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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pha的抚慰剂总不乖(近代现代)——燕纾

时间:2024-12-23 08:00:01  作者:燕纾
  呵!
  纪纶压不住气冷冷一笑。
  凯文哪壶不开提哪壶,说到这他就来气。
  第一天刚到他就提出要一个人四处转转,摆脱守卫后,想趁机见到顾容与,说明他急着离开。
  结果顾公馆就是个迷宫,还是个阴森诡异的迷宫。
  那个幽暗冷肃,死气沉沉的,差点没给他吓出一身冷汗。
  遇到一个藤蔓爬满院墙的院子时,他还听到一阵神经质的笑声。
  过去一看,一个温柔会笑的重胤正和门内人柔声细语说着什么。
  那阵莫名笑声大概就是门里的人发出的。
  不过这不重要。
  他至今还是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温柔会笑不面瘫的重胤啊,这不更吓人!
  “你就偏要走吗?”凯文一句话打断他思绪,不等他开口,他烦躁似的来回踱了几步。
  “你要做的事,哪次他没帮你解决,你要救的朋友,他也帮你救了,还要怎样?”
  凯文就差把你“非要出去趟这趟浑水,能不能乖一点听话”摆到台面上来了。
  明明很简单的事情,待在顾容与身边,所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地位轻易就能获得。
  而纪纶什么多余的事情都不需要做,唯一的要求就是在他需要的时候在他身边。
  这么简单的事情他都做不到。
  凯文看他已经十分不客气。
  他的不假辞色和烦躁,以前都没给过纪纶,忪怔后他神色坚定,“这不一样。”
  他承认顾容与对他的帮助,也感念他的庇护,但这不能成为顾容与限制他自由的权利。
  “反正…我今天必须得离开。”原想跟凯文好好解释,转念一想,凯文就是只在乎顾容与的那种人而已,他说再多凯文也不会想理解。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走吧。
  身后无人追来,惊奇得他差点回头,一道磁哑的嗓音蓦然出现,真的将他转过头。
  “纪纶,何必任性。”简单披着大衣的人长身玉立在院中连廊,轻飘飘的口吻,仿佛在安抚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他忍不住皱眉,“我不喜欢这里。”
  周围一圈屏气敛息的佣人微微抬眼,似为他的直言不讳震惊。
  片刻自知失礼,迅速低眸。
  顾容与缓步朝他走来,温柔的语气,温柔的动作幅度,指腹抹过他眼尾,“你迟早要适应这里。”
  周围人在纪纶不知不觉中消失。
  片刻,他脚步轻轻一退,从这温柔的假象中回神,拧起眉心,“你到底想怎么样?”
  微咬的唇角似是不甘,看着终于现身正视他的人,其实还是未将他的态度放在眼里。
  这个人好像又回到了地下溶洞前的灵魂。
  他看不到那副真实的一面,更谈不上看透现在的顾容与。
  思及此,他眼眶竟然酸涩起来,暗唾一声自己不争气,语气不自觉严厉,“你没必要做这么多,反正你想从我身上得到的不就是……”
  既然顾容与收回了那一步,他也不介意摊开来讲。
  他能提供给顾容与的利用价值不多,顾容与想要就拿去好了。
  他确实欠顾容于很多。
  从第一次从教官手下救下他,地下赌技场为他教训给他下套的经理,后来还从盛昊焱那里带走他,让他免于欺辱。
  一直到公审时及时送来华城主手书,让他的筹划不至于功亏一篑。
  甚至他面临无休止的审问之际,也是顾容与提前安排人保他出去。
  这些桩桩件件,他没有忘记分毫。
  可另一方面,要说顾容与为什么待他如此上心,是因为某些纯粹的感情吗?
  谁信。
  还不是源于他突如其来的分化。
  既然如此,他也放任他三番两次的亲近,反正顾容与要的不就是他的信息素吗。
  最后甚至为了不失去他的信息素,随他跳下大河……
  “我们没必要浪费时间下去,这样吧,今天我先离开,等我的事情处理好我任……”
  “嘘——”顾容与以指抵唇,恰时打断他的口不择言,“不用和我计较这么多,纪纶。”
  微风吹起花苞,啪的一声落地,他紧接着的一句话响在耳边,又像远在天边。
  “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吹落的花苞,恰如纪纶一颗高高悬起又极速坠落的心脏,他脸上遏制不住的,显而易见的错愕。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顾容与抬手摘去落在他发上的花瓣,惊愕下的他全程僵硬未动,顾容与轻笑起来,“你看,很多事情,只要你不反抗就会变得很简单。”
  他牵起他手,行至花树下,树下一方低矮石桌,几张石凳。
  顾容与让他坐到石桌上,自己坐到石凳上,以便他们视线处于同一水平线。
  “嫁给我,不好吗?”
  被红眸深深凝望的黑眸瞳孔骤缩。
  再度语破天惊的人不及他反应,俯身环住他腰身,脸颊贴上他胸膛。
  启唇的动听嗓音,似是对着他的心诉说,“嫁给我,以后我们就是一体的,无论幸福与苦难,你可以永远依靠我,相信我,再也不用担心背叛和利用。”
  纪纶好像听到自己的心跳紊乱加速中,分不清外界与内心,脑子只剩下一个想法。
  这就是传说中的美人计吗。
  顾容与诱惑他!
 
第82章 薛采青
  又有人为了一块饼打起来。
  其他人过来找薛采青主持公道,薛采青上去就是两脚。
  抢别人食物的那个人,她多给了一拳。
  躁动的逃难队伍瞬间老实许多,一个个望向她的眼神复杂各异。
  她懒得去辨别,这种懒已经不是身心俱疲和大脑迟钝能概括,那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麻木,浮现在脸上就是面无表情的冷漠。
  罗锣大概就是因此,最近不敢往她面前凑,宁愿愁眉苦脸拖着一条瘸腿,在队伍中忙前忙后,帮着柳芽分发粮食,也不主动找她这个领头人说要个轻松任务。
  他的右腿是从鲤鱼乡出来时,为了救个小孩被压伤的,已经三天没有得到很好的救治。
  薛采青本来想找时间跟他谈谈,一天拖一天,最后不了了之。
  罗锣大概是不需要听她说什么的。
  他虽然有指天骂地,抱怨自己一个首都有大好前景的三好青年,为什么会沦落到跟一帮村民背井离乡,吃这番苦。
  真正行动起来,他还是尽心尽力帮着她组织救人,管理队伍,甚至现在还能看到他穿梭人群中插科打诨,调节气氛的身影。
  他远比所有人想象的乐观。
  队伍中又有人吵了起来。
  这次跟薛采青有更直接脱不开的关系。
  吵架一方是她的亲生母亲,起因是她刚刚多揍了一拳的人,那是她兄长。
  薛母不敢像以前一样当面教训她,和她的一帮亲人骂她白眼狼,帮着外人打自己哥哥。
  柳芽听到就跟他们争论起来,说她公正无私是在维护队伍的秩序。
  原本就是公平分配的食物,薛二哥去抢别人的饼,跟前两天想以强欺弱抢夺他们的那些流民有什么两样。
  这些天,是多亏了薛采青保护他们,他们才能安然无恙坐在这里吃着温饱食物休息。
  随身携带的财物没有被夺,儿女们也还在身边。
  换成其他没有人庇护的队伍试试,那是人人麻木,理智尽失。
  为了掠夺一点生存资源,人是可以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听着柳芽的话,大家似乎都想起了这一路的所见所闻。
  那是大家都不敢回忆的噩梦。
  在洪水山洪泥石流等一系列接踵而至的灾难中死去的人,上没上天堂不知道,他们这些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一定活在了地狱。
  灾难把他们一夜暴富的美梦惊醒,金光闪闪的财宝变成了滔天洪水。
  一夜之间,家园被毁,前路不知何方,曾经以为可以依赖的乡绅族长,自己拖家带口,卷了所有家产,弃他们而去。
  他们上不着天,下不沾地,仿佛悬在中间找不到一个支撑点。
  如果不是薛采青和罗锣柳芽提醒警告,组织逃难,他们中的很多人都走不出鲤鱼乡。
  即便走出来,迎接他们的依旧是一条无比艰难的道路。
  “采青,我们听你的!”
  这条路要走下去,势必要有人保护和带领,没有人庇护薛采青合适。
  人群中罗锣率先起哄,引来更多人响应附和。
  薛母等薛家人在这样的团结面前节节败退,如斗败了的公鸡抬不起头。
  最重要的那个决定者,虽然从头到尾未发一言,却早在揍自己二哥时就摆明了态度。
  他们得不到她的偏袒,她也不会允许。
  斗赢了的柳芽心满意足,冷哼一声拉走薛采青。
  “不要胡思乱想,想些有的没的,我们要做的就是活下去,只要我们还活着,谁也不能打垮我们。”
  柳芽也发觉了她的沉默。
  一直活泼开朗的人,突然不会笑了。
  她很担心薛采青的精神状态,如果薛采青撑不住了,他们这支队伍也很难维系下去。
  对,就是出于利益考虑,不是什么朋友情谊。
  柳芽再三劝慰,势要让薛采青打起精神。
  薛采青想的那些东西,她不是不能猜到一二,但她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甚至觉得薛采青矫情。
  在意太多会让自己过不好,这是她生长到现在明白的道理,也是薛采青应该明白的东西。
  薛采青扯着嘴角笑了笑。
  以前她就觉得,如果是柳芽拥有她的教育和从相素节姑姑那里得到的资源,一定会做的比她更好。
  果然,这场浩劫冲垮了无数人,却没有冲垮柳芽,她在在绝境中反而迸发出惊人意志力。
  明明她的家人全部忘了她,独自逃生,两个孩子也被族长一家带走,她一路却只字未提对他们的担忧,更别说关心。
  她反而活回了自己。
  哪怕自己没有装甲,体力不足还孤身一人,不像其他人拖家带口有伴有扶持,她还能跟上队伍,一边帮着她整顿人心,管理分配食物。
  与之相反,看着强大能打的她,心灵的痛苦和挣扎却一日比一日深。
  这些人……这些对她恭维颂德的人,明明几天前还是杀人的侩子手,一转眼就成了需要她保护的对象。
  她要将所有恨之入骨,失望悲愤的心情收起,换成大义凛然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她不是不能做到,但那真的很难。
  她没有一刻不自责歉疚,对不起曾经被摁在地上无能为力的自己,更对不起在她眼前跳下去的相雪秋和纪纶。
  那么浓重的东西,轻飘飘就被所有人若无其事揭过去了。
  就像她那些血脉相连的亲人关系一样,不能割舍,也不能撇下。
  最后唯有沉浸其中想不通,又要担起责任的人最煎熬。
  受着所有人赞颂的人,没有一丝笑颜。
  那时候的雪秋姑姑是不是也是这样?
  当夜,薛采青梦见一个白褂身影,她穿梭在鲤鱼乡迷蒙的雾气中,神秘优雅而美丽。
  有一天,这个身影停留在他们村庄,不仅久久没有离开,还把很多新鲜的东西带给了他们。
  整个鲤鱼乡甚至偌大的晋王城,从那天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还太小不知道这些,唯一在乎的就是村里多了学堂,而村后那个让讳莫如深敬畏的女人要收学生了,大家争抢着上门。
  她也想去上学读书,做别人的学生,但她没有柳芽的容貌,珠茉儿的乖巧可爱。
  她嘴笨不讨人喜欢,还会跟家里的兄弟打架。
  大家都说,没有人会喜欢她这样的女孩子。
  对这样的话,她信又不信,跑去扒老屋的围墙,偷看里面的人在院里写字。
  女人的声音响在身后问她,“你也想学写字吗?”
  她想了想说,“我想学打架,揍翻欺负我的人。”
  她觉得这个女人是另一种厉害,明明不会打架,却能让这么多人怕她,是她会魔法吗?
  她忍住没有这样问出来,女人却已经被她逗笑,把屋里的相雪秋引了出来。
  打架的本事女人是不会,但她可以学,也能教。
  在她的指导下,薛采青打架的本事飞涨,很快村里那些男孩子全被她揍趴下,村里的大鹅狗子都不敢惹她。
  长辈来责骂她,她就躲到老屋去,跟相雪秋一个房睡。
  如此村霸的生活过了四年,终止在她十岁那年。
  女人的声音说,“我不在的日子,雪秋可以拜托你照顾吗?”
  “这孩子太孤僻啦,我还是更放心我们小采青啊。”
  在她眼里,她薛采青是很靠得住的人吗?纪纶也是这么想她的吗?
  薛采青记得纪纶进去老屋解救相雪秋前,特意把她叫到一旁嘱咐。
  不管他出什么事,不要忘了春季开学。
  如果他这个班长没回来,就靠她把罗锣送回首都去了。
  纪纶大概早有预料,料到相雪秋有准备才敢跟着跳下去。
  可世事无常,他是不是也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才会有此嘱托。
  薛采青是过后才想到纪纶的深意。
  忆起这份信任,她在河边才没有彻底崩溃。
  “扔掉所有打捞来的财物,只留衣服食物和部分钱财!”第二天一早,她振作精神,宣布了这个决定。
  鲤鱼乡的十几户人家自然不愿,她却执意而坚决。
  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只需要听别人的话然后执行。
  能给她提供理智分析的相雪秋不在,能果断做出决定的纪纶也不在。
  现在,她是领导者。
  “你们要因为这些东西拖累行程,困死在这吗!”
  哗然的人群开始沉默不语。
  “还是你们想把更多强盗吸引过来,用命跟他们拼搏!”
  沉默的人渐渐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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