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们正是为婚宴迎客来的。
看来文惠师太倒是个懂礼数的人,就是这个小弟子嘛,哼……
祝卿安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和越尔一起跟上了她们。
临走前,她又冷冷打量了还跪在原地的几位家丁::“从今往后,你们若是再敢欺凌弱小——”
他们忙不迭趁机求饶,哭得涕泗横流:“仙长饶命,仙长饶命……小的已诚心悔过,必不敢再犯。”
祝卿安眼下没有精力惩罚他们,只开口摆了摆手道:“去吧。”
几名家丁作鸟兽状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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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南城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辆牛车慢悠悠前行。
陡然一声妇人的尖叫,划破集市上的祥和:“老鼠,这儿有老鼠——”
听到有老鼠,路人皆低头往地上瞧:“哪儿呢,老鼠在哪儿呢?”
“在这儿,老鼠刚刚才跑过去了——”
“青天白日的,这老鼠怎么发了疯的四处乱窜?”
人群中叽叽喳喳,突然半空中飞出一枚莲花状法器,朝那只老鼠袭去。
老鼠被法器撞飞,吱一声惨叫后,又飞快地爬起来沿着墙角钻进地道中。
目睹这一幕的路人议论纷纷:“也不知是何方仙人路过显灵,想必那老鼠定是邪祟的化身,才会引得仙人出手。”
“仙人在上,请受我一拜……”
很难有人会注意到,正是牛车上的小女孩出的手。
可惜……头回用仙女姐姐给自己的法器,她还不够熟练,没能要了那只老鼠的命。
孟云追低下头,掩住眸中杀意,轻轻抚摸怀中已经僵硬的小花狗。
“小花,你放心。”女孩轻声道,“等我去了清徽宗,学会了仙法,一定会为你报仇,让他们都来地底下给你磕头。”
从今往后,无论经历什么,她都再也不要当人尽可欺,连一只狗都护不住的小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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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仙派接引的马车停在城门外,除了李守纯和李守善,还有十几名弟子负责接引来客。
祝卿安注意到,她们无论道袍,束腰,或是束发的玉冠上,都有淡淡的雪莲纹。
以及她们的剑柄上,悬挂着雪莲纹白玉。
果然和她在百花村,拾到的黑衣人落下的佩玉一模一样。
等上了问仙派的马车,祝卿安凑近越尔耳边小声道:“师姐,我猜凶手应该不在这些人里面。”
少女靠得太近,拂出的温热气息,就这样撩过越尔耳廓,带来几分异样的酥.痒。
越尔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一小段距离,低声问道:“祝师妹为何知晓?”
祝卿安担心被外头的人听见,她抓住越尔的手,在她掌心一横一束,写下了个“玉”字。
“她们都有这个。”
祝卿安拿出带在乾坤袋中的那枚雪莲纹玉。
越尔轻轻摇头:“祝师妹,若是你不慎弄丢宗门传音玉牒,你会做什么?”
当然是……再去找处理这类事务的两仪堂重新要一个。
祝卿安的小脸顿时垮下来。
她能够想到,凶手自然也不是傻子,难道还不会再重新添上一枚雪莲纹玉,而是傻乎乎地等着被人发现不成?
所以玉佩这条线索,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
“祝师妹不必心急。”越尔开口道,“等到了问仙派,再随机应变也不迟。”
她说得不无道理,祝卿安只得静下心来,在马车里睡觉养神,等到了问仙派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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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了半日,在一座山脚下停下来。
只见半空中停着一座灵舟,见有人到来,灵舟稳稳落到地面。
李守纯道:“诸位道友,请。”
灵舟长约数丈,船舱内足以容纳数百人,待众人坐稳后,再向上飞起。
转眼之间,灵舟已飞越一重高山,向山幕遮掩后,更高耸入云的群山飞去。
灵舟之外,苍翠的山色逐渐衰退,树枝上挂着积雪,抬头可见天边犹如冰雕玉砌的雪峰。
怪不得问仙派要派弟子来接应,山路崎岖积雪,马车难以上来,若是由来客自己想办法,乱七八糟都在天上飞着,主人家待客的脸面往哪里放?
“阿嚏——”
坐在船舱窗边的祝卿安打了个喷嚏。
周遭越来越冷,她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件雪裘披上。
这时,她听见一旁李守善哼了哼,似是在嘲笑她这般不耐寒。
祝卿安闭上眼,装作没有听见。
突然之间,她觉得寒意似是消失了,周遭暖和了不少。
祝卿安睁开眼,发现在她身周竟多了一道结界,像是一层透明的玻璃罩,为她挡住了寒风。
祝卿安不用想也知道,这会是谁做的。
少女唇角微勾,侧过了头——
身旁越尔依旧如往常般闭目调息,她气息平稳,像是什么都不曾做过。
祝卿安有几分自得。
看来自己死皮赖脸缠着越尔果然见效,她就知道越师姐看着虽冷冰,实际上心里还是有她的。
“为师大概明了,等编好功法再说。”
她是如何敢说出来,徒儿已原谅自己之类的言论的?
若那是自己,怕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此人了。
越尔待这姑娘离去之后,满目藏含的泪水,终于是承接不住,自眼尾滑淌下来,她手背无助抵唇,蜷缩在榻上低泣。
她要如何偿还自己的过错?
要如何才能挽回徒儿的心?
第 71 章 第 71 章
越尔花一夜细想自己都做了什么荒唐事。
愈想愈心凉。
她竟不知该如何才能将这些过错弥补。
改了徒儿会再看她吗?
可如今徒儿分明已经不在意她会不会改了,女人动了动蜷缩太久而发僵的身子,缓吐出一口气。
经脉还未恢复,她只能喊贪欢送来清水洁面。
风中或近或远的长啸怪叫,似是妖兽/交织在一起的咆哮,令人毛骨悚然。
祝卿安身子一软,她扶住身旁一棵干枯粗壮的树桩,这才没有倒下。
在口诀没有生效前,她还可以欺骗自己,说不定她是误入了什么缺德的整蛊节目,那几位面色焦灼,身穿道袍的弟子,也是节目组找来的演员。
但这念出口诀前后,瞬息间的变化,让祝卿安彻底清醒了。
梦境不可能如此真实。
现代科技也没有发达到这种地步。
唯一的结论,便是她真的穿书了。
祝卿安小脸一垮,不管不顾地在树桩旁坐下来,仰天嚎啕:“呜啊啊啊……放我回去,我要回去……”
系统没有理会她:“当前任务:窃取妖兽朱雀。任务已开始,请宿主尽快完成。”
祝卿安知道系统说的任务是什么剧情。
女主越尔与两条巨蚺殊死搏斗,最终险胜,那颗妖兽蛋也落到她手上。
只不过她昏迷不醒,没来得及与妖兽蛋中的朱雀结契,便被找回来的白莲女二祝卿安窃走了战斗胜利果实。
那可是上古神兽朱雀,就这样白白地叫女二占去了便宜!
祝卿安现在只想回家,没心思去做坏人,她双手往怀里一揣,在树根底下蹲起来:“我就不去,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宿主拒绝完成任务,即将受到雷刑之罚。”系统波澜不惊,“惩罚即将开始,十、九、八、七……”
当系统倒数到三的时候,祝卿安一个激灵,从地上站起来:“我去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祝卿安抬头看向四周,灰茫茫的天空中不见一丝日光,黑云迤地,荒凉戈壁中杳无人影。
“我答应你的任务。”祝卿安和系统商量,“但你也总得告诉我,现在越尔在哪里吧?”
这一回系统倒是很大方,给祝卿安指明了方向。
既然是去干坏事,祝卿安自然没有像先前说的那般,寻找试炼境中的道友一起去救越尔,而是独自上了路。
这一路她走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虽说没有遇见什么穷凶恶极的妖兽,但也冒出来不少奇形怪状的丑东西。
它们淌着口涎,有的满嘴是牙齿,有的浑身是眼睛,都想要吃掉这个散发着香气的少女。
幸好祝卿安的乾坤袋中,有不少法器。
她掏出法器一通乱砸,将这些妖兽吓跑了。
就这样,等祝卿安找到越尔时,身上的衣裙沾了灰,脸颊和手背上也有仓皇逃窜时,摔倒在地擦出来的血痕。
果然……就连白莲女二也不是这么好当的。
祝卿安停在山崖边上,喘了会儿口气。
等歇息够了,她顺着崖边小道走了一段,来到了原文里越尔晕倒后藏身的山洞。
洞中光线很暗,祝卿安站在洞口适应了片刻,终于瞧见了这位女主的身影。
祝卿安的第一反应便是——不愧是女主,头发真多啊。
她伏倒在地上,乌鸦鸦长发凌乱散开,就算尚未走近看清她的脸,也能看出对方必定是一位绝世美人。
祝卿安不由得屏住呼吸,走了进去。
尽管洞中一片昏暗,越尔的脸庞却散发着白玉般的光芒,让人难以忽视。
许是常年练剑,越尔生得纤净,便更显得她轮廓干脆利落,鼻梁挺直。
原本雪白的道袍,沾满了妖兽的血污和尘灰,看上去很是肮脏,但更衬得越尔这个人宛如污泥中不染纤尘的璞玉。
大抵是这等绝色太过惊艳,祝卿安心头猛地跳动了几下。
祝卿安别开了目光,看见越尔身旁寒光闪闪。
定睛一瞧,原来是她的本命剑。
剑修的剑,往往都是不离身的。
祝卿安忽地想起,原文后期越尔转修无情道后,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再没有使过这柄本命剑。
她无暇多想,视线又被越尔手中一颗圆滚滚,散发着白光的东西吸引。
正是那颗妖兽蛋。
它在越尔掌中滚来滚去,蛋壳之中传来啄啄的动静,似有什么即将破壳而出。
祝卿安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也没有忘记系统毫不留情的威胁。
她深吸了口气,一步步朝越尔的方向走过去。
她俯下身,做贼心虚地不去看昏迷不醒的越尔,只顾着双手去捧那颗妖兽蛋,指尖却无意间碰到越尔因失血过多而冰冷的肌肤。
卑鄙啊卑鄙……人家女主好歹是为了她才伤成这样,这等行径与白眼狼何异。
祝卿安愣然捏住这宣纸许久,直到女人行至她身旁想夺回那瞬,才一抬手,收至身后。
“徒儿,不是你想的那样……”越尔本好些的热症,仿佛又严重起来,逼得她浑身发烫。
她还想去把画抽回来,就被人攥住了手。
祝卿安捏紧了那张纸,徒生一股被人当作玩物的恼意。
她以为师尊当真改变了,结果还是……
祝卿安目光沉沉望进越尔眼底,轻轻发问:
“您很想吗?”
越尔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徒儿,为师不是……”
银发姑娘把她推至矮案上,再取出那幅画来,直按在她锁骨之上。
宣纸在女人身上铺开,顺势起伏,随人呼吸缓颤。
祝卿安堪称仔细地端详了一遍其上的自己,又淡问一遍,“您很想看我这样?”
越尔只觉她这举动犹如把自己扒干净了一寸寸打量,止不住地颤抖,伸手想去揭下那幅画。
但祝卿安与她对视,血瞳里隐隐泛着失望。
越尔呼吸稍窒,顿想起这些日子徒儿的冷淡,只怕说错了什么会将这姑娘推得更远。
漫长对视中,墨发女人一点点松开手,转揪住自己身侧衣料,垂眸轻声道:
“徒儿若想……也可以对为师这样。”
第 72 章 第 72 章
祝卿安没有回答,只是很沉默看着她,眸光很淡,无甚感情。
乍看仿佛真如魔族那般没有人性可言,冷冰冰的,刺得越尔心口愈痛。
她呼吸沉下,像是惊醒过来,从未觉得自己如此不堪过。
这样腆着脸向自己徒儿求欢,简直是不知廉耻,最可笑的是,似乎还被拒绝了。
越尔万分羞恼,不过羞恼皆是耻于自己的举动,本就在病中,思绪凝滞不清,她被一时情绪冲昏头脑,只想是做些什么掩盖自己的尴尬。
女人直了腰倾身,猛然揪住银发姑娘的衣襟扯下。
贴上了对方的唇。
她琉璃色的眸子此时闭上,眼睫轻颤,缓蹭上祝卿安的下唇,微启唇抿住。
有些烫,祝卿安很慢眨了下眼,女人较平日潮湿许多的吐息呵落唇上,带起点点战栗。
她想起来,师尊正病着。
说着,越尔收起剑,她扶着一瘸一拐的祝卿安,朝光亮的方向走去。
待走得近些,二人便看清,原来是一座小庙,远远亮着光的便是庙里的长明油灯。
在离小庙几丈远的距离,两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神色凝重起来。
鲜血的气息,浮动在空气中。
祝卿安忽地觉得脚尖似乎被什么打湿,她低下头,借着萤光珠的光亮,看到凹凸不平的山路间,鲜血汇聚成一条潺潺的小溪。
血溪的尽头,是那三名消失不见的新弟子。
准确来说,是他们尚未僵硬的尸身。
他们伏倒在地,心脏不知被什么洞穿出碗口大的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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