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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看来，也许不过是林中的鸟雀或者是顽皮的松鼠不小心砸下来的。
他又变得恹恹起来，不过扭头就看见刚才石子扔来的方向恰好有一棵果树，心情忽地就明媚起来。
“好耶！”看来老天待他不薄，这时候都让他撞运气遇上了解渴的果子。
木木野的小脸立马挂上了灿烂的笑容，乐颠颠地展现自己笨拙的爬树技巧。
他还觉得自己聪明呢：“果子上有鸟雀啄食的痕迹，还有虫子什么的，应该就是无毒的。天呀，我运气真好！”
不过啄食的痕迹少得可怜，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多是成熟后掉在地上腐烂了。
他爬上去摘了几颗果子下来，没想太多，伸手擦了擦表皮就啃了下去，结果咬下的第一口就面目扭曲，五官乱飘，小脸儿都皱在了一起。
“啊啊啊啊，这也太酸了吧！呜呜呜呜！”木木野哀嚎着。
不过汁水也挺多的，吃完一口，口水也泛滥起来，再多吃几口就完全都不会渴了呢。
这简直是个痛苦的抉择。
木木野戴上了痛苦面具，想不到他小小年纪就要面对如此决定。
“老天啊，饶了我吧！”
他凄惨地呜咽着。
而在一旁的树丛后面，竟然躲着个生有四条胳膊，两张面的小孩。
四肢胳膊抬起，分别捂向两张嘴巴，低低地笑了两声，眼中满是得逞的快活。
第51章 千年后的光（2）
木木野最后做下了决定：他打算先不吃这些果子，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能入口的水源。
要是有的话，他到时候就把那些水煮一煮再拿来饮用。如果没有的话，他再吃这些果子也不迟。
木木野美滋滋地想着：“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他脸上又挂起了灿烂的笑容，非常容易满足，仿佛没什么事能够让他焦虑难受。
藏在他后面的小孩脸色一瞬就阴沉下去。
这家伙高兴他就难受了，他讨厌这样的笑脸，见到就让他浑身上下都不舒坦，心中只涌现出想要立刻摧毁的冲动。
木木野对此一无所知，还从鼻腔里哼着怪模怪样的曲调，慢吞吞地往山下走。
但他越走就越汗流浃背，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的，就像在他耳边响起来一样。
因为他发现自己跟兜圈子似的，一直在这片林子里打转。
他明明是按照下山的路走啊，为什么还是一直都绕不出去？木木野感到不解。
恐怖的猜测萦绕在他的心头，他按捺住心中的恐惧，哆哆嗦嗦地在一棵极好辨认的大树上做了点标记，继续往外走。
他瘪着嘴巴，小小声地说：“不要哇，我不要这样，难道真的是得罪了哪路妖怪吗？”
哪怕他声音再小，也能够被听力敏锐的小孩察觉到。
妖怪这个字眼刺激到了躲藏在树林后的某个无良小鬼，他眼中的恶意更加浓稠。
木木野再次打了个转，发现面前那棵大树确确实实是自己做过标记的，瞬间吓得腿软。
他倚靠在这棵树边，谨慎又害怕地朝着四周张望。
“喂、你，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吓我，我没有得罪过你吧？”木木野终于鼓起了勇气，朝着周围询问。
他已经感觉到了，这里绝对不只有他一个人的存在，甚至连刚才那种酸掉牙的果子都是对方的杰作。
像是孩童一样的恶作剧，和他以往在睡前读本上读到过喜欢玩弄人类的小妖怪手段一模一样。
可惜他开口问了，也还是没有谁回应他。
周围安静的过分，只有风吹动树叶和草摩擦的声音，没有鸟叫，没有虫鸣，更没有野兽的嚎叫。
木木野之前还觉得庆幸，现在却认为自己真的倒霉透顶。
他整个人都没精打采了，再也看不见刚才的生机勃勃。
不过他这样精力旺盛，没心没肺的国中生是最好调理自己心情的。
木木野很快就安慰了自己，书里都说这样的小妖怪是因为太寂寞了所以才会和人类这样打打闹闹，他只需要和对方交朋友，一人一妖怪和谐相处，很快就能脱离现在的困境吧！
抱着这样天真的想法，他开始琢磨起了自己的计划。
小孩看他盘腿坐在树边半天没动弹，忽然又觉得没劲起来。
这个玩具没意思极了，他才没玩多久就坏掉了，真是没用的废物！
他浅色眼瞳中闪过一丝猩红的暗芒，生出了想解决掉对方的冲动。
废物就去死好了。
他准备动手时，却发现这人动了。
少年抬起了脑袋，鼓足了勇气，说：“那个，你好，我是没有恶意的！很抱歉突然来到了你的地盘，但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拜托你让我离开这个地方吧，只要能让我走，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刚才纠结烦恼了半天，原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
小孩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他见对方满脸忐忑又期待的模样，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恶劣至极的笑容。
他想要亲手打碎少年的希望。
如果玩具那么容易就被玩死了的话，生活又会陷入如往常一般的无趣乏味之中。
他张口说话了：“好啊，我可以满足你的这个要求。”
少年听见他的声音，先是一惊，捂住自己的心脏缓慢平复心情，旋即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真的吗，你真是太好啦！”
他热情又开朗，天真又单纯，完全没有怀疑过是否有黑暗的阴谋和恶意在朝着他涌去。
少年是还未曾被染黑过的，天山之巅纯净的雪。
真是让人嫉妒。
小孩压着心中纷杂混乱的心思，沉声道：“是，我不会骗你。如果我出现在你面前，你没有表现出恐惧和害怕，我就放你走。如果你表现出来一丝的惊恐，我就会立马杀了你。”
他最后的语气包含着强烈的杀意，不见半分玩笑嬉闹的口吻。
木木野立马紧张起来，心脏跳得比上课睡觉时突然被老师抽起来答问还要惶恐害怕。
他知道，这是一次来自妖怪的考验，如果他做得好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做得不好，他小命今天就不保了！
“唔……嗯……等等、你先别过来，我做一下心理准备！”木木野强烈要求着。
他深呼吸几口气，揉揉自己的脸蛋子，赶紧平复好惊惶的情绪。
他站起来走了几圈，不停地在心里给自己洗脑，待会儿不论见到多恐怖的场面，都不能害怕。
木木野还在脑子里回忆各种恐怖的景象和角色，企图采用这种方式来给自己脱敏。
小孩原本准备迈出去的脚步硬生生地停住，他幽幽地看着少年。
那个小废物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刚才还在跟他讨价还价，现在更不知道是脑补了什么，脸上一会儿惊恐一会儿平静。
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但是、很好玩。
“还没好吗？”他不耐烦地催促道。
木木野心里一惊，狗狗祟祟地往声音的来源望去。
小孩觉得他多半是死定了，这家伙胆小如鼠，格外脆弱，比山中的鸟雀都不如，很容易就被吓晕过去，他到时候就可以顺理成章解决掉对方了。
木木野自知不能让妖怪心平气和地等他，于是他深呼吸几口气，视死如归地说：“我准备好了！”
愣是给他喊出了势如破竹，一往无前的架势。
小孩不懂他莫名其妙的热血是从哪里来的，他懒得在意那么多，顺从本心走了出去。
他脸上挂着的笑容恶劣得可怕，走路的姿态也很随意。
木木野咽了咽口水，听见了脚步声和窸窸窣窣蹭在草丛边的声音。
等“小妖怪”完全走出来，他也彻底看清楚了对方的全貌——粉色头发，脸蛋脏兮兮的，还有四条手臂。脑袋转动间露出两张脸来，多角度地观察着周围的状况。
说实话，这已经比他预想当中的面孔得要好很多了，木木野还因此松了口气。
虽然长得确实和常人不一样，可要是想到对方妖怪的身份，这样的外表才是最正常的嘛！
仔细观察，甚至还能看出来这张小脸清秀可爱，浅色的眼瞳为他异于常人的身份添砖加瓦，完全不觉得可怕。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小妖怪很凶地冲他吼道。
小孩竟然还有些慌乱，神色也极为不好看。
他从来没有被人用这样友好的眼神看待过，以至于他竟然有些分不清那样友善的态度究竟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可他很明确的却是一件事——少年对待他真的没有任何害怕。
怎么会这样呢？
他眼中是显而易见的困惑与不解。
木木野很乖地收回了视线，垂下脑袋说：“大人，误入您的领地是我不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请您饶过我吧。我知道您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跟我这样一个小鬼一般见识的。”
唉，也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妖怪秉性是不是很恶劣，万一觉得他好玩，拖着他不放就糟糕了。
木木野说话很中听，小孩面色舒缓不少。
他掠过放他走的话不听，犹豫着问：“你……不害怕我吗？”
他的模样狰狞又可怕，长得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为什么对方不会恐惧？
木木野摇摇头：“不怕。”
“为什么？我没有威慑力吗？”小妖怪凶狠地问。
他又不高兴了。
木木野心说真是妖怪心，海底针啊。明明是你刚才说不能表现出任何害怕的，现在他不怕了，对方反而还不高兴了，真是头疼啊。
但是这话他当然不敢直接说出来了。
他从善如流地胡编乱造：“因为大人您的身影实在是太威武雄壮了，我只有崇敬佩服的心情，哪里还会害怕呢。不过敬畏肯定是有的，像我这样的小小人类，怎么敢对您有任何不敬的心思呢。”
还不知道这个小妖怪有什么样的本领，又会对他做什么呢。不过看样子，他会使出来的能力还不简单，那杀他一个小小的人类岂不易如反掌。
他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吧！
木木野这幅唯唯诺诺的模样极大取悦了小孩，他勾起了嘴角：“你还算识相。”
他抱着手臂，绕着木木野打转。
刚才还收敛着，现在也不用遮遮掩掩，直接上手去摸他身上的衣服，还扯他脖子上的领带。
小孩张口就问：“这是什么？”
木木野乖乖巧巧任由他乱摸，刚才一个晃眼就看到对方身上的衣服是很久之前的古代服饰了，猜他恐怕是在这山里待了很多很多年，已经不知道人类社会进化成什么样。
他说：“我这是领带，应该是装饰用的吧。”
他没有特意去关注过这玩意儿的起源，当然不清楚它究竟是研究出来干嘛的。
木木野想了想，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好主意立马浮现在他心头。
“大人，现在人类社会很不一样了，我的衣服就是人类深入发展和研究出来的成果之一。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改变非常大。要是不介意的话，您要不要和我一起下山去看看？”他谄媚地说着，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眼睛还眨啊眨的。
首先引起小妖怪的好奇，这样就能增加他下山的概率了。只要小妖怪见识到了山下的繁华热闹，应该就不会把关注点全都放在他身上了吧。
木木野美滋滋地想着，全然没有注意到小孩越来越幽深可怕的表情。
第52章 千年后的光（3）
“你骗我！”
小妖怪听了他的话之后，应激又震怒，直接掐上了他的脖子。
木木野被掐得一愣，不明白自己是哪里触及到对方的雷区，竟然害得他小命都要难保了。
小妖怪看着年纪小，但是力气特别大，两只手掐着他脖颈时，窒息感非常强烈。
他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了，脸部都涨得通红，眼中含着泪。
他双手抓住对方的胳膊，奋力地想要把自己从禁锢中扯出来，可是却半点都撼动不了。
他只能从嘴里挤出来几个字：“我、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可以发誓——！”
泪水从他的眼角缓慢滴落，渗透进发间。
完蛋了，难道他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这也太莫名其妙了！
明明他什么也没做，而且也没有撒谎。这个小妖怪也太不讲理了吧。
木木野心里委屈得够呛，泪水哗啦啦地流。强烈的窒息让他快要翻白眼，仿佛已经看见天国的亲人在朝自己挥手。
快要失去意识的下一瞬，他被人放开了。
冰凉的空气四面八方地涌进他的鼻腔、口中，木木野涕泗横流，喉咙一阵阵地刺痛。
他贪婪地呼吸着，突然觉得活着可真好。
小妖怪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来：“但是，我前几天刚从山下跑上来的，那些人还是和从前一样生活，没有你说的所谓日新月异的变化。”
他的声音对现在的木木野来说和催命符没什么差别，他吓得一个哆嗦。
回忆起这家伙说的不许恐惧他，木木野又强行掐住自己的掌心，将内心的惊恐强压下去。
他深呼吸几口气，平稳好了心绪之后，才对小妖怪说：“可是我也没有骗你，在我生活的地方，变化早就很大了。在几百一千年前的样子，我们才会穿你身上的服饰，现在穿的就是我这样的。”
他撑着地面，打算起身时，忽然摸到口袋里面的硬物，顿时眼前一亮。
“等等、我有证据可以说明我说的都不是假的！”
他兴奋地把裤子口袋里的手表给掏了出来，心里有些遗憾没有带手机过来，不过能有这样的工业产物已经很令他欣慰了。
小孩盯着他手上的东西，有些警惕，在感受到没有任何威胁后，才好奇地望过去。
——他确实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见到过这个东西。
木木野就跟他解释：“这是手表，是很久之后才会发明出来的，可以用来看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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