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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罗维没有吭声，他走到窗边，看着白色的飞鸟，轻声抱怨：“你回答的太慢了。”旁边的下属上前，死死勒住男人的脖子，他们一起出了门。扑通——突如其来的落水声吓到飞鸟，白色的鸟拍拍翅膀飞走了。
殷红的血在海里散开，男人最后的表情还停留在惊恐的那瞬。海水波光粼粼，在他身后，轮船缓缓驶向远处，只留下一道血红的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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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船快速向花冢方向行驶。
太阳没入海平线，月亮慢慢升起，谢风眠驾驶着飞船，在导航的指引下，终于抵达到花冢附近的海域。机长接任他的位置，谢风眠打开舱门，漆黑的大海此时波涛汹涌深不到底，他刚想跳下去，就被宋张梁拍了拍肩膀。
“上校，请您一定要平安回来。”
谢风眠点头，“我会的。”
费戈拿出一个怀表，他将怀表送到谢风眠手中：“这是定时器。红月亮升起后，你们必须在一小时内出来，计时结束后，漩涡就会重新出现，到那时候谁也没办法救你们了。”
怀表走秒发出咔哒声，头顶的月亮缓缓变成红色，谢风眠接过怀表，郑重将怀表放在口袋里，他许诺：“我会的。”
站在舱里的男人从飞船上一跃而下，估算着自己落入海中的时间，他摸向随身佩戴的空间纽，手指轻点，很快，一艘小型船只出现在海面上，谢风眠落在船上，他走到驾驶室，缓缓驾驶船只向花冢的方向行驶。
花冢。
夜已经深了，微子启打着哈欠，今晚是红月亮出现的日子。他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海嘉徳，第五次询问：“真不需要我帮忙吗？”
海嘉德摇头：“其实我没有东西要收拾的。”
微子启一脸不信任看着她。屋子里虽然家具不多，但是带有生活气息的小装饰很多。墙上挂着的画作，手工编织的摇椅，装饰地面的编毯……这些不仅要耗费制作者许多时间，而且从使用痕迹上，就能看出使用者很宝贝它们。
“这些不带走吗？”微子启指着墙上的挂画，那应该就是海嘉德所说捡到他的花田，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花朵被画家精心描绘。他看着画上只有背影的女孩，感慨道：“姐，你画画画得真好。”
“喜欢？”
微子启毫不犹豫点头，美好的东西谁不喜欢？
“那送给你了。”海嘉德将花从墙上拿下来，她手指在上面一点，画框就收进空间纽，她将小小一枚的蓝色空间纽递给他，见幼崽没有动作，她说，“以后这就是我们友情的见证了。”
友情！微子启果断接过空间纽，和他的空间纽不同，他接触到的这个空间纽微微发烫，就像冬天自动升温的暖宝宝。
见幼崽还在低头研究空间纽，海嘉德眸色闪过一丝复杂，她看着微子启，清清嗓子：“其实在岛上这么久，我造了一艘船。”
“船？”微子启动动耳朵。
海嘉德面色严肃，她看着微子启：“这是我找到这座岛最大的秘密，那就是，这艘船它……”
第28章 28只熊猫
微子启听得认真, 脑海里回想起无数经典影视桥段，什么鬼打墙、巨兽……他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仰头看着海嘉德的眼里是藏不住的好奇，他耐心等着对方开口。
“……它可以飞。”
船, 会飞？微子启竖起耳朵,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 他爪子揉了揉脸，想让自己精神点。确定自己不是打瞌睡听错后，他不确定问：“你用机械做的吗？”星际科技那么厉害, 飞船都有了，会飞的船好像也不算什么。
“没有, 就是纯木船。”海嘉德环顾着屋内的陈设, 从柜子里拿出一本相册。她抱着相册, 翻到自己想要的那页, 她展示给微子启看，“就是这艘木船, 制作的木头在精神力包裹后, 受磁场影响就可以在岛上缓缓浮起来。”
微子启看着相册里的照片, 拍摄的背景在幽暗的林涧，湖水被阳光照得透亮, 巨型帆船停留在湖泊上, 拍照的人是从下往上拍的，这个角度能很清楚看到船底高悬于湖泊几米。
“这艘船好大。”是真的大，哪怕船的整体都能拍进照片，但是比起一旁的树木，这艘船还是大了几十倍不止。
没有要收拾的行李，海嘉德放松坐在地上, 她看着手上的照片，手指轻轻一动，将书页合上：“回头我们出去的话，我应该会乘坐这艘船出去。”她手指指着上面的帆布，不同于普通的船帆。
那上面的船帆由各色不同的布料拼接而成，占据最中间的是一个碎花蓝布，那看上去就像是谁的被子缝制在上面。
海嘉德夸张道：“这是随着风暴卷过来的材料，这艘船所有的材料都是我一点一点收集起来，花了我很多时间。”微子启肃然起敬，他看着对方的小身板，真心实意道，“那你一定很辛苦。”
海嘉德躺在地上，她看着房屋的屋顶。很辛苦吗？熟悉的房子，熟悉的地方，她一待就是三百年，说不出辛苦还是不辛苦，她只知道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
不然漫长的时光，会将她活活逼疯。她想，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姐。”微子启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她面前，她看着幼崽靠过来的小脸，笑着问：“怎么了？”
“你出去后一定要多吃点。”微子启担忧看着她，隐晦说道。
海嘉德将这句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突然意识到这是幼崽在担心她的身高，她有点哭笑不得。她刚想解释这是一种病，但是对上幼崽担忧的目光，又顿住了。
了解一个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倾听他的故事。
她有很多故事，但是，她现在突然不是很想讲给幼崽听。有趣的故事会让人记忆犹新，她不想让幼崽记住她。
“好啊。”她伸出手，郑重和幼崽握住，“出去的话……我一定会多吃点好吃的。”
微子启空间纽微微发烫，此时是半夜，他眨眼刚躺下来，就感觉有异物在顶着他后腰，他翻身，看着那枚黑色的种子，举到灯下辨认好久，才认出那是一颗莲子。
他摸着自己身上的空间纽，能感觉到里面已经出现了莲子种子。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个？空间纽随机出现的东西，微子启到现在还没找到规律，种子、植株……他看着那颗种子，想起口感脆嫩的藕片。
不管了，他打量着莲子。他安静的时间太长，引起了海嘉德的注意。她侧头，一眼就看到幼崽手上的东西，她瞳孔一缩，看着眼前的种子，耳边回响起一道声音。
“别害怕……”
她坐起身，轻声问：“这是莲子吗？”
“对。”幼崽举起莲子，他将莲子递给海嘉德。海嘉德小心接过，她看着莲子，喃喃道：“它会种出白色的花……”
微子启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他点头：“对，它开的花很好看，我们一般都它叫莲花。”
他看着海嘉德珍视看着莲子，以为对方也有一位对蓝星文化感兴趣的友人，他大方开口：“姐，这颗莲子送给你了，这是我们友情的见证。”
海嘉德掩饰住失态，她将莲子放在自己贴近心口的地方：“我会好好珍惜的。”
头顶海嘉德制作的太阳灯突然晃动起来。晃动感非常明显，微子启哪怕四肢着地，依旧能感受到天旋地转。微子启不明所以，他茫然抬头看着头顶：“怎么了？”
“红月亮出来了。漩涡平息后，岛屿的地下支柱会回到原来的角度。”海嘉德呼了口气，她快步走到柜子前，拿出设备开始调试照明模式，确定没有问题后，她带着幼崽来到房门口。
她细心将纽扣大小的设备绑在幼崽的头顶，她指着前面的树林：“微崽。等会儿你自己能过去吗。”
小屋的位置说起来，正处于岛屿树林的前方，走路到海边，大概要三十分钟。
微子启点头，他并不怕黑，他乖巧任由对方将照明设备绑在他额头上，他看着海嘉德：“姐，你要去找船吗？”
“对。”海嘉德跪在微子启面前，她低头看着自己脚边的幼崽，附身抱住幼崽，“你的家人肯定来找你了。这里这条路离岛边最近，白天的时候，我沿路挂了萤光柳，你看着萤光柳走就好了。”
微子启点头：“好。姐，那我先走了。”
“去吧。”
照明设备照亮面前的小道，幼崽的身影在眼前渐渐消失。海嘉德看着面前的小屋，她深吸口气，来不及多想，她朝着与幼崽相反的方向跑去。
萤光柳围着湖泊，照亮停留在上面的庞然大物。海嘉德看着面前的帆船，这艘船，是她在过去的三百年里，慢慢搜寻材料做成的。
往日的一切都在眼前浮现，她深吸口气，用精神力包裹住帆船。这块岛屿不是一块平整的土地，岛屿西高东低，而湖泊所处的位置，正好在西边。
她看着自己铺设好的帆船轨道，手轻轻一推。悬浮在空中的帆船缓缓下坡，她知道这条路的尽头，就是海边。今晚的风向很好，帆船下海后，不用操控，就能飘去很远的地方。
她跪坐在地上，数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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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只有两个小时，海嘉德的话回响在他耳畔，微子启不知道现在几点了。粗重的呼吸在黑暗里非常明显，他从来没有跑这么久，只觉得自己已学会的路步姿势变得奇怪起来。
赶路间，他脚步突然一顿。窸窸窣窣的声响从不远处传来，这应该是什么东西在灌木里行走，微子启后退一步，突然想起自己还没问过海嘉德岛上有没有野兽。
声音越来越近，他腿脚微微发软，他慢慢往后挪动几步，紧急掉头后，他刚往前跑几步，就被对方咬住后颈……
谢风眠抱起幼崽，他安抚着拍拍幼崽的后背：“跑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微子启这才意识到刚刚被野兽咬住是错觉，只是对方用手拎起他的后颈。呆在熟悉的怀里、听着熟悉的声音、闻着熟悉的味道，微子启眼角莫名一红。
明明两人分开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三天，他抽抽鼻子，心里说自己没出息，现在哪里像一个成熟的大人。
谢风眠抱着幼崽，他看着幼崽的手掌脚掌，看着幼崽的耳朵尾巴，确定幼崽没受伤后，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他心里还有着隐隐后怕，这种情绪，他很久没有体会到了。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听到费戈说岛上有着食人族，他是多么惊慌。
微子启安抚冲着他笑：“哥，我很好，海嘉德姐姐救了我。”
海嘉德？谢风眠没听过这个名字。微子启心跳得还是很快，他将头枕在对方脖颈侧，听到谢风眠说：“那要好好谢谢她。”
微子启点头，他看着谢风眠催促道：“哥，我们快走吧。海嘉德姐姐乘着自己做的船走了。”
谢风眠说好，他抱着幼崽，走向来时的灌木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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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应该下海航行很久了，海嘉德想。她低头看着脚上的宝石饰品，蓝色宝石越来越烫，她叹口气，将宝石拿下来。她捧着宝石，类似眼睛颜色的宝石，突然在她手上自焚起来。
耀眼的宝石没有任何矿物残留，就像被烧碎的纸片，风一吹，就消散不见了。
“您好啊。”德罗维抬脚踩烂脚边的小花，他看着跪坐在地上的海嘉德，堪称彬彬有礼弯腰，“久仰大名，旅行者。”
海嘉德面色冷淡，对于德罗维的奉承没有一丝波动。
德罗维没在意她的冷淡，或者说，他这幅样子，本来只是为了好玩。他看着海嘉德小女孩般的身体啧啧称奇：“百闻不如一见，您还真如传闻那样，越过越小呢。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快有三百年了吧？您还真狡猾，躲在这岛上逍遥自在这么久，就没想过我们的感受吗？”
他语气徒然一低：“异兽在哪？”
海嘉德没说话，下一秒，德罗维的身影就出现在她面前。
殷红的血顺着光刀缓缓流下，普狼龇牙站在她身旁，锋利的牙齿一瞬间就可以将她肚子剖开，露出五脏六腑。
海嘉德笑了，她笑意中带着讽刺：“异兽不是早就被你们抓走吗？”
“不可能。”德罗维不假思索否认，他现在已经被海嘉德搞得失去耐心，光剑又向前一寸，“快点回答！”
脖颈一痛，海嘉德顿了顿，开口道：“……在最后一次旅行中，异兽就已经死了。”她闭眼，惨痛的场景浮现在她眼前。异兽蓝色的血流满她的手掌，所有治疗的方法全都无效，她只能看着异兽慢慢死在她面前。
站在一旁的下属走过来，德罗维侧头看着他：“真话假话？”
“是真的。大人。”下属低声答道。他有能判断真话假话的技能。
德罗维看了她一眼，光刀插进喉管的刹那，海嘉德猛地侧身，躲过他那一剑。
“您还想活？”德罗维挑眉，他语气满是恶意，“浪费我们这么长时间，想就这么走，哪有这种好事。”
海嘉德抬眼，她看着远处天空。那里什么都没有，但是，只有她知道，那里一艘飞船正快速划过天边。被围剿时受的暗伤还留在她体内，她不能做出很高明的掩饰。
但是一点小伎俩还是可以的。为了掩饰微子启他们的飞船，她在空中布下精神力，在红月亮的照射下，扭曲他们视野里的东西。
人们的视线都被地上的她吸引，没人会注意到有东西在天上。
胸口的莲子还在，她手捂住心口，摇头：“不。我没想活。”幼崽描绘的未来很美好，但是，她知道，只要她活着一天，这个组织就不会放过她。健康的情况下，她还能和他们周旋。
但是现在……已经没办法了。
她看着德罗维，想起幼崽：“如果以后有人向你问起我，你就说，我去旅游了。”在光剑刺来的刹那，她笑着倒向身后的湖泊。
下属刚想上前，就被德罗维拦住。
女孩的身体在水中缓缓消失不见，先是四肢，然后是躯干……下属语气带着不确定：“大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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