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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一周多，看海都看腻了，有什么不一样的景色吗？”
哈利歪头思考了一下，“森林？你想去山上看森林吗？那里有松鼠，野兔，有时还会有野猪...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这个，对于我们这些原住民来说没什么稀奇的，我上中学时每次从学校走到公交站都能看到这些东西，哦对了，山上有家不错的日本料理店，或许你会感兴趣？”
德拉科装作感兴趣的样子：“听起来不错，我们可以沿盘山道一路向上开，看看沿途的风景，然后去日本料理店吃个午餐，再做其他打算。”
“那就这么定了！”波特看起来兴致勃勃，“哦，我差点忘了，你需不需要我去找一些衣服给你穿？昨天我看到你脱在浴室的衬衫和裤子，我知道它们不能用手洗...所以我只是把它们装进袋子里，待会顺路送去店里干洗，这样可以吗？”
德拉科点头答应，并向对方道谢。波特从柜子里找出一件黑色T恤和一条宽松的牛仔裤，德拉科对于衣物的廉价感十分嫌弃，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硬着头皮换上，好在还算合身。
出门前，波特拎出背包和一顶白色棒球帽，把帽子塞进德拉科手里，“山上紫外线更强，你可能会不适应，戴着这个吧。”
找借口走楼梯下楼，德拉科跟在黑发男人身后，白天温度高，他没有穿昨日那件牛仔外套，只单穿了一件浅蓝色T恤，看起来青春洋溢。
外头日光正盛，照得庭院比夜晚看还要美丽数倍，雕塑喷泉中喷洒出的水柱被阳光映成三色彩虹，丁香花期未过，微风带来一阵花香。
有人指路，德拉科不需要再用导航，在蜿蜒街道上左拐右拐，停在一家小门脸前，玻璃门旁边挂着洗衣店的招牌。
洗衣店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单亲妈妈，外来人，有三个可爱女儿，其中一个天生聋哑，哈利以前做义工，有一阵被分配到小学照顾特殊班级里的孩子，遂与这一家人有过来往，还算熟识。老板接过装衣服的手提袋，眼神扫过门外跑车，看到背靠在车边抽烟的金发男人，目光一滞，语气难掩讶异：“他回来了？”
“什么？”哈利错愣一秒，随即反应过来对方话中意思，急忙摆手否认：“不，不是，只是一个朋友，来度假的。”
老板自知说错了话，不再多问，提醒哈利记得下午来取，后者付了钱，匆匆道过谢就离开了。
德拉科掐灭了烟，重新把车启动，开往山顶的路上，发觉波特比刚出门时沉默许多，他不知其中缘由，便猜是不是因为他没主动付洗衣服的钱，心中不禁觉得讽刺又好笑。
开到半山腰，经过一片环岛，环岛入口处有一个购物中心，哈利眼中闪过怀念，“以前住在山上，平时最常来这儿买东西，里面麦当劳厕所的密码我到现在都没忘记呢，就是不知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们有没有把密码改掉。”
“你今年多大？”
“十九岁。”
德拉科打趣道：“高中也就是两年前的事，说得好像你七老八十了。”
波特果然被这话逗笑，眼睛弯成月牙又渐渐恢复原来的形状，“只有两年，但好像过去很久了似的。”
注意到他又有陷入沉默的趋势，德拉科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住在山上是什么感觉？你说这儿还能看到野猪，我这辈子还没见过野猪，彭彭丁满历险记里那只不算的话。”
哈利噗嗤一下笑出声，“这么说来，山里的野猪跟彭彭长得确实有点像，不过它们并不常见，我只看到过两回，还是隔着马路远远望见的，这里最常见的还是野兔和松鼠，夏天尤其多，我小的时候有一次上学路上尝试抓一只野兔养，没想到它跑得那么快，我在森林里追了很久，最后不仅没抓到兔子，上课还迟到了，被老师关在门外。”
德拉科也笑起来，仿佛能看到黑头发小男孩狼狈地追着一只兔子跑的画面，“这真有趣，我从小生活在庄园里，虽然那里也有一些家养的动物，但它们总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鸽子肥得像小猪，我唯一接触野生动物的机会——也不算那么野生，但总比庄园里的强，是去马场骑马，但自从我十二岁被一匹突然发疯的小马驹从背上甩下来弄伤了胳膊，我妈妈就禁止我再去马场，唯一的机会就这样被扼杀了。”说着还摆出一副伤心的样子。
哈利笨拙安慰：“其实山里也没有你想象得好，山道崎岖，没办法骑车，公交车还少得可怜，碰上高峰期的话，运气不好都挤不上车，而且买东西的地方少，餐厅也少，还好学校管午饭和晚饭，不然周五晚上就要饿肚子了。”
“你爸妈工作很忙吗，没时间给你做饭？”
哈利停顿了一下，低声道：“我...爸妈很早就去世了，我寄住在姨妈家里。”说完暗自懊悔刚刚不该提到饿肚子的事，希望身旁的人没有发觉到异常。
德拉科礼貌地道了声对不起，倒是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哈利默默松了口气。
错过了上班上学高峰期，一路畅通无阻，他们花了半小时就即将抵达山顶，有一段路堪称人迹罕至，一条笔直公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辆车，两边是茂密的森林，森林高处有一些矮房，据波特说是科研机构，德拉科开玩笑说建在这种深山老林里，怕不是研究核武器的，对方十分捧场地咯咯笑，又对他解释大约只是搞电子设备研究。
山顶有片繁华地带，类似于一个小镇子，周围聚集了几所学校，从小学到大学都有，他们先是路过波特就读的中学，他初中和高中六年都在同一所学校，学校位于山中一块空地上，离公路有些距离，因此途径时只能看到一条通往学校大门的小路，再往前走一段有个小型交叉路口，波特指着路口处的公交站牌说他以前就从这里坐车上下学。
“有的站路两边没有那么多地方，就上山和下山都在同一个站点停车，新来的人总是会被搞晕。”波特这样解释着，脑袋稍稍探出窗子，德拉科发现他对着学校那站的交叉路口发了一会儿呆，开过去老远才回神。
经过公交总站和一些银行、小商铺，很快到达用餐区域，一个法式餐厅、一家速食店和一个日本料理店排列在一起，由于刚到十一点钟，三家店都还没有开门营业，德拉科把车停好，跟着波特在山间小路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带我去你的学校看看？”德拉科提议。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学校不大，但有个大大的球场，那里是我的天堂。”哈利这样说着，还是顺从地往学校的方向走，经过交叉路口时他低着头，没有放缓脚步。
大约走了十多分钟，他们来到学校门口，此时围栏紧闭着，只能从外围看到教学楼和操场，球场不在这片区域里，而是在小路另一侧有块单独的地方，面积的确不小，四周也没有围栏。
两人踏上球场，德拉科问到：“你很喜欢踢球吗？”
哈利点点头，“比你对骑马的执念更深，那曾是我上学时最大的乐趣。”
瞥见球场一角还堆放着许多足球，德拉科随手拿了一只扔给哈利，勾了勾嘴角，“来吗？1V1，让我看看你水平怎么样。”
哈利冲他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绿眼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好啊，我们轮流当守门员，看谁进的球更多。”
“赢了有什么奖励？”
德拉科忽然凑近，居高临下将呼吸喷洒在对方脸颊上，波特的长睫毛一眨一眨，似乎被这个问题难住了，维持着这样的距离，他望进那双迷茫的眼里，
“我赢了你明天要再陪我玩一天。”
“可是明天要上班...”
“我不管，认赌服输，这就是代价。”
“那要是你输了呢？”
“我输了明天继续请你吃饭。”
波特思考了一下，似乎觉得哪里不对，但在德拉科的催促声中，还是干脆点头答应。
哈利·波特在球场上的时候整个人都像在发着光，他身体小巧动作灵敏，发球的角度出其不意，防守时反应迅速，带着一股不顾一切也要把球拦下的狠劲，德拉科在中学时也曾是球队风云人物，上了大学才逐渐褪去狂热，但他还是得承认，就算他使出全力也不一定能赢得了波特，更何况他本身也没有那样做的打算，反正无论这场比赛结果如何，他都会是最后赢家。
两人躲在树荫下，吹着山风让汗散去，哈利给德拉科拿了帽子，自己却被晒得不轻，两坨潮红挂在颧骨上，与绿眼睛交相辉映。久违的球赛让他雀跃不已，一边用手掌给自己扇风，一边兴高采烈跟德拉科讲球队里的事，仿佛一下回到中学时代，他们只是刚刚结束了训练，准备去更衣室冲个澡然后赶去上自习课。
重新回到餐厅时屋里已经没了位置，好在因为不是周末，露台还有空位可坐。
这家日式料理价格并不便宜，为了彰显自己的阔绰，德拉科把菜单上一半的菜都点了一遍，剩下的要吗卖相不好，要吗价钱略低，期间波特似乎想要阻止他，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嘴巴张合几次还是没有说出口。
波特眼里相当不错的餐厅，在德拉科看来不过是最普通的那种，伦敦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水平，跟他平时和父母或朋友们去的餐厅档次相距甚远。但为了讨对方欢心，他还是忍下了一肚子的挑剔，德拉科在心里给自己的表现打满分。说实话，他以前没接触过这种类型的男生或女生，无论在学校还是社交场合，他时刻被一群富二代簇拥着，他们会去俱乐部骑马、打高尔夫球，去巴黎，去塞纳河边的米其林餐厅吃法餐，去荷兰国家歌剧院听新年音乐会，当然，作为一群高中生时他们也沉迷踢球和打游戏，不过那都只是生活的无聊消遣，就像开海上派对、去森林探险是一样的，最终他们还是会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回到眷养金丝雀的纯金牢笼里去。
而他现在所做的这些，德拉科把它定义为另一场“森林探险”，但本质上，没有任何差别。
买单时直接刷了卡，回到车里波特似乎有些闷闷不乐，德拉科才刚从这场游戏里体会到一点乐趣，满心盘算着要如何尝到更多甜头，他建议道：“下午回海边吧，你想去游泳还是看电影？我看最近上了一部不错的法语片，还没来得及去电影院。”
“我都可以，如果你想看电影那么我们就去电影院。”犹豫了一下，哈利继续道：“德拉科，刚才的饭钱...很贵吧？”
德拉科假装咳嗽一声，矜持道：“还好吧，这没什么，说好要请你的。”
“我们下次可以平摊饭钱，我弄丢了你的戒指，没道理还要你来请我吃饭。”哈利说。
“...平摊饭钱？没必要，你的钱可以攒下来一起还我，这没什么差别。”德拉科不明白他在矫情什么，有人愿意当冤大头，他不应该开心吗？
“不，有差别，”哈利坚持，“这样就像是我在占你便宜。”
按耐住脾气，德拉科退让一步：“好吧，今晚我们可以平分账单，但之前说好的，我输了球所以明天还是我请你。”
哈利不太情愿地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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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建议德拉科把车停在自己家院子里，两人步行前往电影院。他工作的餐厅紧挨着沿海公路，背后是一条步行街，电影院就在这条步行街一个很不起眼的拐角里。
电影院里十分冷清，在购票处等了半天才等来一位工作人员，各自买了票，德拉科又想去自助售卖机买爆米花，被哈利拉住袖子制止了。
“这里的爆米花不好吃，我们还有十分钟时间，可以去旁边超市里买。”
由于收款台机器故障，回到电影院的时候电影已经开演了有一阵，好在放映厅里有大把空位，德拉科抱着一大桶甜味爆米花，哈利抱着咸味的，他们找了两个中间的位置坐下，放眼望去，除了他们俩之外观众只有前排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小儿子，感觉跟包场差不多。
然而很快他们便意识到观众稀少是因为这部电影是法语原版的，没有配音，没有字幕，德拉科和哈利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迷茫。
“呃，我选的时候没注意它是什么版本，那卖票的甚至都没抬眼看我一下。”德拉科摸了摸鼻尖掩饰尴尬，虽然他偶尔也会拽一两句法语来装逼，但仅限于最简单的那种，让他看没有字幕的法语电影简直是要命。
“没关系。”哈利没打算抱怨什么，反正他对这种文艺片也不怎么欣赏得来，就算换成英文版也没太大区别，都有可能看到一半就睡过去了。
德拉科原本要提议换一场看，但注意到波特无所谓的态度，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想，这的确是个互相试探的好机会，反正黑灯瞎火四下无人的，看不了电影还能干点别的，或许对方就是这么打算的。
两人心思各异，却不约而同靠回了座位里。
又安静欣赏了一会儿不知道在讲什么的电影，哈利感到眼皮开始打架了，嘴里咸爆米花的味道实在不怎么好，他把手伸向放在两人座椅之间的那桶甜味爆米花，同一时间，德拉科的手也伸了过去，后者感觉到几根手指勾在自己手背上，还不停在那里蹭来蹭去，立时感觉浑身一阵紧绷，心中一半暗爽一半轻蔑。
这算是明摆着的勾引了吧？他以前也是这么干的？德拉科腹诽。
而此时此刻哈利在想的其实是：这是什么东西？好像不是爆米花？
当伸出去的手被另一个手掌握住，哈利迟钝地意识到那确实不是爆米花，只是他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半梦半醒间感到横在自己与身旁热源中间的扶手被挪开，室内空调吹得人睡不安稳，他遵循本能抱住那条近在咫尺的手臂，脑袋找到支撑点舒服地蹭了蹭，虽然好像有点硌，但胜在足够温暖，他很快便坠入梦乡。
醒来时电影已经散场。
四周灯火通明，哈利这才发现自己还靠在德拉科身上，两手紧紧缠着他的左边手臂，瞬间清醒过来，绿眼睛里满是惊慌和歉意。
“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是不是打扰到你看电影了？”
“没事。”德拉科平板地说，拎起没吃完的爆米花走出电影院，扔进路边垃圾桶。
哈利跟在后面，他注意到，德拉科的动作有些僵硬，后知后觉自己在对方肩膀上靠了一个多小时，能睡得那么安稳，说明德拉科几乎没有移动过。
心中愧疚被另一种感觉取代，哈利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面前男人望着街道另一头，棱角分明的侧脸在落霞映衬下显出一点温柔。
“去吃饭吧？我看那边有很多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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