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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得了趣儿似的。
温子溪清楚自己对秦肆更多的是向往和崇拜，好感肯定是有的，只不过这份好感仅限于在梦中，是决计不敢带到现实的。
他和秦先生的身份、学时、地位等各方面差距实在太大，简直是天堑的程度，在他看来，如果不是因为昏迷，恐怕秦先生这样的天之骄子，是不会看上他的。
少年自认为，爱需要建立在对等的关系上才能成立。
所以他和秦先生这种仅存于梦里的畸形关系，并不算真正的爱。
但因为在梦里，温子溪难免会心存幻想，面对代表着秦先生某处自我意志的江寻年，拒绝的时候总是力不从心。
相比于秦肆这种无意识的冲动，少年的行为可能更接近，清醒的沉沦。
想清楚这些，温子溪把自己的滚烫的脸颊，埋进柔软的被褥里。
因为是治疗，因为是做梦，所以现在少年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但等治疗任务结束了以后，他还是赶紧跑路吧。
跑了就不用面对残酷的现实了。
之后的几天，温子溪的生活都十分枯燥。
圣水清洗大概只有那一次，平日里他都被关在圣房等待出嫁。
接连四五天没有见到江寻年，少年反而遇上了不少路过圣房的大羚村民。
有时候是老头，有时候是大妈，偶尔还会有小孩子，无论来的人是什么身份，是否忙碌，他们无一例外都会来到圣房，隔着铁窗向温子溪问好。
即便是温子溪特意说过不用过来了，他们仍然固执重复这种无意义的行动。
毕竟有时候是深夜被村民的呼喊惊醒，也怪吓人的。
村民们总是不厌其烦的将自己遇到的事情，无论好坏，通通说给他听。
往往这个时候，温子溪甚至不需要有任何反应，当一个工具人树洞最好。
如果少年进行了回复，村民们就会十分热情的讲述他们现在正在为了新娘出嫁，如何如火如荼的在大巫带领下，准备庄严的仪式。
伴随着仪式的进程逐渐接近尾声，村民们向少年传达的热情逐渐被一种微妙的感情取代。
就仿佛在那种纯粹美好的祈愿里，夹带了若有若无的恶意与怜悯。
令人毛骨悚然。
被关在圣房的第六天，消失已久的江寻年出现了。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端着水盆光明正大的走进来，而是透过铁窗子朝少年屋内看。
“小笨蛋，看这边。”
听到熟悉的声音，少年第一时间扭头。
最近他已经习惯有人隔着铁窗跟他说话了，只不过当他转身看清楚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铁窗的位置较高，凭借少年的身高，跳起来才能摸到一个边角，以往村民路过也只是隔窗对喊，彼此看不见对方。
不知道江寻年怎么做到的，半个身子扒在窗台边沿，整张俊脸都露在铁窗缝里，狭长的丹凤眼笑意盈盈地瞅着他。
笑得又痞又坏，分外张扬，与少年曾在副本二见到过的样子截然不同。
“好几天不见，有没有想我？”
“你在胡说什么啊……”
温子溪轻咬了下嘴唇，反问：“你不也是这么久没有来找我？”
少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嗔怪的语气有多么亲昵，就仿佛男人是他的情人，他在埋怨自己的寂寞似的。
江寻年挑了一下眉头，也没去纠正。
“前两天大学开放日，我作为大羚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太好奇就去看了。”
温子溪诧异，“你说的该不会是G大吧？”
在第二个副本的时候，他就是在这所学校生活的。
“你竟然知道？”
江寻年眉飞色舞：“难道我考上大学的事情已经传到这里来了？”
他显然知道，大羚村里村民格外喜欢在圣房外面，隔窗和新娘唠嗑的事情。
那些人嘴碎且八卦，指不定是谁提前告诉了少年。
可恶，明明是自己想要第一个告诉温子溪，想给少年一个惊喜来着。
那些村民真会坏他好事。
少年眨巴眨巴眼睛，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掩嘴窃笑：“我就是知道。”
江寻年心中的不愉很快被温子溪脸上的笑意冲走，酥酥痒痒的麻意在心脏蔓延开来，传遍全身，深入骨髓。
前所未有的大胆想法瞬间充斥心头。
不想他嫁给神。
他想要留下他。
还想要他漂亮的眸子里只照映出他一个人。
第56章 替嫁（3）
江寻年好像是专门来找温子溪的, 特别兴奋的分享了他在大学开放日看见的东西，还说艺术系那边帅哥美女特别多，感觉很适合温子溪。
“而且我听大巫说, 你会画画？”
温子溪点点头，有过去的记忆, 又在第二个副本上了接近一个月的大学课程，也算是会画吧。
不过考大学，哪有那么容易。
从小生活在村子里没见过外面的世界, 教育仅仅是学到了初中毕业, 高中课程大巫一点没有给他接触过。
那些指责仿佛历历在目，响彻耳畔。
“你将来是要嫁给神的, 学那么多东西有什么用？带的走吗？只是浪费钱而已罢了！”
“还不如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多多努力让村子变好！”
少年神色落寞下来，“画画且不说, 高中课程我一点没学过，哪有那么容易考上大学。”
江寻年这才想起来，眼前的少年从出生起就被大巫确定为新娘命, 从小由大巫一手培养, 大巫说什么就做什么, 恐怕是没有什么自由的。
他随口提出的考大学, 对少年来说, 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可是，为了所谓一个几百年不曾有过的神嫁，真的值得村子兴师动众，搭上一个本应拥有光明未来的少年吗？
见识过外面世界的江寻年，不禁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村子里过去的习俗都由大巫传承下来，由他一人做主, 神嫁的历史也是由他告诉愚昧的村民，指使村民照做。
他当然也有些厉害，似乎确实有人从他那里受到了帮助。
但接受过良好教育的江寻年，没有亲眼见过那些怪异乱神的事情，因此对村民人人赞颂的大巫并不信任。
也不知道男人是想到了什么，一阵深思熟虑过后，撂下一句话就风风火火地跑了。
“……我去找大巫说理。”
温子溪有些哭笑不得。
虽然很感谢江寻年的努力，但他并不觉得大巫会因为男人的话，放弃村民们准备了这么久的送嫁仪式。
听说整整准备了大半年的时间，一切都是为了在今天这个良辰吉日出嫁。
是的，就是今天。
这几天少年唯一能见到的人只有大巫，同时还要学习大巫所说的新娘礼节。
总之就是一些如何服侍神明的没用课程，温子溪听的左耳进右耳出。
按照大巫给的吉时，再过不久，他就要开始准备梳妆了。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外面想起女性的声音，“新娘大人，我们来为您更衣洗漱。”
“请进。”
和上次的情况很像，进来三个蒙眼的年轻女性，看起来像是村民，排成一行朝温子溪恭恭敬敬行礼。
“新娘大人，我们来帮您用圣水洗涤。”
虽然上次经历过一次，但好歹是男人，这边全是女性，少年非常不好意思。
“啊，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不行，”其中一名领头的女性摇头：“我们要监督您完成净化，否则大巫会责罚我们的。”
温子溪一听这话，犹豫了起来。
“可是……”
女性温柔打断：“新娘大人不用担心，我们不会直接触碰您，您也不需要脱衣服，我们会隔着衣服给您的身体浇水，事后就会撤出去让您换衣服。”
温子溪一愣，脱口而出：“还能这样？”
女性有些意外于他的疑惑，却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本来就是这样的。”
混蛋江寻年！
他、他怎么敢直接上手的？！
这里其实误会大了。
上次江寻年会来，纯粹是被大巫临时抓了和壮丁，他也没干过这种事儿，并不知道原来是可以不用直接动手擦拭的。
不过，他也因此赚大发了。
圣水净化结束后，温子溪换上了大红的新娘服，任由另外三个女性在他脸上捣鼓半天。
直到天色完全黯淡下去，那三个人才给少年盖上红盖头，将他带出了圣房。
软禁了一周之后，温子溪第一次离开这个像牢房一样的地方，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
大红盖头长长地遮挡了所有视线，只能露出少年小半截莹白削瘦的下巴，和一张若隐若现的红唇。
一路上的地面坑坑洼洼，温子溪手里握着红绣球，另一头已然换成了大巫。
“新娘请跟我来。”
大巫拽着红绣球，将少年引进了一个分外眼熟的红色方形阵法之中，紧接着四道黄符拍在方形四角上。
四个穿着雪白寿衣的虚影，和脚下的红阵逐渐凝实起来。
大片的红色遮掩了视线，形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大红轿子。
大巫沙哑难听的声线响起：“吉时已到，起轿”
温子溪眼角一抽，又来这破玩意！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有系统商城购买的各种道具保底，还有生命反射之盾的保护，根本不怵这些东西。
只不过他心中还有很多疑问，并不着急现在就出逃。
真想逃跑，少年哪还需要等到今天，被关一周的时间足够他做出各种尝试了。
温子溪此次隐藏副本最大的目的，是救人。
救自己、救江寻年、救未来或许还会产生的所谓新娘命之人。
所以，少年任由轿子晃晃悠悠抬起，缓缓驰向黝黑的外郊林子里……
而他不知道的是，有一双狭长的眼睛藏在黑暗中，幽幽得盯着轿子的少年，眸底欲色愈演愈烈。
都不需要掀开红盖头，他都能知道温子溪那摸了红艳艳口脂的唇有多么柔软，让人恨不得一亲芳泽，拆食入腹。
不管怎么样，他死也不能让少年嫁成。
温子溪静静坐在娇子里，突然听见一个，好似小石头敲打窗扉的脆响。
他循着声音望去，一道身影迅速掀开帘子钻进轿子，悄无声息地掀开少年的红盖头，然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说时迟那时快，一系列动作流畅安静，除了轿子轻微晃动了一下，几乎没有任何异常。
四道虚影也像是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微微一滞，继续前进。
温子溪望着不速之客，瞪圆了眼睛：“江寻年，你怎么来了？”
“噓，别说话。”
“没事，他们没有耳朵，听不见的。”
男人这才放松了些许，拉起少年的手：“我来带你离开村子。”
温子溪没抗拒，就是有些疑惑：“发生什么了？”
“时间紧急，我长话短说。”
江寻年神色严肃：“我刚才去找大巫，听见他祷告时说的话了。”
“他说，他等这一刻很久了。”
“为神活祭你这个新娘命，他就会功德圆满，大道将成，长生之命近在眼前了。”
“神会永远记住他的功德，满足他的愿望。”
男人说完，冷笑了一声，“难怪他总是把你带在身边，看守的那么紧，原来打的是这个意图。”
“为了他一个虚无缥缈的长生梦，要活生生献祭你一个人。”
“村里的人都被他洗脑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
温子溪垂下眼睑，心中思忖。
原来大巫的目的是为了长生。
就为了长生，所以可以牺牲他，牺牲江寻年，闹出整个副本二里的事件。
真是不把人当人的大混蛋。
见温子溪似乎不为所动，江寻年有点着急。
“我们快没时间了，婚礼流程我提示了解了，一会出了这个林子就是水神庙，村民们就会守在庙前空地恭送新娘出嫁，我们只能趁现在逃跑。”
少年只觉得无奈，比划了一下扛起轿子的四个虚影：“我只要一离开轿子，他们就会发现，抓我回来。”
其实只是简单的追击问题，还不是很麻烦，麻烦在于这四个虚影有个能够定住所有人身体的竖眼技能。
少年有信心在逃跑的时候不被抓，却无法保证自己逃跑的时候能够救走江寻年。
上一次温子溪是在江寻年的帮助下成功逃脱，但那是江寻年代替他成为新娘被抓走。
这次他不想这么做。
他不想再留下了江寻年一个人在这里了。
“说起来，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年轻的江寻年还没有未来的记忆，此时纠结地拧眉，“多我一个人他们都没发现，是怎么能发现你离开的呢？”
好问题，温子溪也想知道。
男人一本正经的思考着：“好像人工智能定位一样，真想知道他们的运转逻辑是什么……”
在话题转向更加听不懂的内容之前，温子溪及时截住了话头：“总之事情是这么个情况，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不代表我们就不能避开他们。”
江寻年挑了下眉头：“不理解题目，但是仍然会做题，是吧？”
温子溪也笑，这比喻还怪形象的。
“对！”
而且，除了逃跑，他还有一个事情需要去完成。
就像江寻年说的那样，轿子离开林子之后，确实看到了前来欢送的村民，所有人都手里拿着捧花朝轿子恭敬的弯腰低头，时而有模糊的碎语穿出，像是在虔诚的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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