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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常海域2:如渊(玄幻灵异)——凉蝉

时间:2024-12-27 10:01:36  作者:凉蝉
  危机办刑侦科很快来了两个人,一个向导,一个半丧尸人。向导自称龙游,在柳川的手机上看完了事发的记录。
  “我们现在可以巡弋方虞的海域吗?”龙游问,“我是实习期的精神调剂师,这是我的证件。”
  医生:“不行,病人现在没有意识,不适合巡弋。”
  龙游:“这个案子还有另一个受害者,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如果方虞醒不过来,我们就再也无法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向云来不得不补充:“方虞眼睛看不到,你即便巡弋海域,也一样什么都瞧不见。”
  龙游看着他:“只要进入海域,我们调剂师有自己的方法。”
  向云来:“方虞的防波堤非常、非常坚固。”
  龙游:“调剂师无法翻越的防波堤,目前世界上还不存在。只要找到缺口,我们就能够进入海域。”
  眼前的向导相当年轻,看起来刚刚大学毕业,讲话时有点紧张,像是在背诵课本上的话。但向云来的心被他说的话微妙地拨动了:他总是鲁莽地进入他人海域,因为无论产生什么不适,都有任东阳这个能够为他纾解的人。但他现在似乎有了第二种选择。
  隋郁给他报了名。不需要钱,只要上课就好。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个珍贵的潜伴。
  危机办在王都区居民心中,并不是一个好词语。向云来看着眼前跟医生、柳川和外婆沟通的两个人,坐得远远的。但他心里一直想着龙游说的话。
  第二天晚上,向云来到医院来探望方虞,意外地在医院门口看到了隋郁。
  “怎么哪里都有你?”向云来问。
  他朝隋郁走去的时候,隋郁的目光立刻落到他身上,专注、明亮,仿佛周围的人全都虚无。能得到隋郁的青睐,向云来有一丝窃喜,但是他尽力装作不在意。
  隋郁言简意赅:“来办事。”
  得知方虞和秦小灯出事,隋郁跟着向云来去探望方虞。ICU病房仍不能进入,但柳川说,方虞写了个纸条送出来。
  纸条上没有字,全是小洞,方虞用尽全力戳出的盲文。
  “云,到我的,海。”柳川红着眼睛为向云来翻译,“他让你进入他的海域。”
  向云来激动一瞬后,立刻懊悔。危机办的龙游不在这里,向云来又没有学习过怎么在盲人的海域里寻找可靠的信息,如果这是方虞弥留之际给他们的最后机会,向云来会搞砸的。
  “他跟我说过,如果下次你再进入他的海域,他绝对不会攻击你,他的自我意识会主动走到你的面前。”柳川擦了擦眼泪,“他现在不能够说话,求求你,向大哥,你巡弋他的海域,好吗?”
  这两日间急剧消瘦的外婆也蹒跚走了过来。她是普通人,只知道方虞是哨兵,柳川是哨兵,他们有精神体,但她什么都看不见。她朝向云来跪下,说不出话,拼命磕头。
  几个人把老人扶起,向云来只能硬着头皮去跟医生交涉。但医生立刻否决:“病人是危机办案件的相关当事人,你不是精神调剂师,我们不能让你巡弋。”
  隋郁转身打了个电话,很快回来,把手机递给医生。
  医生听了,点点头,打开了ICU病区的门。
  向云来震惊:“你不是外国回来的?你们家族连二六七医院的人都认识?”
  隋郁:“我昨天给医院捐了500万,今天来开会拍照。”
  向云来:“……”
  开门的医生问:“你潜伴呢?”
  隋郁接话:“是我。”
  两人换了无菌衣,进入方虞的病房。方虞浑身上下插满管子,比被柳川找到的时候更严重,半个脑袋被纱布包裹,原本斯文的五官红肿不堪,躺在病床上的完全是一个陌生人。他完整的那只眼睛半睁着,凝视虚空。
  “方虞,我是向云来。”向云来不敢碰他,也不知道碰哪里才好,他哽咽着问,“能听到我说话吗?”
  方虞眨了眨眼睛。
  黑猫精神体的气息弥漫在室内,有气无力,雾一样笼罩方虞。
  “我要巡弋你的海域了,方虞。”向云来说,“别担心,大家都在外头等你,你加油,好吗?”
  方虞眨了眨眼,像是在笑。
  隋郁低声说:“如果你要进入深层海域,我们得先商量……”
  向云来:“不用,我和方虞如果有任何一个人状态不对,你就让银狐咬我的手。”
  他释放象鼩,小毛团滚到方虞胸口,很轻地趴着,随即散成雾气。
  两个精神体的雾气接触时,向云来眼前一花,他进入了方虞的海域。
  没有防波堤,只有破碎的、漂浮的各种怪异物体,在黑色的虚空中游移。
  一团黑影来到向云来面前,喵喵轻叫。方虞的自我意识竟然不是他自己,而是小猫。
  向云来把它抱起,水流一样柔软,却又有动物的分量。他把脸埋在小猫的身体里,仿佛浸入一盆冷水。
  眼前渐渐有光线,耳朵被各种嘈杂的声音填满。
  向云来睁开眼睛,他站在一列火车的过道上。
  没有头也没有尾的绿皮火车,正往前不断飞驰。明亮极了,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发光。车窗外是永恒的白天,蓝天、绿草、鲜花,所有的东西都混杂成乱涂乱抹的一团,分辨不出具体的内容。
  没有尽头的旅途。
  然而座位上坐满了人。女人。坐着,站着,爬着,或者在行李架上蛇一样蜿蜒。
  向云来忍耐着悚然,他往前走出一步,顿时,所有女人都朝他回过头来。
  一模一样的无数张脸。斯斯文文,和方虞长得很像。
 
 
第18章 
  在方虞的口中,向云来只听过几次和母亲相关的描述。很粗浅:带他来到王都区,丢下他走了,几年后寄钱来,可以救他的眼睛。家里也没有母亲相关的照片,向云来并不知道,方虞记忆中的母亲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周围的一切如同水分过多的色块,氤氲而模糊,只有母亲的脸清晰,清晰得甚至有些畸形。她们的鼻子尤其突出,眼睛大得不成比例,嘴巴总是笑着,露出白牙齿。因为总是抱着方虞,也因为总是凑近年幼方虞的双眼,孩童眼中的畸变被永恒地留在了这个海域里,烙印般刻在一模一样的女人脸上。
  再没有更新的机会。
  方虞的深层海域里,珍宝一样留存着他最灿烂也最明亮的记忆。他人生中第一次旅行,第一次与母亲、外婆长途跋涉,第一次看窗外掠过的风景,哪怕彼时视力已经开始渐渐模糊。
  他坐着绿皮火车到北京求医,秦小灯坐着绿皮火车逃离命运。没有尽头的列车,在他们心中应该通往幸福的站点。
  向云来往前走,走啊走啊,直到看见车厢出现裂缝,黑色的风从裂开的窗景中吹进来。向云来无法前进了,方虞坐在他前方的绿色座椅上,背对着他,安静地握着盲杖。
  16岁的方虞直视前方,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明亮。
  盲杖是柳川买的,两千多块,是打工头一个月的工资。方虞怀疑柳川被人骗了,这东西真的有用吗?就只是一根杖子而已啊。但柳川教会了他怎么使用盲杖联系自己,于是柳川经常会收到方虞发来的视频:一只鸟儿,一片花草,或者弹琴跳舞的半丧尸人。
  握柄顶部的荧光绿是外婆涂上去的,据说这种颜色在黑夜和雨雾中也能看得清楚。方虞如果遇到困难,只要挥动盲杖,荧光绿会在黑暗或雨水里形成萤火虫一般的亮光,别人会看到,会来帮助他的。
  盲杖是他的眼睛,也是他的武器。
  最后却成了击倒他的凶器。
  向云来坐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看虚空中星屑一样的无数碎片。深层海域的东西正在逐渐崩解,这是个缓慢的过程。向云来从未见过这样的海域,但他知道,这意味着方虞的意识正在逐渐消失。
  他问:“方虞,什么是最好的时机?”
  方虞:“什么时机?”
  向云来:“你跟柳川说,不能动秦小灯,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方虞若有所思。他年纪不大,性格和行为都老成,这个自我意识更是连说话语速都慢吞吞的,声音含糊。“我骗柳川的。他脑子不好,但只听我的。”方虞笑着说,“我的人生里,从来就没有什么‘最好的时机’。”
  喜欢秦小灯,是真的;不敢再靠近,是真的;为秦小灯有心仪对象而愤怒,也是真的。他咀嚼过无数复杂的人生况味,身体的残疾在灿烂的憧憬面前一次次惨败。他在自己的心底发起战争,并擅自选中永恒的获胜方。
  “柳川的海域不正常,我知道。”方虞说,“我的海域其实也不正常。我这样怪,又这样坏。谁会喜欢我呢?”
  他像一个16岁的少年人那样发问。
  在他们身后,女人们涌了过来,伸长手臂拥抱他。手臂如同绳索把他缠紧,列车正在碎裂,方虞被她们紧紧地簇拥,像人形襁褓中的婴儿。
  “你喜欢做梦吗?”他问向云来,“我很喜欢。至少梦里能看到妈妈,还有这些……”他指着窗外的景色。
  他的手指向哪里,哪里的模糊景色就消失殆尽。
  “啊……”方虞恍然大悟,“对了,我快死了。”
  承载他希望的绿皮火车碎成了纸片。他们孤零零地坐在座位上,被虚空吞没。
  向云来一直牵着方虞的手,然而掌心渐渐空了。在座位彻底破碎之前,向云来听见虚空之中传来嗡嗡的响声。是人的对话,掺杂在一下又一下的击打和惨叫声里。
  “你把他打死会很麻烦。我不想浪费时间去应付黑兵。”
  “一个瞎子而已。哦,是向导……还是哨兵?他有精神体。”
  “……这是瞎子的精神体?什么狗屁玩意儿!”
  狂笑之后,其中一个人问:“不过有点意思。我们没见过瞎子哨兵吧?不成型的精神体,他们喜欢不?”
  另一个人:“你都把人弄死了,还问这个?丢了丢了。”
  向云来的手忽然一阵痛楚,很温柔,并不用力。是银狐的牙齿正试探地咬他的手背。
  他像猝然惊醒的人,睁眼的瞬间一阵恍惚。下意识抓住身边人的手臂,他听见隋郁的声音:“你还好吗?”
  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把两人赶到病房外头。冷寂的走廊里只有仪器持续发出的警报声。
  一直笼罩在方虞身上的轻雾逐渐凝聚成一个形状。但不再是那团看不清形态的黑猫了。它仿佛是一个老人,佝偻着腰,慢慢低下头,用苍老的脸颊贴着方虞裹满纱布的面孔,轻轻摩挲。“老人”的手在方虞胸口轻拍,是哼唱摇篮曲、哄睡小孩儿的手势。
  方虞没有睁开眼。轻雾彻底消散了。
  隔离门外头站着一位同样身形的老人。向云来和隋郁进去之后,她被柳川搀扶着,一直站在病区的入口,不肯离开也不肯坐下。她之前风风火火、精神矍铄,然而一夜间白发苍苍,惶恐地问离开病区的向云来:“小虞说了什么?他怎么样了?”
  值班医生走出来,解下口罩,看向外婆。
  向云来默默站远。他从挎包里翻出纸笔,争分夺秒记下方虞最后听见的几句话。老人的哭声让他顿了顿,但仍继续飞快地写着。
  隋郁站在他身边,为他挡住从窗外透进来的刺目阳光。
  “……孙惠然?”隋郁看懂了向云来潦草的字迹。
  “他们最后一句话提到了孙惠然。”向云来说,“‘我们是直接带黑孔雀走,还是先去找孙惠然’。这就对了。小灯在王都区住了这么久,一直平安无事。她去找孙惠然装耳朵,告诉孙惠然耳朵的故事,转眼就被人盯上。”
  “她的耳朵跟孙惠然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我要去找孙惠然,我现在就去。”向云来把纸揣进包里,扭头就走。
  两人来到孙惠然的诊所,意外发现诊所已经关门大吉。门上落了大锁,一张“暂时歇业”的告示贴在上面。
  孙惠然的手机无人接听,向云来只能联系任东阳,问他是否知道孙惠然的下落。任东阳十分意外:“你没事了?”
  向云来:“别说我了,如果你知道孙惠然……孙医生在哪儿,你告诉我好吗?我们找她有很要紧的事情。”
  任东阳:“你跟谁在一起?”
  向云来一怔,隋郁忽然凑近说:“任老师,我是隋郁。”
  任东阳:“噢……”他似乎是笑了,咝咝的气声。
  向云来忽然一阵不耐烦和愤怒。“你到底知不知道啊!”他忍不住冲手机吼。
  吼完了,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他从来没有这样对任东阳说过话,不客气的,无礼的,甚至僭越了身份的。心脏咚咚地跳,他捏着手机,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变得不受控制了。
  但任东阳没生气,口吻很温柔:“抱歉,小云,我不知道。但我帮你去问。别着急,好吗?”
  向云来:“嗯……”
  他听不清任东阳说了什么,脑子里嗡嗡的。挂断电话后,他扶着墙走到诊所旁的巷子里,背靠墙壁,捂着脸,不停地大口吸气。只有这样才能压抑眼泪。他刚刚走进了一个将死之人的海域,目送他的生命消逝。
  有人告诉过他,能进入他人海域并不是一件快乐的,或者是单纯满足好奇心和窥私欲的事情。他毫无顾忌、不懂分寸地乱冲乱撞,很快就会碰触到人性中丑陋灰暗的一面,甚至接触到自己无法承受的悲哀与痛苦,比如人在将死之时,海域会有一个短暂的爆发期,是所有压抑过的情绪在瞬时纷纷冲破限制、污染巡弋者的时刻。巡弋者如果始终停留在海域中,将会受到巨大的冲击。这个时刻的伤害性没有海啸的震荡那么强,但影响比海啸更深刻。
  向云来此时才想起前辈反复叮嘱的话。
  他更加后悔了:像龙游那样专业的精神调剂师,一定懂得怎么分辨爆发期,也懂得怎么保护自己、及时退出。但向云来不懂得。他在方虞海域里走得太深,同时停留得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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