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班别意四人表情茫然,卿白才想起对他们来说这里的一切本就都是假的,于是只好换个说法:“办公室里的班主任是把你们困在这里的……人,制造的傀儡,而它现在就隐藏在你们身边。”
都是普通人,罅隙、伤魂之类的就不必多说了……这样虽然叙述得简单,但说明效果立竿见影,几人的神色迅速从茫然转换为惊恐凝重。
卿白对这变化很满意,又问了一句:“你们觉得它现在……是谁的模样?”
四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坐在最后一排的周小雅。
卿白挑了下眉,反应这么一致?看来真让戚小胖说中了……有人做过恶,或是隐瞒了重要线索。
不过他没打算直接问,一来从关系上来看他们四人是老同学,自然更熟悉亲近,真有什么不见得会和他们三个后来的外人说,而其中班别意即便愿意说,所知也有限,毕竟他是这四人里唯一没有去回答过‘问题’的。这二来嘛,便是他也不觉得他们会说实话,不如不听。
果然,卿白不问,其他人也没有主动开口坦白的意思,竟不约而同的在如此险境装起无事发生。
装了没一会儿格子衫班长就忍不住了,凑到卿白身边小声问:“我听小胖兄弟说,哥们你对这方面……有经验?如今咱们都被困在鬼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兄弟你拿拿主意,咱们怎么才能出去?”
说罢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卿白,期望他能凭空变出金光闪闪的桃木剑铜钱索……符纸也行!
卿白暼了戚小胖一眼,戚小胖连忙心虚摆手,示意他没有多说,只是为了安抚人心,随便扯了两句,卿白便满意的收回目光,然后一本正经地道:“它不是让你们回答问题吗?答对了自然就能出去了。”
听了戚小胖的话,打的就是想跳过晚上‘问答环节’的格子衫班长瞪大了眼睛,在戚小胖和卿白之间来回打量,神色逐渐焦虑且浮现丝丝怀疑,他踌躇了片刻,试探着道:“这里的一天过得很快,只要到了晚上就必须有人单独进办公室回答问题,我和常秋秋还有高台已经去过一次,今晚就该、就该……”
说到这儿,他突然瞄了一眼阴沉沉的西装男孩,见西装男孩也在看他,嘴里的话便磕巴了一下,再开口时明显改了口风:“就该从你们中间挑人了。”
他这样说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让卿白三人紧张,至少不要置身事外,但卿白不但不紧张,反而像是被提醒了一样,故意道:“我们又不认识它,也不认识你们,挑我们做什么?给我们讲你们从前的爱恨情仇么?”
兴许是觉得暴击还不够,卿白又添了一句:“没见它给我们安排的角色都是老师么,老师是出题的,不是答题的,最多再监个考。”
就差明说我们不一样了……平日懒得吭声的人一旦计较起来也是真会气人。
格子衫班长脸色又是一顿变换,最后停在尴尬与愤懑上。
常秋秋嗤笑一声,漫不经心道:“行了陈桥西,好歹还吃了人家的东西,就别想着拉人入水了,没见高台都没说话吗?都这会儿了,还是好好想想今晚怎么过去吧。”
陈桥西冷哼一声,方框眼镜下的一双小眼睛竟有些阴郁。
卿白却并不觉得意外,被困三日,没水没粮鬼怪环绕,就是疯了都正常,他之前那样才不正常。
陈桥西:“我有什么好想的?昨晚就是我去的办公室,今天怎么着也轮不到我……该是谁是谁!”
说罢看了班别意一眼,然后径直离开教室。
西装男孩高台嘴角紧抿,低着头追了出去。
常秋秋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还有心情给他们解释:“下节是体育课,在操场上课。”
戚小胖心说你们胆子可真够大的,不知道鬼故事里落单死亡率百分之百吗?居然还敢一个人往外冲,还好有人跟上去了……
常秋秋就像是看穿了戚小胖心中所想一般:“白天这里还挺安全的……没出过事。”
戚小胖只得尬笑两声:“哈哈,这样啊,挺好的挺好的,那什么还挺懂劳逸结合……”
好在没笑几声就有人进门,打破了教室里有些尴尬的气氛,原来在他们没发觉的时候,课间操已经结束了。
几个女生嘻嘻哈哈着手挽着手从门外进来,尽管她们已经尽力表现得活泼开朗,可惜笑声自带阴间回音特效,手脚也过于坚硬,就算挽着手也像被什么东西硬捆在一起,最终呈现效果十分惊悚,介于超市水产区大闸蟹与某地赶尸人为防止有尸掉队以符纸绳索串联之间。
女生们进来之后就像没看到卿白几人一般,先像无头苍蝇一样绕着教室转了一圈,最后停在最后一排周小雅的桌边,围着她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起了台词。
“周小雅你还没写完啊?老师不是说下节课之前就要交上去?”
“要不要抄我的?”
“哎呀,你管那么多?反正人家就算不交老师也不会说什么。”
“就是,老师又不是不知道她什么水平,都写完了才奇怪吧?”
“哎你要不要去问问那个谁这题怎么做呀?”
“哈哈哈笑死了谁会拿这么简单的题去问年级第一啊?而且人家要准备竞赛,很忙哎。”
“……”
说完,女生们又嘻嘻哈哈地跑出了教室,就好像她们回来一趟只是为了说这几句话一样。
而一直落笔不停的周小雅却因为这几句话停下了手,茫然地看着桌面。
年纪第一,准备竞赛……卿白看了班别意一眼。
尽管知道她不是人,可那茫然无措的模样看得戚小胖还是有点不忍心,小声道:“这……这是校园暴力吧?”
常秋秋似笑非笑地说了句:“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不过几句闲话而已。”
“好啦,下节课是体育课,我就先下去咯。”常秋秋蹬下脚上不合脚的高跟鞋,一手提着高跟鞋一手提着裙摆脚步轻盈地往门外走,临出门前,她又突然回头,手提裙子笑着说,“哦对了,体育课也是可以观摩的哦,老师~”
常秋秋青涩而不掩风情的背影缓缓消失在走廊深处。
卿白眉头紧锁神色凝重,戚小胖以为他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却见他扭头对着九年来了一句:“你会隐身术?”
戚小胖:“???”就这?就这就这就这?
第38章 体育课
九年明显愣了一下, 好像不明白卿白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
卿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到九年有点别扭地率先移开视线,才淡淡开口:“只是有点奇怪, 只要你不出声, 他们就好像看不见你一样。”
听卿白这样说戚小胖也反应过来了,那些人的反应是有些不对劲。按理来说九年这么一高大帅气的大帅哥杵在这儿没道理会没有存在感,就算不看脸, 他那一身不用眼睛看都能感觉到的神秘靠谱气质在这种到处都是鬼的地方简直就像黑暗里的强光灯, 不可忽视, 如果不是怕把卿哥的脸丢光, 和慑于九年虽然看起来温和但又莫名不好亲近的气场, 他简直想全程挂在九年身上当个挂件无痛通关。
可这些人就是将目光和小心思全部打在了卿白身上,回想来到这个教室之后的景象, 好像他们从未主动看过九年、也未与九年搭过话……
想到此处,戚小胖也目光炯炯地看着九年:教练,我也想学这个!不用全部!只要能对鬼隐身就可以!
九年被目光锁定, 无处可逃避无可避, 只能干咳一声:“不是隐身术, 只是存在感薄弱而已……”
“那个……我还在这里……”班别意捂着腰侧刀口,心道我才是存在感薄弱的那个吧。
这下干咳的人换成了卿白。但卿白仍是先看了九年一眼, 满意的在九年脸上看到了一丝丝不为人知的欲言又止, 心里那抹隐秘的不安瞬间得到了安抚, 然而他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反而暂时脱开了手, 把目光移到了班别意身上, 关心了一句:“还撑得住吗?”
虽然割阑尾是小手术,但也禁不住才刚割了就被逮进来玩生存游戏, 好歹也是在身上剌了条口子。
班别意苦笑了一下,脸色虽然不好看,好在声音不虚:“还行,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你们怎么突然跑医院来了?我不是说了小手术不用探望吗?”
虽然刚开始看到他们时有种‘他乡遇故知’终于见到活人的激动,可等那激动下头,翻涌上来的就是无穷无尽的后怕。
他这几天也看明白了,自己遇上这事不是偶然,可他们何辜?
他们才刚毕业,灿烂美好的人生才刚启航,若是因为他陷在这里……那才真是死不瞑目。
卿白与戚小胖对视一眼,班别意只以为他们是来医院探望他的,并不知道短信的事。戚小胖方才也不止留了一个心眼,愣是忍着没说,可这会儿看着班别意愧疚不安的脸,又不知该不该说了。
戚小胖几度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卿白却只迟疑了几秒便开口:“不是来探望……”
班别意一哽,看着卿白没什么表情的俊脸,莫名有种自作多情的羞耻……以他们淡薄如水的交情,他动小手术卿白确实不必来探望,若他病危等死倒是可以随大流来瞅上一眼,然后站在他病床前、或者棺材,前面无表情地说句节哀。
班别意只是脑嗨了一下,没想到他还真‘病危’了,看着戚小胖亮出来的短信,班别意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度:“这种一看就是诈骗的短信你们也信?”
戚小胖:“……”唯独不想被你这个被骗大户这么说!
也不知是时间到了,还是被班别意突然拔高的声音吓到,一直呆呆坐在座位上的周小雅突然起身,因为动作太急太快,带得身后座椅与地面发出一串刺耳的摩擦声。
班别意下意识道了句“抱歉”。
周小雅乌黑柔顺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垂在脸颊两侧,发丝轻晃,如云如帘,看不清她的表情,安静或者是呆滞了片刻后,她低着头朝门外走去,与穿着不合脚高跟鞋也能大步流星的常秋秋不同,周小雅如她的名字一般举止优雅,肩膀不动长发不甩……简直是在飘着走,也确实是在飘着走。
卿白闲闲开口:“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也不算诈骗。”
卿白的视线又落回班别意身上,着重看了一眼他手捂着的腰,虽然现在看着除了脸色苍白了点好像没什么大问题,等出去了可就不一定了。好在身体没缩水,不然怨气入体,恐怕真要下病危通知书。
班别意又是一哽:“其他同学没来吧?”
要是一个班都全军覆没,那罪过……
戚小胖开口安班别意的心:“没有没有!我和卿哥是咱们班派来的群众代表!”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班别意想。
几句闲话说完,周小雅刚飘出教室门,卿白当即跟了上去:“去上体育课。”
戚小胖还有点纠结,为难地看了班别意的腰一眼:“老班你行不行啊?”
尽管知道这是小胖子纯洁朴素的关心,班别意还是没忍住抽了下嘴角,迅速回话:“我行……必须行。”
只是两句话的功夫两人动作就慢了好几拍,一直安静的九年反而只落后卿白一步。从他这高度与角度,只要稍一垂眸,映入眼里的就是卿白修长白皙的后颈,在那一片白里……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才走了几步,九年就被那小小一颗红痣晃得头晕眼花思绪混沌,他自是知晓这样盯着别人的脖子看很失礼,可一句‘失礼’这时候却无法让他移开视线。
一派混乱里,九年有种莫名的笃定,他从前一定在哪里见过和这一样可爱的小痣,甚至…甚至是……
卿白突然停下脚步,感应到什么一般头也不回地道:“你有话要说?”
九年愣了一下,心里乱糟糟的塞满了自己都理不清的念头,张嘴却是:“我此身不是人类,身上阴气极重,在这等阴与阳交汇之地,只要有意收敛,被阴怨之气遮目的人与物便会下意识忽略我,我于他们,就像这里无处不在的阴气,所以……”
这是在回答之前关于‘隐身术’的问题?
卿白抬手用力按了一下后颈,神色无奈:“你盯着我……看了半天,就想说这个?”
九年很尴尬,却无从解释,只好硬着头皮点头。
卿白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计较:“行吧。”
短暂的小插曲过后,两人继续往前走。九年努力收敛目光,却还是忍不住往那段近在眼前的白生生的脖颈上瞧……这人捏自己怎么也不知收力,苍白的皮肤只要稍微有点颜色便很显眼,那小片薄红蔷薇花瓣一样横在后颈上,刺目极了,可这样……也还是眼熟,更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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