?!”
“小心。”
戴司雲的声音响起,落在耳边,带着极大的安全感。
符忱顿时鼻酸,手臂被两只温热的手掌罩着,传递来安抚的气息,分明是难堪的,委屈却紧随其后地涌上心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没问戴司雲怎么没走,又是怎么发现的不对劲,因为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
他经历过无数回这样的遭遇,被符东临赶出家门,无处可去,却只有这回被抱在怀里,坚定地说要带他走,耳边是高大alpha的温柔安慰。
“不哭了。”
符忱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哭,是戴司雲吻了吻眼尾,又哄道,“带你回爸爸家住。”
“好不好?”
符忱无法做出回应,对于“爸爸”这样的身份,于他而言是糟糕的,可戴司雲这么说了,他没有理由拒绝,只会听话乖顺地跟着他离开这个地方。
一路上。
符忱的眼眶都很红,久违的自卑感,令他不敢直视身边的男友。
但每个等红灯的路口,戴司雲会伸手搭在腿上,揉几下膝盖,无声的肢体安慰,令那一枚陈年伤疤如冰在融化,心甘情愿地诉说所有糟糕的过去。
“那个beta是领养我的养父。”
“他对我不好,从小打我骂我,欠了一屁股债,没钱还只能逃跑到了外地。”
“我……”
“以为他不敢再回来的。”
戴司雲全程听着,脚踩油门,肾上腺素差点控制不住,但理智叫嚣着他要冷静,没有什么比安抚好情绪难过的男友更为重要。
他把符忱带回齐明瑾的家,上楼前打过招呼,得到爸爸的同意,齐明瑾还说厨房备有夜宵,想吃就自己盛到卧室里。
进了家门。
整间宽敞的复式楼层,像迷宫,哪怕同处一间屋檐下,他们压根也不会和齐明瑾碰面。
这套房的小主人卧室比较空荡,衣柜只挂着几套戴司雲的衣物,包括上次穿回来的卫衣套装,是临时标记后,符忱为他准备在床尾的那套。
那套衣服用来当睡衣也很合适,同时洗了澡,符忱正是穿的这身卫衣裤躺到男友的床上。
落地窗外。
整座港城静寂而璀璨,是有别于老城区的风景,窗帘在浮动,令人仿若置身于云端之上。
符忱的情绪没再产生波动,有些愧疚,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没有跟你爸爸打招呼,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戴司雲轻声说:“没事。”
他俩睡过午觉,哪怕凌晨一点多,也并不怎么感到困,但齐明瑾有些神经衰弱,平时喜欢安静,哪怕是戴司雲这个亲儿子也不会太晚去打扰爸爸。
“知道了,”符忱很乖地点头,“那我明天能和你爸爸打招呼吗?”
“可以。”
戴司雲把他揽入怀中,没在继续这个话题,只想为小男友解决所有麻烦,“他欠的债已经还清了?”
符忱靠着紧实的胸膛,嗅着alpha的气息,呼吸也逐渐平缓:“嗯。”
“暑假就还完了。”
“所以……”
他那时候突然犯了病,面临着高额的治疗费用,只能接受祝颖庭的好意,借了人家一大笔钱。
戴司雲的眼眸震颤,嗓音止不住的沙哑:“他是什么时候逃走的?”
符忱不肯说出口。
戴司雲垂眼,盯着小可怜的发旋儿,低声地追问:“初中对吗?”
“嗯。”
符忱终于开口,说是初二的冬天,家里还被人砸过,他忙着期末考没时间收拾,在乱糟糟的废墟里睡了好几天。
“戴司雲。”符忱仰脸看他,那么好看的脸蛋却委屈巴巴,小心谨慎地问,“我这样会不会像在卖惨?”
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戴司雲捏着下巴,力度不大地逼他仰头,堵住嘴唇,把那些不合时宜的话逼了回去。
他把符忱松开后,抵着额头,那么坚定地做出保证:“乖。”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相信我,好吗?”
符忱是该点头的,可下意识摇着脑袋,嘴唇也微微咬住,想说不需要这样的,这样会让戴司雲变得很累。
可话到嘴边,只能是谢谢他喜欢这样糟糕的自己,好像那些黯淡无光的日子也被照亮了。
“我好喜欢你。”
符忱搂着他,怎么也不愿松开手,如在虔诚地祷告那般,“你也一直喜欢我吧。”
“我只要你喜欢我就足够了。”
第41章
港城开始升温了。
一觉睡醒, 整座城市下起连绵细雨,空气黏糊糊的,滑溜溜的睡衣穿着也不太舒服, 是南方独有的回南天。
从客厅回卧室,戴司雲端着温水的杯子,瞧见符忱在叠被子,听到动静, 转身朝自己露出笑脸。
“谢谢。”
符忱走过来,接过水杯,像以往那样笑而露出小虎牙, “我可以去和你爸爸打招呼了吗?”
“不急, ”戴司雲盯着他干燥的嘴唇,“有事去琴水湾了。”
“噢。”
符忱点头, 咕噜咕噜地喝水, 胃里舒服很多,主动说, “我好多了。”
戴司雲感到欣慰, 摸着他的脸玩儿, 期间打了通电话, 吩咐管家把行李带来, 顺便买一支唇膏过来。
符忱把温水喝完, 状态早已脱胎换骨, 哪里像头天夜里哭得流鼻涕泡的家伙。小帅哥被男友牵着手去吃早餐, 胃口大好, 把楼下那家全港最贵的早茶外卖,吃得半点不剩。
戴司雲只顾着看他吃了,那双狭长眼眸, 原本显得薄情,看着他时,却处处透着温柔,手上扯过餐巾纸,替符忱揩拭嘴角沾着的一滴果酱。
符忱迎着视线,手掌覆住手背,像要张嘴咬他的手指玩儿。
戴司雲好笑:“不怕被我爸看到?”
“……”
符忱瞪着浑圆的小狗眸,亮晶晶的,嘟囔道,“你说了你爸爸不在家。”
戴司雲挑了挑眼尾:“所以胆子这么大,想对我做坏事?”
符忱说不过他,当真轻咬了一下食指,调情似的,紧接着,门铃响得不合时宜,吓得不小心把舌头咬了。
“!”
戴司雲肉眼可见地心疼,捧他脸颊,揉了揉,后悔应该晚点再叫管家过来才好。
半小时前。
从琴水湾出门的管家先生,路过老城区,替符忱收拾了几套衣物,还顺便买了唇膏。只是,他拼命赶来,不知为何气氛有些奇怪,以为是自己在专柜挑错了唇膏款式。
戴司雲让符忱去房间整理行李,故意把人支走,而后,跟管家的低气压对话才刚刚开始。
“您要的资料都已经送过来了。”
除了戏多,管家这人没多余毛病,办事更是靠谱利索,“那个beta叫符东临。”
“早年在青少年医院附近开面馆。”
“小忱还小的时候,陪他起早贪黑,帮忙干活,所以附近的老租客都对父子俩有些印象——”
“符东临有酒瘾,每天下工喝酒都是醉醺醺的状态,没事就拿小孩撒气,拳打脚踢的,都说小孩惨兮兮的。”
戴司雲紧蹙着眉,身后是偌大的落地窗,背影早已显得挺拔高大。
他看着那些资料里的陈年旧事,目光忽然顿住,落在一处福利院地址:五岁前的符忱在那儿生活过一段时间。
管家或许还有别的毛病,那就是八卦,轻声试探:“少爷。”
“您打算带小忱去一趟?”
戴司雲闷闷地应了声:“帮我保密。”
管家点头,心想他要是麾下弟子,戴总和齐总就是在闭关双修的状态,他怎么可能打扰。在不越线的前提下,他本来就该替未来继承人处理问题,反正少爷现在也是处于放养状态,出了事会有齐总兜着。
戴司雲吩咐了几句,就让管家先回去了,后者看似不为所动,脑子里的excel文档高速运转,将接下来的行程安排了个遍。
在这之后。
戴司雲无暇顾及其他,回卧室,替符忱检查了下舌头,没咬出伤,顺便帮涂了唇膏,而后陪他收拾行李。
“我真的可以多住几天吗?”
符忱张着糊了油般的嘴唇,嘴巴都闭不紧了,还非说这唇膏是戴司雲让人买来送他的,所以特别好用。
戴司雲好笑替他抹开:“当然可以。”
符忱:“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跟你爸爸道谢呢?”
“过几天吧。”
戴司雲解释说,这几天是父亲的治疗期,两个alpha家长很忙,基本上不会离开琴水湾,“收拾好了去买新唇膏?”
符忱眨了眨眼,知道是约会的意思,比南风天更黏糊糊地贴过去:“好。”
“我也想给你送小礼物。”
“可以吗?”
戴司雲笑着说好,似乎在如今的状况下,不会有任何烦恼,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接下来的几天,英瑞国高的学生的考勤抓得很松,他们基本都请假在家复习,不过,没再上无聊家庭商科课程的戴司雲,全心投在辅导小男友的期末备考上。
就这样,接连几天过去了,热恋期的小情侣返校,参加期末考,午餐时间也要隔着教学楼网聊,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蒋叶清看出端倪,起初有些担心,但听说那位戴少爷与好哥们的种种事情,恨不得原地抽自己两巴掌。
“大少爷人真好啊,还帮忙赶走那个缺德爹,我以后要向他当面道谢!”
蒋叶清变脸似的,当场收回以前的坏话,真心献上祝福,“对了,你俩结婚记得让我做主桌啊。”
在非恋爱模式下,符忱与以往状态没什么区别,带着冷冷的酷哥劲儿:“我得和我对象商量才能做决定。”
“你小子……”
蒋叶清又跟他互怼,坐在靠窗位置,刚想说符忱的恋爱脑肯定更严重,却见他视线往上移动,脸色顿了顿,像是瞧见了不速之客。
“???”
蒋叶清以为那个傻逼赌鬼找来了,气势汹汹,可一回头,同样僵住了,没想到站在教室外的是祝颖庭学长。
下一秒。
身边的符忱起身,椅脚的摩擦声刺耳,同时落下低沉嗓音:“我出去一趟。”
教室外的走廊站着不少同学,两场考试结束,中场休息,下午还有一场考试,但不少人的心思漂浮,交流上午场的答案,叽叽喳喳地聊着寒假出游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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