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不需要我帮你叫医生?”
白和礼眉眼带笑,关切道。
“没必要。”
闻暨白的语气更冷了。
第68章 饭局
楚星野发送完信息,百无聊赖地卧在床上等着白和礼的回复。
他对那三个字很在意——
童养媳。
白家人只是有病,但并不是傻子。
精神病人的世界观是合乎逻辑的,不然无法长久地沉溺在其中。
是什么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童养媳。
只有一种解释说得通,
他的父亲与白家许下了什么承诺。
信息不足,楚星野停止了分析,并开始思考如果白和礼同意了他的见面提议,如何从对方嘴里撬出东西。
突破口还是在白家身上,他根本绕不开,还不如主动出击打个措手不及。
楚星野又从另一个角度继续思考。
自那天之后,他与石阿姨便一直保持着联系。
石阿姨的话里,有个地方让他想不明白。
验血机这个项目的真正提出者究竟是谁?
他是如何接触到白家的司机,又是如何把项目引荐给石阿姨的。
明明这个人才是这场骗局最初的策划者,但竟然在这场骗局中完全隐去了姓名,他是全身而退还是被杀人灭口了?是卷款跑路还是负债累累?楚星野根本无从得知。
病房里的大屏电视开着,楚星野想要看点什么疏通疏通脑子,不巧里头播放的正是与“爱迪生”有关的报道。
楚星野看着各方人士对“爱迪生”以及他的溢美之词,只觉得无聊。
头越来越疼,非但没有被疏通,反而更加堵塞了。
他想,
其实从来没有人在意过他是什么样的人,媒体的鲜花、掌声、赞美,都是在朝拜他背后的资本。
他被架上火堆,塑上金身,成为金钱的符号。
无聊透顶。
楚星野狠狠地把遥控器砸到一边,看着它被摔得七零八落,心情竟然舒畅了些。
这样才对嘛,
他要踢翻火堆,打破金身,然后一把火把一切付之一炬。
他只需要尽情搞破坏就好了,思考,留给别人来做吧。
电视里的声音依旧嘈杂,但楚星野的头却不疼了。
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击中了他——
如果,这个骗局的始作俑者,就是他的父亲的呢?
是的,没有任何证据能作证这一点;
但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反驳这一点,不是吗?
爹,你最好是卷了白家的钱跑路。
不是也没关系,
大不了他不认这个爹就好了。
抛弃大脑不一定会得到真相,但一定会得到快乐。
楚星野心情大好,点开手机,看见了白和礼的回复——
【绿茶男:当然可以。】
【绿茶男:只不过,地点可以由我来定吗?】
楚星野冷笑,随即同意了白和礼的请求。
【绿茶男:今晚,希尔顿顶层。】
他当然知道这很危险。
楚星野面无表情地点开另一个联系人的头像,发送了一条信息。
【楚星野:闻暨白,今晚想要一起吃饭吗?】
【楚星野:希尔顿顶层,不论你来不来,我都会等你的。】
天地良心,他可没有不守约,白和礼只定了地点,又没规定别的。
那他带个人来,也不算过分吧。
手机那头迟迟不见闻暨白的回复,楚星野却一点都不急。
很久很久之后,终于有了新的消息弹出。
【死人脸:好。】
他就知道,闻暨白不会拒绝他的。
为什么会这么想?
直觉。
*
晚七点,希尔顿顶层。
作为老牌豪华酒店,希尔顿位于上浦市市中心,夜幕之下,这方寸土地亮如白昼,曾被媒体盛赞为世界上最小的不夜城。
楚星野从出租车上下来,一进酒店大门便有专人上前引导,乘着玻璃电梯,看着满地璀璨的灯光越来越小,变成满地的星子,恍惚间只觉天地颠倒,昼夜失衡。
上浦这家希尔顿的顶层是露天设计,作为上浦市进驻的第一家外资豪华酒店,希尔顿曾是上浦第一高楼,只有露天设计才能将这个优势发挥到极致。
他一出电梯,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阵扑鼻的花香,碧蓝色的泳池被装点成自然琥珀,不远处是一大片名贵花卉应景,而花丛的中央,摆放着一套精致的桌椅,桌上简单点了蜡烛,光线朦胧,气氛恰到好处。
原来是野餐主题。
楚星野向那张餐桌靠近。
闻暨白与白和礼相对而坐,朦胧的光线下人影成双,两人相看相厌,两双眼睛霎时间同时看向他,灼热的目光几乎要穿透他的身体。
楚星野并不意外。
因为他迟到了,
故意的。
泡澡前还得试试水温呢,赴鸿门宴,不试试深浅可不行。
至于闻暨白会不会生气……到时候再说。
“你迟到了二十分钟。”
闻暨白声音冷淡。
“星星,菜都凉了。”
白和礼柔柔地提醒着。
楚星野盈盈落座,左手边是闻暨白,右手边是白和礼。
三人之间气压低得可怕,身后的侍者都不敢轻易上前。
楚星野用微笑来掩饰尴尬:
“真抱歉,撞上晚高峰,路上堵车了。”
白和礼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说话的内容绵里藏针:
“真是太不注意了……为什么不乘我的车来呢?这样肯定不会迟到的。”
闻暨白也看着他,话语言简意赅:
“你是故意的?”
“……我记得邀请过你同车,为什么拒绝?”
楚星野当然不会承认。
他小声地啊了一声,说道:
“啊?”
“我不知道这件事。”
两个人的质问往往比一个人的好糊弄。
一个人质问,需要编出真相;
两个人质问,只需要挑拨离间。
闻暨白轻哼一声,眉毛下压,一双眼睛更显幽深,明显是没信他的话。
楚星野眨巴眨巴眼睛,探身靠近了闻暨白,身子缩了缩,拿出了手机,白嫩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让人移不开眼。
屏幕上是他和闻暨白的聊天记录,最近几天果然一片空白。
手机的荧光打在闻暨白英挺的面容上,更显俊美,指了指手机,语气不善:
“你给我的备注……”
“是暨白?”
一分钟前改的,满意吧?
“你对其他人也这么备注吗?”
闻暨白的嘴唇不经意地抿了抿。
楚星野退出聊天界面,给他看了自己的联系人。
备注五花八门,
绿茶哥、地雷男、没头脑、大龄魔法师……
闻暨白压了压自己的嘴角,扭过头去,光线昏暗,看不出是不是害羞了,语气却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哦,你以为我会被你糊弄过去吗?”
“我的信息为什么会消失,你有头绪吗?”
上钩了。
楚星野声音越来越小:
“没什么头绪,”
“不过,今天我的手机倒是……”
闻暨白摸了摸他的头发:
“倒是什么?”
“……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了。”
楚星野咬了咬嘴唇,温吞道:
“我下午好像去找过白和礼,手机被他拿走了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
“我明白了。”
闻暨白身子向后一仰,宽阔结实的脊背压在椅背上,音量稍高了点,恰好能被三人听见。
“我不明白。”
被孤立的第三人终于忍不下去了。
白和礼双手支在桌上,下巴放在手背上,眼睛半眯着,琥珀色的眼珠子微闪,让楚星野想起小时候捡的玻璃弹珠,
“局是我组的,当着我的面讲悄悄话,不太好吧?”
“有什么话不妨当面讲讲。”
前菜已经布好,可见两人晾了白和礼太久。
闻暨白不理他,只是招手向侍者要来了酒。
楚星野低低地对白和礼叹了口气。
白和礼的眼睛里划过异色,随即,便听见闻暨白开口:
“自然是有不合适的人在场了。”
白和礼优雅地摊手,笑着道:
“是谁不妨直说,我一定帮闻少赶走碍眼的东西。”
“来者即是客,我赶到闻少开心为止。”
闻暨白不看他,端起杯子给自己倒酒,语气淡淡:
“碍眼的自然是喜欢搞小动作的,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不喜欢有的人做事太脏。”
白和礼偏过头,对楚星野耳语道:
“星星……你看他多可怕,一张嘴就这么冲。”
“……为什么要让这种人来打扰我们呢?”
楚星野面对着白和礼,眼神却没落在对方身上。
穿过白和礼,定位在了一旁的侍者身上。
七个?
吃顿饭有必要这么多人吗?
“吃个饭干嘛带这么多人来?”楚星野漫不经心地说,“后面的,至少五个是你的人吧。”
“不会打扰到我们的。”
白和礼默认了他的话。
“可是我觉得会。”
楚星野微笑着,手一抖,打翻了酒杯,鲜红的液体在他衣襟上流淌,像一丛艳丽的玫瑰。
玫瑰不仅漂亮,还带刺。
白和礼很快便认识到了这一点。
“为什么要泼我……?”
楚星野开装。
白和礼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诧,紧接着,他的人便被闻暨白一个电话请出去,闻暨白本人站了起来,直接揪起他的衣领,眉头紧锁。
“这场饭局,根本不是楚星野提的,对吧?”
“……是你不怀好意把他约出来的。”
“还带了这么多人,如果我没来,你想做什么?”
闻暨白的质问掷地有声,楚星野差点笑出来。
还不够。
楚星野一边欣赏着白和礼被人揪着衣领的样子,一边悄悄的伸手,哐啷一声打碎了高脚杯,为这场闹剧播放了前奏。
第69章 特别
“我想做什么,还需要向你汇报吗?”
“我不怀好意?!你就是什么好人了吗?”
“闻暨白,承认吧,你根本和我没有一点区别。”
白和礼少见地垮下脸,冷冷道。
两个人已经进入到言语挑衅的阶段了,很好。
不过,
不够,还不够。
楚星野眸光微闪,注意到整个顶层还有其他人。
要么是白和礼留了一手,要么是闻暨白带的。
一起轰走吧。
他把地上的碎片往前踢,恰好踢到闻白两位附近。
其实今晚的事真的很小很小,可奈何两人之间积怨已久,两位心知肚明此刻剑拔弩张的真正原因,不过有个机会酣畅淋漓地把情敌打一顿,何乐而不为呢?
闻暨白揪着白和礼的衣襟,白和礼去扯闻暨白的头发,两个人之间越吵越凶,距离打起来只差一把火。
楚星野把玻璃片踢到二人附近后便佯装惊讶,半掩着唇指着地上的一片惊呼:
“天呐……要不要叫人来打扫一下。”
他一个假动作把手伸向了传呼铃,一只大掌果不其然抢先一步夺走传呼铃,随后用力一摔,可怜的铃铛顿时四分五裂。
楚星野抬头一看,是闻暨白。
他仿佛看见闻暨白的理智值已然清空,又看了眼白和礼,不错,没好到哪。
闻暨白强压下胸腔中的怒火,转身对楚星野说道:
“一会儿,你站远点。”
“……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我不在意,你老实点就好。”
这还要你说,
没等闻暨白说完,楚星野就悄悄与两人拉开了距离。
他没打过架还没看过热闹吗?这时候当然要找个好位置作壁上观。
楚星野一边悄悄往后退,一边四下找寻着遮蔽物,傍在一座雕塑边上。
闻暨白看着他机灵的动作,只是无奈地苦笑一声。紧接着白和礼出言嘲讽,闻暨白脸色大变,冲上前掐住了白和礼的脖子。
楚星野离得远了,虽然看不清口型,但感觉白和礼骂得挺脏。
应该是在……骂人吧?
说起来着是不是白和礼第一次骂人啊,终于是完全不装了,好稀奇,没听见有点可惜呢。
骂着骂着,两人终于注意到了他苦心埋伏下的碎玻璃片,可算是打起来了。
闻暨白出拳,白和礼扎人;闻暨白踢腿,白和礼揪头发;两个人你来我往,好不惨烈。
楚星野一旁观战,深觉两人还是太过文明了。
打人居然不打下三路,和吃饺子不蘸醋有什么区别。
打着打着,一块碎玻璃片向楚星野飞来,幸好他早有预判,头一倾躲过了,随即与战场拉开更远的距离。
酣战的两人已然挂了彩,楚星野却看得有些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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