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了闭眼,不想管,不想做,只想继续睡下去,拿着手机的手垂落在床上。
电话挂断,紧接着再打来。
南伊檀摸索着划开接听,
“伊檀,出了点事,你在哪?”声音没以往的冷静,透着隐隐的焦虑。
“怎么了?”南伊檀艰难地从干涩的嗓子眼中挤出三字。
“你在哪?是在校园旁的那栋别墅吗?是不是生病了?我们这就来,到了再和你说。”沈浮朔挂断电话。
南伊檀眼睛闭着,整个人安安静静的,除了呼吸起伏外,再看不见半点动作,沉静的似座死火山。
寂寞与安静让开门声打破,沈浮朔轻轻推开门,看见躺在床上的南伊檀,急迫地跑过去,又堪堪停在床面前,俯视着床上躺着的人。
面容一如既往的精致,但和以往相比,脸上像是蒙了一层灰雾,玉笼雾霭,明珠蒙尘。
身上穿的还是昨天参加宴会的衣服,没有换下,没有盖被,死人般地躺在床上,在有人进来后仍没半丝反应。
沈浮朔垂着眼睑,“你当初怎么说的,你忘了吗?”这状态,推敲下时间,能明白是怎样造成的。
南伊檀依然一动不动,真与死人无异。
“既然都这样了,那收到的消息也就没必要再和你说了。”沈浮朔转身就要离开。
“什么情况?”南伊檀说的十分艰涩,嘶哑又粗粝。
“这种情况了你还想着他?”沈浮朔简直是不可置信,“你还是我认识的南二少吗?”
“别废话。”南伊檀半支起身,倚在床头上,从无波无澜的脸上窥不出半丝神情。
“与他关系不大,更多的是对你的,”沈浮朔还是开了口,“你应该知道你那几年的事,只要有心人想查并不难,他们听到你和黎珩阙的传闻,想用你那些所谓的丑闻来威胁你。”
“想让我做什么?”南伊檀语调没有多少起伏。
“秋凤山。”只用一个地名,其他都不需多言。
秋凤山对其他人来说可能不过是座普通的山,山并不高,更不显俊,唯一特别的是他那条盘山公路,蜿蜒崎岖,被吐槽是个门外汉弄出的设计图,不高的山,不险峻的地势,弄出来的路和高原地区那些山差不多。
所以在另一群人眼中,那是个赛场,是条赛道,是飙车比赛的不二之地,还是印证是否是高玩的地点。
南伊檀冷冷低嘲一声,“谁给他们的自信?”
“其实你没必要理那群傻逼,”沈浮朔说,“一是我猜你之后与黎珩阙不会再有过多牵扯,二是你觉得凭黎珩阙有多大可能性查不到这些?”在他想来,南伊檀答应他们无异于吃力不讨好。
“时间?”
“为什么?那些事算得了什么呢?你并没有做什么特别过火的事,让他或让其他人知道,不过是让不好的名声更不好上几分,你并不在意,对你家也不会有多少影响,你更该清楚他们这场明显是不怀好意,给我个你要去的理由。”
“我总不能一直闷在家里,该找点事发泄下情绪的。”像那几年一样,反正他还可说是年轻,再玩两年亦还来得及。
隐藏在话中的未尽之语沈浮朔自是清楚的,就是清楚,才更恨铁不成钢,“玩到把自己搭进去,还是自个给自个攻略的,你真是好样的。
“你说的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我去洗个澡。”南伊檀不想和他掰扯太多,什么都索然无味,他的心在自己的胸腔中跳动着,又好像并不在他胸腔中了,木木的,感受不到它的存在,空空荡荡的。
沈浮朔没办法,要是有办法,当初他也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好友在泥潭中挣扎,最终还是靠自己才爬出来的,时间是过了好几年,他该更成熟的,但他发现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安慰?没必要,自己会说什么,该说什么,南二少比自己还清楚;
发泄?没发现南二少自个做的就挺好,唯一的问题是可能把自己的小命玩儿没。
别说他什么都做不了,就算他能做得了什么,又能怎样呢?感情的事和其他的事不一样,外人说再多做再多,都抵不过自己一点努力,要自己想清楚,自己走出来。
南伊檀扒掉自己已经皱皱巴巴的衣服,进了浴室,冷水兜头泼下,水下的身体激灵了下,混乱无序的脑子让冷水一冲,稍稍明悟了点,又还如塞了团棉花似的,寻不着出口,又胀又闷。
凉水渐渐染上温度,思绪飘飘忽忽,寻不到半丝落点。
……
擦干身上的水渍,换上宽松的棉质家居服,身上空荡,仿佛一夜间就清减了许多。
头发擦的半干不干,不在意地走出房间,洗了个澡,人比刚才更加清醒。
客厅中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刚才上楼的沈浮朔,一个是毫无意外的卢宥。
两人齐齐看来,南伊檀扯出个笑容,挥挥手,“这么严肃干嘛?还真把他们当盘菜了?这么一说,对了,是哪些看不清自己的傻逼?真是欠收拾。”
人恢复的是以往一般,可,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若不是沈浮朔刚才看过男二少那死德性,肯定也会被他这轻描淡写的模样糊弄过去。
“这么有脑子的南二少会想不到吗?”沈浮朔带着讥嘲。
南伊檀尴尬地笑笑,“一时半会还真算不出来,毕竟得罪的人有那么点点多。”
比一拳打在棉花上还让人无力,“主要的是你在翡遇那天揍的几个人,次要的是我的猜测……”沈浮朔稍微顿了顿,“是你那几个不省心的堂兄姊妹。”
“他们怎么掺和进去的?”南伊檀趿着拖鞋进了厨房,“想喝点什么?”
两人报了自己要喝的饮料,等接到手中后,沈浮朔才继续开口,“还能为什么?羡慕嫉妒呗,能给你找点不痛快,何乐而不为?”
南伊檀拧开瓶盖,喝了两口冰牛奶,轻巧地笑笑,“真是,那些年的教训都还没让他们长记性吗?”
靠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很放松,放松的异常,“什么时候?好久没玩了,说起来还有点期待呢。”悠悠的目光落在沈浮朔身上,和他表现来的放松形成鲜明对比。
“明天,时间是晚上八点。”沈浮朔终究还是松了口。
南伊檀悠悠哉哉地喝着冰牛奶,“有说什么要求吗?”
“他们说如果他们赢了,之前的是一笔勾销,你之后也不能再找他们的麻烦,见到他们得绕道走。”宽松且不难做到,或许还是忌惮着南二少的身份,但再宽松再容易,那些话放在少年人耳中无异于挑衅。
“我还没去找他们的麻烦呢,他们为什么要自讨没趣呢?”似乎是真的不解,却又不想听到沈浮朔的回答,“我知道了,到时候会去,中午还有一节课,就不留你们吃饭了。”逐客的意味很明显。
沈浮朔只是与南伊檀进行了点眼神交流,嘴上却无过多言语。
今天的卢宥如同只非常机敏的小动物,好奇有的,人是沉默的。
待两位好友离开后,南伊檀捂着隐隐作痛的胃部,脸上是苦笑,自作孽不可活,又动都不想动,靠在沙发上,眼睛看着前方,空茫茫的。
眼睛轻眨,恍惚有星辰落下。
不自在的搓搓自己的脸,把僵硬的脸搓开,露出惯常的散漫笑容。
拖着不算轻松的步伐,上楼换衣服,说了中午有课,还会是骗人的吗?
穿的简单,身上半丝配饰都无。
捞上车钥匙出门,今天开的是机车,纯黑色的机身,为着自身小命,更为着遵守交通规则,扣上个同色系的头盔,与今天简单的搭配着实很搭。
眼熟南伊檀或对南伊檀有稍微了解的人,在见到今天的南伊檀都表达出惊讶,以往的南二少打扮的可谓是花枝招展,一时见他这么朴素,还有点意外,私下吐槽,开玩笑,莫不都在说,难道南家破产了?
南伊檀对这些一向是不在意的,漫不经心的上着自己的课,对那些似有若无的目光早已免疫。
思索着他是否要练练车,正儿八经以赛车的速度开车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今天只有这一节课,下课之后,同学们纷纷走尽,南伊檀还坐在座位上,他有点饿,有点难受,但又不想动。
慢悠悠地起身,慢悠悠地与同学们擦肩,慢悠悠地走向食堂。
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能再让大哥和老爸担忧,毕竟老爸年纪大了,再让老爸为自己操不必要的心,他有点于心不忍。
南伊檀想到这,他忽地有点想拒绝那场赛车比赛,那些年让他们为自己操的心够多了,都十八岁了,还要再来一场叛逆,说不过去。
最终他打电话问了他哥,说这是他最后一次赛车,可以去吗?
只从这个问题中,他哥就似察觉到什么,给他的回答,自然是同意的。
南伊檀觉得自己曾经的那个想法没有错,人又不是没了爱情就活不下去。
日光刺目,犹如军训当天,灼得人难受。
第22章 前夕
周五当天有两节大课,下午的那节课五点半才下,按照路程来算,至少要两小时才能到秋凤山。
南伊檀不紧不慢的,本来就是他们发出来的邀请,自己急吼吼的赶去,是不是太给他们脸了?
“你们不开自己的车?”南伊檀对着跳上他车的两位好友问。
“我们又不上场,没必要开车?”沈浮朔说。
“一天天蹭我的车,蹭上瘾了是吧?”以前还不觉得,来读书短短一个月都没有,这两个已经蹭了他两次车。
“这倒不是,”沈浮朔笑说,“学校里有你这么个招摇的靶子就行了,我们还想低调的读完书呢。”
如他话中所说,学校中就算消息再闭塞的人,都有听过他们学校有个顶级富二代的传闻,天天超跑不重样,穿的招蜂引蝶,身上的一个小配饰随便一查都是几十上百万的。
南伊檀只冷呵一声,不做过多评价,自己的招摇明眼可见,他们两个倒不见得有多低调。
在城中的时候按着限速开车,等出了城,速度慢慢加上去,但依然能算得上慢,他不可能忽略他车上还带着两个人。
不然以今天开的车,加速最快的一种车型,速度不至于此。
…………
时间点正是下班高峰期,也恰是晚饭应酬的开头。
黎珩阙对今天的行程是有点逃避的,生日宴那晚的事,过去的时间两天还不到,今天要应的饭局会有那小孩的哥哥,真实情况不管人家知不知道,自己总是心知肚明的,见到面不免尴尬。
不想面对还是得面对,这个饭局是和某些大人物吃,要能推早推了。
高档的私房菜馆,精致典雅,无一处不妥贴。
随着服务员入席,和其他到来的人打招呼,说话把握着个度,冷淡又客套。
“黎总许久未见,你还是这般风采卓绝。”握着黎珩阙的手晃晃,满面笑容。
“黎总这还未到而立之年就有这般成就的,真是年轻有为,我们这一大把年纪的,真是比不了啊,比不了。”
“黎总快坐快坐,咱们聊聊无阙科技,那人工智能咱也不太了解,就不知材料方面……”
黎珩阙漫不经心的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陆陆续续又有两三个人进来。
“情况我了解并不深,想要具体了解,可以和无阙科技那边具体预约时间谈。”黎珩阙的目光与进来南庭倾对上,各自颔首,算作是打了招呼。
“这不南总吗?”语气听起来不太对,“我听到个传闻,传闻说南总的弟弟今晚和人有约,就不知真假了?”
“南总,也不是我们说话难听,孩子都到这么大年纪了,再不下狠力气管教,要成了个只会吃喝.嫖.赌.的纨绔可怎么整?”另一个人跟着接话。
“我家的事,还不劳烦两位指教,”南庭倾冷冷淡淡的,“你们连自家孩子都管教不好,怎么好意思对我怎样教我小弟指手画脚?”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语气,最能挑起人的怒火。
“大家都少说两句,今儿个聚会是为了开心的,没必要弄得太僵。”有人出来打圆场。
黎珩阙与人交谈的话停了,指腹拂过袖上的翡翠袖扣,优雅华美,静静听着那边的交谈。
“南家可真宠那小少爷,真不怕把人惯坏。”坐黎珩阙旁边的人开口。
“此言差矣,”带着丝轻蔑的嘲笑,“人不早就被宠坏了,还喜欢玩些不要命的东西。”
“此话怎讲?”有人好奇发问。
“秋凤山,大伙都知道吧,我从我家那小子最终得到个消息,说一群纨绔子弟今儿个在那约了场赛车比赛。”
“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平常时候开车都要担心随时的事故发生,他们还自个儿去找事故。”
“年轻嘛!”不是什么好话。
之后话题又随着转移,那毕竟与自家无关,他们看戏的心态表现的太明显的话是容易得罪人的。
黎珩阙的神色在他们一言一语的交谈中,发生了微不可察的变化,说到赛车时,心跳漏了一拍,朝着似乎正与人交谈甚欢的南庭倾看去。
在思绪流转间,他连捧杀都想到了,却觉得家风一向正的南家做不出这样的事,再从那小孩的态度看来,更觉得自己的猜测荒诞。
黎珩阙知道他不该问的,问到情况他又能如何?那天晚上后小孩像是真正消失在他的世界,再无那些欢乐有趣的故事发到手机上,除了今天外,再没从任何途径听到他的一丝传闻,就如曾经他们还毫不相识时。
这明明就是他想要的,拉开与那小孩的距离,各自回到各自的世界。
他不能放任小孩凭着那丁点的激情与不知对他多厚的滤镜,直冲冲地闯入自己的世界,与自己这个比他大了十岁的人牵扯不清,不应该,不值得,更没必要。
…………
南伊檀这边他们到了秋凤山山脚,几盏大灯把山脚平台照得明亮,五颜六色的跑车停在平台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车展呢。
15/136 首页 上一页 13 14 15 16 17 1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