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后宫规制,一后二贵妃四妃,嫔九人,余下美人才人人数不定。
在场的除皇后以外,贵妃和贤妃都是二贵妃四妃里的唯一。
宋烟利落惯了,也不爱说场面话,直接说:“都平身吧。”
声音清越沉静如玉石相击,闻声便知是位美人。
众秀女齐声道:“谢娘娘。”
秀女们都是青葱水嫩的年纪,衣香鬓影,扶风弱柳趁着这晚春胜景,都不知道是春色更美还是秀女们更美。
有秀女忍不住偷偷抬头看一眼凤座之上的皇后,想看看当年冰清玉洁的宋烟是何等风采,却猝不及防地对上皇后身侧元贵妃乌黑双眼,顿时冷汗直冒,低下头去战战兢兢。
都知皇后贤良,贵妃得宠,这样的元贵妃可不是好惹的角色,对上了怕不是要把命给留下。
不明所以的元笙:“……?”
本来发呆的元笙无意瞄到一个胆子真大的秀女,也就好奇看了她一眼,觉得对方头上的珠花挺好看的,没想到对方跟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要不是对自己的脸很有信心,她都以为自己是什么凶神恶煞的恶鬼了。
贤妃知道她们对高高在上的元贵妃都是什么看法,以前自己也是有这样的误解,她端起良嫔那新捣鼓出来的小甜点递给元笙。
“这个芝麻馅的好吃……”贤妃道。
元笙的注意力立马转移,这个也好吃那个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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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唔,要虐一个人。
第31章三十一
157.
拜见皇后,在贵人面前露了脸后便开始终选流程。
按照当今皇帝的脑回路,向来都是想得一出是一出,令人招架不及,同理选秀方面也是不可能和先帝时期那样看样貌家世留人了。
不过上一届选秀消息瞒的好,竟然没能找到一点胜利思路,连落选的女官都三缄其口。
在一众紧张期待的心情下,宋烟命人搬来一方书案,铺上笔墨纸砚,待一切准备好后,宫人退在一旁。
宋烟才淡声道:“中选条件么,也不难,皇上不看重秀女有多好的样貌,也不看重诸位多好的家世,闺秀才艺,只是最近皇上读书有感,想了一个对子,谁对上了便居贵妃之位。”
什么跟秀女们姐姐妹妹相称,摆足正宫架势的事宋烟可不敢,一来是那样太黏糊了,不是宋烟的心性,二来她也只是赵胤祯名分上的妻子,有了元笙在侧就不再演什么大度正宫。
只三言两语说清楚了,便住了口,垂头喝茶。
又想起纸上写的什么,被茶杯挡住的嘴角抽了抽。
饶是她阅遍千卷,都想不出下一句是什么,更别提她们,便知怕不是皇帝为了不纳妃找的借口。
只不过一个都不留会不会引起逆反心理就不关皇后的事了,她也是奉命办事,负责主理。
此言一出,众秀女先是懵了懵,都心想这是选妃还是选状元呢,听完后半截顿时心思都活泛了。
这可是贵妃之位,不是街边大白菜啊!小小秀女光是一个嫔位都算得上一步登天了,一般来说都是美人才人由低做起,慢慢晋封。
这天大的馅饼砸下来,都忍不住左右窃窃私语起来,皇后身边大宫女佩雨便出言:“诸位可以开始了,时间至太阳落山前,期间可以讨论,起草,甚至命人找需要的书翻阅,但最终得主以落笔者为标准。”
“谢娘娘。”众秀女行了一礼,都围在书案前看那张薄薄的纸上写了什么。
看见后,纷纷安静下来,陷入了沉默。
之间上面是皇帝铁钩银画,霸气沉稳的御笔——学好数理化。
秀女们:“………”
秀女们:“…………”
秀女们:“………………”
这啥玩意?
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迷茫。
好歹都是大家闺秀,没读过书的都进不了这个皇宫大门,不说学识有多渊博,但还是碾压大部分人的存在。
面对这短短几个字,别的没看出来,倒是看出皇上对这届选秀近似胡闹的态度。
要是被御史们知道真是上谏的好题材,不撞个龙柱都对不起赵胤祯想出来的糊弄法子。
这玩笑一样的对子让秀女们忍不住去想——不都说皇上登基前是有名的文太子,主持过翰林院修过前朝史,文采斐然,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可比状元之才吗?
如果她们知道滤镜这一个词,就会觉得皇帝文化人滤镜碎了。
死一样的沉默里,宋烟默默喝了口茶,又喝了口。
不是我不给你们机会,是我顶头上司不给你们机会。
有位秀女胆子比较大,直言不讳:“容民女斗胆,敢问娘娘这对子可有准确答案?”
宋烟有些赞赏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有,皇上给了答案交托本宫,答案有且唯一。”
“……”那秀女道:“民女谢娘娘解惑。”
得到回答的秀女们也没多高兴,三三两两聚一块细声讨论。
元笙已经吃完了一碟点心,觉得略略甜腻了,还没说话手里就被塞了一杯清茶。
宋烟:“解解腻。”
“好。”元笙笑道。
双方气场和谐,跟刚刚吃过的点心一样甜腻,要有人抬头看向座上,估计会莫名牙疼。
“……”贤妃平静的扭开头看向三三两两的秀女们,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桌底。
158.
出神许久,太阳微斜,忽闻一声惊呼,紧接着就是扑通一声闷响。
“有人落水了!”有人喊了一句。
“是哪家小姐?!”
“好像是季家老三……”
“谁下去救啊,我不会水。”
“……我也不会。”
有些打瞌睡的元笙立马惊醒,一抬头就看见宋烟面容冷肃地站起身出去,她也跟着去了。
贤妃已经开口,语气凝重:“这宫里会水怕不是只有侍卫,可来不及了。”
“噤声!遇事喧哗,成何体统!”宋烟一声令下,全员跪下请罪,齐声道:“皇后娘娘息怒!”
宋烟转头对大宫女道:“佩雨,你去。”
佩雨是宋烟在南海渔村捡来的,平时不显,其实水性极佳。
“是,娘娘。”佩雨干脆利落的翻身下水,潜下去寻人。
这时水面已经平静下来了,说来也奇怪那季姓秀女甫一落水就没了声息,跟石沉大海一样闷闷地摔了进去,连挣扎都没有。
宋烟看了看池中凸起假山,敏锐观察到某处沾着血迹,估计是落水时位置实在是寸,头部撞到假山石晕了过去。
这才是最遭的。
“落水者谁?”宋烟问道。
离宋烟最近的秀女回答:“回娘娘,是吏部季侍郎庶三女,名季芸。”
宋烟皱了皱眉,没什么印象,又问:“方才谁同她一块,怎么落的水?”
这个问题就有点难回答,还是刚刚那个秀女回的话:“这季三姑娘性情孤僻寡言,方才并无人同她一起,且民女听说这位季三姑娘天生体弱,怕是不耐就站,晕了过去。”
“……”宋烟本来微微皱起的眉皱的更紧,这季三姑娘要是没了就是宋烟这个皇后的失责,那股冷然的气势压下来叫那些少经风浪的闺秀们冷汗直冒。
水里捞人的佩雨已经带着人冒出头,周围宫人立马上前帮忙,合力把湿淋淋的季三姑娘放在岸边平躺。
太医还未到,有个宫人见季三姑娘面色过于冷白,不自觉去探呼吸,顿时手一抖,指尖摸向脖子,除了僵冷,没有感受到一点脉搏。
这动作谁都知道预示着什么,宋烟的面色已经完全冷了下下去,果然就看那宫人惊恐道:“娘娘,她没气了……”
元笙立马躲宋烟身后拉住她的袖子,其他人脸色也跟着白了。
终选发生这事……那这真是大麻烦。
刚喘好气的佩雨闻言掀开那宫人,双手交叠按压季三姑娘的胸腔。
贤妃的目光从岸边那只被遗落的绣鞋,再到季三姑娘脚尖挂着的另一只鞋子,她道:“应该是意外,季三姑娘的鞋子不合脚,鞋底打滑,又恰好站在池边看鱼……”
元笙道:“也是无妄之灾。”
话音刚落,那躺着的季三姑娘哇的一声喷出一口水,杏目瞪大,恍恍惚惚看见有个人死命摁压自己的胸口,浑身冰凉,鼻腔口腔又呛得很,像是溺过水。
吐干净水后,顽强地吐出一个:“……草!”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还挺凶的。
众人:“…………”
算了,这时候就不要计较什么大不敬之罪了。
宋烟大手一挥,淡声下令:“来人,将季三姑娘送去秀荣院,让太医去那侯着。”
几个内侍立马上手抬人送去秀荣院。
“至于其他秀女,”宋烟也知道她们都答不出问题,头疼道:“都回去春深殿休息,明日遣返,贤妃你照看一二。”
“臣妾领命。”贤妃道。
说罢,便领着人转身离开,皇后贵妃仪仗浩浩荡荡朝秀荣院而去。
秀女们再不甘也不能说什么:“恭送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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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可爱问林美人表演的什么……
唔,就是表演徒手劈瓜,瓜没裂,手骨裂了,看她太努力,哭的又挺惨的,就留了。
至于她侍女……本来设定是她同父异母的庶姐,侍女是外室女,外室娘没了她被带了回来,没人知道她身世,林美人是那种娇滴滴爱撒娇的那种,她爹要求她努力留下来,她就努力了……所以她侍女经常是恨铁不成钢的状态,因为她打麻将老输还爱玩!
第32章一更
等那季三姑娘恢复意识的时候,身上衣物干净舒适,外间有人在交谈,一男一女对答。
女人的声音冷淡悦耳,颇有上位者威严,无端让人想起昏昏沉沉时隔着水声听见的“成何体统!”
估计是顾及里面还有个伤号躺着压低了声音,回答的中年男子声音低沉,但更叫人捕捉到一字半句。
他恭敬回道:“幸而佩雨姑娘救援及时,季三姑娘……除了后脑……静养……”后面的就听不清了。
“按你所言……”
接下来就是那冷淡女声接着提问,看得出来这位是个慎重且有责任心的人。
季三胡乱猜了一会,闭眼思索原主记忆。
瘫在床上,季三只觉得后脑勺跟被人敲一棍似的一抽一抽的疼,那尖锐的疼痛一直都消不下去,皱了皱眉,刚想坐起来,肋骨也跟被人狠揍了八百顿一样,离断掉就差一点点。
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来个人倒杯水,冷的热的都行。
试图发音的时候喉咙火烧火燎的,像是活吞了十斤沙子一样干燥,咽一口唾沫都生疼,估计是呕吐的时候灼伤了喉咙。
那姑娘手劲真大,肋骨都快给我摁断了。躺床上的人默默的想着。
闭了闭眼,平复了几欲再死一回杀回去跟那熊孩子决一死战的心,还是接受了自己穿了的事实。
想到这具身体的身份,顿时嘴角一抽。
被自己穿的倒霉蛋叫季芸,家中行庶三,两个嫡姐都出嫁了,嫡母良心姨娘难产,本人日子过得一般,该出嫁的时候还没挑好人家,刚好皇帝选秀,就怀揣着全家的希望被放进了宫里。
她父亲的想法就是能成就成,不能成就在宫里待着要么被皇帝赐婚给其余宗室子,左右都是稳赚不亏买卖。
于是季芸就来了,能到终选这天全靠好运,她爹压根没想过活动关系打点什么的。
终选那天听了侍女的话换了一双新鞋,这倒是没什么,就是鞋子做大了,有点不合脚,本想换旧鞋,时间到了要去集合,就干脆将就着去了。
季芸本人就是个闷性子,怕生不合群,看了一眼终选题目后发现不会,就打定主意做宫女,努力一点升职做宫中女官。
走到池边弯腰看鱼,直起身的时候有一点晕,没站稳,鞋子又松就栽进池子里,后脑勺正对着突出的假山。
没有什么阴谋也没有什么陷害,就是单纯的倒霉,生的平凡死的平淡,在十八岁的时候被淹死,换来了现代十八岁刚查完高考成绩的季成风。
想到这里,季芸痛苦捶床,老子高考691,高低都是市文科探花,已经收拾收拾心情带着赵哥那一份准备上a大了,来这里选个锤子秀,跟皇帝华山论剑吗?!
“……!”
季芸猛然反应过来,也不对,她没资格跟皇帝华山论剑了,她都没有剑!
可恶,苍天误我!
感觉身上没那么痛后,季芸转头观察周围摆设,看风格估计是陈朝中前期,但不知道是那一位皇帝。
季芸是个深宅里长大的庶女,教育方面自然没有嫡女的好,皇帝的名讳又是不为外人所道,更不可能去装失忆去问其他人年号和在位皇帝名讳,不然会被一看就很谨慎的女人架起来烧了。
凭着称霸一条街的街霸身份,她直觉向来很准,光听声音就知道问话的女人绝对不能惹。
绞尽脑汁才在记忆的角落里挖出新帝的年号——昭德。
全靠她摆烂的爹过年时说出来的,不然一点线索都无。
靠着记忆把陈朝皇帝年号表列了一遍,一个一个,从头到尾顺了一遍,人楞了,没有昭德这个年号啊,她连陈朝亡国君的年号都顺出来了。
难道是架空?也不像啊,陈朝确定是存在,初中的时候还跟赵哥逛过几轮博物馆,好比如不远处的香炉她都在博物馆见过一模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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