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月陷入沉默,乱七八糟的思绪想法堵在现在算不上灵光的脑袋里,变得更加混乱不灵光,他不知道他该想什么,该说怎样的话?他只是很复杂很混乱。
“小朋友,不用多想其他,”江望舒语气放的很温柔,“我对你发出这个邀请,没有其他意思,”含糊一句,“或许也有点,”提高声音,“但并不完全是为了那点心思,不过正好你没有去处,我家中也只有我一人,你不介意的话来我家,我们还能做个伴。”
缓下情绪安抚,“你不用急着给出答复,你还需要在医院多待一段时间,可以慢慢考虑,想拒绝还是接受,都看你自己的想法,我这只是个提议。”
翟月静默盯着窗外滑过的景色,他见到了更多枯木抽出新芽,看到了常青灌木更加葱翠欲滴,看到了旁边逆向而行的车辆,看到了人行道上慢悠悠行走的人群……他看到了很多很多,这些都是他许久许久未曾注意的。
他不知道他能给出什么答案,在这个他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时间点,有个人提出这么温柔的邀请,要不是他能判断他身上没有江望舒所图之物,他会以为这是场针对他编织的温柔陷阱。
一路上一言不发,车停到酒店地下停车场,“江望舒,你是个好人,你能找到更好更值得你的人,我……”
江望舒伸手捏住翟月的嘴,“小孩子家家的,别没大没小,叫哥,”在人不开口后,把翟月本就卷的发揉得更加凌乱,“小朋友,别说那么扫兴的话,听你说‘你是个好人’说多了,都快产生ptsd了。”
“乖些,别说我不喜欢的话,”眉眼带笑,声音中却夹带着冷意,“你拒绝我可以,但别用这么无理取闹的话来拒绝,你说的不违心吗?”又温柔的把翟月的发理顺,“下车吧,他们都在上面等着了。”
翟月捏着自己的指节,以后在脑子不清楚的时候,千万别和人争论,不然吃亏的只有自己。
两人并肩而行,坐着电梯上到七楼,走过长长的走廊,推开会厅的门。
“你们终于来了,我刚还想给望舒打个电话问问情况。”曲止誉与两人迎面撞上,手上还拿着手机。
“没迟到呀,急什么呢?”江望舒晃了晃自己戴表的那只手。
“大伙都到了,就等你俩呢。”三人在门口的交谈引来了其他人的目光。
“群主,不介绍介绍吗?”眼神落在翟月身上,极品帅哥啊~他胸牌上是ID—抹茶。
“我介绍有什么意思?”曲止誉笑着调侃,“得让小朋友来不是吗?”这个称呼不知是学了谁。
江望舒非常“友好”地看了一眼曲止誉,曲止誉挤了挤眼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翟月才不管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冷淡地吐出“翟月”两字,太久没接触人群,每道目光都让人极其的不舒服。
“靠,这不群里刚进的新人吗?”他的胸牌上是ID—慢慢。
听到慢慢的话,更多人看了过来,看完之后纷纷瞪向曲止誉,他们可都没忘记群里的那场活动,这要说群主没做手脚,他们集体抹脖子算了。
“我就说声音好听的人,长得指定不错,明明是我把人拉进群的。”抹茶语气悲愤,他瞪着曲止誉的眼神最为怨念。
“行了哈,行了哈,别围在门口讲话。”曲止誉讪讪地说,他也知道他当初做的那事儿有点不地道,不过事已至此,他肯定是打死都不会承认,他在那场活动中动了手脚。
江望舒脸上的笑很真挚,他看着小朋友在喜爱好意中手足无措,要问他为什么不在意?小朋友受人喜欢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别说他们之间还没有任何关系,即使以后在一起,他肯定也是更加乐意看见小朋友受人喜欢,受人欢迎,而非一个人闷闷不乐地窝在房间里。
喜欢一个人,是会对他产生占有欲不错,但人生而自由,他是想养花,不是想私藏花,久不见阳光的花是会更容易枯萎的,何况是一株濒临枯萎凋零的花?
他有自信有肚量,更对小朋友有信心,假设以后真在一起,小朋友不是那种会三心二意的人。
“你不介意吗?”曲止誉坐在江望舒的旁边。
“我有什么好介意的?”江望舒挑挑眉,“小朋友多和人接触不是坏事。”
“他的情况还好吗?要不要去国外?正好和我一起走。”曲止誉看过翟月的病历报告,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小小年纪怎么会患癌?
“安排好手术时间了,不用太操心。”
“我就想问,你真就看上他了?我不明白,你看上他哪点?看上他的可怜吗?你怜悯世人的心能不能收收?”没头没脑,跳跃性极强。
江望舒语含笑意地开口:“我喜欢他,是因为他本身就很好,而不是你口中所谓的可怜,不然可怜的人多了,我喜欢得过来吗?”
“我……你……”曲止誉被堵得哑口无言,他怎么就没发现翟月那小子有哪里好的?看到的只有他的可怜。
“你没发现吗?小朋友是个温柔又坚韧的人,他能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扛起一切,即使在自己再难过再想发泄的时候,”微叹了口气,“他都只会伤害自己,不会伤害外人。”
曲止誉听完江望舒的解释,更加无话可说,反正他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就他这哥们慧眼独具。
第100章 喜糖
“小帅哥,今年多大了呀?”他的ID是三花,“你长得可真显小。”
翟月看三花的眼神有点无语,“我十九。”
“哈哈,三花人家不是显小,是真小,”抹茶在一旁发出不客气地嘲笑,“小帅哥,当初是我拉你进群的,这就是缘分。”
“钱哥,没想到你这么小呀~”慢慢发出感慨,“说起来你直播的时候好才十六七岁,你好厉害,长得也好好看。”
“你们别吓到小朋友,”是个和江望舒有点像的人,透露着一种温润斯文气,“十九岁的话,是不是还在上学呀?” ID名为千山。
翟月被人群簇拥,眉头不着痕迹地蹙了蹙。
“这可涉及到了小月弟弟的隐私,”之前还在和曲止誉聊着天的江望舒,上前来出言打断,“小月弟弟,你要学会拒绝人。”
“映月,啧啧,你这就护上了?”抹茶出言调侃。
“自家的小朋友,当然要多照顾些呀?”江望舒答地彬彬有礼。
听到这话的人们,先是惊讶,而后各种打量的目光就在两人间徘徊。
“没想到啊!”慢慢率先打破平静,“我真以为钱哥的性取向是钱?”
翟月瞥了一眼站在他旁边的江望舒,唇角挑起个散漫的弧度,“贪财好色不是人的本性吗?看看望舒哥,二者占全,怎么能不让我心动?”把不善言辞挂嘴上久了,他都快真的变得不善言辞了。
“哈哈,翟月,你这话说的有意思,”曲止誉加入这场对话,拐了拐江望舒的胳膊,“对你家小朋友说的话,你有什么感想?”兴致勃勃地询问。
“小朋友,他好可爱。”
曲止誉听到江望舒的回答嘴角抽了抽,他兄弟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眼光变得奇奇怪怪就算了,这怎么眼睛和脑子……?
江望舒伸手揉揉翟月的头,“谢谢小朋友对我的喜欢,我很开心,来,”一只手从兜里掏了掏,掏出了两颗水果糖,一颗甜橙味,一颗葡萄味,“吃糖,这是给小朋友的奖励。”
见两人这熟稔的相处,在场众人还有什么不了解的?这还真是实打实的一对,有点心思的都把心思收了起来。
“小月十九岁就脱单了,我这二十九的还没正经谈过一场恋爱。”三花自我调侃。
“谁说不是呢?”抹茶应和,“在一起了,喜糖呢?”意有所指的目光落在那两颗糖上,“这才两颗,可不够大伙儿分的。”
更多的打趣调侃纷纷涌来,
翟月,“……”我这个破嘴,还不如真不善言辞到底。
江望舒顺顺翟月的头发,挑起一个小卷卷卷在手中,“让群主给你们安排,我买单。”他怎么可能看不出小朋友的不自在,不过啊,小朋友还是活泼些好玩。
翟月拿走江望舒手中的两颗糖,一颗放回兜里,一颗剥开含入嘴中,甜蜜的甜橙味在嘴中化开,是熟悉的味道,“知道的是场线下聚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和望舒哥的订婚宴,可这也不够正式呀?”玩呗,嘴上说说,还是对着些或许不会再见第二面的人说,说谎说的毫无心理压力,反正真实情况当事人清楚,他又不吃亏。
江望舒玩小朋友头发的手顿了顿,“曲止誉,小朋友嫌你办的聚会不够正式,你是不是应该证明给小朋友看看?”
曲止誉,“……”最清楚这两人情况的可能就是自己了,他俩之间真有没有在一起?他还不清楚吗?
“你俩差不多得了,演个没完是吧?”压低声音在江望舒耳边,动了动嘴皮子。
“这也是,真正的订婚宴,应该正经的发情帖,更不该占用止誉为自己准备的送行宴。”江望舒端着张正经人的表情,谁都不知道他把曲止誉的话曲解到了哪种程度?
翟月让糖球在自己嘴中滚来滚去,还不忘顺着接江望舒的话,“但是喜糖不能少,让大家沾沾我们的喜气。”一双眼中含满笑意,唇角的弧度更是明显的不得了,看到的人都以为他正陷在一场甜蜜的感情中,实际上的真实情况,两人间还什么都没有。
曲止誉真服了这两个,可看看在场眼中羡慕和着嫉妒的眼神,突然很爽是怎么回事?比自己和自家对象公开那天还爽。
曲止誉还当真打电话去让人买糖送来,并且嘱咐让他们用喜庆点的包装。
红色的糖果礼盒,人手一份,想要更多也能有,这超绝执行力,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好的?
拿到糖果礼盒的自然会来与两人道喜,曲止誉就在两人不远处冷眼旁观,让你们再装,开心了吧?
翟月与江望舒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各自的心思,一起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着,坐下后,都忍不住扭头发笑。
“开心了……吗?”
同时扭回头,对上各自的笑颜,都滞了滞,江望舒的问话打了个磕巴。
翟月敛了敛笑容,看着前方不看一旁的江望舒,“挺有意思的。”
“我说的对吧,世间精彩事物万千,”江望舒声音温润平和,“不要在还未尝试的时候就否认它,不然你将少了很多乐趣。”
翟月沉默不语,他无法确定他的感知什么时候是正确的,他刚才很愉悦很开心,可当缓过来后,他的意识又告诉他,这让你极度不适,极度难受。
“可能吧。”眉头蹙着,不太舒服的样子。
江望舒注意到翟月脸上的表情变化,“小月弟弟,身体不舒服吗?”语气担忧,“要实在不舒服,我们回医院。”
翟月垂下头,卷卷的发都显得软趴趴的,“还行。”
江望舒靠近翟月,手覆在他额头上,“不舒服要说出来,不要忍着。”
翟月咬住自己的下嘴唇,阻止自己说出些不该说的话,“我没事,真没事。”他不知道他现在的感知什么时候是正确的,什么时候是错误的?但有一点他很清楚,江望舒是好人,有些话在此时说来不合适,他能让自己难堪,却不能让江望舒难堪。
江望舒把翟月揽到自己怀中,安抚地拍着他的背,“小朋友,别难过,这不是你的错,只是你病了,病好了,你就好了。”
从小朋友病迷糊的那通电话起,到之后的相处,他就慢慢察觉小朋友病的恐怕不止只有身体,他是想过带小朋友看医生,不过看小朋友的表现,小朋友指定是不乐意的,所以再等等吧,先把紧闭的蚌壳撬出条缝来再说。
翟月从江望舒身上嗅到了一股很好闻很熟悉的气味,清淡又孤寂的冷香,是那天在斑马线上与他擦肩而过的人。
他身上的气味那么冷那么孤寂,可是他的怀抱出奇的温暖,好像能安抚住他每一个跳动紊乱的神经。
“你真的是个好人啊~”
一个夸的真心,一个听得哭笑不得。
“小月弟弟,你夸人只会这一句吗?”江望舒低头朝着翟月看去,眼尖的注意到他泛红的耳垂,眼中的笑意欲浓,他家小朋友怎么能这么可爱?
“你俩差不多得了,”曲止誉这个看不懂氛围的人过来破坏气氛,“要上菜了,过来吃饭。”这没在一起的时候就腻乎成这样,要真在一起了还得了。
江望舒拍拍翟月的后背,“我们吃饭去,吃完回家。”
翟月没说出否认的话,他的心是想去的,对吧?
坐在餐桌前,翟月在看到自己面前的清汤寡水时,眼神默默投向江望舒,想到什么又看向另一边的曲止誉,他以为他出来能吃顿好的。
“别看我,望舒让我安排的。”曲止誉立马推锅。
“我陪你一起吃。”
翟月这才注意到江望舒面前的食物与自己的相差无几,捏了捏自己的指节,缓缓说:“没必要的。”
江望舒,“别多想,我一般吃的也比较清淡。”
翟月重新看向自己面前的食物,凭着良心讲,看上去虽然清汤寡水,但肉蛋不缺,做的也很精致,比他以前吃的好了不知多少,他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谢谢。”
“小朋友呀,少对我说两句‘谢谢’和‘你是个好人’吧,听不得,听不得。”眉眼皆弯,看见他的笑颜,仿佛世界就春光明媚了。
翟月不敢多看,执起筷子,加了块豆腐放入嘴中,明明该清淡无味的,吃入嘴中好像一块蜜糖在嘴中化开了。
两人的相处太腻乎太甜,让人一看便会心一笑,却又不敢多看,怕自己羡慕的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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