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就是在欺负我。”
克罗斯把勺子扔回碗里,感到这一切实在是,实在是完全无法理解——
“为什么要等我?为什么要和我回家?为什么要……”
“我们很久没见了……”
“我们每次见面,都是很久没见了!”他像是不知该怎么喊出声,越是愤怒的时刻,声音反而越堵在了嗓子里:“但你从来都不像这样……”
好吧,我知道我之前是个冷漠的、忽视身边人的混球了!
但是不做混球,他也不能就和所有朋友都打啵睡觉吧。
卡尔头疼地和他说:“你先坐下来。”
“怎么了?”克罗斯眼里裹着泪,嘴唇紧紧地抿住,脸庞又硬又冷,仿佛变成了一块石头:“站着还能死人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讨厌我吗?做了这种事……让你觉得很恶心,很后悔吗……”
“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
“……这太不认真了。”
卡尔无奈地也放下勺子,不得不抬起头来看他:
“你总该有点更好的关系。”
“和谁?”
卡尔一瞬间被堵住了,重新呼吸后认真地看着他说道:“和你喜欢的人。”
“我喜欢的人就坐在我面前。”
克罗斯的眼睛变成了全世界最心碎的礁石,在蓝色海浪的拍打下碎成一片又一片,但他的声音却前所未有的平静了起来,像已在痛苦、委屈和巨大的失望里失去控制它们的水龙头,只顾着哗啦啦流淌出来:
“他十多年如一日发现不了这件事。今天先是在比赛里把我踢得像个废物一样,然后又在停车场里等我一个小时,陪我回家,给我做饭,mo我……我以为……我以为……结果他现在又告诉我:去找你喜欢的人。”
克罗斯在这一刻是真的讨厌他,可反而却说不出来。
而且卡尔晃动的眼睛、泛红的鼻尖……这样的神情甚至让他比自己的痛苦更痛一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冷淡地说:
“……但我早就不喜欢你了,你不要自作多情。”
卡尔沉默着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而后挪开了视线,感觉自己也没有什么可辩解的,只能轻声说:“对不起。”
完蛋了,全都结束了。
克罗斯一边感到一切美梦都在此刻前所未有的终止着,一边又忍不住站在原地一动也动不了。
说点什么,说点什么。
把戏演下去。
好歹让他们继续做朋友。
“……你现在又不要站起来拥抱我了吗?”
他僵硬着说,努力找出理直气壮,或恼火的声音来。
“我分不清你想要什么,而什么又会让你生气——”
卡尔不想逃走,鼓起勇气继续沟通。
听他这么说,他赶紧先站起来,走过去拥抱对方。
好可恶啊。
克罗斯把脸埋在卡尔的颈窝里,想,到底为什么呢?如果卡尔能完全不喜欢他,或像他一样爱他,那该多好呢。
但偏偏,对方的情谊停留在中间地带。
友情可以往上,恋人永远不满。
“我想要什么,你都愿意吗?”
“*对我来说没有那么严肃,但对你来讲可能不一样……”
“我又怎么了?难道我就是什么为了你守身如玉的神经病吗?哈,笑话。卡尔,你别太可笑了,就算有点喜欢你,别人的世界也不是绕着你转的——”
他嗓子已经哑了,产生奇怪的金属质感。
克罗斯冷着脸,捏/住卡尔的/下/巴,口勿上了他。
他们差点/亲/到/在楼梯上都/栽/倒/下去,而卡尔感觉自己被/弄/得/浑/身/冒/火时,这番话还是挺有说服力的。
卡尔自己都糊涂了起来,感觉他是不是自恋过头想太多了,说到底克罗斯有钱,长得帅,名气大,也不再是小男孩了,还在西班牙这样的地方混,和他想这样那样也未必就是什么纯爱剧情。
没准大家都只是沉默着变成了糟糕的成年人,心照不宣地随便做点什么罢了,太阳升起后就当无事发生。
年少的那点情/愫,也许最多算某种特别的调味品,来唤/醒再也不会回来的纯/情的青/春/感/受。
然后克罗斯的气势,和卡尔的揣测,以及那种昏天黑地的氛围,都在他们俩在bed上/滚/到/衣/服/都/飞/了、烫/得/快/化/在/一/起、却死/活/mo/不/到/套的那一刻,彻底清零,陷入了死寂。
mo不到不可怕,根本没有才可怕。
“……我只是,不把人往家里带。”
黑暗中,克罗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卡尔把脸埋进他好闻的床单里,用尽全力来压抑笑意,但笑了没一会儿,他的鼻子猛烈地泛起了酸涩,让他的笑变成了眼泪。
克罗斯在他身后环着他,用力到在他的身上勒/出/红/印,哭着让他不许再笑了,卡尔用走调的声音问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告诉你什么?都说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我倒是一直都很喜欢你。”卡尔被他掰回来,在寂静的空气中轻轻说。
“说谎。你一直更喜欢托马斯。”
“为什么这么想?”
克罗斯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无所谓了,谁让我不喜欢拜仁。”
租借时他觉得勒沃库森好,出走后他觉得皇马好。
从头到尾,他对拜仁都不喜欢。
可偏偏他喜欢的卡尔,对拜仁最喜欢。
卡尔把手放到他的脸上:“我才没有因为这个和你生气。”
“随你说,反正我不在乎了。”
“我在乎。”
卡尔的声音轻到完全变成气音了,他轻盈地翻了个身,把灯按开。
一瞬间年少的梦绮丽到不可思议地笼罩住了克罗斯。
卡尔把垂下的金发撩到耳朵后头去,body在灯光下被照出像油画一样的光晕来……每一处凹/陷,骨/骼/的/阴.影,肌/肉/的/边/缘,都是不可思议的……他垂着头看着自己早已长大的小男孩,带着点懒惰的劲轻轻说:
“算了,反正感觉你的梦里也不会有套吧。”
卡尔自己做梦的时候就没有。
谁还没有过十八岁呢。
全世界好像都觉得卡尔是最坏最坏的人,觉得他不懂暗恋的滋味,可其实他是明白的。
拿他当梦中情人应该非常辛苦吧,怎么想都是个错误的选择呢。可惜爱就是被命运推动着选了不该选的人,如果能选的话,动物世界叫配/种,人类世界叫相亲,这一点卡尔也明白。
不过……他可以人为的,让克罗斯的选择变得正确一点。
穆勒一夜没睡好,一方面是胜利的激动让大脑的活跃无法消散,另一方面是他在想卡尔。想着把包给他让他带回来的卡尔。
“你去哪?”
“看看Toni。”
“几点回来?”
“可能在他那儿住一晚吧,都已经这么迟了。”
“……那你,你回来了,再找我拿。”
不,卡尔直接把房卡给他了,让他放他屋里就好。
穆勒索性直接睡在了他的房间。
他想,卡尔回来一定会吓一大跳,而后生气的。
那我就骗他,我不是图谋不轨,想闻着他的味道睡觉,而是故意在恶作剧,想吓唬他……
但他把脸埋在卡尔的外套里,等到了天蒙蒙亮,直到真的因过度疲倦失去意识,也没等回人来。
虽说也就是几个小时,毕竟夏天黑夜短,但直接*到天亮,这放在卡尔的一生里也是相当炸裂的——他*从来都是主要自己爽,哪怕当年和巴拉克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对方迁就他,他要随着另一方折腾是非常少有的事。
不过荒唐一回也没那么可怕就是了。
仿佛就是这样的生活,才对得起大赛后的夜晚。
想到等到太阳升起,他们已进入欧冠决赛,那种真实感前所未有的强烈了起来。
他去洗澡,克罗斯本来都快睡着了,又立刻爬起来跟着,搞得好像浴室里有什么会谋杀人的东西。卡尔本来还很有边界感的想去客浴的,但克罗斯直接拉着他进了主浴,他弄了个温泉池,能坐在这里看外头的日出日落,但卡尔不太想泡,担心会睡着了,于是还是开了淋浴。
都已经泡进池子里的克罗斯又跟着一起爬出来。
他有个古怪的地方,非常讨厌高高的淋浴冲头发,因为那会让他耳朵进水。
这一会儿却又仿佛不在乎了,就是要沉默着和卡尔凑一起。
卡尔于是笑着替他捂住耳朵,克罗斯一下子抬起眼皮看他,又立刻要来亲,被卡尔捂住嘴巴,而后从喉咙里发出一点恼火的声音。
天为什么就亮了,该死的夏天。
他好不开心。
“你睡一会儿再走。”
卡尔替他把耳朵里的水晃出来,他却还在急着说这个。
“我不想赶不上飞机。”
这就结束了。
克罗斯知道卡尔是对的了,他真的不喜欢for one night,他确实需要认真的关系。
就像在此刻,刚刚还在他怀里的人就要走掉了,这种感觉让他感觉这一切简直糟透了。
但话是他自己逞强说出口的,他又没办法自己打自己的脸,只能强行吞下去,而不是吐出类似于“你真的完全不对我负责的吗……”“我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一类感觉很蠢的话来。
“还有别人吗?”他询问。
卡尔:“嗯?啊,有的。”
这果然的答案让他的心脏更下沉了。
“托马斯?”
虽说勇敢问出口了,但卡尔真的点头时,他又一下子感觉情绪爆炸了,抿住嘴巴往窗外看,不想和卡尔说一点点的话。
卡尔来亲他的侧脸:“我走了。”
他真的下楼去了。
克罗斯还是没忍住追了出去,站在楼梯上看到卡尔已经在拉门了。卡尔手停留住,仰起头看着他不高兴的脸,以为他又要大喊我讨厌你了,但克罗斯看了他半天,却只是说:
“我刚刚不应该不和你说话。”
卡尔有点意外,也有点感动,放下手,冲他抬起来:“过来。”
他们没再闹脾气,而是好好地拥抱告别了,许诺国家队再见。
初升的阳光穿过他们的指缝,鼻梁和嘴唇。
卡尔出门后,克罗斯没忍住坐在楼梯上哭了一会儿,但很快坚强起来,跑去拿出了卡尔之前送他的那个小小的亲手画的小小相册,拍照发了ins。
“我讨厌你(生气脸emoji)@KH3”
球迷们全炸锅了:“我的天哪卡皇亲手画的吗?哎呦呦得意死了!一边说讨厌一边炫竹马情深是什么小娇妻行为啊?一大早怎么忽然就这么炫上了!知道你们关系好得不得了了!”
“这是说比赛输了很不高兴,但卡皇亲手画画又重归于好了吗?哦……好好哦……”
打得天昏地暗,也可能激动得一夜没睡着的拜仁球迷和皇马球迷一起傻眼了,感觉自己像被蒸煮打了个大耳刮子在脸上。
可能只有双方的事业粉能神奇自洽:
“世界杯要到了,卡皇生怕国家队内出现任何不安定因素,直接就第一时间去消灭问题了……他实在是太敬业了……”
“宽老师一定是不想外界关于他和对面的事发酵,不得不捏着鼻子忍着输比赛的痛苦出面营业,忍辱负重,太辛苦了……天杀的电饭煲,托尼克罗斯从来没欠过你们……”
穆勒被工作人员喊醒时才发现只剩他还没去集合了。他捂着疼痛的额头翻看手机,看到卡尔告诉他自己直接去机场了,让他不用管包和箱子了,里面也没有值钱东西,直接扔了吧。
再下意识打开社媒,发现克罗斯的更新飘在最上面,数据已爆炸。
好多小时候的他们啊。
确实是卡尔亲手画的,他一看就看出来了。
克罗斯有。
他没有。
但他还是沉默着把卡尔的衣服全整理好,塞回他的箱子里,然后特意把他包上的金属名牌挪到上头,放到自己箱子旁,拍了一张照片。
等到机场和卡尔汇合,搂住他的脖子,他又一起自拍了一张。
卡尔完全不喜欢自拍发社媒,被误解为他完全不能接受被无聊地拉住拍照——但其实他对于自己在别人的社媒里露面也没什么感觉。
不过大家不拍他,他当然也不会主动要求被拍。
穆勒撒娇,他就没什么不答应的。
而后选中这两张,也发了一篇ins:
“胜利日,一起回家(比耶emoji)”
这确实是拜仁的胜利日,欧冠进决赛后,没几天,在倒数第三场联赛中,他们终于捧起了沙拉盘。
安联球场又被啤酒淹没了。
卡尔是全队最想泼的对象,虽然他一直在躲,但也躲不到哪里去,到最后还是被淋了个彻彻底底,头发往后撩出去的都是酒,衣服全彻底黏在身上了,场边摄像机全对着他狂拍。
卡尔真害怕YouTube上又不知不觉多出一个视频,叫什么karl herrmann,is huge。
多亏了上半赛季的连胜积攒的大额积分,就算进入伤病期后几个月里拜仁就几乎没全员仁踢过联赛,可此时他们还是拿到了德甲冠军。
而上半赛季为什么能一直连胜?是谁在这个狗屎赛季上托教练,下拉队员,靠着一场又一场超人发挥,硬是力保拜仁踢出了轰轰烈烈的半个赛季,而自己也拿到了金球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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