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怜不动声色的运气,力道聚于脚尖,他们都已经筋疲力尽,此时拼的不过是谁更快闪至目标身前挥动武器。
飒——
二人瞬间消失在原地,瞬时间便直冲对方命门,电光火石间,眼看就要分出胜负,而二人的武器却撞在了另一个刀刃上,隐隐有火花。
二人皆悚然一惊,皆往后一跃离开原地,而翻身从空中落下的却是同样身着暗阁制服的男人。他尚未来得及开口,鬼怜便一刻不停地跃过他,刀刃直指怀星咽喉。
他速度极快,怀星没有料到鬼怜竟然会直接无视来人,一时间竟来不及防备,而又是一声铮响,青年挡在他身前格挡住鬼怜的利刃,用力一挥。
鬼怜借力向后空翻落在地面上,面色不善地收回攻击姿势,刀刃在空气中滑过发出破空声响。
“怎么?”鬼怜冷冷问道。
“阁主有令,”青年护着身后已经脱力的怀星,“刀下留人。”
“我接了他的单子。”鬼怜举起刀刃隔空点了点怀星,刃尖上泛着寒光,“要么他死,要么我亡。”
“阁主有令,不得伤害怀星。”对方寸步不让,直视着鬼怜。
阁主命令优先级最高,二人僵持半晌,最终鬼怜收起了利刃,面色不善:“走吧。”
“你的伤……”
鬼怜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眸尽是凶光。
暗阁弟子默默闭嘴,扶住身旁已经体力不支的怀星。他心中燃起几分敬佩,不愧是第一杀手,打成这样了,鬼怜依然能够行走自如……
他还在腹诽,就见前面的鬼怜走着走着就往地上栽去。
“啊啊啊师弟!!”他惨叫,一把推开瘫在他身上的怀星冲过去扶住鬼怜。
怀星早就脱力,被他一推登时倒在地上,滚了两圈,一袭白衣都沾了土,灰头土脸地听见鬼怜不耐烦道:“用不上,别扶我!”
“不要逞强了师弟!”
“走开。”
“我不!”
怀星:“他不要你扶,我要。”
鬼怜瞪了他一眼,暗阁弟子权当耳旁风,大呼小叫的:“师弟你怎么受伤了?那个大煤炭子干的?天杀的——”
鬼怜:“不关他事。”
怀星:“我要扶。”
暗阁弟子:“天杀的——”
第12章 未事不可先迎
“砰!”
“大师姐,你看什么呢?”
“啊?”女孩把视线从远方移到身旁的人身上,笑了一下:“我感觉那边好像有什么声音……”
“大概是打翻东西了吧。”弟子道,“那两位病人已经安置好了。”
房间内只静静躺着一个披头散发的青年。茶茶扫了一眼他的身上,认出他穿的是暗阁的校服,上半身被绷带缠得严实。
她反过青年的手腕,刚搭上去,刚刚还毫无动静的手瞬间冲向她的脖子,力道之大,将她从地面上提了起来。
“咳……呃……”茶茶伸手去捶打他的手,用力去掰,然而纹丝不动,行凶者却还闭着眼睛,仍然神志不清。
就在茶茶觉得眼前出现黑点,即将失去意识时,房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了。
“师父!”
随着来人惊怒的叫喊,茶茶感到脖子上铁钳一般的手猛地一用力,她被狠狠甩了出去,撞在柜子上。
“咳咳咳……怀星!别伤害他!”茶茶还未喘匀气就急忙阻止来人的动作,然而为时已晚,怀星在看到面前一幕时就已经拔剑刺去,在昏迷中的鬼怜立刻被杀气惊醒,翻身一滚从床上逃过,避开这一剑,恰好撞在挂在墙上的刀刃旁,随手便抄起来,格挡刺来的第二剑。
房间不大,不便打斗,两人且打且退,冲出了房间。
茶茶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忙从地上爬起追出去:“怀星!住手!”
然而两人哪里听得到她的喊叫?接待病患的云烟居混乱一片,正在照顾病患的回春山弟子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活计疏散群众,巡逻弟子匆匆赶来也急得团团转,摸不清状况:“怎么回事?那是大师姐的徒弟吧?怎么和病人打起来了?”
其他人也不明所以,一时间都不敢轻举妄动。但再打下去实在不是办法,众人正焦头烂额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沈甜远远地就听见刀剑交错的声响,问:“怎么回事?”
萧甜掀开帘子,就看见自己的雇的杀手正在众目睽睽下,与任务目标大打出手:“……”
“有两人在打斗。”
沈甜立刻弹起来,掀开车帘往外望,一道剑气失手劈来。
剑气未至,沈甜长袖一震,遒劲内力荡然而开,将剑气一分为二,生生倒转,朝两人疾去。两人见状各自躲开,暂时罢了手,沈甜轻咳一声,萧甜冷冷地扫了一眼两个罪魁祸首:鬼怜看见他,心虚得很,默默收了刀。
茶茶见二人停手,忙跑上前,恨铁不成钢地轻拍怀星一下,将二人各自赶回去休息,随即上前问道:“沈客怎么了?”
这就是回春山的大师姐,茶茶。她未语先笑,温柔文雅,有不似孩童的稳重。
沈甜躬下身,给茶茶看他的眼睛:相较先前,眸子愈发赤金,几乎有种在凝视太阳的错觉。他道:“已经到咽喉了。”
茶茶面色凝重:“今年怎么这么快……这位少侠,烦请您扶好沈客随我来。”
说实话,看到这么小的孩子一本正经地说这样的话,若不是萧甜稳重,真的想要发笑。但沈甜明显很信任他,萧甜便也不多质疑,小心扶着沈甜跟上去。
沈甜已经是回春山的常客,云烟居长期为他备着一间房。茶茶安顿好沈甜,道:“我已马上写信让华澈师妹尽快回来,在她回来这几天,我尽量拖延毒性。”
她给沈甜把脉,意外道:“你受伤了?”
沈甜:“嗯,刀伤。”
茶茶皱眉:“难怪提前了四个月毒发。”
萧甜站在茶茶身侧,他向来没什么神情波动的脸上,一瞬间好像凝固了似的。
茶茶说罢,将一张薄纸递给萧甜,“少侠,这是药方,烦请您跑一趟。”
纸张停在空中片刻,才被接下。萧甜捏着那张薄纸,竟一时不知用什么力道合适,总觉得用力些会将这纸粉碎,轻一些又忧心它飘走。
他人生中第二次感到懊悔,为的竟是同一件事情。
沈甜半躺在床上,对萧甜笑道:“这位大师姐是很会使唤人的,麻烦你了。”
萧甜颔首,拿了药方出来,还未多走几步,便听见身后房内终于放开了说话,是茶茶道:“这次也便罢了,你要知道你一旦毒发,若不加以遏制,仅仅只有五日时间可活,时间一过必死无疑,这样的伤极其容易催动毒发,万万不可再有了!”
萧甜停了下来,听着沈甜分明以为自己听不见,却还放低的声音:“我明白,只是事急从权。”
“唉,我看看你的伤吧……”
他们不再谈论这件事,萧甜一时默默,也不继续听下去,走了两步,却发现前面是方才和鬼怜打斗的那个青年,此时正靠在墙上,低头挨面前人的训。
让萧甜在意的是,对方身万寒峰的校服,气势逼人,相貌极为英俊,身形极为高大,只是远远看着,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难掩的浑厚剑气,仿佛他就是一柄行走的出鞘的利剑。
不必多猜,有这样剑气的人,除了万寒峰的剑君华御以外,只有他的关门弟子之一,闻人归峭。
“平时你中意同别人切磋,果个系好事,哥唔管你,但你讲讲今日点回事,嗯?”闻人归峭双手环胸,“我前脚刚踏进回春山,后脚就听见你喺云烟居门口,同一个暗阁弟子打嘅天花乱坠。病人点办?你师父点办?”
怀星低着头,一声不吭。
闻人归峭:“李怀星,吭声。”
怀星从善如流:“哦!”
闻人简直拿这一根筋的弟弟没办法,还欲再说,另一个当事人却是刚包扎完伤口回来,眼神都没给二人一个,径直走过。闻人道:“系佢?”
怀星点头。
两人目送着鬼怜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闻人摸摸下巴,看向怀星:“人家睇起嚟咁乖,你先招惹嘅?”
怀星皱着眉看他。他本来就生的黑,五官深邃,配上这个眼神,简直不能更嫌弃。闻人:“做乜?”
怀星:“有点恶心。”
闻人抬脚踹他,怀星自知打不过兄长,自己又有错在先,硬生生挨了一脚,顺势提着剑跑了。
闻人这才给了围观全程的萧甜一眼:“兄台?”
萧甜道:“路过。”
闻人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面色一变:“你从沈甜屋里出来的?他怎么在这?他又毒发了?”
这闻人归峭竟是沈甜的熟人,接连问了三个问题,却也没有听萧甜回答的意思。萧甜避开让他进屋,便径自去抓药了。
沈甜听见动静,从床上坐起,闻人三步做两步走上前,握住沈甜的手,拧眉:“清欢!”
沈甜失笑:“师兄?你怎么来这了?”
听见沈甜沙哑的声音,闻人忧心道:“已经快不能说话了?”
沈甜在他手背写字。
“勿忧?”闻人苦笑,“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不说你们生道,起码半个江湖的人都得去把震北南挖出来挫骨扬灰。”
沈甜被他逗笑,给了他肩膀一记,闻人也笑起来:“算了,不说这个,你不会有事的。刚才在外面我碰到一个生道弟子,似乎和你是一起的。”
沈甜点头,写:同门新生。
“气度不凡,必为大器。”闻人沉吟,“我观他的气息,既然不是非内力深厚习武多年,必定是天赋异禀。”
沈甜写:善。为徒。
闻人不赞同:“不好。此人虽面相不凡,但生有紫眸,唇薄且眼锋,必然不好相与,非纯良之人。”
沈甜一笑:未事不可先迎。
翌日。
天方蒙蒙亮,萧甜已经站在小灶房里,捻着张纸倚在门边看。听见鸡鸣,他转身回了灶房。熬的药在瓦煲里散着苦涩味道,他随手将纸丢进火里,将药盛了出来。
云烟居,熟面孔们已经坐在厅里吃起早饭。
沈甜昨日喝过药后精神不少,虽然声音仍有些哑,但也能多说些话了。他吃相出奇的斯文,和另一边的闻人归峭形成鲜明对比:闻人看起来斯文,一口一个包子,眨眨眼就吃了四个;沈甜还在不紧不慢地咬手里的包子,时不时就口小米粥。
鬼怜作为正常人夹在他俩中间,十分无语:“万寒峰克扣伙食吗?”
闻人把剩下两个包子连着盘子推给他,手停在半空中的怀星:“?”
鬼怜:“做什么?”
闻人:“小孩长身体,多吃点。”
鬼怜:“谁小孩?”
闻人:“我二十有七了。你呢?”
鬼怜:“滚啊,关你什么事。”
闻人轻笑,将小菜推到鬼怜和沈甜面前,拉着怀星提剑出门了。
沈甜将二人得互动听得清楚,笑着摇头。闻人是万寒峰的大师兄,平日常常照顾师弟师妹,就连沈甜幼时也是他带着的,见他此时作态,就知道他把众人里最小最年轻的鬼怜当小辈照拂了。
萧甜把药放到沈甜面前,沈甜道了声“辛苦你”,看着药,面色也愁苦起来。鬼怜面不改色去舀余下的粥,沈甜侧头看他,鬼怜道:“吃饭还要人请,他以为他是谁?皇帝?”
沈甜笑道:“这话你也敢说。”
他声音发涩,说完咳了两声,很不舒服的模样。
鬼怜哼了一声,对萧甜道:“沈客把你那份放在厨房温着,自己去拿!粥就没有了,因为我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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