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厨看着桌上的菜品没怎么动来到两人桌前询问。
两人回过神来,目光对到了一处。
季延却有些心虚地回避开了沈鹤州的眼神。
沈鹤州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之前都觉得季延性格清冷,不易接近,现在起渐渐品到了那张冷脸下的慌乱无措。
沈鹤州:“刚和季总谈工作的事有些入神。”
“哪有在饭桌上谈工作的,有些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品尝美食都不专心,下次还是别预约我这。”
这两人迟到,又不好好吃饭,让主厨脸色一黑,闷着头就转入了厨房里。
沈鹤州压低了声音,学着刚刚厨师的语调道:“小季总,听见了没?哪有在饭桌上谈工作的。”
季延知道沈鹤州这句话是在点自己,耳朵尖都红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季延的窘迫,沈鹤州一边品着桌上的美味,一边给季延那边递台阶:“好像除了工作外,你和我之间能聊的事情很少。”
季延也觉得自己有些枯燥,他轻咳了两声找了一个合适的话题开口道:“那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真的喜欢这家餐厅吗?”
沈鹤州环顾了一圈四周,不可否认这里无论是环境,还是菜色,他都觉得还不错,只是……
“我俩把厨子惹急了,以后怕是来不了了。”
季延:“所以你是喜欢这里的。”
沈鹤州:“喜欢。”
话音刚落,季延就从餐桌上腾地站起身来,眼看着正要朝着后厨的方向走,沈鹤州赶忙起身把人给拉了回来。
“你要去干什么?”
“和他谈谈。”
面对季延那张冷冰冰的脸,沈鹤州贴近他耳边,压低声音道:“小季总,人家现在只是不欢迎我们再来,你这一去,主厨可能就要提着菜刀把我们撵出去了。”
季延紧起眉心,没有说话,但那张脸上分明就写着:在你眼里,我情商有那么低吗?
“先吃饭,这家餐厅那么难约,等再过一年,主厨说不准都不记得我们了。”
沈鹤州边说边推着季延的肩膀往回走。
桌上的菜确实都不热了,烧乳鸽的皮没有刚端上来时那么脆,但香味还在。
一顿饭吃完,和星级餐厅的西餐比起,这味道反而更值得人回味。
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司机已经被季延叫回去了,给两人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回沈家,还是去上次那个小区?”
沈鹤州疲惫地靠着身后的椅背:“不想回沈家,上次那间屋子已经脱手了,算时间买家怕都拎包入住了。”
“卖了?”
“留在手上做什么,我又不喜欢附近的环境。”
季延无声地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反倒是把话说破后的沈鹤州已经不想在季延面前装下去了。
人活在世,在每一个人面前都得演,都得装,每一天都活得不自在。
季延自然说自己能接受、喜欢他这样,他干脆就把真正的沈鹤州扒光了,放到季延的面前。
然后等着这个人害怕退缩,和他那个侄儿一样,指着他谩骂着恶毒的时候。
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告诉自己。
看吧!季延也一样,所以上辈子你的漠然是对的。
所以现在的他懒洋洋地看向季延的方向:“季临本身的价值,已经不值得我花费太多精力在里面,房子卖了,等他问起来的时候,我还能说一想到那间屋子,就想到他和沈覃辛的事情,到时候他的心里永远都会有负罪感,觉得是他毁掉了属于我们的小家。”
没有感情,全是算计。
就像是他卖房子时,眼中没有任何的留恋。
与此同时,他也在等着季延问起关于那套房子的事情‘你会不会舍不得……’‘就不留念吗?’
季延道:“那去我家可以吗?”
这些季延都没问,眼里甚至都没有流露出别样的情绪。
沈鹤州盯着季延的侧脸,弯起唇角道:“好啊。”
季延的家。
上辈子从没有去过。
当跟着季延到楼上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宽阔又冰冷的大平层,除了日常需要的家电外,黑白灰的配色,让人像是走进了古老的电视机里。
房间打扫得很干净。
大概是季延身体的缘故,屋子里经常会有保洁阿姨来清扫灰尘。
沈鹤州刚在沙发坐下,季延就从房间里找出一套未开封的睡衣递到了他面前。
“侧卧往这边过去就是,里面有卫生间,浴缸每周阿姨都会打扫干净。”
“浴缸?”
季延道;“以前你说,你的家里一定要有一个圆形的按摩浴缸,等忙了一天后,躺在里面会很舒服。”
沈鹤州愣住了,他看着季延脑海里搜索着这段荒谬的记忆,却查不到来源。
面对他眼中的茫然,季延只是笑了笑:“学生时代的事了,不记得也正常。”
“学生时代?我和小季总在一个班吗?”
季延在这个疑问下突然僵住了。
当年花钱买沈鹤州消息,藏着沈鹤州遗漏的笔、橡皮擦,在他的小窝里很早就留存了有关于那个人的点点滴滴……
这些隐秘又过界的喜欢,看上去十分疯狂。
“季延?”
季延垂下眼帘,低声道:“偶然听见。”
“……我平常说话有那么大声?”
“洗完澡,记得吹干头发再睡。”
季延说完把睡衣塞到了沈鹤州的怀里后,落荒而逃。
第14章
卫生间内。
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已经亮了一次又一次。
电话一直再打来。
在餐厅时也打过几个来,沈鹤州瞟了一眼屏幕看着季临两个字时,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那边打得更频繁了,紧接着又发过来几条短信。
-沈哥,你接我电话好不好?
-你现在还跟季延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可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保证,我一定和沈覃辛断得干干净净不让你操心。
沈鹤州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扣,就连光亮也被埋入了冰冷的洗手台上。
他则是躺在放好热水的浴缸里闭目养神。
水温很舒服,本只想闭着眼睛养养神,还是在温暖的水柱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吵醒沈鹤州的,是浴室外的撞门声。
他揉了揉额角处,才慢悠悠地从浴缸里站起身来,季延也正在这时撞门而入。
两人面面相觑,一S不挂那个还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穿得严严实实那个脸反倒红了。
沈鹤州拿过一旁的浴巾擦了擦发丝上的水珠,白炽灯下,湿淋淋的前胸还泛着水光,因为在热气腾腾的浴缸里泡了太久,就连眼尾都被热气腾得有些微微泛红。
“我睡了很久吗?”
他漫不经心地疑问,久久没能得到回复,才停下来擦拭发丝的动作,抬眸望向不远处的季延。
季延僵在原地,一张脸能红得滴出血来。
目光一路向下,起了反应的下半身顶出一个鼓包来,如果说难以表露的感情还让人无法看清,那身体的反应却把一切无法言说的动情写在了明面上。
水随着他的走动发出了声响。
季延慌忙抬起头对上沈鹤州的双眼,往后推了两步后,遮住自己的情动之处,慌忙从卫生间内退了出去。
被撞坏的门锁,在合上的那一瞬,又弹开来一道口子。
沈鹤州正偏头往屋外看时,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在慌乱中还不忘将卫生间门再带上一次。
有意思。
比起看手机上季临发疯的样子。
他更愿意去逗弄那个红着脸躲到房间里去的小叔叔。
白色的浴袍有些敷衍地被他披在身上,胸口的绳结系得十分潦草,看上去只要轻轻一拉就会完全散开。
他就穿着这样一套半掩半漏的白色浴袍斜倚在季延的主卧外,湿润的发丝在猪肝色的大门上印出了一道水渍。
“小叔叔,需要我帮你吗?”
他开口询问,侧耳压在门上时,不难听出房间里急促又努力压抑着的呼吸声。
这人本就心坏,现在又使坏般地按动了一下门把手。
‘咔——’的一声。
门打开了一条缝,他手搭在门把上停顿了两三秒。
“别进来,求你。”
季延的声音带着哭腔,努力压抑着自己,就连裹着被子的身体,都克制不住地颤抖。
沈鹤州轻叹了一口气:“季延,我可以帮你的。”
“别进来。”季延咬牙说出这句话,仿佛在努力克制着自己。
直到门再度关上,带走了那一缕投进来的光亮,季延才将头埋入枕头中,发出低低的呜咽。
他好喜欢好喜欢沈鹤州。
脑海里浮现出很多年前,那个矜贵漂亮的小公子站在杂物室门外看他的画面。
沈鹤州逆着光,冰冷的眸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后,转身离开。
他本以为他会死在哪里,没想到沈鹤州使了一些小手段,把这件事闹得在场的宾客人尽皆知。
身患哮喘病的小少爷,是为什么被关进满是灰尘的杂物间里。
也因为那一次老季总勃然大怒,将季家更多的那一份分到了季延手里,还立下遗嘱,如果季延出事,他手中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将抛售,以季延的名义捐给基金会。
季延想着沈鹤州。
心里不由在想,是那个时候在尘灰中濒死喘息的自己狼狈,还是此刻情动不能自已的自己狼狈……
客厅里。
沈鹤州干坐了一会,这才想到那被安放在浴室内的手机。
季临发来四十多条短信。
最新的那一条,透过手机都能感觉得到季临的愤怒和无奈。
-沈鹤州,你是不是跟季延在一起,你别信他的话好不好,我心里一直只有你,真的!
他发了一条早点休息过去,就将手机关机了。
这一波操作,让在沈家客厅等候沈鹤州回来的季临,终是没忍住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
从上次谈论订婚的事情后,季临就没办法再把沈鹤州约出门见面。
不是不回消息,就是简短的一个忙字。
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两人异国恋那段时间。
沈诚辉也没敢睡,现在就等着这场联姻来拉一把本就岌岌可危的沈家,可订婚的事,哪怕沈诚辉再有能耐,也不能压着沈鹤州去订婚。
现在看着季临气成这样,沈诚辉心里咯噔一下,赶忙用眼神使唤佣人给季临倒水。
又端着一点长辈的款上前道:“楼上客房已经收拾好了,你先上去休息会儿,等鹤州回来,我一定好好教训他,真是太不像话了!”
季临冷瞥了一眼沈诚辉:“沈哥平常睡哪,我睡在他房间就行。”
沈诚辉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却也没敢欺骗季临,让佣人将季临带到了二楼的房间。
另一边,沈覃辛也一直在打沈鹤州的电话。
“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沈覃辛沉下脸来,又发了几条短信过去,让沈鹤州不要这样对季临。
句句苦口婆心、情真意切,不知道的,怕是要以为这两人沾了亲。
门外响起敲门声。
沈覃辛连拖鞋都没有套稳,就赶忙去把门打开。
季临站在屋外沉着一张脸,冰冷的目光将沈覃辛的房间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遍,一双眼怨毒地看向沈覃辛,像是恨不得现在就把人给生吞活剥了。
“季临,哥哥应该是有事,你别担心,我也在努力联系他。”
“别叫我,你和沈家都让我觉得恶心。沈覃辛!是你告诉沈哥我和你在那间屋子里上床的对吗?”
他开口质问的同时,狠狠捏住沈覃辛的手臂,掌心的力度越来越紧,像是恨不得把指腹都穿入沈覃辛的皮肉中。
沈覃辛只是红着眼,扭动了两下身体,感觉到手臂上力度加重,他才红着眼睛委屈道:“背着哥做出这种事,我自己都觉得恶心!觉得丢人!怎么可能有脸把这些事告诉他!”
“最好不是你,如果沈哥因为这件事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你也别想好过。”
季临说着用力将沈覃辛拽到跟前,那仿若无骨的身体撞入了季临的胸口。
原本的争吵羞辱,到了此刻却多了调情的意味。
沈覃辛合上了双眼,眼泪不断往下掉:“季临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根本没想过伤害你和哥哥,我比谁都希望你们幸福。”
季临压在沈覃辛身上把人牢牢地抵在墙上,如惩罚般吻咬他的唇瓣。
与此同时,身为虐恋情深play的一环。
沈鹤州已经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一个身影飞速地窜入不远处的房间,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毯子,打开电话给季延发了一条短信。
-跑那么快做什么?我会吃人吗?
季延刚回到房内,看见放在床边的手机亮了起来,快步走到床边。
看见沈鹤州发来的短信时,他没忍住发出了两声干咳。
又回短信给沈鹤州。
-回房间睡,外面容易着凉。
短信刚发过去,沈鹤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季延握着手机差点没抓稳,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秒后,才按下了通话键。
“接地怎么这么慢?”
季延食指指节心虚地蹭了蹭鼻尖:“刚在找手机。”
沈鹤州被季延一本正经地扯谎给逗笑了:“哦,那小季总刚刚是在用意念给我发的短信吗?”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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