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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微微地眯起，波光潋滟。孟秋实只觉得对方的目光里仿佛拉着丝，细细地缠绕着她，她感觉自己的肌肤都仿佛带着细微的刺，像是蛛母注入毒素。
心脏扑通扑通跳动得越发快，红晕从颈项往上蔓延，孟秋实觉得自己的大脑都在冒烟，如果放一壶水上去，那简直就要烧开了。
【顾景明怨念值-100】
“你脸红了。”顾景明说，她放下手，目光却还黏在孟秋实的身上。她微微勾起唇角。
【顾景明怨念-50】
孟秋实咬牙：“你就是逗我觉得开心吧？”
顾景明笑，看到孟秋实是一脸生气，于是牵过她的手，轻轻地摇了摇：“没有的事，你原谅我吧，好么？”
远处的摄影师跟一旁的秘书互看一眼，面面相窥：“顾总这是……在撒娇？”
秘书看着自己老板，只想得起她怼人的严肃，看人的压迫，哪怕偶尔的笑都是带着嘲讽。
现在这种纯粹的笑容，啊啊啊，作为一个社畜，她觉得自己好恐慌，好像看到了老板的秘密，会随时被灭口一样的感觉。
自己的竞业协议签了几年来着？当时她好像认准了自家老板，签了十年来着！
啊啊，她的职业生涯是不是就要完结了？
“……”孟秋实压低了声音：“这样有点犯规啊……”
平常那么高傲的人陡然低头，孟秋实是个凡人，因而也难免觉得心动。
这种感觉总让孟秋实想到过去的师妹。
曾经的师妹啊……
一想到这里，孟秋实就感觉到难过。
她的师妹，看向外人的时候总是严厉的，可是在看到自己的瞬间，眼神就会柔软下来。
记忆中的眼神与之前顾景明看自己那冷漠的眼神交替在脑海里出现。
而现在，两人的眼神逐渐重叠起来，让她在熟悉之余又感到一丝丝的陌生。
孟秋实转过脸，深吸口气平复下自己的心绪：“嗯……我们走吧。”
顾景明看着孟秋实的背影，眉心拢起来，她走到孟秋实的身边，侧头看着孟秋实的表情。
孟秋实抬眼：“怎么了？”
“没什么。”顾景明回答。
“嗯，那你想要玩什么么？”孟秋实又问，她似乎已经完全从刚才的场景里平复下来。
顾景明的眉心越来越紧，她眼角的余光落到身后的摄影师身上，这才转回来，指着游乐园里那个最高的建筑：“就那个吧，摩天轮。”
孟秋实抬起头，一时无言。
作为一个可以随时御剑登天的修士，她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大摆钟呢。不过既然顾景明愿意，她也跟着点了点头，那就那个吧。
“两位是一对吗？听说在上面一起看落日，能获得永远的幸福，心想事成。”
工作人员露出了一个微笑。
孟秋实的眼睛亮起来：“心想事成？真的吗？”
工作人员笑：“当然了。”
“现在距离落日还有一个小时，按我们排队的速度来看，我们做完这一轮，起码还要再一轮，才能成功看到落日。”顾景明抬起手，看了眼手表，说道，“这只是一个营销方案罢了。”
工作人员干笑：“……两位……”
孟秋实拉了拉顾景明的手：“好啦好啦，别说了，我们快走吧。”
顾景明被她拉得急，跟着她跑了几步，这才稳住身形。
这里的队伍不如国内那样需要排很久，她们很快就上了摩天轮。
孟秋实低头看了眼那个不停擦汗的工作人员，转过脸：“哎呀，这就是一种美好的愿景。人总是想要有实现愿望的嘛。”
顾景明注视着孟秋实，她的声音很低：“他说的不过是一个运营的手段，一个不着调的方法。但我却不同。你想要什么，向我许愿，或许我能帮你办到呢？”
孟秋实一愣，她看着顾景明，她突然意识到眼下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她想要让顾景明降低怨念值，需要解决顾景明的怨念，她可以问出顾景明的执念。
“我……可以吗……”孟秋实小声问。
顾景明点头：“当然。”
孟秋实犹豫了下：“这是节目效果吗？”
顾景明伸手扯掉自己的麦，又扯下了孟秋实的耳麦。她的目光注视着孟秋实：“这不是节目效果而是我的承诺。你想要什么呢？”
孟秋实的心砰砰的跳动起来。她没有想到柳暗花明，没有在师姐那里探知的事情，居然有机会从顾景明这里得知。
“我……想要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孟秋实说。
顾景明微微一愣。她想过孟秋实会让她解决自己目前的困境，会说自己的父母，也或许会让自己不要纠缠她，甚至是金钱上的问题。
但顾景明没有想到师姐问的，是自己。
这如何让顾景明不再为孟秋实倾倒呢？
顾景明说：“我最想要的……”
她一直想要的都只有一样。
“是你啊……”
孟秋实抬起头，皱着眉，她似乎有些不理解：“可是我……”
她是一个人，又怎么能给顾景明？
顾景明看出孟秋实的为难，哪怕早就知道，却依然失落地垂下了眼。
她抿了抿唇，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你猜？”
孟秋实：“……你不会……还在馋我的身子吧？”她突然想起来，师妹有个藏在心底的对象来着！
顾景明一时不知道自己点头还是摇头，只能保持沉默：“……”
孟秋实：“……”难道自己师妹不会跟人交朋友，非要用这种方式来确定才有安全感？
孟秋实一时无言，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了：“这个，这个不可以，你说我们是朋友的。”
顾景明：“对，我们是朋友。”她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一定不要着急吓跑人，“我不是馋你身子……只是，我这样的人，从小到大，在我身边的人心思太多。我有时候也会觉得……或许连交朋友的权力都没有……”
“不要这么说，我们不是朋友吗？”孟秋实急忙开口，握住了顾景明的手。
顾景明扫过两人交握的双手，勾起唇角。
【顾景明怨念值-20，目前在安全值内。】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皆是心满意足。此后顾景明再没有松开孟秋实的手，孟秋实倒也由着她。
“真是可惜，今天很快就要过去了。”
异国的晚风吹拂在两人的肩头，顾景明叹了一声，仰头看着月色，又转过去看向一旁的孟秋实。
孟秋实点点头：“是啊。”这一天在孟秋实看来过得还不错，师妹的怨念值下降了，而且两人之前也总算是抛开此前包养乌龙的那种奇怪氛围，像真正的好友那样了。
“那你今天开心吗？”顾景明问。
孟秋实笑起来：“当然啦！你呢？”
顾景明勾了勾唇角，她站住脚步，孟秋实她们居住的民宿已经近在眼前。她转头看向孟秋实，她的师姐带着笑容，笑得一脸开心，就如同她们以前分别的时候那样。
顾景明垂下眼，她本就是不苟言笑的性子，旁人看到她便会升起恐惧与厌恶。无论是那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都是如此。
可唯有自己的师姐不会如此，她看着自己的目光永远都让顾景明感觉到安心。
错过师姐，是她最为难过的事情。
“对不起……”
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你，发现你，并且将你留下。
孟秋实摇头：“你干嘛说对不起……”她脸色忽然一变，“不会是因为跟我一起玩得不开心吧！”
顾景明失笑：“不是。”她并不打算讨论这个话题，只是看了一眼身后。
身后的摄影师和助理先是脚步一顿，跟着就默契地转过了身去，朝远处走：“啊，今天的天气不错啊，啊哈哈……”
幸好面对金主的时候都是录播，之前的素材也已经足够交差，否则的话，光是想想就已经觉得汗流浃背了啊。
“人已经都走了，你想要说什么吗？”孟秋实问。
顾景明点点头，她沉吟着，手指微微摩挲着自己的：“冉光和顾北……”
提到师姐，孟秋实的目光就一下子闪了一下。
这让顾景明心生不快，她说话的速度也跟着加快了些：“他们两人的事情，自有冉家和顾家来解决，你最好不要涉入太多。”
她太了解那对父子了，作为一个助力，恐怕顾家父子不会那么轻易放弃。而冉光也不是个好拿捏的人。顾景明并不期望师姐过多涉入，反而会被顾家父子抓住什么漏洞把柄，影响师姐。
孟秋实一愣：“你们就由着那人渣这样？”
说完她又急忙闭上嘴巴，她好不容易跟顾景明处得不错，可不想听到天道再来一句什么好感度下降，怨念值上升这种事情。
顾景明却是笑了声：“我与他不是一伙的。而冉光……”顾景明顿了顿，“她自有她的一套规则。”
规则？很熟悉的话。孟秋实记得在早上的时候，顾景明和冉光争锋相对时，她似乎也提到了这个。
“规则……对师姐这么重要？”
孟秋实有些疑惑。
“当然啊。”顾景明回答，她微微躬身，手指拂过孟秋实的耳畔，将那缕漏出的调皮的发顺到孟秋实的耳后，她的动作轻柔，似乎生怕惊动了孟秋实，让孟秋实从自己的掌心里跑走。
“冉光是一个遵守规则的人。她不会违背自己定下的准则。”所以，当初那么好的机会，她都不会把握，才让她和常幽钻了空子。
孟秋实疑惑地偏了偏头。
顾景明的手带着微凉，在这个有些炎热的国家里，是一种很舒服的诱惑。
孟秋实下意识地蹭了下顾景明的手指，随后她就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又急忙往后退。
可是顾景明上前一步，将孟秋实往后逼，手掌按在墙壁上，将孟秋实半圈在了自己的怀中。
孟秋实抬眼看着顾景明：“……？”
“我们在恋综。”顾景明又说：“今天还没有结束，我们还是一日的恋人。”
恋人？
她和自己的师妹吗？
孟秋实刚想笑，可是抬眼看到的顾景明目光深邃，昏黄灯光雕琢出她轮廓分明的五官，是一种与冉光完全不同的，冷峻的美丽。
也和孟秋实记忆里那个被她怜爱的，身世可怜的师妹完全不同。
这一刻，过往的记忆和现在的感知产生了分歧，甚至让孟秋实怀疑起现在的这个顾景明并不是记忆中的师妹。
而是另外一个有着侵略眼神的陌生女人。
在意识到这一点时，顾景明身上的香气似乎也带着侵略的气息占据她的感官，让她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她们靠得太近了，近到自己的气息染上对方的气息。孟秋实抬手，抵住了顾景明的肩头。她感觉到顾景明没有继续靠前，微微喘了口气，在大脑里拼命搜索话题。
“我们之前说的……师姐……还没有说完。”
顾景明握住孟秋实的手，感受着孟秋实的僵硬，低着头，手指一点点地攀过孟秋实的指间。像是要用自己的手来丈量孟秋实手掌间每一寸肌肤，连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今天我们是恋人，我不想从你的口中听到别的女人的名字。”
孟秋实张了张口，还没有说话，就听到顾景明压低的声音：“可以吗？”
她带着细微的鼻音，像是受了委屈，话音里带着恳求。可她分明是这样强势的姿态，又说着这样弱势的话。
这种反差……
孟秋实觉得自己的后脊都窜上一阵酥麻，随着顾景明手指细密地抚摸过自己的手指的动作而时轻时重。
自己……怎么会产生这种反应？
孟秋实似乎回到前一天，前一天的时候，她在春山楼，被自己的师姐……
羞耻感后知后觉地上涌，带来双倍的战栗。
孟秋实忍不住呜咽了一声。
指间上摩挲的温度似乎更灼热几分。
顾景明似笑非笑：“我亲爱的女朋友，你现在，是在邀请我吗？”
说着，她往前近了一步，额头抵上孟秋实的额头。孟秋实甚至觉得她下一步就要亲上来！
可是在这种时候，她们住的民宿就在隔壁，师姐她们随时可能会出现！
“不，不行！！”
孟秋实猛然用力一顶。
顾景明发出一声痛呼，按住了自己的额头，后退几步。
孟秋实大口喘气，抬眼朝顾景明看去，见顾景明也正朝自己看过来。她一贯冷艳的眼里含着一点水光，就连表情也显得惊诧又无奈。
哪有平常的半分威严。反倒是有点难得的可爱。
她已经多久没看过顾景明这幅模样了？
在上个世界里，成为魔族之主的师妹会在她面前露出微笑或是别的表情，可是她的脸上总也笼罩着一层阴沉，无论孟秋实用什么办法，都无法驱散她心底的阴暗。
但是在这个世界里，负担在她身上的沉重的重任，人魔混血的诅咒都消失了。
她或许会有更光明，更明亮的未来。
孟秋实提起的心陡然落下，她忍不住笑起来。看到孟秋实笑，顾景明揉了揉头，也忍不住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柔软的弧度。
算了。
“既然我的女朋友不乐意，那我也不能强人所难。”顾景明说，她直起身，朝孟秋实伸手，“走吧，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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