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帮着找人父母,也难。
孩子这么小,不记得从哪儿来了,爹娘名字也不晓得,这可麻烦了啊!
若是不带回来留外头,这孩子小小年纪,咋的过?
这眼看着都要入冬了,现在住马厩还能熬熬,可真冷的时候,那稻草可是半点不顶用。
要是街上碰上这孩子,还能装看不见,狠心离开,可这会儿都已经带到家里头了,如何的还能再丢外头去?
蒋父一时间有些两难。
三个小家伙在屋里玩了一下,蒋小二和蒋小三又抱着滑板车跑出来。
小奶娃跟在后头,大概是急,又没仔细看,绊到门栏,摔了一跤,正要爬起来,却突然被人抱住了。
“没事吧?痛不痛啊?”蒋父把他放到腿上,发现对方小身子僵着,身子还微微哆嗦,下意识放软了声:“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能不能告诉伯伯啊?”
小奶娃抿着小嘴儿不说话,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
蒋父看那孩子似乎有些怕他,便没再过去,在一旁看着他们玩,那小娃子衣裳脏得紧,都看不出原来咋的样了。
特别是袖口,大概经常是扒拉剩饭剩菜找吃的,那袖子被油水浸湿后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上头黑得发亮。
三个孩子一条街,院子里闹哄哄的,蒋小三还各种乱叫,那小娃娃也笑嘎嘎的,蒋父只觉得耳屎都要喷出来了。
炖过的鸡,再砍了块放油炒,再放些薄荷叶,一些蒜头,一点酱油,一点米酒,焖一下,那简直是香得要命。
锅盖一掀,那味儿一飘出来,三个小家伙在院子里都闻着了,小鼻子动了动后,立马往厨房里窜,看见白子慕在喂蒋小一吃鸡肉,凑过去。
“大哥,小三也要。”
“小二也想吃一块。”
会说话的孩子有肉吃,蒋小一给他们夹了,见小奶娃也想吃,可就是不开口。
蒋小一也不夹给他,还装看不见他那期盼的小眼神,故意当着他的面咬了一口鸡肉:“嗯,好安逸哦,这肉香得咧,真是好吃。”
白子慕憋着笑。
蒋小二和蒋小三最讲义气,想开口叫蒋小一也给弟弟夹一块,却被白子慕捂住了嘴巴。
小奶娃看见蒋小二和蒋小三都啃上肉了,那肉也不知道怎么炒的,外头的鸡皮焦黄焦黄的,还香喷喷的,他也想吃了,可这个大哥哥不给他夹。
他有些委屈的低下头。
白子慕看见了,拿锅铲敲他:“小破孩,你不想吃肉肉吗?”
小奶娃瞄了蒋小一一眼,又低下头来,小小声:“……想。”
“想就说啊!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呢?你嘴里含金子了?还是你想做什么高冷男神,话这么少的。”白子慕看向正吃得满嘴油的蒋小二和蒋小三:“你们两个,来,告诉弟弟,身为男人应该怎么做?大声的喊出我们的口号。”
蒋小二和蒋小三小脚丫往地上重重一踩,异口同声嚎起来:“人要脸树要皮,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小奶娃低低道:“什么是天下无敌?”
“天下无敌你都不懂?”白子慕啧了一声:
“你也太孤陋寡闻了,这样不太好啊!所谓天下无敌呢!就是能以一敌百,于千军万马中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打人如砍瓜切菜,无所畏惧,能遇虎打虎,遇蛇打蛇,连鬼见了都得避让三分,人人都得叫他一声大哥,无人敢欺。所谓的天下无敌,就是如此了。”
小奶娃眼睛骤然一亮,
白子慕拍拍小奶娃的肩膀,语重心长:“你小子,太害羞了不好!这样以后见了小帅哥你都不敢泡。做人啊!就得顶天立地,天不怕地不怕,无所畏惧,怕说话,说出去别人都要笑死你。”
小奶娃一听,拧着两道小眉毛,眨巴着眼睛,脸上露出了几分深思。
这话很有道理啊!
而且天下无敌,一听就好像特别厉害特别不得了的样子。
他也想天下无敌,他不想别人笑话他。
小奶娃仰着头看向蒋小一。
这个哥哥,回来那会儿还对他笑了,应该是不讨厌他……
于是他鼓着勇气,学蒋小三,捏着拳头,紧张的大声说:“大哥,我也想吃肉肉了。”
蒋小一笑着摸他乱糟糟的小脑瓜:“那你先告诉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沈鸟鸟。”
第62章
沈鸟鸟得吃肉了,开心得不得了,他个头比蒋小二还要矮一些,加上年纪小,蒋小一给他夹的是块鸡腿,蒋小二也是,蒋小三则是两块肉。
他也没觉得蒋小一偏心眼儿,反正都是肉,不是鸡腿也不要紧。
三个小家伙得了吃的,又呼啦啦的往外头跑。
蒋小一先头已经煮好了饭,鸡肉炒好了,再煮个青菜,就能开吃了。
蒋小一吃得香喷喷,他胃口很好,一连干了三碗饭,蒋父看他吃得都眯起了眼,一副满足得不得了的样,笑了起来。
白子慕和三个小家伙已经吃过了,这会儿在外头玩捉迷藏。
白子慕闭着眼睛数数:“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蒋小二跑进厨房来,躲到了饭桌下,还让蒋小一帮他挡着,蒋小三则是和沈鸟鸟躲进了茅房里。
白子慕嫌茅房臭,很少进去,解个手都是速战速决,没事儿绝不会进茅房,蒋小三都懂,他觉得躲在里头,绝对安全,哥夫肯定找不着,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太聪明了,还捂着嘴偷偷笑,眼睛亮晶晶的。
蒋家就巴掌大,能躲人的地方就那么几处,白子慕早晓得三个小家伙躲哪了,他装不知道,一个一个找,蒋小二被他找出来时,还笑呵呵的,又牵着他的手,跟着他一起去找蒋小三和沈鸟鸟。
白子慕到了茅房外,悄咪咪把茅房门关紧了,才道:“哎呀,小三和鸟鸟去哪了?小二你知道吗?”
蒋小二小手儿捂着嘴,忍着笑:“不知道啊,哥夫,他们是不是躲在茅房里了呢?”
关了门,茅房里有些暗,蒋小三这会脑子又在线了,立马抱住沈鸟鸟:“弟弟,嘘,不要出声,哥夫和二哥在诈我们,我们不要上当。”
沈鸟鸟点点头,透过门缝看见白子慕就在门外不停转悠,东张西望,他心都跳到了喉咙口,觉得刺激、紧张又好玩极了,小心肝噗通乱跳,小拳头紧紧握着,眼睛都发着光。
他从没玩过这么好玩的游戏。
两个小家伙也不嫌茅房森*晚*整*理臭,还激动得很。
“不应该啊。”白子慕很严肃的说:“茅坑里头很危险,他们应该不敢进去才对啊。”
蒋小二眨眨眼,这会真不懂了:“啊?危险?哥夫,危险什么呀?”
“你不知道吗?”白子慕左右看了看,搞得像特务接头一样,弯下/身,在蒋小二耳边‘小声’说:
“茅房里面有东西,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别人我都不跟他说的,也就我跟你感情好,才告诉你。”
“小二不告诉别人。”蒋小二咽了下口水:“哥夫,茅……茅房里面有什么东西啊?”
“我也不知道,就上次我进去,正蹲着呢!突然感觉屁股被什么挠了一下,然后我低头一看,就见一只手从黑不隆冬的粪水里伸出来,那粪水里还咕噜咕噜的冒着泡,然后一个人头忽然飘了上来,两只眼睛碗一样大,它应该是爱吃人肉,阴沉沉的盯着我的屁股看了片刻,就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朝我屁股咬了过来,我屁股当场直接被咬掉了半斤肉,那会儿我叫了一声,还从茅房里跑出来,你还记得吗……”
蒋小二冷汗都下来了:“记……记得。”
上次白子慕在茅房里蹲坑,正爽着呢,一黑影从他脚边蹿过去,白子慕吓了一跳,差点踩空跌茅里,看清是只老鼠后,他气不过,就追了出来,想宰了它。
当时听见他喊,蒋小一和两个小家伙还跑后院来问他出了什么事。
白子慕当时没有说,怕跌面子。
一个大男人,被只老鼠吓得嗷嗷叫,说出去都要笑死人。
蒋小二对这事儿还记忆犹新。
白子慕突然指着茅房一声大喊:“哎呦卧槽啊!那爱吃人肉的鬼东西又出来了……”
蒋父和蒋小一正吃呢,就听见后院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哭声。也不晓得蒋小三和沈鸟鸟怎么了,一个劲儿的哭喊,简直是震耳欲聋。
蒋小三和沈鸟鸟小心肝都炸了,冷汗直流,两人难兄难弟一样,紧紧抱在一起,又贴着门,双眼都不敢眨,一直警惕的看着茅坑,生怕里头真的冒出了东西来,把他们拖下去,两人小身子瑟瑟发抖,是可怜弱小又无助。
蒋小三鼻涕都要流进嘴巴里了:“哥夫,开门,开门,小三要出去,开门,开门,大哥,父亲,救命啊!救命啊!有鬼,呜呜呜……”
“鸟鸟也要出去,鸟鸟害怕,呜呜呜,鸟鸟害怕,哥夫开门,鸟鸟不想呆在这里了,开门,开门……”
蒋父一脸莫名:“这是咋的了?”
还能咋了,八成是白子慕又在欺负人了。
蒋小一放了筷子,他也不急,还抓了根鸡爪啃着,慢悠悠的往后院去,一到茅房外,就见白子慕在笑,蒋小二小脸发白,紧紧抱着他的腿。
“你又欺负小三了。”蒋小一瞪了白子慕一眼,打开茅房门。
门一开,蒋小三和沈鸟鸟就满脸惊恐的一前一后从里头跑出来,裤子湿着,还哭得一脸鼻涕一脸泪。
“哥夫坏蛋。”蒋小三挥着小拳头锤了白子慕一拳,沈鸟鸟也学他,打完还愣了下,然后立马看向白子慕,紧张起来,似乎生怕白子慕会打他。
白子慕没看他,自顾自的撸起袖子,说要把他们两个再关到茅房里头去。
蒋小三和沈鸟鸟又急忙呼啦啦跑开,白子慕追在后头,两个小家伙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嘎吱嘎吱的笑。
蒋小一牵着蒋小二回了屋子,随他们玩去了。
白子慕最爱欺负蒋小三,但蒋小三却又最喜欢跟他玩了,还一天不见就想得很,整天就想着跟白子慕混。
蒋父瞥了眼,见蒋小三和沈鸟鸟上一秒被吓得都尿了裤子,下一秒又玩起来了,简直莫可奈何,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吃了饭,蒋小一又洗了锅,准备热些水给几个小家伙洗澡。
蒋小二和蒋小三的衣裳不多,前儿蒋小一扯了两匹布回来,想着让堂奶奶帮忙给白子慕和蒋小二、蒋小三做身衣裳。
蒋小一买给白子慕那料是白色的,家里没有白线,堂奶奶便先给两个小家伙做了,小孩的衣裳简单好做,今儿中午大伯娘就已经送了过来。
村里人日子过得精打细算,蒋小二和蒋小三的衣裳堂奶奶特意做大了些,这会蒋小一找了出来,怕着脏,给蒋小二和蒋小三买的料子颜色有些深。
蒋小一举着衣裳左看右看:“鸟鸟穿这衣裳不合适,今晚先让他凑合着穿,明儿我再去给他买点布回来。”
白子慕摸摸衣裳:“挺软的啊!有什么不合适?”
“这衣裳小哥儿穿了不好看,而且也太大了些。”蒋小一说。
白子慕愣了一下,随即有些震惊又有些不可思议问:“鸟鸟是个小哥儿吗?”
蒋小一看他:“你不知道?”
白子慕直接哑了。
他还真的不知道。
要是大些,看个头他还能猜出来,可沈鸟鸟个小屁孩,都没他小腿高,跟着蒋小二和蒋小三一个样,他能看出什么来。
难怪回来的路上,小家伙说他要嫁人,他还以为是这小家伙年纪小但志向远大呢,谁知竟是高看他了。
沈鸟鸟好几天都没洗过澡了,这会脱得光溜溜的坐在水桶里,兴奋的玩着水,小肚子鼓囊囊的,像个球一样。
哥儿到底是不比汉子,沈鸟鸟小身子软乎乎白嫩嫩,水豆腐似的,蒋小一给他洗头都下意识轻了些,待洗到他后背,见着上头有些淤青,脸色顿时不好了。
“鸟鸟,你这后背的伤是怎么回事儿?”
沈鸟鸟小声说:“被,被打了。”
蒋小一顿了顿:“谁打的?”
那些淤青有几处颜色已经浅了些,想来是早早之前就挨了,而另外几处淤青则实在明显,想来也就这几天刚挨的,而且下手那会儿怕是足够狠。
沈鸟鸟使劲扭着身子指给蒋小一看:“这个是哥哥打的,这个是姨娘。”他又指着屁股上头两处淤青:“这个是前几天一个伯伯打的。”
沈鸟鸟不晓得啥是要饭,他之前想爹爹,赵富民见他饭都不吃,话也不说,也不闹,就坐在小凳子上缩着脖子,闷闷不乐,时不时就可怜巴巴的问‘外公,爹爹什么时候回来?鸟鸟想他了’。
赵富民见他这样,实在是心疼,又知道赵云澜三十好几的人了,药吃了好些年,才有了这么一个,平日最是疼孩子,要是不忙,怕是早早就回来了。
如今还不见人,那么怕是被事儿给缠住了,回不来,他便让小厮和一丫鬟将沈鸟鸟送过去。
府城距离平阳镇有些远,整整一天的路程,出发那天还是下午,如此肯定赶不到平阳镇。
赵富民便给那小厮二两银子,让他们晚上寻个客栈歇,那小厮舍不得,想昧下来。又觉得沈鸟鸟不懂事儿,晚上便歇在了临镇的城门外,晚上城墙上有守夜的官兵,倒也安全。
他还哄骗沈鸟鸟,说来得晚了,城门关了,委屈他睡马车里头,要是饿了,出门前老爷放了几块点心,让他吃着垫肚子。
隔天早上才又出发。
没进城,三人一口饭都没得吃。
又赶了大半天的路,刚进平阳镇小厮和丫鬟就顶不住了,想去路边买混沌吃。
每个镇上都有车行,村里人平日赶了牛车来,或者外头路过的行商,进到镇里来吃饭歇息,要是不住客栈,大多时候都会把马车或牛车停在车行里,只要交了银子,车行都会让专门的人负责看管,马车放里头很安全。
沈鸟鸟乖得很,一路过来不哭不闹,在府里也从不乱跑,两人不怕他告状,叮嘱他留车里,他们去给他买点吃的,等会儿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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