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蒋小三点头,高兴的说:“红薯叶太好吃了,小三还想吃。”
以前也不是没吃过,可蒋小三从不这样,大伯娘也没多想,捏捏他的脸:“想吃就去摘,不用问,都是自家东西。”
“谢谢伯娘。”
第34章
蒋小三再回来时,背后背着的背篓里全是红薯叶,还压得严严实实,他小,干起活来没大人那般快,摘了快三个小时才摘了一箩筐,蒋小一还以为他是去山脚捡柴火了,这会儿有些哭笑不得,只得洗了留着,等晚上再炒。
不过他到底是没有这天赋,虽都是按着早上白子慕的步骤来,油和盐都舍得放了,可最后蒋小一炒出来的红薯叶硬是没有早上的好吃,菜里一股子烟味,而且有些还烧焦了。
蒋小一默默的收回早上那句话。
不过四人还是吃得香,特别是蒋父,干了一天活,又饿又累,那是吃啥都香,见菜油汪汪,还好奇的问了两嘴,不过都被蒋小一糊弄了过去。
晚上睡觉,蒋小一侧着身子,盯着白子慕看了半响。直把白子慕看得浑身不自在了才道:“你今晚还会来我的梦里吗?”
白子慕装糊涂,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什么梦?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蒋小一闻言不由有些失落。
其实中午一个人在山里砍柴的时候,仔细想想,他也觉得不可能。
昨儿应该真的只是一个梦。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干净、好看,神仙般又矜贵的人呢!
大抵是他想多了。
蒋小一有些低落,也不愿再纠结,他戳了戳白子慕的柔弱的肚皮,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商量道:“小三是个爱吃的,今儿你炒的红薯叶好吃,明天他肯定还要去地里摘,回来你炒好不好?”
白子慕拍开他的手:“你炒不行?”
“我炒不好吃。”蒋小一道:“你说你有技术,这玩意儿我又没有。”
白子慕开始犯贱,逗他:“这哪里需要什么技术,就是熟能生巧罢了,就像擦屁股,擦得多了,即使你从没见过它,还不是一擦一个准,所以,你多练练,炒多了,以后你炒屎都是香的。”
蒋小一:“……”
蒋小一给了他屁股一巴掌。
到底是他亲手照顾养大的弟弟,隔天中午,不出蒋小一所料,蒋小三又背了一箩筐红薯叶回来。
他年纪不大,脑子又不太聪明,不知道是因为放了油和盐红薯叶才会那般好吃,只以为是炒的红薯叶就好吃,吃了两顿也不腻,早上蒋父和蒋小一一走,他跟蒋小二就去地里摘了。
也没白要,摘够了红薯叶,他又帮大伯娘拔了好些草,两只小手儿脏兮兮的,红薯汁沾到衣裳或是手上,都很难洗掉,蒋小二和蒋小三蹲厨房里洗了半天,小手还是黑的,两个小家伙也不管了,出来乖乖的坐在门口等蒋小一回来。
不过今儿不晓得怎么回事,到了时辰,蒋小一却迟迟不回。
蒋小二和蒋小三会煮粥,但不会煮菜。
蒋家灶台是黄泥砌的,有两个灶眼,专门煮饭的那边,做的矮,刚到蒋小三的鼻子,可炒菜那灶台就高了,比蒋小三高出快两个头,因为做得矮,炒菜时弯腰难免的不方便。
蒋小一每次煮菜,蒋小二和蒋小三都会在旁边帮忙,煮菜和煮粥其实也没差多少,就是水开了,把菜倒进去,然后时不时翻一下,出锅前再撒几粒盐,也就成了,没什么难度,可蒋小一没让他们煮过,担心他们爬到灶台上,不小心掉锅里。
父母在不分家。村里人大多都是几兄弟住一起,这人多了,要是锅买的小,不说煮菜,就是热水洗澡啥的,都不方便,因此家家户户家里煮菜的铁锅是又大又深。
之前就有户人家,听说是给孩子煮水煮蛋,期间忙,去后院打扫鸡圈,没能守在灶台边,那娃子等不及,自己爬到了灶台上,结果不小心掉到了锅里,当时那水正咕噜噜的滚,最后那孩子都还没能送到镇上,半道就咽了气。
这事儿过去好几年了,蒋小一怕自家两个小弟也出意外,便严令禁止他们煮菜。
以前天气凉的时候,蒋小一早上会煮得多些,然后留些出来让蒋小二和蒋小三中午放煮饭的锅里热了吃。
不过天气热的时候,就不能这般做了。因为水煮菜馊得快,因此不论去多远,哪怕来回一趟要废不少时间,蒋小一中午都会回来一趟。
蒋小二和蒋小三都饿了,今儿早上还是喝的稀粥,他两跑地里干了一早上的活儿,早消化完了,这会实在顶不住,从兜里掏了颗奶糖出来。
那奶糖被舔得多了,如今就花生大,因沾了口水,包装纸上黏到了一些,蒋小二含了糖,还把包装纸舔得干干净净,这才又朝院子外头张望。
白子慕修炼完,从屋里出来,见着都快两点了,蒋小一还没见影,怕饿着两个小家伙,他示意两个小家伙进厨房去,把菜给洗了。
白子慕又给他们炒了一盘,然后开始比划,示意让他们先吃,别等了。
蒋小二和蒋小三听话的照做,刚吃到一半,外头突然起了风,砰的一声,门被吹得关了起来。
蒋小三吓了一大跳,手里捧着的碗都差点掉了。
白子慕到门口一看,就炒个菜的功夫,外头竟已变了天,这会黑沉沉的,风还吹得老大,墙角的箩筐都被吹得飞到了院子里。
隔壁钱家昨天刚割了谷子,这会喊丫丫的。
“大壮,快去喊你爹和你哥起来帮忙收谷子,要下雨了,快着些,二娘,拿扫帚来。”
谷子刚收到一半,大雨倾盆而下。
蒋小二丢下碗,跑到厨房门口,两道小眉头都蹙了起来。
“都下雨了,大哥怎么还不回来呢?”
蒋小三刚吃饱有力气,哼哧哼哧的从厨房搬了个凳子进到堂屋,然后爬上去踮着脚,想去拿挂在墙上的蓑衣:“下雨了,我给大哥送蓑衣去。”
蒋小二张开手拦住他,不给他去:“小弟,大哥说了,下雨天不能乱跑出去。”
蒋小三抱着蓑衣,小脸皱成一团:“可是没有蓑衣,大哥会湿,湿了要生病,生病可难受了,要吃苦苦的药……”
“大哥一会就回来了,我们要乖乖,要听话。”蒋小二咳了一声,很认真的说:“听话了,大哥才爱。”
蒋小三不太高兴,但还是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好吧。”
白子慕跟着他两坐屋檐下等蒋小一,可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蒋小一却依旧不见影,白子慕不免的有些担心。
这几天蒋小一中午都会按时回来,从不会像着今儿这般,而且上次下雨他去接蒋父回来,到了家还不停的念叨,想来是个晓得爱护身体的,如果见着天色不对,应该早早就回来了。
是不是在山里出了事儿了?
这念头一闪过脑海,白子慕就怎么都坐不住了,他骗两个小家伙回了屋,而后直接蹿进了雨幕里。
院门依旧关着,但已经拦不住他了。
天上像是破了个口子,雨下得实在是大,砸在人身上时都感觉有些疼。
村路泥泞不堪,短腿跑得也并不快,一到山脚,白子慕再顾不得旁的,立刻化为人形往山上跑。
他在山腰找了几个地方都没见着蒋小一,喊了也没人应。
白子慕急得不行,开始往山顶跑。
“蒋小一……”
雨水落在树叶上,啪啪做响,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
那声急切的呼喊,未能传得出去,甚至只要再远一些,便听不清切了。
……
蒋小一背着背篓,拄着跟棍子,浑身湿透,一瘸一拐狼狈不堪的从竹林里出来。
因惦记两个小家伙,怕着他们着急,一出竹林他就匆匆的往山脚赶,山路并不好走,树木枝繁叶茂,阳光常年照不到底下,有些石头上面布满青苔,湿滑得很,山顶又陡峭,加上草鞋不防滑,蒋小一走了没几步,便又摔了一跤。
背篓里的竹笋散落一地。
白子慕找到他时,他正跪在地上,一根一根的将竹笋往背篓里捡。
湿衣紧贴在他瘦弱的身子上,整个人看着几乎只剩一把骨头。
一根胳膊长的竹笋滚得比较远,蒋小一想起身过去捡,却是脚下又一滑,往着左边摔……
左边那里很是陡峭,还满是凸起的石块,要是摔到上头,一个弄不好,便可以直接去阎王殿报道。
蒋小一脸都白了。
可身子已经开始倒下去,他完全控制不了,吓得闭上了眼。
“蒋小一……”
腰间被人穆然抱住,紧接着,他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一手揽着他的腰,掌心拖着他的后脑勺,将他往胸口摁,然后抱着他一起跌入一旁的草丛里。
滚了好几圈,停下来时蒋小一怔了好半响,耳侧传来对方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沉稳、有力。
他茫然的抬起头,正巧同白子慕四目相对。
蒋小一的眼睛有些圆,自下而上看人时,莫名显得有些乖,脸上落了雨,他眨了眨,待看清是谁后,脸又骤然一红,呼吸都紧了,急急忙忙又手忙脚乱的从白子慕身上爬起来。
白子慕全然不顾生疼的后背,只急切的上下看蒋小一,不过没看出什么来,只得道:“你没事吧!”
蒋小一已经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了,只傻愣愣的,紧盯着白子慕看。
他不说话,白子慕急得不行:“回话,伤到哪里没有?”
蒋小一脑子一片空白,摇头小声道:“没有。”紧接着又急切的问:“你呢?”
“我没事。”白子慕站起来,把剩下的竹笋捡了,将背篓背起来,才道:“那我们回家。”
回家……
多美好的词。
蒋小一心中又软又痒,可他站着没动。
白子慕侧过身:“怎么了?”
“你是白子慕,对不对?”蒋小一看着他:“你会变身对不对?”
他在问,语气忐忑又急切,却又带着掩都掩不住的期待。
现在明显不是问这话的时候,可他就是迫不及待,白子慕没有说话,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看他执拗,似乎不给个回复,他就不回家了,白子慕直想给他一拳,也后悔刚才自己急得脑子都不好使了,竟显了真身:“是,我们先回家,小二小三很担心你。”
得了准话,蒋小一像是捡了银子,笑了起来,很高兴又很激动的样子:“可是我刚才摔了,好像崴到了脚。”
白子慕:“……那刚问你伤到哪里没有,你又摇头!”
蒋小一默默抓着棍子,没有说话,只沉默着,一副小孩子犯了错的样。
白子慕同他对视几秒,最后长叹一声败下阵来,只觉得这个小哥儿就是生来克他的。
“哪只脚。”他问。
蒋小一指了下右脚:“这只。”
白子慕:“你坐下,我帮你看看。”
蒋小一闻言,脸都发烫,男女授受不亲,再且说,他今儿穿了草鞋,又走了山路,这会儿里头都是泥巴,还有些草屑,脏得不行,他哪里好意思,可白子慕却已经在他跟前单膝跪了下来:“快些坐下来啊!”
他声音温润尔雅,似乎带着股魔力,能蛊惑人般,蒋小一竟呆愣愣的坐了下来。
白子慕也不嫌脏,脱了他的鞋,见他脚踝有些红肿,但不是很明显,也没有明显的变形,他轻轻摁了摁,蒋小一的心跳在那一刻差点就停了,他下意识缩了下脚,只觉白子慕碰过的地方,似乎落了火星,烫得他几乎要受不住。
他偷偷瞥了白子慕一眼,见他脸上没有丝毫嫌弃,正认认真真给他看脚,不由松了口气。
当初白子慕说他太帅,才遭了雷劈,当时他不信,觉得白子慕在吹,一只熊,哪里来的帅,可这会儿……
这人这么好看,难怪的被雷劈。
“这样疼吗?”白子慕突然出声问他。
蒋小一回过神来,老实道:“有些疼。”
白子慕又往旁边摁:“那这样呢?”
“不疼。”
“那应该只是韧带伤着了。”白子慕把背篓弄到跟前,又从容的转了个身:“上来。”
蒋小一瞪大了眼,看着蹲在自己跟前的人,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白子慕长得很好看,可那种好看,带着距离感,而且笑起来时,还有点坏坏的、邪魅的感觉。
不管是那晚梦里还是当下,白子慕虽是穿着怪异,但他看得出,那些料子极好,看着就很柔软,白子慕比得刘虎子还白,手指也很细,不像是干活森*晚*整*理的,一看比镇上的富家少爷还要像少爷。
有钱人家的公子,尊贵,高傲,目中无人。
他没想到白子慕不嫌他脚脏敢碰也就罢了,竟还蹲下来,说要背他。
“我……我身上脏。”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
先头应是也摔过,蒋小一左腿裤子和半边身子上全是黄泥。
白子慕这会黑裤白衣,白衬衫没扣到顶,露着性感的锁骨,脖子上还戴着条项链,性感又有魅力,腰带扣泛着光,长腿窄腰。那衬衫实在是太白了,脏了怕是不好洗。
“上来。”白子慕却是没理会,雨已经下了许久,可看天色,还黑沉着,一点都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蒋小一先头已经淋了许久,再拖下去,白子慕都怕他受寒了,他绷着脸:
“快点的,这里离家远,你不上来我可要丢下你自己回去了,这下雨天黑沉沉的,也不知道山里会不会有什么披头散发吐着舌头的脏东西,哎呀,真是太可怕了。”
蒋小一:“……”
蒋小一抿着嘴,乖乖趴到他背上,双手抱住他的脖子。
在白子慕环着他的膝盖窝将他背起来的时候,那张原就羞红的脸,越发红得厉害,连着耳根都泛上了红色。
白子慕前头一个背篓,后头一个小哥儿,脚步依旧稳稳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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