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严重吗?”安遥掀起衣服努力扭着腰身往后看,怎么也看不见乌青的位置。
只留下一大片白花花在司煜深眼前来回晃动。
和初见时干瘪的排骨身材不同,少年这几个月身上养出不少肉,却不显丰腴,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
司煜深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发生变化,他找不出变化的缘由,也寻不到变化的终点。
只能放任对方在自己心田种下一颗小小的种子,任凭对方用涓涓细流滋润着。
静待种子发芽、抽枝、开花的那一天……
擦完红花油,司煜深让安遥先去客厅吃饭,他在房间查看郁青从警局发回来的消息。
郁青:深哥,对方的确有点背景,他们现在拒绝道歉,说可以用钱解决问题,随便开价
司煜深:不用管,现在不仅是道歉的问题,我要让他们出不来
司煜深:查背景,他们这么说肯定之前用钱摆平过不少事,全部整理好交给警方定夺,必须关他们几年
郁青:好,我现在就去查
郁青:深哥这是冲冠一怒为蓝颜呀[呲牙乐.jpg]
郁青:可以期待下圣诞节,嫂子给你准备了惊喜
司煜深本来都想结束对话了,看到郁青的消息猛然想起件事。
司煜深:[转账10000元]
郁青:这是我的辛苦费?
司煜深:不是,医药费,给你去医院看看脑子
司煜深:你嫂子说你加班加到精神不正常了
郁青:……
郁青:你的惊喜没了
司煜深:?
司煜深起初并不理解郁青说的惊喜是指什么,待他看到一大两小开开心心在家布置起圣诞装饰时,他才意识到这个被他忽视已久的洋人节日,还是有人想凑这个热闹的。
“我们和哥哥说好了要互换礼物和祝福语,叔叔呢,不会什么也没准备吧?”宋星一副阴阳怪气的小模样,看得司煜深直牙痒痒。
童嘉树倒是什么也没说,但他就那样呆呆地站在原地,用炙热的眼神注视着司煜深。
“我当然准备了。”司煜深沉声扯谎道,“等着吧,我会送你们一套分量十足的礼物。”
宋星一听这语气便有了不好的预感,童嘉树还傻乎乎地矜持道:“叔叔,送礼重在心意,我们不要贵的。”
司煜深轻笑一声作为回应,接着操控轮椅回了房间。
屋子里安遥正靠坐在床头对着一堆毛线球忙活,见司煜深进来他连忙叮嘱道:“快关门,不要让他们看到我在干什么!”
司煜深听话地进了屋便反手关门,低声吐槽道:“至于那么神秘吗,反正明天就要给他们了。”
“送礼物讲究惊喜嘛!”安遥绷着小脸认真地数着钩针上的线圈。
说到这个,司煜深忍不住问:“郁青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安遥表情古怪了一瞬,实在难以用语言概括那两条莫名其妙的新闻。
他把手机递给司煜深,说:“你自己看吧。”
司煜深毫无防备地接了过来,一点进链接就被里面露骨的内容震惊到了。
看看,这哪是正常人干的事儿?
还往身上系蝴蝶结……
司煜深视线几乎是不自控地扫到了安遥身上。
系头上肯定不行,少年的头发很蓬松,会压出一道印子不说,少年肯定也不舒服。
系在脖子上呢,少年白皙的脖颈似乎和淡粉色的缎带很搭。
或者缎带短一点,系在手腕上。亦或是长一点,系在少年不盈一握的腰间。
好像还是哪里不对,给缎带换个颜色怎么样,粉色似乎有些艳俗了,不如换成白色。
白色的蝴蝶结绑着白色的少年。
——像个圣洁的礼物。
司煜深伸手在自己额头猛地拍了一掌 。
清脆的声响吓了安遥一跳,连忙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司煜深低声道:“我该去医院看看了。”
“看腿吗?”安遥问。
司煜深摇摇头,说:“不是,我得和郁青一起看看脑子。”
安遥:?
到了平安夜当晚,距离从警局出来过了近一天的时间,安遥终于收到元不谦报平安的消息。
元不谦连发几条六十秒的语音矩阵,悲痛地向安遥倾诉他是怎样没因打架被教育,反而因为抠破了警局墙皮被认识的警察叔叔轮番嘲笑的。
“那最后怎么处理了?”安遥问。
元不谦:“他们说警局的墙皮年头太久了,本来就经常因为老化问题脱落,等他们统一重刷的时候补上就行了。”
“那还好,以后还是注意点吧。”安遥叮嘱道。
一听这话元不谦更郁闷了,他心塞道:“你说我怎么就小心翼翼、窝窝囊囊地犯了很多事儿呢。”
安遥听得忍不住直笑,他又问:“你爸妈这次也没说你?”
元不谦狠狠叹口气,回道:“是呗,我感觉他们已经对我彻底失望了。”
安遥:“别在这感觉来感觉去了,马上放寒假了,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沟通下。”
一提这个话题元不谦又支吾起来,两人简单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安遥继续投入到他的钩娃娃事业中。
这门手艺还是他上辈子住院的时候和照顾他的护士姐姐学的,他学东西慢手又笨,经历了无数次失败才能钩出几个初具人形的物件。
上午刚起针的时候他心里也有点没底,心想实在不行就去店里买点成品做礼物。
出乎意料地,他已经许久没钩织玩偶了,手上动作却无比熟练,线圈每一次收紧的力度都精准得恰到好处。
以前他要折腾两三天时间,才能完成一个拇指大小的小玩偶。
今天不过利用了下空余时间,竟然在睡前就把两个玩偶赶了出来。
黄色的小玩偶给宋星,玩偶脸上做出一个活灵活现的wink,透着丝俏皮。
绿色的小玩偶给童嘉树,两只眼睛是圆圆的线圈,小嘴是个倒着的小三角,看上去有点呆。
安遥神色认真地为小玩偶底部的线圈收尾,司煜深微微凑近问了句:“这个我也有吗?”
安遥闻言眉眼一弯,露出抹清浅的笑意。
他笑道:“你个大人,怎么还和小孩比?”
司煜深扁了扁唇角,灰溜溜躺回到自己的位置,硬气道:“我就是想提醒你不用给我做,我不太喜欢这种小孩子玩意,不用为我费心了。”
“好呀,那就不给你做了。”安遥爽快道。
司煜深什么话也没说,默默滑进被子。
闭上眼睛。
睡觉!
绥安镇供热系统良好,即便是在零下二十几度的夜晚,室内仍是满屋暖意。
等到第二天起床,两人才发现昨晚又下雪了。
这场大雪下得十分应景,他们昨天才搬到小院子里的观赏型圣诞树,已经被落雪披上一层轻薄的白纱。
“好像童话绘本里画的那样。”安遥感慨道。
“不知道洋节有什么好过的。”司煜深煞风景道。
安遥挪过去伸出两只小手捧着司煜深的脸揉了揉,柔声道:“重点不是过节,是和谁一起过,大家一起开心下不好吗?”
司煜深扭过头错开安遥的手,控诉道:“你看,你总是对我动手动脚。”
安遥却是笑着转移话题问:“你想好送什么礼物给我们了吗?”
“怎么,你也要礼物?”司煜深挑眉道:“小孩的事情大人掺和什么?”
安遥听了也不恼,柔声追问道:“那你给孩子们准备了什么礼物?”
“反正是个怎么都不会错的礼物。”司煜深含糊不清道。
安遥没再追问,今天是星期一,两个小家伙得早起去上学,他也得抓紧时间去公园带小白散步。
天气渐冷,为防小白在外面被冻到,他们为小白订做了许多套小衣服。
身上的皮毛和四只爪爪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暖暖呼呼,只有毛茸茸的白色长尾露在外面惬意地摇啊摇。
今天小白穿的是符合节气的红绿圣诞装,在被积雪装点的公园里,这一抹亮色分外惹眼。
奇怪的是,安遥一踏进公园就感到有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起初他并不在意,毕竟小白是附近的人气喵,他作为小白的主人自然也是跟着受了不少瞩目。
只是今天这股这股视线没有下移到小白的身上,反而牢牢地跟随着他。
安遥不禁起了疑心,小心观察着周围。
他能感到那股视线的主人越来越近,到了某个拐角处他故意快步错开距离,待对方跟上他又猛地折回去,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哎哟,吓我一跳。”被抓包的老人弯着腰拍了拍受惊吓的胸脯。
安遥讶异地发现这是一位老熟人,这几个月每早都和他热情搭话的老爷子,也是元不谦的爷爷。
他赶忙走过去搀住对方胳膊,道歉道:“爷爷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有坏人跟着我,您没事吧?”
“没事儿没事儿,我身子骨硬朗着呢。”元爷爷摆了下手,示意安遥不用搀着自己,他神色别扭道:“我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跟你说说话。”
“是很机密的事吗?”安遥不解。
怎么还得背着人说。
“不是,是丢人呐。”元爷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他把手中的袋子递给安遥,说:“我是来跟你道歉的,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小子,自己胡闹也就罢了,还把你也带到警局去了,真不干人事儿!”
安遥接过布袋一看,发现里面装的是几盒茶叶和一盒写满外文的甜品,看着像是糖果。
元爷爷解释道:“这是我一老朋友自家种的铁观音,还有我小闺女从国外带回来的巧克力,听说你们小孩都爱吃甜的。”
“爷爷元不谦不是故意的,而且他是为了保护我才挺身而出。”安遥推拒道:“应该我给您送礼才是。”
“哎哟这孩子可真有礼貌,没事儿拿着吧,也不是多贵的东西。”
元爷爷慈祥地笑笑,又感慨道:“要是我家那小子也能像你这么懂事就好了,说起来也怪,他上初中的时候还好好的,这到了高中还没有一年,就跟中了邪似的,说话做事着三不着两的……”
安遥不禁为元不谦开脱道:“我听谦谦说他父母平时很少和他沟通。”
元爷爷咋了下舌,认同道:“这的确是,我这儿子和儿媳都不是爱说话的,我偶尔到她家坐会儿那氛围冷得呀,都快把我这个老爷子憋死了。”
“哎!”元爷爷说着视线看向安遥,邀请道:“马上就是元旦假期了,你要是有空要不跟我一起到我儿子家坐坐,其实他俩也一直想见见你。”
此番提议正和安遥的意,他当即点头应了下来。
临分别时元爷爷小心弯下腰摸了摸小白的头,笑道:“这孩子可瘦了不少。”
小白经过这几个月的晨练瘦了好几斤,只要再瘦个一斤半就可以彻底脱离大胖猫行列了。
作为陪跑的安遥体力也好了起来,终于不再跑几步便气喘吁吁。
回家后安遥把新买的红色圣诞帽戴到大雪人头上,想了想又在他的围巾上挂了几个小铃铛。
室外温度有些低,他两手伸到羽绒服衣兜中暖了一会儿,才继续往圣诞树上缠彩色灯带。
做完这些他看见司煜深隔着窗户朝他招招手。
安遥弯腰把跃跃欲试要往圣诞树上蹦的小白捞了起来,拉开客厅连接院子的门,暖意扑面袭来。
小白两腿一蹬,几步蹿到暖气面下方的风水宝地,缓缓趴下烘烤被积雪打湿的毛去了。
安遥挂好羽绒服回到屋子,问:“煜深,什么事?”
司煜深从平板中调出了几段资料给安遥看,说这是公司近期的成果。
后者看了一眼不明觉厉,捧场地拍拍手,赞扬道:“好厉害。”
司煜深不易察觉间勾了勾唇角,他继续道:“按照企业现在的规模,线上会议无法满足发展需求,我得为公司总部选址了。”
现在的经营模式是,郁青和其余几位高管在北城五环外的地方租了一处写字楼办公,线下工作都是郁青几人在忙,司煜深这个总裁几乎没露过面。
随着公司不断扩张,且过一两月他还会有一个针对司氏的大动作,线上会议不再保险。
为公司未来的发展考虑,他们也该有一个大本营了。
“要在北城建公司吗?听上去好厉害!”安遥眼睛亮晶晶道:“要用多长时间呢?”
“我们是租用现成的办公楼,所以很快,选好地址只要一个月就可以完成所有搬迁适宜。”司煜深看着他道。
他总算听出司煜深的未尽之言。
少年微微皱起眉,温柔的面容透出丝哀伤:“煜深,我们又要搬家了吗?”
司煜深知道安遥有多喜欢这座宁静祥和的小镇,而且半年搬了两次家的确是有点过分,他保证道:“这绝对是最后一次搬家,我们会在北城住很久很久,一直住下去。”
“哼嗯。”
安遥发出声意义不明的气声,他说不清自己抱着什么心思,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道:“等我们离婚了,等你找到新的结婚对象我肯定会搬走的呀。”
司煜深一听这个顿时急了,他当即坐直身子,表忠心似的道:“就算我再婚了我们也可以住在一起的,我们现在又不是事实婚姻,我可以认你当我的弟弟,我们还是一家人。”
“嗯……”安遥撑着下巴不知在思考什么,迟迟没有回话。
“我比你大三岁,完全可以当你哥哥。”司煜深说着说着莫名有些心痒,他调笑道:“要不你先叫声哥我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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