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启愣头愣脑道:“我有事啊行长先生,咱们这边虽然不是前线,但是现在外面也危险着呢,刚才都下令基地戒严了,我得在这里保护你。”
烛阴毫不客气笑道:“大块头,你是不是从来没谈过恋爱啊?”
方启啧了一声,“你问这个干什么?”
烛阴上下打量他一番,目光停留在胸前两块饱满的胸肌上,笑嘻嘻揽着他肩膀出去,“别在这儿碍眼了,我爸我妈有话要说你看不出来吗?”
章楚:“……”
虽然现在桑冉心不在烛阴上,但看见他儿子脱裤子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皱眉道:“别乱来,现在外面不太平,去看好你弟弟。”
“知道了爸。”烛阴挥挥手,带着方启出去了。
章楚后知后觉,“烛阴想对方启做什么?”
烛阴不是喜欢魍魉吗?
桑冉摇了摇头,“方启不是烛阴喜欢的类型。”
章楚点了点头,又想说桑冉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爱情观太畸形了。
桑冉看了他一眼,“ 别站在窗边,会受寒。”
章楚觉得有些郁闷,但又说不上来,也无法消解,他揉了揉心口坐到床边,“刚才忘记问你,你打算给这边提供多少兵力。”
桑冉如实告诉他。
章楚听完后,莫名来了一句,“桑冉,这世上每天都在有数以万计的人死去。”
桑冉“嗯”了一声。
章楚低下头,眼睛盯着虚空微微出神,“我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觉得很乱。”
“我晚上总是做梦,有时能记得清梦里的场景,有时记不清,我觉得……我觉得我好像不是我自己了。脑海中多了很多不属于我的记忆,桑冉,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前世今生,如果有的话,我的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他回过神来,桑冉已经坐在他身边,流霜从他怀里探出头,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桑冉。
桑冉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没想到流霜突然脸颊爆红,浑身一激灵。
从章楚怀里溜了出去,扎进枕头缝里。
章楚好像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东一句西一句,“我现在每天都很难受,我知道外面每天都在死人,我的银行已经失去放贷能力,那些联盟的领导人拿着钱去建军工企业,人类都已经走到现在这步,他们还在想着怎么自相残杀,桑冉你觉得这合理吗?还有今天玄中向你借兵,我知道彻底宣战会使更多人丧命,但是没时间了,如果继续打下去,第二次天灾一来谁也跑不了,这场战役必须速战速决,而魔界入场会是最好的助燃剂,但我还是好难受,桑冉,我是不是生病了……”
章楚从小冷漠孤僻,心里从来都是单线思维,见山是山,见水就是水,小时候只考虑第二天吃什么,长大了只考虑第二天怎么赚钱,很少有这样仿佛心里缺了一块的时候,“为什么会这样,我到底怎么了……”
他语气茫然,随即抓住桑冉,“你一定知道,告诉我,告诉我我到底怎么了。”
桑冉抱住他,力道之大如钢铁般不可撼动,他脖子上亲了一下,“你太善良了,即便转世重生,也还是这样。”
章楚瞳仁微张,他攥紧桑冉袖子,那一瞬间有种割裂的剥离感,“什么意思,我真的……转世重生?”
桑冉的力道越来越大,语调却有种压抑过后的温柔平静,让章楚汗毛倒竖。
“为什么一定要想起来从前,我们现在不好吗,你的族人我帮你守护了,烛阴和相柳也都大了,你要是喜欢,我们以后还可以要自己的孩子,章楚,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什么一定要想起从前?”
第98章
桑冉的状态让即便是情绪恍惚的章楚都察觉出不对劲, 他想后退,却被紧紧扣着后颈,桑冉灼热的气息烧着他, 嘴唇贴着皮肉,仿佛随时能咬下一口。
“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逼我?”桑冉紧紧箍着他,章楚能感觉到面前人在颤抖, 本能地畏惧使他想远离桑冉, 这一点的后退却彻底把人激怒, 铺天盖地的吻落下, 章楚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就被压到床上。
“门还开着,”章楚喃喃道,“放开我, 放开我, 门还开着桑冉, 你清醒点!”
“我要清醒做什么,我已经不清醒了三千年, 遇到你之后这症状没有一丝一毫改变,既然如此,我大抵就是个疯子, 也好,你从前就是这么说我的。”桑冉挥手, 门被嘭的一声关上,章楚的衣服两三下在他手底化为碎片。
“你疯了,桑冉,你发什么疯?你放开我, 我……唔!”
流霜还在枕头缝里,此时屏气凝神,面露惊恐,但它到底是一个魔界出身的蕴灵蛋,所以并未惊慌失措,而是躲在枕头中仔细观察。
他的主人似乎正在被欺负,他的主人流眼泪了,可是上面那个人是在亲他,亲吻不是表达喜爱的意思么?
流霜疑惑地把头歪了一个弧度。
他主人看着跟刚才好不一样,身体都红了,眼尾也红了,不对……身体?主人为什么没穿衣服?主人的腿好细好长,主人还在晃……不对,是它自己在晃,为什么它自己会晃……啊,是整个床都在晃!
流霜嗖地一下用尾巴卷住床头的扶手,盘踞而上,用鞭身把自己包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主人……
……
一个小时后,房间安静下来,窗外是冷冽的风声和雨声,门外楼道依旧踢踏着嘈杂的脚步,章楚衣不蔽体地躺在床上,周围有一个巨大的热源,桑冉发丝黏在他锁骨和前胸,两人正是个亲密无间的姿势。
章楚累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抬,他双眼瞪着天花板,嘴唇微张,雾色气息从口中吐出,一下一下的。
随着刚才那些东西一起印进身体的,还有桑冉的话。
所以他们前世真的认识,他前世到底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从那时就已经认识桑冉了吗?
无数的问题纠缠在脑海中,但刚才发生的事已经验证了桑冉不会告诉他答案。
桑冉连衣服都没脱,而他□□。
桑冉指尖在章楚身上游走,轻声道:“好多汗。”
他的胸膛很薄,刚才像要被折断了似的,令桑冉想起三千年前的黄金笼里,在那张大床上,章楚也曾这样哀求过他,让他放他出去,说外面有很多人还在等着他救命。
那你为什么不能救救我?
在后来的无数次梦境中,桑冉反复被这句话惊醒。
章楚,为什么不能救救我?
桑冉的指尖走到某处,被章楚攥住,他放进嘴里狠狠咬下。
桑冉仿佛没有知觉,安静地看着他咬自己。
一丝血迹顺着手指流下,章楚尝到血腥味,又用舌尖舔了一下,松开桑冉,轻骂道:“畜生。”
桑冉指尖一紧,“什么?”
“畜生。”
桑冉抱着他的手臂收紧,“对,我是……”
章楚变异后体力比以前也好了很多,躺了许久缓过来一些,他推了推桑冉,“我不知道我们从前发生过什么,我只知道你不想告诉我,桑冉,我可以允许你今天对我胡来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我爱你,我对你足够坦诚,因为你在我这儿跟别人不一样,所以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你好好想想吧,你对我到底是怎样的?”
章楚顿了顿,语气突然有些发颤,“你好好想想,你面对我的时候心里到底想的是谁?”
章楚想知道他是否有前世,桑冉给了他肯定的答案,但除此之外却闭口不提,没关系,他会自己想办法弄明白。
说完这句话他推开桑冉,在箱子里拿了干净衣服换上,微微偏头,从桑冉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侧脸的曲线,“本来想跟你坐飞机一起去首都区的,你自己去吧。”
桑冉:“……”
章楚离开后,桑冉在屋内静坐良久,直到十几分钟后屋外传来呼唤,他该启程了。
章楚从房间出去后下楼,在大厅遇到了集结的人群,现在外界已经开战,导弹发射基地就在离他们几十里的地方,大家听着炮火声谁也在房间里呆不安稳,都纷纷下楼了。
方启本来蹲在门口,看到他就站起来,“行长先生,你们在上面聊什么呢,这么久。”
“没什么,”章楚左手摸了摸领口,问道:“烛阴呢?”
“他刚才把我带出房间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估计找他弟弟去了吧。”说完他哎了一声,伸手指着章楚肩膀,“这是什么玩意儿?”
章楚顺着他手指去看,就见流霜不知道什么时候盘在他肩膀上了。
他点了点流霜“额头”,“是刚才开门的时候你跟出来了吗?”
流霜眨巴着大眼睛,状似天真无邪。
章楚突然想起什么,刚才他和桑冉在房间里时,流霜也在……
方启不明所以,看他耳朵根突然红了,询问道:“怎么了行长先生,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怪好玩的。”
末日之后什么新鲜的都见过,所以方启现在看到一根长了眼睛的鞭子也不觉得奇怪,伸手想去拨弄。
谁知流霜突然变了眼神,鞭头一根细小的流苏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上方启伸过来的手指,方启嗷地叫了一嗓子,那流苏是极细的银线,稍有不慎他这只手指就可能彻底废了。
章楚连忙制止,“流霜,放开!”
流霜听到主人发话,态度顿时又软下来,恢复了可爱无害的模样,收回流苏,乖乖地盘在章楚肩上。
方启低低骂了一声,但没太在意,“小东西真有脾气啊。”
他看着流霜的身形,鞭子……他突然想到,指着流霜大叫:“蕴灵蛋,你是蕴灵蛋!”
章楚示意他低声,用正常音量道:“对,它叫流霜,就是蕴灵蛋里孵化来的。”
方启顿时双眼放光,要知道除了章楚可就是他照顾蕴灵蛋的时间最长了,“你个小没良心的,不认识我了吗,你可是我跟行长先生一起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真是没良心啊……”
方启说着仍不死心地想碰它,但这次流霜没拒绝,像在仔细思考他的话。
章楚把流霜从身上扒下来递给方启,让他们俩去玩,自己则准备去外面看看。
方启接过流霜却跟在他身后。
“怎么?”章楚问。
“行长先生,这战争起得突然,基地大门也是临时封闭的,我听说还有很多研究员留在藏区研究所那边。”
他有些欲言又止。
章楚望向远处雨幕中的雪山,他极好的视力能让他看见那边导弹依然在发射中。
这是已经持续发射多久了?
玄中联盟本着速战速决的想法面对这场战役,那又会使多少本不该死于战争中的人死去?
“研究所那边肯定要留人,那些研究员大概也舍不得回来,怎么了?”
方启挠了挠脑袋,“我就是觉得现在外面太危险了,电磁脉冲炮都用了,我怕那边会出事,而且研究所那边变异人又少……”
章楚看了他一眼,露出个笑容:“在担心使臣吗?”
方启哈哈笑了两声,“算是吧,他这人除了嘴皮子利索,也没什么自保的能力。”
章楚点点头,方启从前朋友很多,但他的那些朋友大多都死在了末日里,现在使臣也是他的朋友了。
“所以我想过去看看,但是又放心不下你,哎呀我靠……”
章楚现在的实力已经远不是方启能保护的了,但方启还是留着以前做保镖的习惯,凡事以他的安全为首位。
“据我所知研究所那边安保力量很可以,毕竟是玄中最后一个科研基地,不过你要是担心,明天我跟你去看看,现在天已经晚了。”
正好他也不想憋在基地里,去研究所那边说不定会有什么新收获。
章楚望向天空,不知道桑冉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等回来的时候,这场战役应该就结束了吧。
晚上,宿舍楼大厅的人群不减反增,人们凑在一起热闹地开始起火烧饭。
末日之后这些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更多的是一个人面对孤独的房间,很少有这样热闹的时候,谁也不忍心离开。
章楚听见旁人的人小声聊着天,“今天是我第一次说这么多话,自从我妈和我姐姐都死了之后,我还没说过这么多话。”
“哎,谁说不是呢,我老婆孩子都没了,”那人长叹口气,故作轻松道:“别想不多,不能细想,指不定哪天咱们就死了,能过一天是一天吧。”
另一人眼泪溢了出来,哽咽道:“我就是恨自己,当时我们家住首都区高层,政府鼓励搬离时我说不搬,外面那么危险,各种怪物横生,还是家里安全,我妈和姐姐两个女人,那时都乱了,她们相信我都听我的,结果……结果后来再想搬就已经晚了,那时政府人力不够,每天食物就送那么一点,我妈为了省食物给我俩,活活饿死了,我带着姐姐逃生,我们从27楼窗户爬出去,当时很多人都这么做,因为政府没有足够的资源救我们,我们只能自救,结果、结果也跟很多人一样,绳子在中间就断了,我姐姐她掉进水里,她……”
男人说不下去,抖着肩膀哭起来。
他旁边的人灌了一口水,像一口干烈的白酒入喉。
第99章
男人继续带着哭腔说:“我最恨我自己的是, 我最恨的是……我妈和姐姐死的第二天,我就变异了,我为什么不能早点变异, 这样就能救她们就能保护她们,我们就没有人会死。”
章楚在一旁静静听着, 外界狂风暴雨,眼前燃着篝火, 不远处还有两个人因为生火起了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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