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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煞·双生枝(GL百合)——林平

时间:2024-12-23 07:51:03  作者:林平
  过去哪里抹得掉,纵她嘴上不说,也不过是换个法子委婉相告罢了,譬如她苏青舟,若是有个受宠的母妃,也不会落成今日这个爱争好强的性子。而张子娥仿佛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至少,她想伪装成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仿佛从出生起就是尘虚座下衫袂飘飘的白衣学子。
  哪有什么不记得,只是不想说罢了。苏青舟细瞧她抿唇不语之相,笑了笑,假意试探道:「先生,该不会是宋国人吧?」
  张子娥没有回话,抬手把她肩上滑落的衣衫给搭好,公主瞥了她一眼,今儿是吃足了有力气,拿手背将那手给打开,任薄纱软料旖旎地落在臂弯上,小巧的唇珠儿骄纵着向上一翘,娇里娇气地讲:「夏天,热得很。」
  张子娥听她说热,便欲起身往旁边挪,又被一双纤纤玉手给扯住了:「别走,你走了,又冷得很。」
  公主挽着张子娥的手臂靠在她肩头,觉得自己的任性像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她知道张子娥对此并不反感,她大约也是喜欢这般被人依靠,就像龙珥在她这里寻求照顾,她在她身上攫取龙气。公主心想,张子娥此前或许……从未被人需要过吧。
  苏青舟将张子娥微微握拳的手展开,指腹抚摸过掌心清晰的纹路。一条,两条,三条,算命先生能从个中交错间探到过去与未来,但她却什么也感受不到,只是无端偏爱温度相连的感觉。她想了解张子娥的过去,而张子娥不让,仍旧想做个神秘的人,那便如她所愿吧。她也仅仅是偶尔一时兴起想和她多说两句,既然说不了过去,那么能不能聊聊不着边际的未来?若是天下一统,她当如何,她又当如何。像是女孩子们小时候托腮在台阶上坐成一排,你言我语毫无意义的闲聊,她自小在宫中独树一帜颇受挤兑与白眼,不曾经历过女儿家围炉夜话,不知为何突然心生几分向往。但说这些好像又会被张子娥瞧不起,她一路争抢至今,难得有点少女情怀,却也无声无息地淹没了。还是这般倚着吧,当张子娥呼吸的余温轻轻地扫过她的脸颊,她觉得张子娥此际离她最近。熏风入香帏,余晖过格窗,公主心下不由得醺然一动,意懒神倦的,掰着手指莫名想到日近十五,今晚约是个月朗星疏的夜。
  而张子娥默坐着任她摆弄,估计是造作多了,外加逞能过度,一惯挺直的脊梁微屈着倚在帘边,眸光温温凉凉的,静看菱花窗透来的光线一点点黯淡。
  过去,谁都有,她自然也有。其他人或许活得久了,就忘了过去,可她没法忘记,每一个细节都记得过分清晰,甚至是味道,烈酒味,泥土味,尿骚味,与濒近死亡时舌尖僵硬的无味。每当她在不经意间回想过去,便难得地会艳羡那些平凡人,可以自然地忘记一些事,像是无事发生一般活着。小时候宋国和韩国打仗,爹被征入伍,娘亲没多久便去了,死前拿出全部家当求邻居家收留她。她寄养在人下,女娃娃没得书读,整日无非是女红,煮饭,浣衣,被当个佣人使唤。但她知道她与常人不同,看过的事,听过的话,她都记得,读书先生教的字,她在墙角偷听过一次便能记下。她温了一夜,翌日撒丫子跑到学堂里,当着入学几年的学子的面儿对答如流,连停顿的长度和语句的音调都学得一模一样,惟望先生惜才,破例收她入门,无奈先生为了避嫌,收不得女娃娃。天生聪慧本无过,可聪慧衬得在教书先生的藤条下答不出一个字的邻居家儿子,像一个傻子。
  傻子霎时急眼了,以为没了别人衬托,便不是个傻子了,在回家路上唤她作克死爹娘的怪胎,吆五喝六地捏她的鼻子将村头买的烈酒灌了下去,把人推到旧战场的死人坑里埋了,临走时还不忘撒一泡尿。
  张子娥一个人爬了出来,她不知道在土里待了多久,她只知道她第一眼便看到了下山来收弟子的尘虚。是尘虚,给了她新生。
  国策门下弟子生性高傲,她虽入门早,却因是个女子备受冷落。在枫林亭中众弟子围观的对弈,山径间你来我往的论答,她手捧着书卷从一侧独自走过,似一阵不曾来过的清风。男儿的骄傲与偏见似乎是与生俱来,即使是拜入国策门亦鲜有例外,她深知即使她来到他们身前,执棋破局,点拨题意,她仍旧是他们听不入耳的那阵风。
  她知道这些人排挤她,她也知道这些人,都不如她。
  张子娥非生来厌恶平庸,只是平庸厌恶她,她没有选择接受,而是要投之以『桑榆』,报之以『桃李』,想拥有更多,站在更高的位置,报复曾经将她埋在土中的凡愚。十几年来她下山的次数屈指可数,她不喜欢山下,不喜欢街上形形色色的普通。四年前,她开始了周游,人由垂髫变桃李,照理说品评世事的眼光与角度当发生巨变,而她却发现她所见之处非但未转好,反而变本加厉。有力量的欺负弱者,有权力的左右众生,他们都是生来优渥的蠢货,如果真的有人要站在那个位置,她想那个人是她与她选择的人。
  张子娥抱负与报复皆不俗,同时她又害怕黑暗,恐惧幽闭,只有龙珥知道,她每天夜里都有一盏不息的灯。
  在土坑里,没人来救她,她靠雨后泥土存的那点湿气苟活,借着最后一点力气爬上来。而当她被掩埋在平原城脚下,熟悉的噩梦再次来袭,她一次次想到了出师未捷身先死,没想到多年苦学,千辛万苦下山来,竟是一场笑话。她从不喊疼,从不生气,从不诉苦,因为她觉得这些都是浪费时间没有意义的事,但她货真价实地感受到了疼痛,内心的疼痛和身体上的疼痛同样折磨着她,而她只有一点点独自消化。倾诉什么也不会改变,只会暴露弱点,她害怕什么,讨厌什么,喜欢什么,她不想让别人知道。甚至是她自己,也不知道。
  上一次枯骨堆里没有人会来拯救她,她爬了出来。这一次平原城下,她已气力尽失。张子娥在虚弱中靠数数来保持清醒,五日了,不会有人来了,活不下来了。
  但公主来找她了,是公主拨开了榆树枝。是公主,给了她第二次新生。
  「上回一句话不说便走了,今天怎么想着留下来?也是你新学的么?」
  不是,上回她走,是因夜黑了她想留一盏灯,但又怕亮光会让公主睡不好。张子娥嘴唇动了动,没有与她解释。她用手拨开公主微湿的额前发,从这个角度看她眼帘低垂,秋波半闭,春黛轻描,长睫安安静静地掩着眸子,周身带着一抹交缠后暧昧的淡香,像龙珥一般是个乖顺听话的孩子。她不明白公主为什么狠心起来像刀子,温柔起来又可以安静地偎在怀里。
  但她却是个始终如一的人。
  「我是哪国的人不重要……」
  张子娥停顿了一下,她不知道为何忽生了吻她的念头,但是公主身上龙气充足,已经没有了亲吻的必要。为了不再空想,她望向了窗外,黑夜吞噬了太阳最后一缕微光,不觉揽紧了怀中的人,感到了一丝害怕。她要把话说完,把话说完了,就去点一盏灯。
  「我……」张子娥惊觉当她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忽地就不怕了,「是公主的人。」
  哦,原来今晚是个月朗星疏的夜。
作者有话说:
突然好像没什么想吐槽的。
明珏:本王有话讲。
【您讲。】
明珏:“当着入学几年的学子的面儿对答如流?”她不是聪明,是缺心眼!
【和着她上回骂您缺心眼您还没忘呢?】
 
 
第 83 章 兜兜转转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都说不可以?」
  柏期瑾坐在个黑木色大椅上,深色的木头衬得白嫩的人儿特娇小,细胳膊圈着细腿儿,柔腮帮子鼓鼓的,把嫣红小嘴给死死噘着。她想不明白了,她明明是好心,这两个人为何都不领情,还一脸你还小,跟你讲不明白的样子。有什么好讲不明白的,以前无论是多复杂的事儿,襄王殿下都会像从盘古开天讲到昨儿谁家猫儿生了几个崽这般,一个字一个字地给她讲明白。
  今日是怎么了?竟拿一句「讲不明白」来打发人。
  说来话长,上回她一时兴起出宫去找庄姐姐玩,事先不曾知会,打算给她个惊喜,谁想一打开门,一个笑脸撞上了一双红眼。钦红颜抬着白手腕子揉了揉眼,一边热情地邀她进屋,一边同她说是昨晚没睡好,才说没两句,顺道伸展了几下手臂,倦意绵绵地扭身去端来了茶水。人刚坐下,又把手心放在嘴边上连打上好几个哈欠。
  刚想同柏期瑾闲扯两句,不料那丫头一把抓住了她手:「庄姐姐,你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可不要把我当外人。」
  这一抓还很有点劲儿,硬是把钦红颜给捏清醒了。
  她是没睡好,不假,整个身子哪哪都使不上劲儿,方才的一连串动作虽是做作了些,却绝非装模作样。她多玲珑一个人,什么心思都收捡得好好的,不知柏期瑾是怎么瞧出来的。老大不小一个人,再添一岁便三十,从前都是十六七的妹妹们拉着她倒苦水,而她好像从来都是个欢欢喜喜的没事人。诉苦一惯不是她的作风,在她自个儿心里,还是喜欢那个没心没肺爱数钱,刀枪不入的自己,便摇了摇头同柏期瑾讲:「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昨儿外头的野猫子叫了一整宿,没睡好,你瞧这眼皮子耷拉得啊,不像个样儿,叫你笑话了。」见她不说,柏期瑾站起来身来,伸手把竹帘子一落,笑嘻嘻地捏着她的肩窝一路搡到了床边儿,说要改日再来拜访。
  前脚一出门,柏期瑾一骨碌跑去找望书要些铜板,轻车熟路地去街上买了点菜,踩在饭点前悄悄折回,同以前一样在钦红颜家里做起了饭来。声音轻轻的,一点剁菜板的声音都没有,钦红颜是在梦里叫饭香给勾醒的。
  「怎想到来我这儿做饭来了?还不回宫?等你吃饭呢吧。」
  「我跟襄王殿下说了,今天不回宫。」
  「怎就不回去了呢?会担心的。」
  柏期瑾啪嗒啪嗒小跑过来,一手将筷子塞予她,一手携了她手,欣欣然拉着人来吃饭,嘴里说道:「庄姐姐比较重要。」
  钦红颜捏了捏她的鼻子笑她,话可不能这么说呢,这相好是相好,相得好能走一辈子,这朋友是朋友,处得再好也难免会有聚散离别,比不得。可丫头嘴甜,说是什么便是什么,饭菜又香得勾人饥肠,钦红颜不想煞了风景。两个人一起吃饭自然比一个人香,她一面儿吃着菜,一面儿瞧着柏期瑾,上回两个人这般相处已是一年前的事了,她想着想着,不觉落了筷子。柏期瑾长漂亮了,兴许是宫里的风水养人,就像李明珏那猫儿一样,普普通通的狸花猫,能养成那般矜贵娇气相。她看到她们都在往前头走,李明珏找来了心上人,张子娥在梁国做了少督军,就连小茉花,前几天也被个大土财主给收了当小妾。
  而她,却一直在原地。
  她也尝过欢喜的滋味,无奈那滋味不长久,还总隔着一层纱。她看到了绣房的少东家见她摘下面纱时脸上藏不住的欣喜,同时也看到了欣喜过后更难藏住的疑虑。凭她的容貌,很难瞒住她是谁。兴许,她就该像茉花一样,风月出身的一根草,求什么高枝上的良缘,不如趁容颜还未败个干净,趁早找个有钱的嫁了当小妾便是。
  她是想过,可她不愿意。好些事儿就是如此,明明知道有条大道可走,却偏偏不乐意,寻思着她钦红颜多厉害一主儿,肯定能踏出属于自己的路来。奈何她兜兜转转一年多,仍旧没有找到出路。
  钦红颜不愿沉湎太久,手指重新搭上筷柄,想随意再夹上两口菜,却在蓦然抬首时,触见少女清澈无比的眸心。
  「庄姐姐,我说过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有什么难处,我定会竭尽所能帮你。」
  柏期瑾面朝她坐得端正,小鹿般灵动的眸子乌漆漆的,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大约已看了许久。钦红颜以为只是思绪打了个岔子,没有想到竟是如此长久地出神,她亦惊讶于,柏期瑾眼里全是她,她不记得上一次这么被人注视是什么时候,是绣房少东家渴望摘下她的面纱之时,还是李明珏在她怀里缠着她剥个橘子。
  或许,从未有过。
  钦红颜忽然感到有些尴尬,撤开目光,局促地抬手抚了抚鬓角,又不知道到底在尴尬些什么。
  「我没有难处。」钦红颜回道。她并未拿假话来敷衍柏期瑾,姻缘不是没有米,没有钱,没了就活不下去,没有米就去种,没了钱就去赚,可姻缘,确实求不来。这并不是什么难处。
  「姐姐莫要觉得我在讲什么客套话,你是我下山来第一个待我好的人,我都记得的。」
  「说什么呢?襄王待你不好?」
  「那不一样!她有原因。」
  「有原因?」钦红颜以为柏期瑾知道了些什么不禁关切地问道,她一想到柏期瑾说不回宫,以为她是闹别扭了才跑出来。谁料柏期瑾舞着手儿解释道:「我是说,她待我好是因为喜欢我,但当初庄姐姐救我,收留我在家里,只是为了对我好。」
  钦红颜听她无碍,松了一口气,拍拍她的手背笑着讲:「我那是贪你做的饭,喜欢你陪在身边解解闷。」
  「不是,那是后来,我是说一开始!一开始!我讲不清楚,反正庄姐姐就是待我最好的。你要是讨生活累了,我,我可以养你!」
  钦红颜捏她鼻子笑她:「你拿什么养我?不也是被别人养着?」
  虽然是那么回事,但怎么能被小瞧呢,柏期瑾拍拍胸口说:「谁说的?我养活得了自己!襄王殿下要是哪天对我不好了,我们就一起去白石山去!有鱼有菜!」
  钦红颜见她捏紧了小拳头信誓旦旦,不答话单是笑,她听过好些个誓言,比这好听的多得数不胜数,却皆敌不过这句有鱼有菜。从前她将山盟海誓当作清风从耳边过,今日也是一样,不是她信不过柏期瑾,她只是不相信世事会尽如人愿,有些事,心再真也没用。
  钦红颜无动于衷,但分毫碍不着柏期瑾抓着她的手一次又一次地同她说:「庄姐姐,你是我在山下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第一个帮助我的人,你对我的恩情,我全都记得。今后只要有我一日饱饭,也定有你一日饱饭。」
  柏期瑾忽然灵机一动,小拳头砸在手心里,说:「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去宫里住!」
  「不可以。」
  「为什么?」
  钦红颜把筷子塞入她手中,同她讲再不吃饭,就可惜了一桌好菜。柏期瑾心知那是回绝,没有再追问下去。她回宫后把事情说与李明珏听,李明珏也说:「不可以。」
  都说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柏期瑾念叨着如今手头连一个巴掌都没有。既然庄姐姐说不得,那襄王殿下总得给她讲讲为什么吧,她缠着她问,只听李明珏说:「朋友不是你这么帮的,她若缺钱你可以借她钱,怕危险我们可以派人暗中保护她。她一人独居未嫁,靠针线过活,想必是喜欢自食其力,搬进宫来等同于寄人篱下,对她,对你们两人的关系都不好。」
  柏期瑾想想是有点道理,但又觉得哪里不对,思来想去没个说法,毕竟两头不乐意,只得就此作罢。柏期瑾才走没多久,德隆便进来了,打头一句便是:「有件事我得给您说,钦姑娘那边儿……」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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