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向后倒去,直接摔入标志杆和速度梯的区域中!
身边人这么乱七八糟的,基米希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场边所有人都已紧张地围过来了,但他们的灾难还没有结束,速度梯是柔软的塑料材质,摔下去后,不会造成大伤,但摔得非常狼狈。外贝外仰面躺在地上,手臂还勾住了一个锥形标志杆,锥形杆歪歪斜斜地倒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滑稽。
但更滑稽的是,这个被压着的锥形杆正好把旁边基米希的上衣挑起来了,害得他头被蒙住,在原地愤怒挥舞着胳膊:
“谁蒙着我的头,谁蒙着我的头!”
他的手啪啪啪地甩在外贝外脸上,劈头盖脸,把法国人都要打昏了:“不是我,不是我!你停下!神经!”
说真的,这场面明明很糟糕的,但在阿拉巴憋不住发出了一声水壶开了似的尖锐爆鸣后,博阿滕直接哈哈哈哈放声大笑了起来,而后更多人憋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
教练组和工作人员们都忍不住了,但胆小和体面的人还是先忙着捂住自己的脸,无所谓的人就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了。
卡尔:……
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发誓这不是他想要的。
这一会儿已经顾不得什么坏队长大作战了,他匆匆忙忙地想把两人赶紧捞起来,不过外贝外已自己成功地从训练道具中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看起来像是要着火了,头发凌乱,脸上挂满草屑,不知道有没有吃进嘴里两根,还扭头呸了一声。
这一爬起来,他才知道基米希为什么看不见了,哗一下把锥形杆抽出来,瞪着基米希,像要挥他过去似的。
“蠢货,起来!老子没蒙你的脑袋!”
外贝外吼道,声音沙哑。
基米希果然爬起,大家一看不能再笑了,两人是要打架了,都赶紧围上来安抚阻拦。基米希肯定是不能要别人扶他的,自己站了起来,可是大概是摔得头晕了,起身后周围又乱又滑,他一个没看清方向,往后踉跄几步,竟然又摔了一次!!!
摔的过程里他试图扶东西,就撞到了旁边的饮水站,水瓶滚了一地,水溅得四处都是。外贝外本来还英勇地用锥形杆驱赶甩脱着周围人,像拎棍子一样拎着,朝着基米希奋进试图开打的,然后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哗啦啦撒了一大片(…)
基米希本人就更完蛋了,看起来已彻底傻眼,湿了一身,仰躺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队友们仿佛都飘在天生(不是),整个人像是刚从游泳池里爬出来。
在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时刻,连卡尔都有点脑子停转的时刻,在主帅安切洛蒂已经想立刻昏过去的时刻,在紧贴着训练场的办公楼里已全是探头探脑往这边看的时刻,穆勒忽然爆发出了剧烈的笑声,他笑得简直像驴子打鸣(…)
然后更疯狂的大笑就一起翻滚了上来。
卡尔绷不住了,卡尔真的绷不住了。
他想要的是阴阳怪气、波谲云诡、各怀鬼胎、暗发脾气、拉帮结派的宫斗,不是想要自己的队友在这儿玩什么双宝大闹赛贝纳啊!!!
抓了毛巾一人丢一条,他竭力控制自己也想笑得要命的冲动,竭尽全力板着脸,大喊道:“都别看了!笑什么笑,队友倒霉就那么好笑吗?”
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卡尔头痛欲裂,一边夹着一个,和看起来已恍惚的安切洛蒂匆匆说了一声,带他们先回去洗把脸换个衣服——他实在是不敢再放着他们俩“自己解决”了,他真不知道还会解决出什么个事情来,到时候他倒是不用忙着退役了,因为他们拜仁已乱成猴子山,而他也从队长变成猴子王(…)
就这样的隔着他,俩倒霉蛋还不老实呢,还在继续互相骂,并试图在卡尔的胸前背后偷偷打架,能抓一把对方的头发都算赢:
“你年纪轻轻就弱智了吗,站起来还往饮水站里栽?现在我们俩像从泰坦尼克号里刚打捞出来的,你满意了吧?”
“你自己在地上飞出去,拉我当垫背的,你还好意思说?我看是你老眼昏花、腿脚发麻了吧!”
卡尔好崩溃,谁懂他又想笑,又恼火,又懵逼,又要不断酝酿深沉感塑造人设的苦痛。他不得不开始思考场上出了这种惊天喜剧,马上会如何在社媒上被疯转,自家的运营和纪录片也绝不会放过这惊天素材,到时候“在拜仁你甚至可以踢球”,或者“有仁浪迹江湖,有仁寒锥苦读”的喜剧仁大营销又要美美开始了,谁来聚焦失职的队长?谁来批评始作俑者卡尔?
没有什么比幽默更能消解严肃了,他现在在这儿听这两人拌嘴,都一点严肃感都找不到,而且又失去了坏队长会如何处理这种情况的指导——坏队长的身边,一切都像阴云密布的黑道或宫廷电影,根本不会有这么滑稽的喜剧事件!
他感觉外贝外像是回到了三岁,基米希因过于认真则是一直心理年龄成谜,感觉秩序期还没结束似的。
“别吵了。”他完全绷不住高冷桀骜坏队长的壳子了,只感到身心俱疲,恨不得流下两行热泪,试图把他们的仇恨值转移一点给自己:“是我不好。”
“不!”
他们俩异口同声地立刻否定他。
而后继续用凶悍愤怒的目光盯着对方狂看。
卡尔:……
他现在是真的得开始劝和了,上帝啊,他都干了些什么呢,他可不能扔一个基米希大撞外贝外的局面给俱乐部,而后自己美美跑路,那和把小行星扔给地球、然后和所有恐龙说byebye有什么区别。
而且他也受不了自己伸出在笑话片场,不对,这根本不对,他早上起来酝酿的情绪不是这个,他不是来球场笑得死去活来的,他平时那苦涩粘稠疲倦不堪的工作环境去哪里了?要是不想退役的卡尔,现在肯定眼泪都笑出来了,可不想退役的卡尔根本不会生怕没热闹似的把他俩凑一起啊。
话说他们俩哪来的这么大火气啊,就非要对着彼此发吗?卡尔让湿得厉害的基米希先洗澡换衣服去,和外贝外先聊了两句:
“弗兰克,这件事真的是我做错了,我不会再让你们在训练里碰头。”
“不,卡尔,你错了。”
外贝外抹了一把脸上的草屑,但因为手上更脏,所以脸也更脏了,不过这不妨碍他沉浸在自己的气质中,闭眼坚定举手,示意他别说了:
“我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这小子真是脾气太大了点,我不可能像你一样惯着他的。”
“不不不,真的是我的问题,我今早就应该和你们好好说话的。我不觉得你们真的有什么矛盾,不是吗?位置又不冲突……”
“可是他真的是个烦人精,我早就想在球场上和他好好比划比划了!”
外贝外生气道:“卡尔,你不要再说了,我真怀念你今早满不在乎的样子!我要是能和他打一架,我早就不生气了,你也早不用操心这些破事!”
卡尔:……
你怎么还爱上坏队长了啊!你应该讨厌他,讨厌他懂吗?(尖叫到掉色)
基米希出来,换他恶狠狠哼一声进去,卡尔劝完大的又开始劝小的,但基米希比外贝外还坚决:
“他就是个倚老卖老的烂脾气,上次慈善赛的事情你还不够烦吗,为什么你非要当和事佬,卡尔,就因为菲利普走了,你就再也不敢在更衣室里用点硬手段了?所有功勋球员、老球员,你好像都不敢得罪他们似的,这根本不是你!”
卡尔:……
他觉得基米希说得对,但是,这话怎么会是基米希说的呢?
“你慈善赛时候还在给我投反对票呢。”
他不得不提醒道。
基米希的脸即刻涨红了,过了几秒后慌里慌张道:“谁,谁说的,虽然我觉得你做得不对,但我一直是赞成比赛的。就算和你吵架,我也会做正确的事,这就是我和里面那家伙不一样的地方。”
外贝外却忽然探头:“说谁呢?”
基米希顿时大怒:“喂!我洗澡时候都没有偷听你们说话!”
“那是你愚蠢,小子,学无止境!”
外贝外得意地头一缩,在基米希破防朝他丢东西前又灵活地进去了。
卡尔不用劝和了,因为外贝外和基米希在继续互抓了一天后到下训时关系已神奇变好(…)大概是怒气已发泄一空,而且卡尔还苦口婆心地给他俩当和事佬,真是面子里子都有了,他们重新得意起来,开始把自己早上的闹剧吹嘘成两人不得了的才华横溢的斗争。
人性是这样的,如果只有一个人摔了,一个人淹了,那他们可能就真的要结梁子了,可因为是共患难的,立刻又会在嘲笑他们的队友前组成同盟,不一会儿就同仇敌忾起来。
新赛季以来,这甚至是更衣室中氛围最轻松的一天,所有人的压抑仿佛都随着基米希和外贝外的爆笑大混战一起被发泄出去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每个人看向随手就做出了光明决定的卡尔时眼神里都流淌出敬佩和爱意,仿佛各个都在说:
牛啊,队长!
举重若轻,四两拨千斤,狂躁的矛盾现在就化为了一桩会被大家记很久、老来都美好回忆的喜剧场面。
什么叫镇定自若,什么叫“再大的事在卡尔这儿也不叫事”,什么叫高级管理啊!
他们是真的服了。
今年8月才新上任的体育总监萨利哈米季奇之前一直在外处理海外市场的事,这周才回来,今天还特意来见了卡尔一面,和他打个招呼,不忘笑眯眯地说自己已经看完上午训练课的视频了。
“市场部忙着营销,球迷们乐坏了,要是每次大家产生矛盾都能这么收尾就好了。”
他眨了眨眼睛,指着脑袋玩笑道:“你知道的,我以前没少挨奥利弗欺负呢。要是能看到他也栽在水坑里,我也得开心坏了。”
他看过,赫内斯和鲁梅尼格当然也看过,两个主席哈哈一笑,都觉得卡尔真是长进了,管更衣室越来越张弛有度,不再那么紧绷,敢撒开手让下面人闹。
再闹,能闹得出他的手掌心吗?
显然没有,一老一少俩幼稚鬼,这么折腾一通,发了脾气丢了脸,自己都觉得好笑,又全老实了。
松弛是领导者特别好的特质,卡尔一向是认真和踏实有余,宁可紧张不能开摆的,现在也开始有举重若轻的高深了,让他们着实欣慰。
“原本菲利普走了,大家都还有点担心的,但你一个人也做得很好,真的很好。”萨利拍着他的肩膀感慨岁月:“真的长进了,卡尔,你刚进队那年还被巴斯蒂安天天喊karli宝宝,看看现在呢?我们最棒的队长,有你在,更衣室一点都不用担心。”
真的完蛋了,卡尔,笨啊,你是真的笨啊。
怎么连学巴拉克都学不成啊?这么刻骨铭心、不知道日夜凝望钻研过多少次的人都学不来,他还能学谁?卡恩他是真的学不了,再说卡恩要不是都成3.8旬老汉不得不退了,日子过得好得很,现在都当上体育总监的萨利,他当年在更衣室里还不是说抽就抽,在俱乐部里他是坐稳江山不动摇的。
这种和退役两个字简直完全相反的失败案例他看都不想看。
卡尔心如死灰地在这片欢乐幸福的氛围中心如死灰地吃莱万给他带的小点心。他感觉自己真是没救了,坏队长修行才搞到第二天就处处碰壁、失败得稀里糊涂也就算了,他的心死了,可他的嘴巴没死,他还会这么不自律地接一个接一个不停吃甜品,可怕得很!
卡尔啊卡尔,你怎么可以如此堕落!
啊,这个颜色是没吃过的新口味,也好好吃。
他不光要吃甜品,他还要和诺伊尔去吃晚餐呢,去他们最喜欢的餐厅。
诺伊尔转会后来的第一顿晚餐就是卡尔请他在那儿吃的,为了让他能安静、安全点,他那天还特意包场了,全靠着老板是拜仁铁粉才能有这面子。
后来他们俩如果吃饭,就总是去这家吃。但说是总是,也好久没一起吃过晚餐了,毕竟俱乐部里,大家多是小团体一同聚会,一对一私下往来落在节假日,而卡尔最近几年都不怎么度假,只有今夏消失了一段。
按理来说,放纵到这种程度卡尔已经得回去跑步两小时不敢睡觉了,或者是吃饭时候强行扫兴坚决不吃任何高热量食物,但今天他情绪起伏实在是太激烈了,而且想到吃完饭还得去录播客,又到十点钟才能回家,他就感到精疲力竭,决定自我放弃了。
反正都是要退役的人了,天天都是奔着重伤、丑闻、被排挤去的。
还怕多吃这一顿饭吗?
不自律也好,不自律的人离退役更近。
他不仅应该吃,还应该挑自己已经很久很久不敢吃的热量炸弹去吃,比如番茄蜂蜜鳕鱼,比如白巧克力鹅肝,比如龙虾意面,比如海鲜饭,比如芝士土豆泥……就连猪肘和炖菜他都不满足了,就想吃带酸甜口的肉和碳水。
想到今天竟然会不控制,把这些都吃到,他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可耻地开心起来了(…)
不过他脸上还是假装没什么兴致似的,不和开车的诺伊尔说话,仿佛倦倦地托着脸往窗外看——虽然这么做有点可耻,但卡尔知道在他心情不好时别人对他的要求就会下降一点,这样等会儿点菜的时候,诺伊尔就不会制止他说你是想变成猪吗,而是叹息着说算了算了,谁让你心情不好。
假装心情不好是一种有点可恶和狡猾的武器,所以卡尔尽量不要去使用它,最近装冷漠也不是为了被哄,而是真的想拉开距离,真的情绪差劲。不过现在因为满脑子都是吃饭,所以他确实是故意装的。
“你昨天心情不好,是不是为了外贝外烦的?”诺伊尔看着路,也不看他,敲着方向盘问:“他两场比赛没进大名单,挤不进阵容里,按理来说不该一声不吭的。”
“怎么问这个?”
“你是真的不把我放在眼里,卡尔,如果是菲利普这么问你,你会说‘怎么问这个’吗?”诺伊尔不满地啧了一声:“我在你眼里是很蠢的人吗?”
他转向灯都打起来了,大有要挪过去一脚刹车停路边,和卡尔掰扯清楚的意思。
这怎么能行啊,卡尔沉浸式幻想吃饭呢,赶紧道歉:“好好好,我错了,重新开始。”
诺伊尔这才满意了,从鼻子里笑了一下,懒洋洋地说:“好。现在我们聊聊,是不是外贝外因为首发位置的事在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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