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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万水(近代现代)——甜梅星

时间:2024-12-25 14:17:31  作者:甜梅星
  什么?彭予枫的心重重一沉。什么?
  这一刻,彭予枫想抱着陈礼延。他觉得陈礼延又没有那么可怕了,他变得很小很轻,只是在试图钻进彭予枫的怀抱里。
  陈礼延,怎么会是这样,他那么快乐,怎么会是这样。彭予枫从来没有听过他提起,朋友们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一个人过年,原来是因为这个,原来如此。
  彭予枫已经感到不是心痛那么简单了,他的半边身体仿佛都在痛,他都把陈礼延逼成什么样了?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为什么?
  但是,但是彭予枫没有办法……
  彭予枫慢慢地说:“陈礼延,真的很抱歉。”
  陈礼延难以置信地停顿一下,彭予枫找到机会在床上坐起来,他努力抱着陈礼延的脖子,说:“陈礼延,是我有问题……我就是不应该和你谈恋爱的,是我没有做到……”
  “彭予枫。”陈礼延的牙齿又在打颤。
  “嘘,你听我说。”彭予枫声音极轻地说,“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但我觉得我不相信你的承诺了,可能是因为……因为我的命也很恶心吧。”
  “什……么?”陈礼延抱着彭予枫的腰。
  “我爸……”彭予枫的语气似乎复刻了陈礼延的屈辱,“我爸他,他大概也是一个同……不,双性恋吧。很可笑,是不是?他结婚了……生下我,但他根本不爱我。”
  “我上初中的时候,我妈去世了。”彭予枫侧过头,亲密地像是在吻陈礼延的耳朵,“我很喜欢我妈妈,我老是想起她……但她很可怜,她为了我付出很多,她的一生被毁掉了,就因为我爸……”
  刹那间,陈礼延忘记了呼吸。
  “对不起,我也不是非要和你争郝云飞的对错,我不知道怎么了……我觉得我就是一个怪物,明明我妈……但我还是……”
  彭予枫哽咽半晌,险些说不下去:“但我还是喜欢男人。”
  他擦擦眼泪,又胡言乱语地说:“一定是我爸遗传给我的,哎……我妈,我妈真倒霉啊。陈礼延,你也真倒霉啊,和我谈恋爱……简直是霉上加霉。你看……我犹豫了很久很久,我今天才意识到原来我俩都有一些秘密……陈礼延,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但是我确实从一开始,是想找一个和我一样的人。你总是说……不会的……我们不会变成郝云飞和江海那样……但是,是很有可能的……我不能……我不想这样……我不敢冒这个风险……你以后就算结婚了也别告诉我,一定要好好爱你的小孩……不过你肯定比我爸好多了……”
  “陈礼延。”彭予枫伤心地大哭起来,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对不起啊,我是一个怪人吧。”
  良久,陈礼延都说不出一句话。他在黑暗中迷茫地看着黑色的一点,那里恍若被破开一个白色的圆光,光点越来越大,直到化为光幕,慢慢地将他吞没。光幕中,他的身影消失了,他还可以触摸到彭予枫,但是他看不见他。
  他想,就像他从来没有对彭予枫说过自己的事情,原来彭予枫也有一个如影随形的黑色秘密。
  他说觉得这个世界很恶心,非常警惕地与周围的人相处着,陈礼延对他感到好奇,来到彭予枫的世界,但他不知道彭予枫的秘密竟然是这样的。难怪他们突然就陷入了怪圈,难怪他们无法说服对方。
  这一切,他的别扭、他的害怕、他的退缩、他的怪异……原来,彭予枫只是和自己一样,都是这世界上没有被爱的小孩。
  窗外的夜雨渐渐停息。
  彭予枫和陈礼延仍然抱在一起,彼此都意识到——他们其实一直没有长大。因为是不被爱的小孩,所以就算外表变成了大人,但内心的世界中,他们仍然是个小孩。小孩的敏感,小孩的吵架,小孩的逻辑,小孩所需要的,那种纯粹的爱,的确是这世界上最麻烦、最难以寻找的东西。
  陈礼延渐渐清醒了过来,内心的野兽慢慢地匍匐下去,他艰难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彭予枫,我是王八蛋。”
  “嗯,彼此、彼此吧……”彭予枫哭着说,“我也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没有办法。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陈礼延像是坐在一条船上,眼睁睁地看着通往彭予枫的河流变成了一片干涸的沙漠。沧海桑田,只在一瞬间。
  但反正,从头到尾,一切都很奇怪。他们在一起,是因为去年冬天下了一场雪。他们要分开,是因为陈礼延心中一秒钟的犹豫,连根拔起了两个小孩隐瞒的秘密。
  也许他们只能分开了。彭予枫想。
  到此为止了吗?陈礼延想。
  两人没有再说话,但彼此都在沉默中互相许诺——
  这世界上没有被爱的小孩们……一定,一定,不要再吵架了。
  —沙漠把通向你的河截断end—
 
 
第60章 分开
  “还有落下的东西吗?”彭予枫问。
  “应该没了。”陈礼延低着头整理纸箱。
  猫包一直敞开,彭予枫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把罗程秋找出来再放进去,但每回还没来得及关上,猫就像是影子一样溜走了。
  陈礼延看着彭予枫到处找猫,笑了笑说:“你歇会儿,我来。”
  他知道猫的脾气,干脆拆开猫条逗它:“来来来,好吃的。”
  不想理他。
  是条硬汉猫。
  彭予枫坐在沙发上,托着腮看了一会儿陈礼延的引猫大法,几分钟后,罗程秋还是灰溜溜地从柜子里跳了出来,它去吃陈礼延手上的猫条,却被陈礼延一把抓住。
  “进去。”陈礼延训斥它。
  猫挣扎起来,彭予枫依然坐在那里,像是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陈礼延唰地一下拉上猫包的拉链,继续转过头去收拾东西。他找来一卷胶带,认真地封好每个纸箱。
  彭予枫站起来,走到床边对着楼下望了望,看见搬家公司的面包车已经停在下面。果不其然,陈礼延的电话在下一秒响起来:“……对,你直接上来吧……嗯,已经打包好了……宠物我自己带走……”
  彭予枫没有回头,只是站在窗边看着远处。
  陈礼延把公寓的门打开,不一会儿就来了一个熟练的搬家师傅,推着小推车运走陈礼延打包好的东西——一年四季的衣服、画、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电子产品、装饰品、生活用品、一套茶具、罗程秋的一堆玩具……
  “师傅,你直接去这个地址,家里阿姨在那边,你跟门卫说一声就行。”陈礼延交代几句。
  彭予枫仍然站在原地不动,他垂着头,直到看见搬家师傅拉走属于陈礼延的东西,关上车门,把彭予枫熟悉的那些都带离他的视线。
  陈礼延还没有走,他和他的猫留到了最后。
  一星期之前的雨夜,他和陈礼延的关系在顷刻之间分崩离析。
  陈礼延承认在和彭予枫的这段恋爱里,他曾经有过短暂的犹豫……于是,总有这样的、那样的契机,不断地堆叠和累积,直到那个雨夜全部爆发开。
  但不管如何,两人在那之后都忽然冷静了下来,像是经历一次狂风暴雨的袭击,只留下一片安静无人的废墟。
  后来,彭予枫甚至对陈礼延说,他觉得有一点尴尬,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会变成那样,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把身体里藏得最深的根茎都一口气吐出来。陈礼延想了很久,说他也不知道。
  彭予枫说:“其实我打算一辈子让我爸的事情烂在心里的。”
  陈礼延说:“我也是。”
  彭予枫说:“你是不是没想过我是这样的,你觉不觉得我很可怕?”
  陈礼延说:“不会……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你,你觉得我可怕吗?”
  “不会。”彭予枫对他笑起来。
  陈礼延也笑了笑,说:“那就是了。”
  彭予枫公正地说:“我觉得那天晚上的事情像是一个噩梦,不过是梦,总会忘记的……陈礼延,你别讨厌我。”
  陈礼延摇摇头,承诺道:“我不讨厌你,我永远不会讨厌你。”
  他们只是在一起谈恋爱。
  没有必要去替对方承担这些问题。
  他们只是在一起谈恋爱……
  陈礼延喜欢带着彭予枫去外面吃饭、逛街、看展、喝酒……他们的关系就是靠着在这个城市里四处漫游,一起做快乐的事情形成的。彭予枫和陈礼延自认为的亲密,是一种被包装后的亲密……就像包装精美的糖纸,拆开后竟然得到的不是糖果,而是漆黑的泥丸。
  所以,他们一起决定,还是先分开为好。分开的第一步,自然而然地变成陈礼延搬出彭予枫的公寓。
  昨晚陈礼延在家煎了牛排,最后一次去超市采购,很小心地帮彭予枫填满冰箱。
  他点了蜡烛,开了红酒,说要送给彭予枫一次烛光晚餐。
  于是,他们吃了一次烛光晚餐,又像是朋友般在一起聊了很久,几乎聊到天亮。
  “那我走了。”安静很久的陈礼延在彭予枫背后开口。
  彭予枫终于回过头,看见陈礼延单手拎着猫包,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对他微笑。他穿着外套和运动裤,没怎么好好打扮自己,看上去一点也不光彩动人,就像一个有点苍白和疲惫的大学男生。
  “彭予枫?”陈礼延见彭予枫一直在盯着自己发呆,只好又说,“我先走啦?”
  “嗯。”彭予枫回过神,“你……昨天我忘记问了,你还去上班吗?”
  “上。”陈礼延笑着说,“我这入职一周年都没到呢,先凑个整吧。”
  “过完年就不确定了?”彭予枫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嗯,过完年可能就不去了。”陈礼延点点头。
  陈礼延叹了口气,他垂着眼睛,因为缺乏睡眠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彭予枫看着他,提议道:“你先喝杯咖啡再走?”
  “好。”陈礼延愣了愣,没想太久还是留下来。
  彭予枫的家里只有速溶咖啡。
  他迅速烧了热水,看见厨房柜子里面的杯子少了一大半——陈礼延来之后买了很多各式各样的马克杯,等全部带走之后,彭予枫发现家里仅剩一个毫无特点的玻璃杯。
  没有第二个杯子了。
  彭予枫想了一会儿,没怎么犹豫地又拿出一个碗,他把唯一的杯子给陈礼延用,自己拿碗喝咖啡。走出去的时候,陈礼延看见还笑了一下,开玩笑道:“我是不是……要给你多留一个杯子?”
  “不用。”彭予枫拒绝,“平时没客人。”
  “你这好像是在喝中药。”陈礼延说。
  “中药没这个好喝。”彭予枫也笑了笑。
  两人喝完没滋没味的咖啡,彭予枫再也找不到留下陈礼延的理由。陈礼延习惯性地去厨房洗杯子,打开柜子看到之前彭予枫看见的那一幕,也觉得这里面空荡异常。
  陈礼延心里涌起一阵惆怅,咬紧牙关,差点就想冲出去,不顾一切地再次哀求彭予枫。不,或者他可以重新追他,再追半年,再追一年,两年……都可以。
  但陈礼延恍惚地想了片刻,还是走出去拎着猫包,离开了彭予枫的家。
  不是陈礼延要走,实际上,是彭予枫先走了。
  陈礼延再次去上班,没精打采地坐在工位上,点开彭予枫的头像,却没有见到他的照片亮起来——上面标出了彭予枫的休假时间,一共八天,也不知道他攒了多久没用的年假。
  他去哪儿了?陈礼延又打开微信,置顶的仍然是彭予枫,但是他们的聊天记录却停留在吵架的雨天,彭予枫问他什么时候来。
  这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说过话了。
  “陈礼延,你身体不舒服吗?”隔壁的组长关心地问道。
  “没。”陈礼延这才意识到他一直对着电脑屏幕发呆,连鼠标都没移动。
  他没有完成那一周的工作,周五的时候去请了假,请求延期。组长不客气地告诉他:“周末麻烦加班吧。”
  陈礼延气不打一处来,想说,那我辞职算了,周末不想加班。可他如果现在离开这家公司,那他就会彻底失去和彭予枫的联系。他想了很久,最终还是第一次在周末来到公司,拎了瓶酒一边喝一边干活。
  周末的公司没多少人,陈礼延在四楼花了半天时间干完活,转头去二楼,路过了彭予枫的工位。他的电脑屏幕侧边贴了五颜六色的便利贴,桌上的笔筒和毛绒玩具都是陈礼延送他的小礼物。
  陈礼延就这么绕着空无一人的工位走上几圈,不敢离“彭予枫”太近,又不敢离他太远。陈礼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离开彭予枫家之后就睡不好觉,猫在家也和他闹脾气,没有以前乖了,今天早上还把猫砂盆踩翻,陈礼延只好请了阿姨去打扫。
  全都变了。
  就在一夜之间。
  陈礼延没经历过这么低落的分手,也许是因为彭予枫是他唯一同居过的恋人,他搬出来的那天磨蹭很久才走,走到楼下的时候又想上楼,天知道他是怎么坚持到回家的。
  阿谭是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人,随后是张浩然和小沫。
  陈礼延搬回自己的家,对他们说他决定和彭予枫分开,三人都不敢相信,小沫当场就质问他:“你做了什么?”
  “很多。”陈礼延不知道怎么解释,身体的保护机制似乎让他不要再回到那个雨夜,“很多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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