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和琳达呢?”
他问他和琳达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其实他好奇的是他们为什么不结婚——不是说卡尔是那种爱催婚的老古板,而是他一直觉得穆勒的家庭观念应该还是比较保守的类型,所以不大明白为什么他和琳达恋爱快五年了,但好像完全没有结婚的意思。
是有什么顾虑吗?卡尔想。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忙,如果可以的话,那是最好了。
什么话都愿意和他说的穆勒却像是格外回避这个问题。卡尔担忧是不是他们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可怎么回想,都觉得他们是好幸福的一对。
他甚至当场拿过了穆勒的手机说要看,对方也真就解开密码交给他随他去看。
卡尔不想产生什么误会,就拉着他一起,让他看着自己在干嘛,主要是翻了一下他的社媒,又看了看相册,都挺正常的,琳达的内容虽然不多,但也不少。很健康的各有生活的小情侣,也许单纯是因为琳达现在正专心读博,穆勒不想影响她的学术生涯,所以没有提结婚的事。
这么想就合理多了,毕竟结婚要浪费时间、引起很大关注、而且一旦结婚了就容易被催促着改姓氏生孩子,对年轻人来说都是很可怕的事。特别是琳达,等到过几年她毕业了,身份证就可以换成DR.,如果现在结婚改了姓,就很委屈。
不改的话,穆勒偏偏是公众人物,又总要被传统人士嚼舌根。
光是想想这些事都没必要啊。
“我就是希望你们能开开心心的。”卡尔微微叹了口气,把手机还给他:“没事就好。”
穆勒想,卡尔没发现他的手机里有那么多属于他的照片吗?穆勒甚至连卡尔的官方运营发的照片都存,谁让卡尔自己不发。
每次向着记者要照片,他也总会把卡尔的也保存下来。赛后ins,年度总结这类东西,他都是精挑细选他们的合照。
但卡尔从来都不会注意到。
喜欢直男就是这样绝望的感受啊。
他努力忘记失望,岔开话题:
“德国足球先生的颁奖也要到了,你收到信了吗?”
“今年也不一定是我了,该换换人,我自己都觉得烦。”
“本来可能不是你的,巴黎的事一出,怎么着都该是你了。”穆勒笑着说。
好啊,果然还是想说他两句的吧!
但这话比他想象中轻飘多了,不在意多了,这话让他终于感到心里有块小小的石头落地,让他感到安心和快乐。
卡尔作势要挥拳打他,被穆勒打滚躲开。卡尔刚要喊你走了就别回来了,穆勒就又滚了回来。
“我都不敢想象今晚你的洗衣机得多狼狈。”
卡尔嘴上嫌弃他,却还是没忍住撑坐了起来,轻轻替他捻掉脸庞上一颗绿色的草。
他们鸡飞狗跳地吃了露天烧烤,虽然说大部分都是蔬菜,但烤一烤确实很香。卡尔的好心情结束在坐进车里,假日只剩几个小时了,这样的生活真美好,和他却不能常拥有,明天又得是两眼一睁开始上班,两眼一睁就是宫斗,永无止境的矛盾在等着他。
如果能每天都这样就好了,可那又不现实。
是不是应该直接转战酒吧呢?假日买醉感觉是常见丑闻啊。
但他才和穆勒分开就去喝酒,叫他心里怎么想?那也不好。
告别时他已经有点心不在焉了,但穆勒却忽然和他说:
“卡尔。”
“嗯。”
“如果你变成赛马,我就也变成小马,做你的陪伴马。”
“如果你变成小狗,我就也变成小狗,做你的好朋友……永远做你的好朋友。好吗?”
卡尔怔怔地把手从方向盘上松开,看着他。穆勒之前那样害羞,现在却坦然得很了,凑过来,像十七岁稚嫩的青少年一样,像27岁高大的成年人一样,温柔地亲了亲他的侧脸:
“晚安,明天见。”
卡尔不知道明天是好还是不好了。
明天还是会有一大堆糟心事,但明天也有穆勒会和他见面,把袜子穿得一团糟,被他帮忙后露出快乐的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他的大部分明天都会有穆勒,如果退役的话,就没有了。
第46章 小卡
卡尔开始不断地反思, 他疯狂的折磨人的爱究竟从何而来。
他很确信这并不是什么精神上无与伦比的吸引力,硬要说的话,最多是对方的性格品质令他着迷, 但他也就是最近才和巴拉克熟悉起来,一个星期里说的话都快比过去一年加起来还多了。
所以他只能再次把自己的感情归结于疯狂的body迷恋。
可他又觉得不管是从感情还是理性上, 他都不能合理地接受这个原因, 或者说不能确定。
卡尔现在想,如果能和巴拉克共度一夜,甚至半天, 三个小时,一个小时,十分钟, 不被推开的一个拥抱, 一个真正的亲吻, 也许他就知道自己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样了。
他最起码可以确定自己的心意到底在哪里, 确定对方又是不是与他想象中一样。
可是他怎么才能让巴拉克愿意和他亲吻呢?直接拿去问他吗?卡尔感觉自己确实是越来越接近直接把这话拿去问他了。晚上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时,他脑子里甚至会出现类似于“我就直接告诉他又能怎么样呢?”这样的念头来。
反正他现在也不喜欢他,不是吗?
可到了白天醒来,到了真看见巴拉克时, 那样自暴自弃的勇气就消失了, 卡尔会很珍惜这样正常的、而且好像在改善的人际关系。
白天中,他对巴拉克的情感并不是“如果不爱我,那你恨我也无所谓”, 而是“即使不爱我, 能靠近一点点也好开心”“你千万不要讨厌我不然我会大哭”。
这就是现实会带给人的变化,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会软化和妥协,不是想着你死我活, 而是先拿到一点好处再说,晚上还想着不顾一切,白天就又在日常的生活和训练中感觉就这样也挺好了。所以会有极端的想法的人才总是被教导“你要活在现实里”。
到了白天,卡尔就会觉得集训带来的幸福还是远远超过了不快乐的。最起码他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向巴拉克,可以与他说话,甚至偶尔笑两句。他可以很自然地表达一种亲近和喜爱——现在团队气氛和谐,大家看起来都很喜欢彼此,大家都喜欢巴拉克,而不像在俱乐部里时,如果他太喜欢对方,连“崇拜同位置球员”的借口都找不到,只会被当成一种古怪的巴结吧。
现在就不一样了,喜欢一个大家都喜欢的人,又有什么错?
没有,更何况卡尔是这样合群的一个小成年人,他会展现良好的态度实在是太自然不过了。
在这种天经地义的态度下,谁会知道他在心底藏着想要拥抱和亲吻的谷欠望呢?
终于可以自然地散发一点自己的喜欢,甚至比“被喜欢”更让卡尔开心——他之前真是憋疯了。
压抑爱并不是一件让人舒服的事。
前几日基础训练过渡完毕后,场上的实战模拟训练越来越多了,因为他们快踢友谊赛了。下午时中前场球员和后场球员被分了开来,中前场球员去练点球,后场球员练定位球战术下的各种头球——克林斯曼挑的后卫都是弹跳力不错的高个,希望他们具有一定的“轰炸能力”。
拉姆例外,拉姆也被送去练点球了。
卡尔本该一直待在后卫这边,和卡恩在一起的——那头陪练点球的是希尔德布兰,莱曼旁观,有需要再上场。
一门应当在练扑点才对啊,克林斯曼虽然拿希尔德布兰当了一手缓冲剂,但分明还是更看好莱曼胜过他,让卡恩十分焦虑。得亏卡尔在这儿一直和他说笑,才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可谁知道没过多久,卡尔也被助教喊停,对方接了一通电话,说克林斯曼喊他也去点球场。
卡恩破防了。
卡恩在球场大喊大叫,喊得助教赶紧把耳塞戴起来。
谁懂啊这简直是和卡恩一起工作的必备装备!
助教无奈地摇头叹气。
卡尔过去时,今日的“认真竞赛”才刚刚开始——每个球员只有一次机会,轮流去踢点球,而且要提前告诉教练组自己选的方向。
如果踢飞或是被扑出的话,晚餐时就要当服务员,替大家端盘子。
克林斯曼叫他来,其实不是为了让他练点球——他觉得全队都死绝了才会轮到卡尔这种小宝宝上场,如果到了那种程度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卡尔踢飞了也会被全世界原谅的,所以他只是想让卡尔也找找点球大战里那种紧张的感觉。
按现下很流行的理论来说,这叫把心理训练融入日常训练之中。
克林斯曼开玩笑恐吓他:“别到时候被吓得尿裤子。”
周围人粗野地哈哈大笑,卡尔也不害羞,不恼怒,反而倒过来问:“有人尿裤子吗?”
大助教勒夫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克林斯曼一时间也是神情变化莫测,仿佛想到了什么不美好的回忆(…)他们俩这反应反而让周围人真的好奇起来了,不会真有过这样的人吧!但不管怎么问,克林斯曼都发誓没这回事,大家这才作罢。
克林斯曼要拍卡尔嫌他是个小刁钻鬼,没拍到,卡尔被施魏因施泰格像开小卡车一样嘟嘟嘟推走了,整得他是哭笑不得。
拉姆刚踢完下来,稳得很,卡尔原本还被搂在施魏因施泰格胳膊里,又不好意思甩掉,又感觉波多尔斯基在他们俩侧面沉默看着,尴尬得要命,一看到他就像见救星似的伸出手。
拉姆没忍住笑了一下,把他一把拉走。
施魏因施泰格手一塌,一抬头看到拉姆才反应过来,但还是继续张开臂膀,低头拉扯自己的球衣,做夸张状:
“啊?我这么大的卡尔去哪里啦?”
大伙哈哈大笑。
波多尔斯基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你注意力集中点吧,要到你了。”
施魏因施泰格也笑起来,竖起手和所有人喊:
“左上角,我要打左上角!”
然而轮到他的时候,他偏偏打了左下角。
更尴尬的是,希尔德布兰之前谁的球都没扑到,偏偏成功把他这一个给扑出去了。
“你怎么骗人还踢不中啊!”大伙快笑疯了,揪着他的耳朵嘲笑。
“踢点球的事,怎么能叫骗……”
施魏因施泰格也脸红了,但还是抱着自己的脑袋笑着争辩,结果就是被嘲笑得更厉害了,最后他一把子气鼓鼓趴到卡尔的肩上,从背后揽住他,仿佛试图借卡恩小爹一用,拿他当盾牌:
“你们不要再笑我了,一群坏家伙!”
当然也是因为只有卡尔不笑话他,反而还安慰他踢得挺好的,他呜呜咽咽地把头埋到卡尔肩膀上假哭了:“你看他们!都好坏!karli,我在这个球场上只有你可以依靠……”
不,你还有旁边正在凝视的波多尔斯基……
而且卡尔不确定,巴拉克是不是也在往这儿看啊?
他顿时有点麻麻的,却又不能粗暴地甩掉施魏因施泰格,苦恼得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克林斯曼救了他,对方一脚踹在了施魏因施泰格的屁|股上:
“别嚎了,晚上等着端盘子吧。”
施魏因施泰格还怀有希望:“万一下面也有人进不了球呢?”
然而下一个巴拉克一脚利落、真·直挂左上角的爆射让他的心立刻碎了,后面每个人都成功进球。
“Timo,你在针对我吗??!”
施魏因施泰格崩溃大喊,要跑去和希尔德布兰拼命,却被对方哈哈笑着一把钳制住了,挠了两下痒痒后就栽倒下去。
这个队离了施魏因施泰格还怎么转啊!
球场上又充满了快乐的气息。
晚餐中他果然当了一整晚服务员,别说,他真是干一行爱一行,那是相当像模像样,他甚至扯了一张A4纸来假装是优雅老派服务员会搭着的那种小毛巾一样搭在自己的右胳膊上,模仿着不知道从哪个电影里学来的角色说着奇怪口音索要小费,再次把大家逗到笑得停不下来。
卡恩是真溺爱他,真的从兜里拿了一张100欧给他。
施魏因施泰格反而不要了,笑嘻嘻地还给他,继续干自己的跑堂工作,还以公谋私把刚做好、最热乎的焦糖烤布蕾立刻给卡尔端来了,速度快如闪电,借着他的A4纸一遮,飘过时已放下。
这玩意甜到也就卡尔吃了不会挨骂,但就算是这样,他吃得也很愧疚,发誓接下来半个月他都不会再碰这东西的。他担心施魏因施泰格忙完了就没有他喜欢的热乎菜吃了,于是偷偷给他留了香肠和披萨饼,但他随机注意到波多尔斯基也放了菜在旁边,就立刻选择把自己的给吃了。
就是有点塞不下。
一只手握着叉子出现在了他视野的边缘,因为动作克制又自然,什么都没碰到,把这种不太礼貌的事都变可爱了。
卡尔抬头,拉姆把食物放进嘴里,带着笑意,冲他眨了眨眼睛。
“嗯?……你爱吃这个吗?”希尔德布兰在困惑地问。
卡尔感觉拉姆像连了个数据线在他的脑子里,随时传输信息。
对方有点聪明过头了吧,这怎么得了?
施魏因施泰格果然超感激替他留了食物的波多尔斯基,就差搂着亲脸了,被对方一巴掌推开。看到他们俩开开心心的,卡尔松了口气,又开始思考今晚要去做什么。
也许只有打保龄球了。
他其实不爱玩这个,但巴拉克好像每天晚上都去打保龄球。
卡尔也无法描述自己的心理,那种感觉类似于他有种过分的占有欲,但这种占有欲不是对巴拉克人的占有、对他自由的占有,而是对一种“知情权”的占有。他甚至害怕巴拉克和别人在一起时是另外的样子,是他不知道的样子,这种害怕远远胜过了对方到底在做什么本身。
哪怕巴拉克在和美女打啵,卡尔都想知道,都想看见。
宁愿知道,宁愿看见。
他感觉自己的心态着实不正常,夏日仿佛增加了他的焦灼感。
不确定巴拉克今晚还会不会去保龄球馆固然是一种折磨,但卡尔早已习惯了。
不敢问他去不去,才是真正的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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